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就得一個人過

有些日子就得一個人過

高三的寒假很短，滿打滿算，許琳只休了四天，和爸媽回家看了看爺爺奶奶，一起過了年。

大年初三的時候就已經有學生回班裏上自習了，連帶着班主任也不得不返崗，許琳沒那麽卷，初五才收拾回去。

自從上次過敏養了快半個月後，媽媽極看重許琳的心理狀态和日常休息。還記得那天許琳發洩完後，媽媽的車去而複返，接上許琳徑直回了家。爸爸被派去超市購物，買了兩大箱許琳愛吃的東西。

回家後，媽媽給許琳又細細地塗了一遍藥膏，然後在茶幾上架好鍋等食材回家。電視的音響系統也回歸正常，那天恰逢周六，媽媽陪許琳看了最喜歡的綜藝。可能是好久沒這麽放松，許琳在沙發上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火鍋的香味飄進鼻腔，爸爸媽媽在竊竊私語。

“貢菜買了嗎？”

“買了買了，我各樣都拿了點，孩子不能吃發的，我又買了點鴨腸毛肚···”

“算你聰明，但是你今天不應酬可以嗎？”

“我工作不就是為了你們？沒事不重要，你不也下午接待客戶？”

“他們哪有琳琳重要……”

許琳醒來時，綜藝還沒結束。

牆上的時鐘只走了一小段，但睡眠質量卻出奇的好。

火鍋已經沸騰，原本裝紅白湯的鴛鴦鍋此時卻盛滿菌湯與番茄，蘸料碗已經調好，連同筷子一起擺在面前。

許琳緩緩地轉了下脖子，雪還在下，明天應該不好出行。

玻璃上因為熱氣而起了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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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媽媽不允許許琳學習，而是拉着她聊天看電視。吃完飯後爸爸還端出了一盤西瓜，冬天的西瓜竟然也很甜。

……

大家講究初五是破五，要放鞭炮吃餃子，由于是年假期間，高補班的食堂還沒開工，于是班主任自費給大家買了餃子。

張欣婷選了素三鮮的：“你覺不覺得班主任好像胖了點？”

許琳擡頭看看：“還好吧。”

“但是他好像談戀愛了。”張欣婷神神秘秘地說，“我今天看到一個女孩子送他來的。”

許琳放了一包醋：“他孩子都兩歲了。”

“什麽？！咳咳……”張欣婷被蛋花湯嗆了一下，“他才多大？”

班主任長得顯小，剛報道時大家都以為他大學剛畢業。

許琳連忙放下筷子去拍張欣婷的背。

“你慢點呀。”

張欣婷嗆厲害了，臉都是紅的。

“你怎麽知道的？”張欣婷疑問道。

“我”許琳想了想，“之前偶爾看到了。”

昨天剛回上寧，爸爸就領着許琳去班主任家送了只羊，她剛好看到了，但是這些許琳怎麽會說。

張欣婷緩了一會才拿起筷子繼續：“對了琳琳，我可能要……”

外面突然傳來鞭炮聲，與之同來的還有煙花。

許琳她們在十二樓，煙花炸裂在眼前，屋裏一時間被映成各種顏色。

“什麽？”許琳找到稍微安靜的空隙開口，“我剛剛沒聽清。”

張欣婷看了兩眼窗外便轉回臉，一臉期待道：“我可能要去留學啦！”

“你和你爸爸說了？”

“我簡單表達了下，他說等過起年來去中介問問看。”

“恭喜。”許琳笑道，“你可以去親眼看他們了。”

張欣婷點點頭，十分激動：“到時候給你拍照。”

炮仗聲斷斷續續地響了一晚上，大家被吵的幾乎沒怎麽學，都在聊天。

張欣婷是在小草冒芽的時候離開的，她穿了很漂亮的裙子來辦退學。由于只上了半年課，所以還能退一半的學費，金額也不算小。

她給許琳帶了小蛋糕，分開時還給了許琳一個擁抱。

“以後來找我玩，我當導游。”張欣婷笑眯眯地邀請許琳。

許琳也點頭說好。

張欣婷離開後許琳便一個人占了兩個座位。

一開始，許琳跟不上老師講課速度的時候，還會下意識的朝旁邊說：“你記上沒？給我抄下。”

良久等不到回應時，許琳才反應過來自己沒同桌了。沒難過太久，許琳便為自己多了一個放資料的座位而慶幸。

一模結束後，各科老師開始加碼沖刺。班裏有一個男同學甚至每天躲在窗簾後背筆記，說是清淨。班主任卻怕他壓力太大，哪天注意不到就跳下去，為此還安頓了旁邊的人多看着點。

許琳漸漸習慣了這樣的學習模式。

她常常在午休時自己一個人去買咖啡，然後伴着店裏的音樂靜靜地坐一中午。

從綠草點點到樹蔭片片。

有些日子，就得一個人過。

高考前最後一周，許琳和爸爸媽媽回到了白河，她戶籍在白河，所以得回來考試。

爸爸和朋友借了車，許琳問為什麽。

媽媽解釋說這個叔叔家的兒子高考超常發揮，比一模高了五十分，爸爸借過來沾沾喜氣。還有許琳考試要用到的文具，也是別人買的。許琳有一個叔叔今年參加的考試都過了，可能是船到橋頭，什麽佛腳都想抱抱。

