2 奶提子

奶提子

白河坐落于秦嶺淮河以北，是一座四季分明的北方城市，春晚夏遲，秋深冬沉。

早早地，白河石中門口便排起長隊，有學生也有家長，四交八叉地混在一起。

“許琳，這兒！”人群中有人喊自己的的名字，許琳尋找聲源。

今天是白河石中高一學生分班的日子，所有入校學生統一排隊抽簽，再由工作人員現場公示，以避免家長們私下跑動。其實大家能報進一所學校裏，就證明成績都大差不差，都是一個圈子的人。

“快站這兒。”白靜站在人群中，沖許琳招手。

“估計輪到咱們還得一個小時，人太多了。”白靜抱怨道。

看着積極的白靜，許琳一時間沒想好怎麽開口。不時地有已經抽完的同學找回來聊天，分享自己的班級。

“你抽完了嘛？”許琳看到張昂站在一旁，不在隊伍裏。

“他又不用抽，人家直接去劉老師的班。”白靜在一旁笑道，還佯裝生氣似的給了張昂一拳。

劉老師是石中的名師，這幾年還帶出過高考狀元，家長們趨之若鹜。

“為什麽啊？”大家不由得好奇。

“他爸爸和張校長是麻友。”白靜将手放到嘴巴邊，小聲說道。

“別瞎說。”張昂敷衍着遮過這件事，“你為什麽排隊啊？”

張昂突然發現許琳也在隊伍裏。

白靜回頭看向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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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慢慢往隊伍外挪，“我好像也不用抽。”

白靜無語道：“什麽世道啊？人長的漂亮就算了，投胎運氣還這麽好。”

分班環節很快結束，下午是入住宿舍的時間。石中的住宿條件很好，兩人一間，獨立衛浴，爸爸媽媽幫許琳收拾好行李後便早早離開。

許琳的舍友叫井溪，住在外地，提前一天便來報道，此時已經躺平在床上玩手機了。

“我們一會一起去領軍訓服。”舍友沖着許琳說。

許琳還在收拾自己的小物件，應了聲好。

她用餘光打量了幾次，舍友是很帥氣的女孩，開學第一天眼角還帶着黑青。

“我學音樂，這是何婷練體育的，那個戴眼鏡的是王璐，她和你一樣是走普通高考的。”井溪在走向教學樓的路上介紹，這是她昨天一天的交友戰果。

新中除了普文班和普理班外，還設置了藝體班，班級數量幾乎是對半開，上課的時候也分屬兩棟樓。

許琳一一打招呼，加了聯系方式。

井溪不知道看到什麽，突然跑走：“你們先走，我等等追你們。”

“那是她男朋友。”王璐指了指井溪跑的方向，“帥吧，也是學聲樂的。”

許琳看着井溪撲到那個男孩子身上，十分親昵。

“你們先走吧，我等她。”何婷和井溪在藝術樓上課。

許琳點點頭：“好，一會手機聯系。”

許琳進入班級的時候人還不算多，她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四周都還空着。

“同學。”旁邊有人突然搭話，還拍了拍許琳的肩，“你這有人嗎？”

“沒有。”許琳收起腦海中的想法，“你可以坐。”

女孩子一坐下便笑嘻嘻地伸出手：“我叫張曉娜。”

許琳微笑回複：“許琳。”

高中的班主任好像更冷淡、更嚴肅，許琳覺得剛入學便有了高考的壓力，這令她不适。

因為明天就要軍訓，班主任發了一堆軍訓物資，許琳抱着一堆東西在班門口等王璐。東西多而碎，感覺快要從懷裏掉落。

“需要幫忙嗎？”這個男生好像和許琳一個班。

許琳掙紮幾秒，還是點了頭，客氣回答：“能麻煩你幫我把上面的帽子擺正嗎？”

從剛剛開始帽子就顫顫巍巍的挂在胳膊邊。

“許琳寶貝，姐姐來幫你拿。”井溪的聲音傳來。

許琳看着一蹦一跳的井溪笑道：“你的東西呢？”

井溪接過一大半，朝身後指了下：“我男朋友抱着呢，劉鵬宇，過來認人，這我舍友，許琳。”

