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就像窗外的爬山虎

“他就像窗外的爬山虎。”

許琳這周忙的不可開交，不知道為什麽三科主課老師同時加了随堂測驗，還以此作為日常表現分的參考。大家都被折磨的頭大。

“許琳快幫幫我。”張曉娜的頭發已經被她自己薅得雜亂無章，“明天小作文壓個題，我先背點名人名言。”

“我也不知道啊。”許琳也沒好到哪去，“這英語閱讀怎麽還考天文知識的啊？”

張宇在後邊拼命給自己灌咖啡：“老子還能再幹三張數學。”

“許琳有人找。”不知道誰從許琳喊了一句。

許琳從一堆卷子裏擡起頭，是王璐站在門口沖她招手。

“寶貝你怎麽樣啦？我給你送快樂水。”王璐拿出冰可樂遞給許琳。

許琳抱着王璐的胳膊哭訴：“我能不能去你們班？我好熬。”

王璐摸摸許琳的頭以表安慰：“寶貝啊，我們班每周都考理綜哦。”

“我好難過。”許琳頭埋得更深了。

王璐把可樂擰開遞給許琳：“我的建議是喝點續命。”

許琳哀怨地看了王璐一眼，接過可樂灌了兩口，整個人都冰的一激靈。

“今天井溪她們期中彙報你沒忘吧。”王璐突然想起來。

許琳灌了一大口可樂，點點頭：“我定的花到門口了，一會兒取了就去禮堂。”

王璐摸摸許琳的臉：“那我一會先回去拉何婷，她們昨天拉練了，現在還床上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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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琳點頭，兩人約好了禮堂見。

“許琳你那袋子裏裝的什麽啊？能給我用用嗎？”張曉娜正在整理已經做完的卷子，自己帶的紙袋已經裝滿了。

許琳翻翻課桌，找到一個空文件夾：“你用這個文件夾吧，我沒用。”

張曉娜接過：“謝啦，下次還你。”

許琳笑了笑，紙袋裏的外套還沒還給白楊，她本來想這周一來就還的，結果大家好像都很忙，還沒見上面。就連井溪也是每晚回宿舍才能看到一小會，而且聊着聊着井溪就進入夢鄉了。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和晚自習差不多間隔兩個小時，井溪她們的彙報表演定在七點半，大家都可以提前申請觀看演出。因為可以逃一次晚自習，大家都十分積極，許琳甚至沒搶到座，好在井溪本就上臺表演，便直接把她們整到了後臺，還套了個工作人員的證件。

許琳訂了束鮮花，下午花店的人說幫她放到保安室，讓她放學取。可能是彙報演出的人很多，鮮花堆了滿地，許琳一時間不知道哪束是自己的，只能挨個看落款。

“許琳，找什麽呢？”

許琳聽到有人叫她，好像是石節，她順着聲音回頭，石節一夥人站在馬路對面。

白楊也在，他站在人群中央，旁邊還有一個女孩子。

“我訂了束花，找不到了。”許琳回答後繼續埋頭找花。

石節等人過了馬路：“我幫你，你的名字？”

許琳搖搖頭：“井溪的。”

“要不你們先進去？”石節在一堆花裏翻找，“我和她找。”

“一起呗。”白楊雙手插兜站在後邊。

“不用了。”許琳拉住石節，“我自己可以。”

白楊也蹲在許琳身邊：“又不着急。”

“真不用。”許琳又拒絕了一次，“你們先進去吧，別叫人都等着。”

許琳向後伸伸下巴，三五個人還在等。石節和白楊對視一眼，又看看身後的人。

“那我先帶他們進去，趁現在人多不嚴。”白楊站起來。

石節點頭。

許琳看都沒看白楊，依舊低着頭翻找。

石節一邊找一邊搭話：“那些人是我們畫室一起培訓的朋友，聽說咱們學校有彙演想混進來看看。”

許琳換了一個地方繼續找：“你們也有？”

“我們下周吧，最近正布置呢。”石節突然擡起頭，“你會來看嗎？”

許琳找到了，可能是送的早，所以被放在牆根處最靠裏的地方。

“有時間就會去。”許琳把花抱在懷裏，“走吧。”

