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如果是這種結局的話

如果是這種結局的話

大家對新學期充滿期待，倒也不是因為一個假期沒見，而是因為五月有校慶。

石中的百年校慶剛好在今年，被許琳這一屆趕上了。高三忙于學業無法脫身，高一剛入學半年且馬上要進行分班考試無暇分身。許琳她們高二這一屆遍自然而然地成了主力軍。

不止校慶的節目表演，就連迎賓活動都要學生參與。井溪和劉鵬宇自然是表演組的人員。何婷和王璐一個被選去當引導員，一個被選去當協調員。

校慶當天學校還會擺一點攤位給學生做閑物置換，這都需要前期的大量協調。

白楊和石節等美術生成為了視覺組，舞臺布置、攤位布景都交給他們處理。

至于許琳，她本想和王璐一起去當協調員，因為只有這個看起來能偷點懶。但是方可娜的一個電話把她推去了本不該她去的位置。

校方想讓方可娜返校當校慶的主持人，但是她偏偏那個月在外面比賽沒法請假，但是她像校方推薦了許琳。

年級主任把許琳叫到辦公室簡單交流下，各方面都還滿意，就這麽定下來了。主持稿有語文老師把關，男主持人是和方可娜一屆的孫清學長，經驗十足，讓許琳放心跟着他就好。

再加上主持人除了許琳和孫清兩人還有兩位老師，所以落在許琳身上的擔子并不算重。許琳下來和孫清交流了幾次，更是踏實不少，也因此許琳反而成了最近最閑的人。

“琳琳，我要餓死了。”王璐扯着嗓子在電話裏哭訴。

許琳剛剛結束專業課，正在返校的路上：“你還在廣場嗎？”

“對。”王璐有氣無力地說，“我寧願回去上晚自習。”

“十分鐘，我給你帶點吃的。”許琳在這邊輕聲安慰。

許琳拎着一大袋飯團和三明治來到噴泉廣場後便看到了這樣一幕。

石節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畫井蓋，白楊站在一旁用尺子比劃木板的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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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璐圍着一棵樹打轉，何婷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書。

“你們…”許琳的腳步逐漸放慢，“在幹嘛？”

王璐上下打量面前的楊樹，它剛剛抽了綠芽。

“我在考慮幾個人才能把它挖出來。”王璐的語氣不似作假。

“不行。”何婷從書裏擡起頭，“這棵樹是前校長種的，有寓意的，不能挖。”

“要不先吃點再聊？”許琳試圖打斷兩人的對話。

王璐嚴肅道：“那怎麽辦？我攤子擺不下了。”

何婷指了指右邊的空地：“那不是還空着？”

“那要站校友方陣。”

“左邊呢？”

“那要擺合影牆。”

“那兒呢？”

何婷指了指噴泉的位置。

“噴泉上？”王璐順着指了指。

何婷還怕王璐會錯意：“對，就白楊旁邊。”

“好主意。”王璐點點頭，“直接到時候噴泉一開把攤子都掀飛好啦，還換什麽東西。”

何婷收回手：“那好像不太好。”

王璐看向何婷，許琳在她的眼神讀到：你是傻子嗎？

許琳還讀的文明了點。

“哎呦。”許琳掏出一個奧爾良三明治遞到王璐面前，“萬一到時候沒那麽多攤位呢？”

“就是。”何婷也給自己挑了個飯團，“誰想擺攤？這麽累。”

王璐接過來三明治，一邊拆一邊平靜道：“我們已經收到30個攤位申請了。”

“多少？”何婷聲音瞬間拔高，“大家都這麽閑嗎？”

王璐伸出一只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我太難了。”

“問問老師吧。”許琳擰開一瓶椰奶遞到王璐面前，“咱們畢竟是學生，能解決的問題是有限的。”

王璐接過椰奶喝了一口，苦澀地點了點頭。

“琳琳寶貝。”何婷突然學起井溪的發音，“說實話，我這校史也有點背不下來。”

何婷舉起自己的校史冊，沖着許琳笑的和花一樣。

可能是何婷他們的教練想洗刷自己的學生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刻板印象，在最初就提出自己的學生要參與引導活動的想法。

在一番争奪下，教練笑嘻嘻地抱回來四本校史，告訴大家上面标記了石中各處的歷史和故事，校領導十分看好大家，希望大家能積極主動地做好引導工作。

這番操作整得播音主持專業的學生也一臉懵，那她們幹嘛？

後來何婷她們連晚訓都停了，大家紛紛開始背校史，何婷被分到的就是噴泉廣場的部分。

許琳笑着把書推回何婷面前：“婷婷寶貝，我買堅果了，你吃點吧，能增長記憶力。”

