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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世界死寂，時空有一瞬的扭曲。

伏黑甚爾眨了眨眼，向來處驚不變的臉上劃過一絲震驚。

他能看破空氣的流動，卻看不破對方是如何消失，是逃跑技能點滿的術式嗎

伏黑甚爾不屑的嘁一聲，不過是只會逃跑的小東西。

目光落在摔地上的提款包上，上面的拉鏈已經彈開，紙幣散落在地，有風在吹。

沒有絲毫猶豫，男人徑直走了過去，腳下似乎踩上了什麽軟綿綿的，低頭一看，是個醜陋的布娃娃。

一腳踢開。

他胡亂将紙幣塞回提款包，拉上拉鏈，拍了拍鼓囊囊的皮包，餘光瞥見了還躺在地上的天逆鉾。

伏黑甚爾想，天逆鉾他給她了，是她不要的。

于是毫不猶豫又撿起了天逆鉾，走了，還有3000萬要賺。

*

烈日炙烤着大地，熱氣蒸騰，遠處的景色模糊又扭曲，大地被樹影割裂，一片斑駁陸離。

一串急促的鈴聲響起，驚醒了蜷縮在牆角的一團白色身影，腳邊是一頂黑色帽子和碎了的墨鏡。

她的存在感幾乎透明，要不是發出了動靜，無人察覺。

歲歲撐開眼皮，艱難的動了動手指，從包裏拿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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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拿穩，手機摔在了地上，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哥哥。

沒有将手機撿起，歲歲面部解鎖，然後點了下接聽按鈕，就再次蜷縮了回去，虛弱的就好像随時就要碎掉。

在過去的每一秒都需要法力的支撐，昨天加上今天，法力耗盡，她再次強制下線。

在看到的真實和希望的虛幻下的沖擊令她大腦一片混沌，窒息感和眩暈感，比上次的感覺還遭。

“歲歲。”對話那頭傳來聲音， “你今天沒去上課”

歲歲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是在積蓄力量說話，還是在想什麽借口，終于回答: “是的。”

她不擅長撒謊。

只是兩個字，哥哥就察覺出她的不對勁，言簡意赅吩咐: “開視頻。”

歲歲想說不方便的，可又想不出有什麽不方便的借口，大腦潦草成漿糊，腦子轉不過來一秒就作出決定。

在哥哥再次命令開視頻前，她按下了接受視頻按鈕。

當手機屏幕小框裏顯示少女白到近乎透明的臉時，歲歲才想起，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哥哥發現自己現在虛弱的模樣。

已經晚了。

“發生了什麽”屏幕裏的少年蹙緊了眉頭，聲音嚴肅， “你這麽虛弱，做什麽去了”

歲歲想要秒關視頻，但大腦裏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這樣做只會讓哥哥更加懷疑。

她要怎麽回答去做什麽了。

告訴哥哥天內理子的事情，在逼問下，她會把這個月穿越照片談戀愛的事情全盤托出，還有眼睜睜看着男朋友在面前慘死無能為力……

這些她都不能說。

動用法力已經是大忌。

可她不擅長找借口，更不擅長說謊。

李小狼便見視頻裏的少女眼眶泛紅，淚水一顆一顆洶湧的砸了下來，再也壓制不住悲傷酸澀的情緒，頭埋進了膝蓋裏，泣不成聲。

他怔住，好久沒看見妹妹哭得這麽傷心了。

上次她哭是什麽時候他回憶起，是在成績考砸了無顏面對母親大人的時候。

“好了好了別哭了。”李小狼放軟聲音，安慰道， “你今天沒去上學，你的班主任發信息給我了，不過放心，我不會告訴母親大人的。”

“但是歲歲，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要告訴哥哥的。”他說， “有什麽傷心難過的，別憋在心裏，都說出來，說出來會好過些。”

不能說的，她不能告訴哥哥才交往的男朋友死掉了。

在哭泣中，歲歲的邏輯異常清晰。

第一，她交男朋友就是一等罪。

第二，她為了男朋友在哥哥面前哭就是罪上加罪。

過了好一會兒，歲歲從膝蓋裏擡起頭，淚水糊滿了狼狽的一張小臉，她哽咽着，支支吾吾道: “我熬夜了。”