兩人進入禮堂時，已經坐了大半場的人，還好井溪提前給了證件，許琳輕松混到了後臺。至于石節，五個老師裏有三個認識他，一路暢通無阻。

“琳琳寶貝，你怎麽才來？”井溪坐在休息區上妝，“我好緊張。”

何婷在一旁給她扇風，王璐則在另一旁握着她的手。

“姑奶奶，你彩排的時候表現的多好。”何婷在一旁翻白眼，“不要矯情了好嗎？”

井溪瞪了她一眼：“那能一樣嗎？今天底下坐了多少人，黑壓壓一片。”

王璐從保溫杯倒了口熱水遞過去：“快喝點寶貝，潤潤嗓子。”

許琳笑着把花放到一旁：“別緊張呀，演出完我們給你去小院慶功。”

井溪深吸幾口氣，逐漸安定下來。

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許琳等人坐在工作人員的區域等待。不出意外，表演很成功，石中在藝考生的培訓方面确實屈指一數。

演出散場後井溪拉着許琳等人在臺上合影。

“哎，給我們拍個照石節。”井溪看到石節等人還在座位上。

石節不滿道：“為啥叫我拍？我也想照。”

井溪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那你找個人，趕緊。”

許琳看到石節不知道和白楊說了句什麽，白楊又和他旁邊的女生說了句什麽，兩個人便一起動身往臺上走。

石節雙手一撐便跳上臺，迅速站到許琳身後。

白楊也緊跟着上來。

井溪站在正中間，看着臺下的女孩子皺了皺眉：“這誰啊沒見過？”

“我們畫室同學。”石節已經在考慮比耶還是大拇指。

劉鵬宇站在井溪身後，穿着燕尾服，頭發梳的锃亮：“白楊女朋友？”

白楊扯扯嘴角：“關我什麽事？”

“她穿的不是你校服嗎？”何婷總是一針見血。

王璐也附和道：“對啊，一堆鉛筆印，一看就是你的。”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白楊，包括許琳。

白楊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麽便被打斷。

“都看我這裏，要拍啦。”臺下的女孩子調好相機。

大家又統一看着相機的位置。

“茄子！”

大家都笑明媚，尤其是井溪，抱着許琳送的花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這是許琳和白楊的第二張合照。

“我要把花放在小院。”井溪一路都在欣賞許琳送的花，時不時地還要聞幾鼻子。

“我下周也要彙報了。”何婷摟許琳的胳膊。

王璐打趣道：“怎麽？你們表演飛人百米沖刺還是鐵人三項啊？”

何婷瞪了王璐一眼：“等到運動會的時候你就知道姐姐的美了。”

許琳笑笑，确實，她見過何婷在田徑場上的風姿。

“下周白楊他們藝術展，在圖書館一樓，要去看嗎？”井溪突然想起來劉鵬宇讓她問問這些姐妹。

王璐點點頭：“我沒什麽問題，有時間就可以去。”

何婷也附和。

“琳琳寶貝，你呢？”井溪看向還沒說話的許琳。

許琳表示她還在考慮。

“我肯定一直都在。”井溪走在前面，“我們這次不少道具都是白楊他們幫忙畫的，這忙肯定得幫回去。”

許琳依舊保持暧昧态度：“再說吧。”

就像井溪說的一樣，她和劉鵬宇幾乎變成了搬運工。圖書館一樓的空教室堆的都是上一屆學生們不要的作業，一方面得把這些扔出去，一方面又得把新的擺進去，還得打光。

一時間圖書館一樓吵的就像施工工地，不少學生向圖書館管理員反應了這件事。

在各方調解下，圖書館出臺規定只有在晚上八點後才可以進行布置活動，也因此井溪回宿舍的時間逐漸變晚。

許琳有意無意地躲避着白楊一夥人，不管井溪怎麽磨她幫忙她都拒絕了，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

但是老天就這麽安排，你躲也躲不開。

晚自習快下的時候班主任讓許琳幫他去圖書館還書，還不到八點，許琳想想便答應了。

圖書館的一樓沒什麽動靜，許琳還想着自己來對了，她們還沒開始布置。剛還完書準備離開時，偏偏碰到井溪等人從門口進來，碰了個正着。

“寶貝你怎麽沒上晚自習？”井溪拿着一副相框在手裏悠着玩，反倒是劉鵬宇拿了一大堆。

許琳走上前：“我幫老師還書，你們不是八點以後才能布置？”