何婷瞬間笑不出來了：“來三袋。”

“舍得過來啦？”白楊頭也沒回。

許琳嘟囔道：“我走路很小聲了。”

白楊回過頭，無奈地笑了下：“有影子呀笨蛋。”

許琳看着地上的兩人，自己比白楊矮了将近一頭，她伸出手在影子間比當。

白楊看着她十分可愛。

“過來。”白楊轉過身面對許琳。

“嗯？”

白楊接過許琳手裏的三明治和綠茶放到一邊的畫箱上。

“站直了。”

許琳被白楊拉到木板旁，白楊蹲下去，将手裏的軟尺頭撐在許琳鞋底。

“用點勁夾住尺子。”

許琳聽話收緊腳跟。

白楊抓着尺子往上送，自己也跟着站起來，在許琳頭頂處确認數字：“一米六五。”

許琳猛然擡頭：“我上次體檢明明一米六八。”

白楊輕輕按下許琳的頭，又确認了下：“一米六五啊。”

許琳伸手去戳白楊腰側的癢癢肉。

白楊熟練地側身躲開：“急眼了？”

“你很高嗎？”許琳不服輸道。

“還行吧。”白楊自戀地歪了下頭，“也就一米八三吧。”

“那也沒多高呀。”許琳嘴上一點虧不吃。

但其實白楊已經很高了，許琳直視他的話只能看到他的喉結。

“沒多高？”白楊挑挑眉，“別動。”

他從耳邊取下支鉛筆，比着許琳的頭頂在木板上輕描了幾下。

“來，畫我的。”白楊拉着許琳換了個位子，自己背對木板。

許琳接過鉛筆，伸手去探。

手擡的太高，衣袖下滑了幾寸，白楊的鼻尖剛剛好碰到許琳的手腕內側。

白楊的呼吸噴灑在許琳手腕上，不太均勻。

“好啦。”許琳收回手，用另一只手蹭了蹭手腕處，有點癢。

白楊轉過身，用手丈量兩道鉛筆印之間的距離：“看到了嗎？差這麽多。”

剛剛好是白楊手掌一乍的距離。

許琳伸手拍掉白楊正在比劃的手：“我還會長的，我準備再長五厘米。”

“呦。”白楊笑的雙眼都彎起來，“您還能和身高商量着長啊？那能不能和我的也商量商量，再長五厘米。”

“不行。”許琳揣起雙手，“只有我能長，你夠高了。”

白楊笑着順着許琳的話往下說，兩人就在這麽沒營養的話題上聊了好久。

“他們好配。”王璐吃完了最後一口三明治。

何婷已經拆開第二個飯團：“因為他們都很好看。”

“有道理。”王璐點點頭，“真是賞心悅目。”

“什麽賞心悅目啊？”井溪走近，“你們這麽閑？我唱的嗓子都啞了。”

“我閑？”王璐指了指自己瞪大雙眼道，“天知道我剛吃了一口三明治，這可是我的晚飯。”

井溪不解道：“所以呢？我午飯都沒吃。”

何婷拍拍氣到掐自己人中的王璐：“她喝露水也能活，咱們不和她比。”

井溪在袋子裏挑了挑，撿出一個酸奶：“琳琳寶貝呢？”

“那兒，和白楊一起。”何婷指了個方向。

“哦，所以你們在說她們賞心悅目啊。”井溪用吸管紮開酸奶喝了一口。

“對啊。”王璐緩過來了，“好配。”

“對了，我今天聽老師說陳仕達學長也回來。”井溪看向王璐，“而且他和方可娜學姐分手了。”

“真的？”王璐的視線瞬間收回。

“真的。”井溪突然壞笑道，“但是聽說他會領新女朋友一起回來。”

王璐這次直接倒在何婷懷裏，連人中都懶得掐。

“寶貝，咱們不和她說話了。”何婷把手裏的飯團遞到王璐嘴邊，“她最近發瘋，嘴太毒了。”

井溪在一旁叼着酸奶笑地前仰後合，聲音大到許琳她們都聽到了。

許琳遠遠地看着三人疑惑道：“笑什麽啊？那麽開心。”

白楊看了一眼又拿起軟尺量木板：“可能瘋了吧，最近日子不好過。”

