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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忙過了午市,又幫着收拾了晚間的一點食材,紅珠歉然地去尋李二舅告假。

兩家合開食鋪時就說好了章程,紅珠來食鋪這兒算作上工,可是能得一份工錢的。偏近來她家中事多,李氏和文涵一個弱一個小的,紅珠心裏總是惦記着,她顧着上那頭就顧不了這頭。即便是兩家親近,紅珠再找李二舅說起回家的事,心中也有些幾分不自在。

倒是鐘氏聽見了,只笑着打趣她道:“這說什麽胡話呢?還告假?說出門去也不怕別個笑破了肚皮。誰家沒個忙亂的時候?我今兒沒能去給你家幫忙,我還不好意思呢。也別費這點事說話呢,你就趕緊地家去吧,還省得我面上難看。”

李二舅也道:“今兒你們剛搬過去,一屋子亂糟糟的,想來也是不好開火的,就從這兒帶些吃食回去。”

這話也提醒了紅珠,他們着急離開朱家,又不願再看姜氏臉色,大中午的可是空着肚子出來的,她是來食鋪裏吃了,卻也不曉得她娘和程文涵中午餓着沒有。只是他們餓着肚子從朱家出來的事實是不好跟李家人提起,倒不是紅珠還有那好心替朱家兩婆媳隐瞞。只是說出來不僅朱家沒臉,紅珠自個也覺得沒甚意思,莫非還憑借這個希冀着旁人憐憫麽,他們自家也難堪,。

紅珠答應了一句,随手在廚房裏拿了些剩下的食物,便匆匆往新院子去了。

紅珠到家時,見前頭那院門不過虛掩着一推便開,她不由皺了下眉。住朱家時,院子前頭開着雜貨鋪,後邊屋子也人多,鄰裏也是相熟的,大白天的也沒誰扣緊了門,只如今搬了出來,左右均不熟悉,紅珠覺得近日還是得多上心。

剛進院子,紅珠就見着了意料之外的人,她一愣,“……賀,先生?”

賀鳴衡正擡着個大水缸,聽見她這稱呼立時就笑了,放下水缸說道:“我這算什麽先生?既沒個功名,也沒個公職的,說個實在的,我也不過是識得幾個字,能幫着人跑跑腿當個中人罷了。”說着他自個就笑了,又道:“先我跟李嬸子也說開了,兩家做了鄰居親近些往後也好幫襯着,姑娘不介意就喊我一聲賀哥,那就算擡舉我了。”

正說着話李氏就從那廚房出來,神色雖有幾分疲憊,但看着是極歡喜的模樣,她道:“紅珠回來了,多虧了你賀哥過來,幫了我們大忙了,我們這屋子半下午就收拾出來了。”

紅珠聽李氏也這麽招呼了,她也不好拒絕,心想不過也就是個稱呼罷了,叫什麽也不值當講究,當下便順勢喊了一聲“賀哥”,又說:“那還真多謝你了,我倒想着回來幫忙呢,沒成想都好了,倒顯得我偷懶了。”

賀鳴衡一笑,只道:“既得你喊這麽一聲,我還能看着你個小姑娘來來回回地兩頭忙碌麽?那也太不成個樣子了。”頓了頓又說,“那我也不喊什麽程姑娘了,只叫你紅珠。”

紅珠笑着應了。

賀鳴衡便又搬着那水缸往廚房裏走,紅珠轉頭往廂房那兒一看,發現連那小屋子也收拾出來了,程文涵正在裏頭擦着那張舊長案,她心中一寬。回頭她又跟着去了廚房,看見似乎都妥當了,她放下手裏提着的食物,說:“原是二舅擔憂着我們今兒沒空生火做飯,順手讓我帶了些吃的回來将就着墊墊肚子的。如今我看這地方都收拾好了,不如還是熱起竈頭來做飯吧。”

李氏聽了這話一想,這搬新家入夥也是個正事,本來是要講究個日子時辰的,依着她原先的想法,離着他們除喪也沒幾日了,先在朱家那頭除了喪,再正經在新家裏辦入夥,熱熱鬧鬧的才歡喜。只是不巧,他們在朱家裏頭實是耐不住再住了,今兒就緊着搬了出來。這日子也就不好再算了。趕好不如趕巧,倒不如趁着今兒熱了竈頭請了人吃一頓便飯,便也罷了。

李氏想得分明,便說:“不錯,你賀哥前前後後跟着忙了小半天,竟也沒喝上一口水,你趕緊到外頭買點兒好菜,正好留你賀哥吃飯。”

賀鳴衡一聽便擺手道:“莫跟我講究了,真留我我可不好意思了。”

李氏道:“不講究,家常便飯的,随意吃一吃。”

賀鳴衡還是說不必。

紅珠一琢磨,便曉得是李氏沒說個明白,倒讓人為難了。她想得細,他們這留客說是感謝也是合适的,不過他們這一搬新家,就來個賀鳴衡這麽一年輕後生,還真有些不好留。她便笑說:“我們這什麽手藝,賀哥怎麽看得上,倒不如去跟我二舅說一聲,讓他打上酒來陪客,這有酒了,賀哥才應承呢。”