許琳沖他點頭示意。

“這誰啊？”井溪才注意到旁邊還站了一個人。

“我同學，呃……”許琳突然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叫什麽。

“張宇。”那個男同學适時開口。

“你和許琳一個班啊？那麻煩你以後多照顧我們家許琳啦。我在那棟樓上課，離得遠。”井溪好像和誰都自來熟。

許琳洗漱完躺在床上和媽媽聊天，和她說一切都好。何婷正坐在井溪的鋪上敷面膜。

“琳琳你敷不敷？”井溪拿着新開的面膜問許琳。

許琳擺擺手拒絕：“我就不用了，王璐呢？”

“和她媽打電話呢，一會過來。”井溪對着鏡子給自己也貼一付。

“快快快，我也要。”王璐打完電話便沖進來嚷嚷着也要貼一付面膜。

“我聽說美術班有一個男孩子長的超好看。”何婷一邊敷面膜一邊不忘靠着牆拉伸肌肉。

“真的假的？”井溪顯然不信，“能有我對象好看嗎？”

“啧。”何婷換了個姿勢，“我還沒見過所以不好評價，聽說和許琳一個初中。”

井溪來了興趣：“名字知道嗎？”

何婷搖搖頭：“不知道啊。”

“那你說個什麽勁？”井溪坐回原位瞪了何婷一眼。

“明天不就知道了嘛，着什麽急。”王璐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一包薯片。

“倒也是，明天軍訓他們美術班的方陣就在我對面。”井溪開始回想下午的方陣表，“許琳你們班好像在第一排。”

許琳側躺着面沖她們：“好像是吧，我沒怎麽看。”

王璐坐到許琳旁邊遞出手裏的薯片袋：“你們實驗班肯定在前邊啦。”

許琳捂住嘴巴搖頭：“我刷過牙啦。”

夜談被熄燈時間喊停，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床鋪上等待明天的到來。

好像一碰到軍訓，天氣就會變炎熱，才一上午許琳便覺得和被曬到頭昏腦脹，下午軍訓前許琳還吃了藥以防中暑。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時間，許琳坐在陰涼處休息。

張曉娜癱坐在許琳旁邊哭喪着臉：“我可以請假嗎？我堅持不住了，我感覺我可能生理期到了。”

許琳笑了笑，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紙巾幫張曉娜擦去發際的汗：“要不要去買水？”

“要要要，我要喝冰可樂。”張曉娜突然感覺充滿力量。

“寶貝啊，我感覺我中暑了。”許琳在結賬時看到井溪發來的消息，她想起來自己的包裏還有膠囊，“我要去下後邊的方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不去了，我要在這喝可樂。”張曉娜搖搖頭，一邊灌可樂一邊發出舒适的嘆喂聲。

許琳記得中午吃飯的時候井溪聊起來她們方陣的大致位置，她憑着記憶摸索。但是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樣的軍訓服，難度太大了。

“許琳。”何婷的聲音中氣十足。

“你怎麽不坐着休息啊？”許琳驚嘆于何婷的活力。

何婷走到許琳身旁：“就這點強度對我們來說才哪兒跟哪兒？”

許琳看看何婷身後的方陣，各個都精神抖擻，體育生果真不一般。

“我給井溪送藥，她說她好像中暑了。”許琳拿出藥。

何婷指了指：“在那邊呢，我帶你去。”

怪不得許琳剛剛找不到，井溪已經大躺在樹蔭下，劉鵬宇還在一旁給她扇風。

“不是吧。”何婷勾着許琳走到井溪腳旁邊，還順腳踢了踢，“這就倒下啦。”

井溪擡頭一看是她們倆，有氣無力地罵了句，“來幹嘛？”

“給我們太後娘娘送藥。”許琳半彎下身，把藥遞給劉鵬宇。

“還是我們琳琳有良心。”井溪一臉感動。

何婷一臉不屑：“你快得了啊一個學聲樂的，又不是學表演的。”

井溪估計是真的難受，沒和何婷鬥嘴，而是招了招手，“離我近點。”

