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修)

第 2 章(修)

天庭一直是冷清的，就連空氣也透着股清冷，一萬年過去了，也沒什麽變化。

帝君腳底踩着祥雲，一語不發地飛往瑤池，淡雅的青色道袍在邊緣處繡滿滾滾祥雲，外罩的紗衣曳曳的在風中飛舞，端的是神清骨秀，雍容閑雅。

他的身後，依舊是一身道童打扮的靈虛亦步亦趨地跟着，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眨眼間就到了瑤池外，帝君撤去祥雲，踏上瑤池殿外的階梯。

“站住，來者何人？瑤池禁地，不得擅闖。”幾位守在瑤池外的天兵攔住了他們。

帝君雙眼微眯，還沒等他開口，靈虛已經從他身後出來，對着神将們大聲喝道：“大膽，東華帝君的駕也是你們能攔的！”

東華帝君？！幾位神将面面相觑，他們上天的時間不過五百年，雖然知道有這位帝君的存在，卻從來不知道他是什麽來歷，也從未見過。

但是帝君身後的靈虛他們還是認得的，那可是王母娘娘特意吩咐過，可以自由進出瑤池，就連每年的蟠桃宴都有幸參加的仙人。

“是小神冒失了，帝君請。”明顯是幾人中頭目的神将收了武器，躬身請他們入內。

帝君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沒有說什麽，徑自走進瑤池。靈虛連忙跟上，走之前還不忘瞪他們一眼。

“帝君您別生氣，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折損了不少天兵天将，玉帝下旨，在三界招了不少天兵天将，這些人都是那之後上的天庭，所以才不認識您……”

遠遠的，靈虛的話飄進了他們的耳裏。

換崗後一定要好好了解了解這位東華帝君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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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母的瑤池，是天庭最美的地方，這裏瓊樓玉宇林立，仙花靈草遍地，池中仙鶴游弋，瑤池上空矗立尖垂□□，名為【淩雲鐘乳】，色彩瑰麗，下方池水平靜如鏡。淩雲鐘乳吸收天地精華，百年方得凝聚一滴聖水。聖水經過百年過濾，純潔無瑕，瑤池之水先由聖水煉化，潔淨成雲，廣布天地之間，成為天地之界。

帝君走過長長的回廊，無視一路上跪拜的天奴仙婢，來到了王母所在的“天後殿”。

這時的王母正在觀看自己的女兒們新排的舞蹈，準備在蟠桃宴上讓衆仙觀賞。

七位公主的舞一直是天庭中除嫦娥仙子外最好的，只可惜現在七仙女天羽正待産中，少了她，這舞也減色不少。

五位仙女把大姐天壽圍在中間，一身紅衣的天壽長袖一甩，做出飛天的姿勢，在空中一個轉身，正要翩然落下，卻對上了一雙清冷的黑瞳。

“舅舅！”天壽停下舞步，驚喜地迎上帝君。

她的舉動驚動了身邊的姐妹，也驚動了鳳座上的王母。

“舅舅，你什麽時候出關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天壽跨過衆姐妹，跑到帝君面前，盈盈一拜，巧笑倩兮地問道。

舅舅？！五位仙女心中均是疑惑，她們怎麽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位舅舅？

“紅兒？”帝君看着眼前眉目如畫的女子，隐約能看出小時候的樣貌，會叫他舅舅的也只有她了，王母的第一個女兒— —天壽公主，小名紅兒。

“是的，舅舅，看，紅兒長大了。”天壽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精致華貴的長裙劃出一個個完美的圓。

“是大姑娘了。”帝君的嘴角終于有了絲笑意，如寒冰初融，那卓然幽冷的天人之姿讓天壽恍惚了下。

“妹妹們快來見過舅舅。”回過神來，天壽向妹妹們招手，讓她們上前請安

“天陽（天榮、天昌、天顯、天慶）見過舅舅。”五位仙女依言上前行禮，一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這位陌生的舅舅。

“嗯。”帝君淡淡的應下，“之前不知你們也在，這見面禮就只能下次再給了。”

“舅舅說這些就是見外了，不過外甥女們先在這謝謝舅舅的禮物了。”天壽笑嘻嘻地回道。

帝君啞然失笑。

“好了，胡鬧什麽，一點女兒家的樣子也沒有。”一直未開口的王母出了聲，緩緩走下鳳座。

王母一開口，六位仙女立刻就收斂了情緒，退到一旁。

“你們全都下去吧。”王母揮揮手。

“是，兒臣告退。”六位仙女微微俯身，領着那些原本伺候在旁的天奴仙婢一同離開，靈虛見此，也識趣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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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我們什麽時候多了個舅舅？怎麽從來沒見過呢？”一離開瑤池，天陽就忍不住好奇地問自己大姐，她是七仙女中的老二，自己都不清楚下面的妹妹們更加不會知道了。

其餘姐妹也是一臉好奇地看着大姐天壽，希望她能解釋一下。

“也難怪你們不知道，舅舅閉關多年，那時候你們都還沒出生呢。你們都知道，我們的母後號曰西王母吧？”

“這是自然，大姐，你就別賣關子了！”衆位仙女紛紛點頭。

“有西王母自然就有東王公，東華帝君的名號你們不會沒聽過吧？”

“東王公？東華帝君？聽說那可是位就連父王都要禮讓三分的大人物，啊，大姐是說這位舅舅就是……？”

“對，就是他，舅舅可是母後的親哥哥，兩人關系好着呢。”