她沒說謊，昨晚通宵做了兩個娃娃。

李小狼看向視頻裏的少女，放大，雙眼布滿紅血絲，眼底黑眼圈成大熊貓，一看就是熬大夜了。

眼神也不閃躲，看來沒有在撒謊。

聯系到以前妹妹哭得這麽慘的原因，他頓時明白了，安慰: “沒關系的歲歲，可是因為學習熬夜那也太不值得了。”

“學習學不進去就算了，成績也沒有那麽重要，只要盡力就好。”

至于妹妹為什麽翹課不去學校，他也想通了: “不要不敢面對老師，因為不會寫所以沒有完成作業并不丢人，正常去上課好了。”

妹妹最害怕老師了。

“學還是要上的，就算不想上學也可以去學校裏見見朋友……”突然想到什麽，少年面色一慌，緊張問， “應該沒有被校園暴力吧”

“沒有沒有，學校裏的大家都很好。”

“那好，我等下和你班主任說聲，今天就請假在家休息，好好睡一覺恢複精氣神，明天記得上學。”少年面色依舊有些擔憂，囑咐， “還有，不要再熬夜了。”

歲歲乖乖回了句好: “哥哥也要好好休息。”

少年沒有立馬挂斷電話，頓了下，說: “你這樣子，我還以為你耗盡法力了。”

因為被說中真實原因，歲歲面上的表情僵住，她驚慌的擡手抹眼淚擋住表情，差點就要暴露了。

又關心了幾句，哥哥才挂斷了電話。

歲歲也哭得再沒力氣了，臉埋在膝蓋裏，眼皮很重，一點一點的往下合去。

她知道五條悟沒有死，夏油先生說他被關獄門疆，那就說明他現在可能還活着。

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在過去死去

可腦海還是會一遍又一遍播放少年被捅刀的畫面，切割血肉的聲音，視線被鮮血染紅。

蒼白的臉，還有那雙漸漸渙散的眸。

看着心上人死在面前，她卻只會被吓到，什麽也無法改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等終于恢複了能站起來的力氣，歲歲扶着牆緩緩起身，陽光照在臉上，産生了不真實的眩暈感。

被強制彈出時空後降落地點随機，四周街道陌生，歲歲的視線掃過來往的行人，想找個面善的人問一下路。

然而現在是下班高峰，行人來去匆匆。

歲歲想，算了，靠別人還不如靠手機導航。

然後就想起自己目的地東京都立高專，結果導航開到奈良的光輝事跡。

就在歲歲目光以鎖定一個慈祥老奶奶，打算扶老奶奶過馬路順便問路時，一道人影已經搶先見義勇為了。

有人叫了她一聲。

歲歲轉頭望去，少年逆光站着，一頭黑發挺翹，發尾染上金燦燦的陽光，制服将他身材襯托的更加挺拔。

“伏黑同學。”歲歲遇到了救星。

伏黑惠心裏舒了口氣，沒有認錯人。

聲音虛弱，少女看起來脆弱無比。他走了過去，問: “怎麽臉色這麽差，是低血糖嗎”

歲歲想說不是，但面前已經出現了糖。

少年的手掌攤開，亮閃閃的鐳射紙包裹着綠色的糖。

“拿着。”怕被拒絕，少年撥開了糖紙遞到她面前。

“好甜。”絲絲甜味化在舌尖，歲歲道謝， “謝謝伏黑同學。”

雖然并不是因為低血糖，但吃了糖後心情好很多。

扶完老奶奶過馬路的虎杖悠仁走了過來，見了歲歲先打了聲招呼。

目光卻落在了她褲腿上，驚訝: “歲歲，你褲子上怎麽有血”

釘崎野薔薇: “怎麽可能是血，是紅色顏料。”

歲歲立馬明白，點了點頭: “畫畫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紅色顏料桶。”

“原來這樣。”虎杖悠仁摸了摸後腦勺， “差點誤會了。我還以為歲歲你去鬼屋兼職了。”

黑色長披發，一身白衣濺紅，面白如紙，怎麽看都有些像是鬼屋逃出來的NPC。

好像這個理由更棒呢。

“沒有沒有。”歲歲頓了下，誠實， “我今天逃學了。”