許琳伸出手指指了指白楊的嘴，有時候他也蠻毒的。

校慶前有三次聯排，許琳都得參與。

第三次最重要，大家都是帶着妝造正式走流程，連校長都會來看。許琳免不了緊張，孫清還打趣道許琳握着話筒的手都在顫抖。

舞臺的燈光被調拭地和正式演出一模一樣，許琳站在上面都看不太清臺下的人，咬錯了幾個字都不知道。好在今天還不是正式演出，許琳很快便調整回狀态。

她隐約看到井溪白楊等人都站在臺下為她鼓掌，更是踏實不少。

一直到晚上九點聯排才結束。

劉鵬宇他們的音樂劇還有點問題，白楊他們也被叫走調整布景，其他人都散了。許琳換好自己的衣服後便回到臺下找王璐等人。

“你怎麽沒上臺？”許琳看到井溪和王璐一起坐在觀衆席裏。

“這一幕沒有我的戲。”井溪說話時一直盯着臺上。

許琳來到兩人旁邊坐下：“何婷呢？”

“被他們教練抓去講解了。”王璐探着頭說。

許琳歪歪頭：“給誰？”

“互相。”王璐也覺得何婷的教練有點荒唐。

“他們要再唱一遍嗎？”井溪突然發問。

許琳喝了口水：“好像吧，剛我在後臺聽到他們要重新走一遍，所以我以為你也會去。”

劉鵬宇坐在置景裏不時地和井溪打招呼，幾乎整雙眼睛都粘在井溪身上。

“這一幕沒有我，所以我不用。”井溪也打開水喝了一口。

“我得先出去一趟，說要加個攤位。”王璐接了個電話便要離開，“廣場見。”

許琳擺擺手：“你看着點腳下，別摔了。”

此時劇場還只開了舞臺的燈，臺下燈光昏暗。

音樂突然響起，走臺開始，由于是布景問題，演員們只走位就好，并不用出聲唱演，因此全場只有伴奏。節目沒什麽看頭，而且在這之前許琳已經看了不下五遍。

許琳用餘光打量井溪，她的視線全程都沒離開臺上。

“你是有多愛啊？這麽看不膩？”許琳忍不住打趣道。

“琳琳。”

“嗯？”

井溪依舊看着臺上：“那個穿藍襯衣的女孩子。”

許琳在臺上尋找：“劉鵬宇旁邊那個？”

“不是。”井溪搖搖頭，“大樹旁邊那個。”

道具組也在臺上，以便能及時接收到信息，白楊等人站在臺邊，其中就包括井溪說的那個穿藍襯衣的女孩。

“她好看嗎？”

“好看啊。”

“和我比呢？”

許琳摸不清井溪的意思。

“我假期的時候發現劉鵬宇和她的聊天記錄，斷斷續續有三個月吧。”

“包括我給他準備生日驚喜那天。”

“他和她抱怨，走了好遠才買到西瓜。”

不知道是不是過度用嗓，井溪的聲音十分幹澀，像高燒時的病人。

“所以我和他分手了，所以我沒去咱們的聚會。”

許琳在震驚之餘伸出手輕撫井溪的後背，她全身緊繃，像蜷縮的刺猬。

“但是後來我又原諒他了。”

“我是不是好沒出息？”

井溪逐漸哽咽，許琳握住井溪的手，她在顫抖。

“井溪…”

“我以為我不會原諒他了。”井溪打斷許琳接下來的安慰，“但是你看，他就這麽站在那，求我原諒。”

許琳看向臺上的劉鵬宇，他緊盯着她們的舉動，怕漏掉一絲一毫。許琳下意識地看向白楊，發現他同樣注視着她們，十分平靜。

顯然井溪已經崩潰過幾次了，她在燈亮前很好地處理了自己的感情。彩排全部結束，劉鵬宇立馬跳下舞臺陪在井溪身邊。

白楊和許琳一起回宿舍。

“你知道嗎？”

“嗯。”

許琳停下腳步，看向白楊：“我還沒說是什麽。”

白楊也跟着停下：“我暗示過你了。”

許琳突然想起來生日驚喜那晚的陰陽怪氣。

白楊淡淡開口：“這個女孩子之前和我要過劉鵬宇聯系方式，我沒給，但是總有人會給。”

“你應該提前告訴我。”許琳的聲音結了冰。

“然後呢？”白楊看向許琳，“結果不還是這樣。”

許琳皺着眉頭。

“她為什麽原諒他？”白楊換了個問法。

許琳想起剛剛井溪和她說的最後一句。

“琳琳。”

“有那麽一瞬間，我突然在想。”

“如果這是我和他的結局，我會很遺憾的，真的。”

白楊點點頭：“反正她都放不下。”

許琳反駁道：“你不能賭她放不下。”

“不是我賭她放不下，是他。”白楊把許琳的外套扣好，四月的天還有點涼，“從他走岔開始，他就賭她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