“可是怎麽從來沒聽母後提起過這位舅舅呢？就連天庭裏那些老字輩的仙人也不成說過有關舅舅的事？”

“那是因為父王，才沒人敢提起舅舅，在父王沒接任帝位之前，天庭的事可都是舅舅說了算的。人間有段話說的就是這事：‘凡升仙的，要先拜木公後拜金母。方得升九天，入三清殿，拜太上老君，見元始天尊。’這木公金母說的就是舅舅和母後了。”

“難怪……”衆仙女恍然大悟。

這麽大的來頭簡直就是給父王添堵啊，難怪沒人敢提了！

“好了好了，我們別說這些了，既然舅舅出關了，我也得給舅舅準備些好料子，做幾身新衣。”

“大姐，我們也來幫你。”

“嗯，等舅舅高興了，興許還會多給我們些好東西。”

“大姐~你好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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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天後宮就剩下王母和帝君兩人。

華麗的明黃色鳳袍，繁複的繡着古樸的圖騰與祥雲，長長的曳過地面，無風自動的輕紗長帶垂挂在雙臂上，墨色盤發上的精美鳳冠，巧奪天工，散着輝煌的光芒，光潔的額前眉心處，牡丹印花栩栩如生，鳳目含威，顧盼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成熟風韻。

雍容華貴中盡顯仙後風采，不愧是母儀天下的仙界王母！

王母正了正身形，兩手平措至左胸前，右腿後屈，屈膝，低頭

王母看起來是個容貌絕世的中年婦人，而帝君清隽俊美的似才到而立之年，單看外表，誰也想不到他們會是兄妹。

“多年不見，你可還好？”依舊是清冷的語調，卻透着淡淡的關心。

聽了帝君的問，王母眼角微紅，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瑤睘一切都好，倒是哥哥你閉關多年，看着清減了不少。”

“仙人之軀早已辟谷，又怎會清減？”帝君不以為然。

“即使已辟谷，偶爾用些膳食也是好的，哥哥是什麽時候出關的？怎麽也不通知一聲，瑤睘好為哥哥準備準備。”王母伸手環住帝君的手臂，拉着他走回鳳座。

帝君順着她的意，坐到鳳座上，開口道：“剛出來，沐浴完就來你這了。哪需要什麽準備，我又不是那嬌氣的凡人。”眼前只有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再自稱“本君”了。

王母的笑容更勝，她站在一旁，把桌上的瓜果端到帝君面前：“哥哥說的是，但這準備還是要的，回頭我讓紅兒親自給你做幾套衣服，她的女紅可是三界最好的。再調些人到哥哥你那仙宮裏去，偌大一座仙宮裏就住着兩個人，也太冷清了。”

“你看着辦就是。”帝君撿了顆葡萄塞入嘴中，酸中帶甜的口感讓他贊許地點點頭，看向王母，“剛看着紅兒已盤發，她嫁人了？”未出閣的女子是不允許盤發的，只有婦人才能盤發。

“是啊，不經我同意，偷偷嫁了。”一說到這事，王母原本看到哥哥出關而來的好心情立刻變差了。

“聽靈虛說，是嫁給個凡人？”

“靈虛那小子還是那麽多嘴，紅兒的夫君是個農家人，叫牛郎。”王母雖然不願提起這事，但兄長問了，還是要答的。

“人品如何？”

“倒是個勤快老實的，就是木讷了些。”王母說得牙癢癢。

“我想也是，不然如何連你的意思也不明白。”帝君颔首。

“不明白的又怎會只有他一人，這天庭衆仙，又有誰明白？”王母說的惆悵，手裏的動作卻沒停，細心地削去蟠桃，再切成小塊，插上銀制雕紋的果簽。

“所以你讓七女回天庭待産？”

“嗯，還是哥哥明白我。”王母笑道。

“別鬧的太過就好，總不好讓七女的丈夫老死也見不着自己的妻兒。”帝君随意撿了塊蟠桃嘗了嘗問道。

“哥哥放心，妹妹我有分寸的。”

他們的對話讓人摸不着頭腦，恐怕能明白的也只有他們自己了。

“嗯。”點點頭，帝君換了個話題，“這幾日你那蟠桃園的桃子也該結了不少，這味道比往年更好了。”

“剛讓紅兒她們到園裏摘的，哥哥出關的及時，晚了可就吃不到這九千年一熟的桃了。”九千年一熟的蟠桃在蟠桃園中也是少有的，每到成熟的時候王母總要分些給各路排的上號的大羅金仙、佛爺菩薩，能留下的卻是少的。

“晚了又如何，你總是會留一份的，我又怎會吃不到？”帝君慵懶地靠坐在鳳椅上，揶揄地看着自家妹子。

“哥哥說的是，這蟠桃園裏的桃子本就是因為哥哥才種的，又怎會不留哥哥的份呢？”王母巧笑倩兮，對着衆仙時那種充滿威嚴的表情早已柔和了下來，妩媚動人，這要是讓那些仙家看到了，不知會吓到多少人。

帝君卻沒有感到任何的奇怪之處，他的妹妹在自己面前總是這副樣子的，倒是她擺着娘娘架子的樣子，讓他不甚習慣。

“也就是你知道我的喜好了。”

“哥哥平日裏總不太愛口腹之欲，沒人知道也是應該的。”王母謙虛着，可微揚的嘴角卻道破了她的歡喜。

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些瑣碎的事，悠然自得的過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