李氏這才道:“我正是這麽個意思呢。”她歉然一笑,又說:“我們家還未除喪,什麽事都不能正經辦,也只能随意吃一頓得了。你若覺得不妥當,便罷了。”

“嬸子又客氣了。”賀鳴衡道:“不怕說句實話,像我們這樣時常官門裏走動了,平常百姓看了還說身上有戾氣,有邪祟,個個都願離得遠遠的,不願與我來往。虧得我自個是個粗心的,一忙起來,倒也沒得空去講究這些舊習規矩。”他解釋了兩句,接着又笑起來,“我這一聽有酒就願留了,我還怕嬸子其實心裏嫌我,怕我擾了喜氣。”

李氏被他這話也逗得樂了,只說:“得了,怕你回頭心裏編排我嫌你,我是不留你也不成了。”

難得見李氏也能跟旁人玩笑,紅珠也覺驚奇。心中便也佩服這賀鳴衡,怪道這人在衙門裏吃得開,就憑這本事,便是不考什麽功名,不靠着他那曾涯舅爺也能掙下一份家業。

到底不是正經請客,紅珠也沒想着往各處邀人,只趕個晚集去買菜的時候繞到食鋪那兒跟李二舅提了下。

鐘氏一聽說請了賀鳴衡,先是奇了,待問清楚今兒他還幫着收拾屋子,臉上神色便是一變。

紅珠也沒顧得上去仔細琢磨,只道:“他來幫了忙,也不好白白這麽承他的情,我娘便說留他吃飯。我們不好作陪,倒是來麻煩二舅了。”

李二舅倒也幹脆,只道:“行,我正經應該去。”

鐘氏倒是上了心,接着就道:“這新屋熱竈也是正經事,我跟你二舅這邊收拾了,也好過去幫忙。”

紅珠推托一句,“也不做正經宴席,有我娘跟我倒也夠了,何必又耽擱食鋪生意。”

鐘氏道:“行了,我有分寸的。有了客,難道還讓人幹等不成?”

紅珠這才明白了幾分,若換了別個鐘氏許是嫌棄耽擱生意的,可既請的是賀鳴衡,可不就十二分願意了。她便笑了笑,也不說什麽了。

臨走前,鐘氏還說了幾句什麽姜蔥配料之類的食鋪裏有的她徑直帶過去就成,只讓紅珠緊着去買些大肉,省的一會兒天晚了集上都收攤了。紅珠應了是,便匆匆去了。

待紅珠買了菜轉回,李二舅和賀鳴衡已然聊上了。

他們這院子是兩進院子的前院,原本的北面正房沒朝着這兒,倒是直接往北開門,成了房主古嬸子那頭的南座屋。因而紅珠他們住的這頭是沒有堂屋的,若是待客開席面,還真不好擺弄。

若是夏天,徑直放在院中,挂上個燈籠也就罷了,如今又是冬天,在院裏夜裏風一吹再熱的菜下肚,人也發冷。直接擺在廚下那間的話東西收拾一下也能擺開,不過這一頭炒菜那一頭就待客,吵吵嚷嚷的到底是不好看。若是擺在廂房那頭,大間那屋是李氏和紅珠住,自然不成。

因而餘下的便只有小的那一間,原本屋裏放了床,又給程文涵搬了個書案,再有先前收拾出來的他爹程桂棠那些個舊書箱,屋子便顯得局促了些。李二舅一來便又将那些個東西先搬開了,先支起來了個大方桌。

原說留客時李氏也不覺什麽,如今一看地方,倒有些不好意思,只說屋子小,怠慢了客人。

倒是賀鳴衡開口道:“這倒方便,正好一桌團團坐着,這樣還顯得熱鬧。嬸子,我最是不講究的,既上了桌,就別把我當客人,要使喚我也能夠啊。”他又笑,“我看這屋子小才好呢,這小點也就不冷了。”

紅珠曉得鐘氏有心跟賀鳴衡交好,既然不分桌,鐘氏一道陪客也不顯什麽了,便主動讓她也留在這屋裏,又打發程文涵擺些點心茶果出來,然後自個跟李氏往廚房裏忙碌去了。

說是不做什麽大菜,最後李氏和紅珠忙了好一陣,到底還是做了六菜一湯擺了上來,多半是些炒菜蒸菜,需要大火候的沒有,這麽一點時間能做出這麽些也算能看了。

李二舅一看菜式,便曉得有幾道是紅珠做的,不由就贊了一句:“安娘也就不說了,我看紅珠也真是能耐了,當年到我那攤子上可是連燙個面都能傷手的,如今看她,哪個不能做,比我還像個大廚。”

紅珠還未說話,賀鳴衡就笑道:“瞧二叔說的,你這話面上聽着是誇紅珠,可實着還不是誇你自個?她先前不會,到你攤子上才學會的,這可都是師傅教的好,師傅有本事啊。”

一說衆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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