井溪摟住許琳的胳膊，帶着她往裏邊走：“明天就開始展覽了，今天最後一天可以早點來。”

灰白色的燈光打在空蕩蕩的教室，作品都在牆上被布蓋着，白楊等人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嘛。

“哎，都拿過來啦。”井溪招呼了一聲。

白楊等人應聲回頭：“謝啦。”

許琳四下打量着。

“要不要看看我的？”白楊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許琳身邊。

許琳回頭，井溪等人正坐在地上組裝畫框，沒人看她們這邊。

白楊已經自顧自地往前走，揭開了其中一副。

許琳跟着過去，十分眼熟，“這是？”

“你那天看到的那副。”白楊抱着臂和許琳并肩站着。

許琳側過頭看白楊，他就那麽站在那，聲音澀的清白，就像窗外的爬山虎，綠到發黑，臨近腐爛邊緣，梗葉卻破破爛爛地扒在牆上，等待冬的到來。

白楊感覺到許琳的目光，将目光轉移，兩人眼神在那一刻相觸，對方的眼神直白得像個鈎子，許琳心中開始不太平。

“白楊。”突然出現的女聲打斷兩人的交流。

是那天那個女生，她又穿着石中的校服，圓圓的、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小貓一樣勾人，她站在門口淺淺地笑。

大家的眼神集中在白楊身上。

許琳适時移開，走到井溪旁邊坐下。

“給你帶了三明治。”那個女生遞給白楊一小兜零食，“這些是給大家帶的。”

她手裏還拎着一袋零食，還有身後的石節。

“涵涵你下次能不能少買點飲料？”石節雙手抱着一堆水進來。

“許琳你也在？”石節看到許琳後眼睛突然有神起來。

“許琳在不在管你什麽事啊？”井溪摟着許琳的脖子，“你們趕緊吧我今天可不想和宿管阿姨賣笑。”

白楊把零食放到一邊：“十二點以前保證讓您老回宿舍。”

許琳找了個角落坐在着玩手機，布置展廳可不關她的事。

那個被叫做涵涵的女孩和大家一起忙上忙下，十分利索。

石節也在忙着組裝自己的畫框。

井溪和劉鵬宇在貼橫幅，兩個人又是一通打鬧。

許琳帶着耳機刷微博，最近又流行老歌新唱，許琳随機點進一個歌單播放。

一曲還沒播完，她的手邊就出現了一瓶可樂，還有一件校服。

“給，冰的，冷的話把衣服披一下。”白楊俯下身，“聽什麽呢自己坐在這？”

音樂開的很大，剛好能隔絕其他人的聲音，但是此刻，許琳卻清楚地聽到了白楊的問題。

許琳頓了頓，微微擡起頭。

白楊還在喘氣，這可能是跑去超市買的，他穿了件白色T恤，和深秋格格不入，也與此時格格不入。

許琳接過可樂，冰的手疼，但她确實喜歡，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我去。”石節突然叫了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怎麽啦這麽不小心？”井溪站在梯子上探頭問。

石節甩了甩手：“沒事，釘釘子的時候砸了下。”

劉鵬宇扶着井溪下了梯子走過去：“去醫務室吧，這個點應該沒下班。”

“不用啦。”石節又拿起錘子繼續釘釘子。

白楊也過來幫忙：“我來吧，你去歇會。”

石節點點頭，遞過錘子坐在一旁。

井溪戳了戳劉鵬宇的胳膊，小聲說：“我覺得石節不太對。”

劉鵬宇将新膠帶分段貼在梯子邊上：“哪裏不對。”

“他今天竟然沒纏着許琳。”井溪摸摸下巴，“不對呀，他明明喜歡我們琳琳寶貝。”

劉鵬宇已經爬上了梯子：“那你怎麽不問問你的琳琳寶貝喜歡誰？”

井溪剛想罵劉鵬宇躲避她的問題，突然反應過來，有道理啊。

井溪轉頭看看抱着可樂瓶和校服褂發呆的許琳，又看看坐在地上悶悶不樂的石節，再看看正在釘釘子的白楊，有意思。

她越想越開心，還拍了下劉鵬宇的屁股，“挺聰明啊小樣兒。”

劉鵬宇給了井溪個白眼，繼續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