“啊”原來乖學生也會逃學的嗎虎杖悠仁下意識問， “為什麽”

“因為——”歲歲在腦海中搜刮借口，肚子非常默契的咕嚕了一聲。

“因為餓了。”

“噗。”釘崎野薔薇忍不住笑出聲，挽上歲歲的手臂， “走吧，要不要一起去吃飯剛好附近有一家不錯的料理。”

“等一下。”伏黑惠叫住她， “已經答應天內老師去她家做客了。”

“是哦。”釘崎野薔薇回想起，又說， “那就帶着歲歲一起去天內老師家做客好了。”

虎杖悠仁: “帶陌生人過去，要提前和天內老師說一聲吧”

“說過了，天內老師同意了。”伏黑惠望向歲歲，問， “歲歲，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天內老師家做客嗎”

“天內老師是超棒的老師哦。”釘崎野薔薇誇誇， “漂亮溫柔，是廉直女子學院的音樂老師，唱歌超級好聽。”

虎杖悠仁補充: “黑井小姐的法式蔬菜炖肉超好吃。”

歲歲愣了一下，問: “是天內理子大小姐嗎”

“有點奇怪的稱呼。”釘崎野薔薇摸了摸下巴， “不過天內老師全名叫天內理子沒錯啦。”

*

五條貓貓輕車熟路的從抽屜裏拿出筆記本，戳下開機按鈕。

翹着貓貓二郎腿，噼裏啪啦，噼裏啪啦，貓爪戳戳鍵盤，都要戳出火花。

他一定要向傑問清楚，高專時他是不是談過戀愛，女朋友叫做歲歲。

傑應該知道的，夢裏的他那麽多次向他提起過歲歲，還有護送天內理子的任務，他們都見過面了。

五條貓貓想，可能就只有他忘吧。

可惡，他怎麽可以忘記!

郵件編輯完成，點擊發送。

另一邊的電車上，穿着制服的男人睜開了眼，他沒有想到在車上竟然打了個盹。

前幾日天內理子邀請他去家裏做客，但因為要去外地出差，夏油傑只好拒絕了。

或許是因為天內理子的聯系，他夢到了十年前的任務。

那時的天內理子還是星漿體，他帶着她走向最後一段路，古銅電梯往下咔嚓咔嚓下落，昏黃的光照落冰涼的地磚，少女沉默不語，顯然心事重重。

每個人都有選擇人生的權利，天內理子只想做個普通人。

從任務一開始，他和摯友就達成一致，尊重她的決定，不願意同化就帶她離開，之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交給他們好了。

可剎那間，槍聲響起。

臉上洋溢笑容的女孩如同一片潔白羽毛飄起，充滿對未來希翼的瞳孔渙散，倒在他面前，一片血泊。

血也濺到了他朝她伸出的手。

世界寂滅，他的保證成了一紙空談。

錯愕，責任，失敗，自我懷疑……

他看向那個男人，伏黑甚爾高揚着下巴，輕蔑又諷刺的看了過來，說了好些勝利宣言，槍口還在冒煙，熱氣騰騰。

憤怒，從前到以後，他從未像那時一樣失去理智。

從未經歷過失敗的他，在血戰一場後被狠狠踩在腳下。

他承認技不如人，想到了摯友，想到了天內理子，想到了伏黑甚爾，最後想到了盤星教。

伏黑甚爾是收了錢的職業殺手，他背後的盤星教才是罪魁禍首，癫狂崇拜純粹天元大人的信徒。

這就是他要保護的非術師嗎腦海中信念動搖，他想，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他就是個笑話。

然後五條悟回來了。

他的摯友像變了個了人，結界崩塌，強大的從未見識過的恐怖力量，毀天滅地。

……

他掙紮着爬起去找天內理子的屍體，可少女卻沒有死，緩緩站了起來，她迷茫的捂着腦袋，頭部的傷口奇跡消失了。

可松散開的馬尾，浸泡在血液中的白色發帶……都證明确實有子彈洞穿大腦。

少女手中娃娃的頭咕嚕咕嚕滾到了血泊中。

哪裏來的斷頭娃娃

他問天內理子，可她也不知道。

而現在，有個名字在夏油傑腦海中浮出。

兜裏的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夏油傑翻開手機，有一條新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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