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招惹

招惹

自從上次被逼着給許妄講了一次物理題，這家夥就開始樂此不疲地拿各種問題來問自己。

每次他一跟自己靠近，韓佳翼就開始打趣，到後來整個班級開始流傳着奇奇怪怪的話。

“連接a點與p點，運用橢圓的公式……”演算的動作一頓，再好的脾氣也染上了惱怒，“許妄，你有在聽嗎？”

兔子就是兔子，就算生氣咬人的時候也是軟乎乎的。

許妄放下撐着的胳膊，吊兒郎當：“你繼續講。”

沈溪很想很想把筆拍在桌上不幹，可看着許妄兇兇的臉，她識時務地認慫。

“這道題是考等比數列，你知道等比數列嗎？等比數列是……”

沈溪的普通話很标準，卻帶着一股家鄉的軟糯口音。許妄本想着認真聽一下，可聽着聽着，視線不知不覺又轉移到了沈溪的臉上。

殷紅的嘴巴一張一合，瑩白玉潤的小臉滿是認真。許妄盯着她的嘴巴出神，只覺得它粉嘟嘟的，就是不知道親上去是什麽感覺。

“妄哥這是真喜歡人家啦？”韓佳翼誇張地用胳膊肘瘋狂撞着張韋，自言自語道：“不會呀，妄哥不是喜歡前凸後翹的大美女嗎？怎麽看上沈溪這豆芽菜了？”

張韋捂着被撞疼的胸口，無語道：“人家沈溪挺漂亮的呀。”

韓佳翼撇了撇嘴，“好看是好看，但是不應該是妄哥的菜。”

張韋知道韓佳翼喜歡的想法，懶得跟他争執，哼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淩青妍，但是你喜歡她是你的事情，可是要是牽扯到了妄哥，別怪我沒提醒你。”

韓佳翼被戳中了心思，面上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他支支吾吾小聲辯解道：“那妄哥之前的女朋友不都是這種類型？再說淩青妍也挺好的呀，對妄哥一往情深。”

張韋懶得說這個傻蛋，也就他把淩青妍當個寶，總是私下跟她接觸，洩露一些關于妄哥的事情。妄哥是人好不計較，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韓佳翼私下與淩青妍來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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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妄得了樂子，最近老實的乖乖上課，好幾天沒有惹是生非。

淩青妍在酒吧守了三天，一次都沒有見過許妄的身影。穿着黑色網格絲襪的少女在冬天格外吸睛，短短功夫，已經有五六個男人不懷好意地接近。

“那小子沒來，你也別來了，好好上課去吧。”吧臺調酒的卓哥兌了杯溫水，推到淩青妍跟前。

跺了跺腳，僵硬的下肢才感受到知覺。一杯溫水下肚，淩青妍的臉色總算紅潤了一點。

“在學校裏他躲着我，只能是我來堵他了。”淩青妍重新要了杯水，小口小口抿着。

許妄喜歡摩托車，最近跟卓哥走得很近。這是她問了韓佳翼得到的信息。

卓哥的孩子都上了幼兒園，聽到少女的煩惱一邊覺得好笑幼稚一邊又珍愛她的單純，“聽哥一句勸，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淩青妍一下子激動起來，“我喜歡他，他也會喜歡我！我才不是浪費時間！”

“那他怎麽躲着你？”

“那是因為……”淩青妍梗着脖子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反複強調：“我就是他喜歡的類型，他之前的女朋友都是我這種類型。”

卓哥娴熟地搖晃着調酒杯，語重心長道：“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就你現在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了，而不是坐在這傻傻的等。”

“算了，他不來我先走了。”淩青妍最讨厭的就是這句話，明明她跟許妄是如此的契合般配，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沒有可能。

她不是沒有嘗試過放棄，可她做不到，她就是喜歡許妄。喜歡他單手插兜的初見，喜歡他幫自己出頭的英姿，喜歡他的發絲他的眼他的全部，她就是喜歡他。

“一天天不學好，這麽晚又去哪鬼混了？”丈夫剛打電話說加班，小女兒到家一個小時了，大女兒現在回來。淩母解開圍裙，朝着剛進門淩青妍破口大罵。

驟然進入溫暖的屋子，淩青妍兩條大長腿都在抖。脫下時尚卻不保暖的外套，淩青妍瞥了眼飯桌前的妹妹，随口道：“今天我值日。”