許琳何婷兩人附耳過去。

“美術班那個男的，就在對面。”井溪一邊說一邊悄悄指，“別看的太明顯啊，一上午好幾個女孩子來送水了。”

許琳和何婷假模假樣地先環視下四周，才看向井溪指的方向。

“我去，還真挺帥。”何婷下意識地出聲。

“是吧是吧，姐的眼光多會差過。”井溪的臉已經慘白，還不忘自誇。

“哪個啊？”許琳視線裏出現兩個男孩子。

“啧。”井溪吧唧下嘴表示不滿，“那麽好看，你是沒有審美嗎？黑一點那個。”

許琳真覺得大差不差：“你快把藥先喝了吧，我可不想晚上陪你去醫務室。”

“哎，完了，他好像過來了。”何婷突然貼向許琳，試圖藏在她的陰影下。

“咳咳……我就說了讓你們別太明顯，這怎麽辦？”井溪正在用水送膠囊，直接被嗆到。

劉鵬宇輕拍井溪的後背：“不是你着什麽急？”

“你說我着什麽急？這怎麽解釋？”

“實話實說呗。”

“說你……”

“別吵了，別吵了，真過來了。”何婷的聲音愈發小，臉埋的愈發低。

“好巧。”白楊站在許琳身後，“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一句話打的大家不知所措，除了許琳。

“好巧。”許琳笑着回應。

“我先回方陣啦，休息時間要結束了。”許琳寒暄了幾句便離開。

白楊目送着許琳離開。

“認識啊兄弟？”劉鵬宇适時開口，沖着白楊。

井溪看看自己的男朋友，懵怔發問：“你也認識？”

“昨天宿舍打過招呼，白楊。”劉鵬宇給大家介紹。

衆人點頭問好。

“你和許琳也認識啊？”在井溪的不斷暗示下，劉鵬宇不得不開口。

“嗯。”白楊點點頭。

“初中同學？”

“同班同學。”

“哦。”

“不過我們不太熟，都沒有聯系方式。”

“啊，這樣啊。”

許琳晚上洗漱完立馬癱在床上補充能量。

“說。”井溪帶着何婷和王璐堵在許琳床邊，黑壓壓的。

“說什麽啊？”許琳整個人動都懶得動，鬼知道她們班主任為什麽要在軍訓的時候加晚自習。

“這麽好看的男生，還是你同班同學，不給姐妹們分享？”井溪想問的太多，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他這麽說？”許琳換了個姿勢能讓腰更舒展，“但是我和他不熟哎。”

井溪拍了拍何婷：“暴殄天物。”

許琳撐着腦袋打了個哈欠，只想早早睡覺。

大家逐漸習慣了軍訓的節奏，許琳甚至還覺得自己體質好了不少，跑一圈操場都不大喘氣了。

井溪和她男朋友不知道為什麽天天和白楊在一起，有時候還帶着何婷四個人一起來給許琳送水，許琳為這樣的排列組合感到驚奇。

“他要來，我陪他。”白楊指指劉鵬宇。

“她要來，我陪她。”劉鵬宇指指井溪。

“她要來，我陪她。”何婷也指指井溪。

井溪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你們每天來找許琳打卡啊？”石節咬着根冰棍從不遠處過來，“給。”

石節遞過一塑料袋雪糕，這是那天和白楊站在一起的男生。

井溪接過來就挑了根老冰棍，正要打開包裝，劉鵬宇直接搶了過來。

“不行，你生理期快到了。”

“那不是還沒到嗎？”

“你到時候疼了又要罵我為什麽不攔着你。”劉鵬宇把雪糕舉過頭頂。

井溪跳着去搶。

“我一定不能談戀愛。”何婷拆了一根巧樂茲坐到許琳旁邊，“看着就煩。”

“那可不能這麽說。”石節坐在許琳另一邊，“等你談了就樂在其中了，是吧許琳？”

許琳被兩個人夾在中間：“我不太清楚。”

石節突然側頭：“你沒談過？”

白楊拆開一根奶提子遞給許琳：“她沒談過，我們以前一個班。”

“謝謝。”許琳接過雪糕咬了一口，甜滋滋的，但葡萄幹冰的牙神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