高考前一天，許琳依然在複習，她心裏不踏實。

不管怎麽焦慮，高考按時來了，好像每年的高考都是陰天。

教室裏有點悶，許琳埋頭答題，在答題卡上的每一個字都用心書寫。

考到最後一門的英語時，許琳才緩過口氣，她早早在交卷前十分鐘就放下了筆，檢查完名字和準考證號後，更是沒再看一眼答案。

許琳有個毛病，也可能大家都有，深思熟慮後改過的答案都是錯的。

沒有例外。

窗外的風吹進來，撫過許琳的發絲。校門口堆滿了家長，密密麻麻的，還有各種橫幅。有不少家長抱着花，許琳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媽媽。

鈴聲準時響起，收卷了。

大家交完卷後被封在校園裏，老師們還沒統計好數量時，大家都不能離開。井溪等人和許琳并不在一個學校考試，她找了個角落呆着，人很多，沒人注意到她。

校門開了，許琳跟着人流往外走。

校門內的大家熙熙攘攘，校門外的大家也擁擠不堪。

許琳收到了自己的花，爸爸和媽媽一臉笑意，和她說辛苦了。

沒有人問考的怎麽樣，許琳眼睛一酸。

好在大家都着急離開，爸爸媽媽把許琳護在中間行走。

就連上了車之後，許琳一家也等了二十幾分鐘才離開。

叔叔安排了晚飯，說是給許琳慶賀，大家吃到很晚。席間井溪打來電話，許琳走出包間去接。

“琳琳，我終于考完了！”井溪在電話那邊大喊。

“恭喜。”許琳聽到井溪的聲音就不由得開心。

“要不要出來玩，我和何婷在一起呢？”

“不了，我爸喝多了，我得和我媽照顧他。”

“好吧。”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中間還夾雜着何婷的撕裂高音，她們在KTV。

“那我先挂啦，待兩天見到再聊。”

“哎，等等。”井溪叫住許琳，還順帶讓何婷把聲音調小。

“怎麽啦？”許琳耐心回答。

“那個……白楊和你一個學校考試。”

“你們，見到了嗎？”

井溪問的小心翼翼。

“沒有哎。”許琳答得痛快，“人太多了我沒注意。”

“哦哦，好吧。”井溪可惜道。

“那我們之後再聯系。”

“好嘞。”

之後許琳也沒和井溪她們見面，因為爸爸媽媽請了長假，直接帶許琳出去旅游了。

從天南到海北，從煙雨江南到古韻京都，許琳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個月。

查高考成績時，許琳正和爸爸媽媽在西湖旁吃飯，他們找了家室外的餐廳，享受江南的夜。許琳看到群裏發進一個鏈接，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點進去，還真查出來了，分數很不錯，意料之中。

爸爸媽媽更是高興地又點了一瓶酒。

“你有想報的學校嗎琳琳？”媽媽問許琳的想法，“或者想去哪個城市？”

許琳看着湖面思考了一會，突然想起來高二那年和井溪她們在宿舍聊天，大家都有想去的學校或者城市，許琳卻沒有。現在也是，她笑了笑，和媽媽說都可以。

“其實琳琳這個分報211随便挑，要不要吃沖下985？”

“我覺得報211的熱門學科好一點，好就業呀。”

“那就考慮下城市吧，別離咱們太遠。”

“是，你看咱們來南方，太潮了，根本适應不了···”

爸爸媽媽聊的認真，許琳開始翻手機。

何婷：姐妹們，我果然去不了西京了，沒過學校的線。

井溪：我也去不了南廈，咱們一起哭吧。

許琳：看看別的學校吧，你們倆不是聯考過了，其他學校的校考分也不錯。

王璐：我倒是能去南方，但是不知道去哪。

井溪：你們選好準備報的學校說一聲，咱離的近點也成。

王璐：好的。

何婷：行吧。

許琳：知道啦。

爸爸媽媽回來後找了很多人吃飯打聽，最後在班主任的建議下找了個專業報考機構。他們把許琳這個分值能報考的性價比最高的院校和專業挑了出來，并且做了各個方面的優劣分析。

既有南方的城市也有北方的城市，既有綜合類的大學也有師範類的大學。

爸媽篩了一遍，又把選擇權交回許琳手裏。許琳猶豫了兩天，決定不了。

報考前一晚，許琳還在糾結。

媽媽敲開許琳的卧室門。

“琳琳。”媽媽坐在一旁，“還沒想好嗎。”

許琳剛洗過澡，頭發還沒幹透，帶着睡衣都濕了一片。

媽媽拿過一旁的毛巾給許琳擦頭發。

“媽媽告訴你，其實你去哪個學校，碰到什麽人，老天已經定好了。”

“嗯？”許琳表示疑惑，媽媽從不信這些的。

媽媽笑道：“意思就是，就算你走偏了一點，老天也會把你拽回正道上，因為那裏有人在等你。”

許琳半知半懂的點頭。

“想去哪就去哪，別考慮其他的附加條件。”媽媽繼續說，“只要你想去，只要你喜歡，爸爸媽媽都給得起，也陪得起。”

許琳無比慶幸自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溫暖、富足、開明。

最後。

井溪去了北昌的藝術類院校。

何婷去了井溪想去的南廈大學。

王璐去了北方的大學，有多北呢？聽說他們那冬天得穿貂。

許琳去了北昌的綜合類院校，選了廣播電視學，和播音主持也算沾了點邊。

人總是念舊，念回憶裏失而不得的某某。

井溪聽到這個消息時，開心地要死，還約了許琳常見。但是除了軍訓完的那次見面之外，兩人老是約不到時間，不是她在忙拍攝，就是她在忙演出，再加上兩人的學校之間坐地鐵要一個小時起步。

還不如放假回家更好見面。

就這麽忙忙碌碌，大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