“你前天也是這麽說的。”淩青曼跟姐姐不對付，故意火上澆油道。

“你都高三了，能不能花點心思在學習上？你要是能有曼曼一半聽話，我都謝天謝地了。”淩母從懷孕開始就做了全職太太，這麽多年的操勞，早就把當初的明豔少女摧殘成唠叨操心的模樣。

這種話淩青妍從小聽到大，耳朵起繭似的掏了掏，“我不餓，先回房間了。”

淩母越加冒火，對着緊緊合上的房門發着脾氣。

“好了媽，你就別念叨了，我還要學習呢。”看姐姐吃癟是好玩，可是聽見母親粗鄙的話，淩青曼還是煩躁地皺了皺眉。

“好好好，媽不說了，你趕快去房間學習。”淩母最是偏愛像她的妹妹，哄着淩青曼進了卧室，洗碗去了。

等到母親一走，淩青曼直接推門走進了自己隔壁的房間。

“你怎麽進來了？”淩青妍正捧着手機給韓佳翼發消息，見到讨人厭的妹妹，沒好氣問道。

“你又找許妄去了？”說的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關你什麽事。”淩青妍知道妹妹不喜歡許妄，不想跟她讨論關于他的事情。

對于這個只大自己一歲的姐姐，淩青曼的感情十分複雜。小時候她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可是初三時候姐姐已經在讀高一，兩個人不在同一所學校，慢慢的她突然發現自己跟不上姐姐的步伐。

她開始化妝、打扮，跟一些不良少女做朋友，甚至還跟一個壞學生談戀愛。她的成績開始飛轉直下，淩青曼勸過她，可得到的是姐姐的疏遠與叛逆。

後來，兩姐妹就開始争吵不斷，漸行漸遠。

一半是氣一半是說不出的酸澀，“許妄喜歡新來的轉學生，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明明是勸導的話語，可在淩青妍的耳朵裏，就是赤。裸裸的諷刺。

“你都高三了，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知道爸媽有多為你操心嗎？”

說到父母，淩青妍更讨厭這個妹妹了，“操心？呵，他們不是心裏只有你嗎？只是覺得我丢了他們的臉罷了。”

“你……”沒想到她能說出這種傷人的話，淩青曼氣得語塞。

“好了，麻煩你趕快離開我的房間，我要換衣服了。”淩青妍下了逐客令，甚至還反鎖了房門。

徒留門口的淩青曼怒氣騰騰，氣完後又是無盡的悵然。

趴在床上，看着微信裏那個醒目的紅色感嘆號，淩青妍又點開短信，許妄依舊沒有回複自己。

她咬着唇，難道淩青曼沒有騙自己，許妄真喜歡上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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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陰冷潮濕，舅舅的膝蓋又複發了。

沈溪起了個大早，爐上煨着排骨湯，蒸籠裏是舅舅帶回來的饅頭和兩個雞蛋。

“舅舅，吃飯了。”敲了敲薄薄的木門，沈溪懷疑自己再大力一點，門可能都會碎掉。

屋子裏傳來拖鞋與地面摩擦的低沉聲音，沈天開了門，明明只是三十多歲看着卻像五十歲的蒼老。

“辛苦溪溪了。”

聽到舅舅的話，沈溪眼眶熱熱的，她背過身去，借着收拾桌子的動作隐藏情緒。少女用着活潑的語氣，說着俏皮的話，“是舅舅辛苦了，我只是偶爾幫幫忙嘛~”

沈天是老來子，與沈溪的母親年齡有十幾歲的差距。小時候他對這個類似母親的姐姐并不親近，是後來他斷了腿，姐姐每日背他上學放學，用單薄的背為他撐起了一片天。

看着與姐姐長相肖似的外甥女，沈天暗暗發誓，只要他活着，他一定要好好守護姐姐唯一的女兒。

說是餐桌，實際是王奶奶孫子淘汰下來的小桌子。

沈溪将它搬到了沙發旁，讓舅舅坐在沙發上舒服點，“舅舅，我先上課去了，爐子上的湯你記得喝。”

沈天點點頭，怨恨自己這不争氣的身子，盡給溪溪添麻煩。

用了透明袋子裝上蒸好的饅頭雞蛋，出門的時候又收獲了王奶奶的牛奶，沈溪懷着感恩的心情，明媚的去往學校。

來江城是個正确選擇，她已經擁有了全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