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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早戀已經暴露,沒有什麽能瞞過哥哥,可歲歲從未想到,竟會如此狼狽的被抓個正着,拎回現實。

坦白交了男朋友,和當面被撞破,是不一樣的。

嘴上答應了不會再用魔力,行為卻很誠實,耗盡魔力都虛脫了。

看起來聽話乖巧,做事也服從安排,可對認定的事,卻比任何人都執拗,固執起來不管不顧,命都不要了。

歲歲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狠狠批評教育,罵醒她。

可哥哥最後只是長長嘆了口氣,面對哭得稀裏嘩啦的妹妹,心軟了。

“我會封住你的魔力。”

“接下來就好好讀書,不要想其他的,對于學生來說,學習才是第一位。”

“如果實在是太難過,我可以用魔力讓你忘記他,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你擾亂了過去的時空,他作為關鍵人物,時空之力為了讓一切重回正軌,會抹除他關于你的所有記憶,所以就不要擔心他了。”

“在還未釀成無法彌補的後果前,一切都還可以結束。”

“……”

彼此相互忘記嗎這聽起來真的是不錯的結局,她讀書學習,他祓除咒靈,在各自的道路上繼續前行,是永遠不會交叉的關系。

“老師講到下一頁了。”岩永琴子用胳膊肘輕碰了下歲歲,發現了端倪, “發生什麽了嗎歲歲你上課發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了,周末一過,就像是丢了魂。”

歲歲翻了頁課本: “沒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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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課本上的字,可怎麽也集中不了精神,腦海中再次想起過去的場景,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了。

“還說沒什麽。”琴子合上課本, “我剛才騙你的,已經下課了。”

歲歲擡頭,這才發現講臺上早已沒有教師,同學們也都離開了座位打打鬧鬧。

“你這樣的精神狀态不對。”琴子腦袋歪歪,猜測, “一定是和你男朋友有關吧是——分手了嗎”

分手了嗎

離別的時候太突然,痛得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歲歲沒有說過分手,可現在這個狀況,和分手又有什麽區別

這樣的不告而別,他見她的最後一眼,是她痛苦的神色,一定擔心死她了吧,說不定現在都還在擔心,又或者,已經被時間規則修正遺忘了

歲歲不語,琴子湊近看她,見她神情糾結又酸澀,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 “你心裏還有他,但你還是選擇了分手,為什麽”

“因為……”歲歲拿起書本擋住自己的臉,沉默了許久,無力的說, “時間不合适。”

無奈中帶着絕望,在錯誤的時間她前進了一步。

原來一開始就是錯的,所以現在這樣的結果,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琴子雖然沒分過手,但情感問題見得多了,深有心得: “分手後一開始就是會心痛,沒關系的,等過段時間就會忘了,沒有什麽是時間治愈不的。”

歲歲點了下頭: “其實這些道理我都明白,過不了多久,我和他就會忘記彼此,徹頭徹底的忘記,誰都沒有在誰的世界裏出現過,牽手也好擁抱也好,什麽都沒有發生,就算是在路上碰到了,也不會認出彼此……”

“啊”琴子擡手摸向她的額頭, “分手又不是失憶,又不是變成仇敵,怎麽你說得這麽悲壯”

她搖了搖歲歲肩膀: “清醒點,你們分手的時候難道吵架吵得很兇給對方下咒了”

“沒有。”歲歲眼眶有些許酸澀,她揉了揉眼睛,說, “沒有吵架,什麽也沒有說,時間不合适。”

“什麽都沒說就分手了”琴子微微蹙眉,聯系到最近歲歲低落的情緒,突然間想通了。

琴子斥責道: “他這樣也太人渣吧,什麽都沒說就是在冷暴力你,不說話徹底斷了聯系,連為什麽分手都不講,讓你陷入自我懷疑,內耗的情緒,他是沒有嘴嗎”

“歲歲。”她拉着歲歲的手,安撫, “你真不值得為這樣的人渣傷心,你沒有做錯任何事,高專小混混就是人渣,錯的人是他!”

愧疚,罪惡,慌張……被複雜的情緒包裹,歲歲手抖着告訴琴子: “是我冷暴力他,人渣是我。”

“啊”琴子愣了下,聰明的她很快就轉換了思維, “那就是歲歲幹得漂亮!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沒必要告訴他為什麽分手,如果他真的了解你一定知道,如果他不知道就一定是不喜歡你。”

歲歲從未有一刻認識到如此雙标的琴子。

“謝謝琴子。”她說, “我決定去告訴他一切,要好好告別。”

“就算最後的結果都是被忘記,至少,至少在被忘記前,我要告訴他我永遠喜歡他,我還欠了一場雪。”

是帶着喜歡漸漸遺忘的,這樣子會少些難過吧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雪花也來得比往年早些,陽光穿透微寒的風而下,映照着茫茫的積雪一片白亮,又有些朦胧。

任務結束後,百無聊賴的少年在小樽玩起了雪,被咒靈破壞過的地方,四周寬闊無人,剛落了一場大雪,積雪很厚。

夏油傑路過五條悟身邊,忍不住評價: “悟,你堆的雪人可真醜。”

“你才醜。”五條悟彎腰抓起一團雪,毫不留情往身旁一砸,看都不看一眼。

夏油傑躲開雪球,再次看雪人覺得更醜了,問: “你堆是的雪人還是動物如果是什麽小動物的話,還是有幾分像的。”

還在堆雪人,五條悟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再次彎腰抓起了一大團雪,捏實了往身旁一砸,生氣了: “你沒眼睛嗎,我堆得是雪人啊,非常可愛非常可愛。”

夏油傑再次躲開雪球,身後傳來哐一聲,他回頭一看,雪地上落下一個深坑,那雪球的殺傷力可想而知。

一說到可愛,夏油傑明白了,尾調拉長的哦了聲,問: “怎麽了,歲歲多久沒找你了”

“也不久。”五條悟跺了跺腳,彎下腰從地上捧起一團雪,悶悶道, “我要繼續堆雪人,不理你了。”

夏油傑看着他搖了下頭,不知為何,手從口袋裏滑了出來,轉身也去堆雪人了。

腳下是白茫茫一片,陽光照着雪地白到眩暈,歲歲适應了下擡眼望去,很快找到了目标。

她向哥哥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穿越過去,從此以後不再動用魔力。實在是拗不過她,哥哥心軟答應了。

哥哥最好了。

雪踩起來松松軟軟的,歲歲小跑過去,在零下的環境狠狠打了個噴嚏,抱着胳膊,問: “傑,你有看見悟嗎”

她看見夏油傑在堆雪人,沒想到他還有這麽童真的一面。

絕對會比五條悟做的更貼近本人,夏油傑正蹲地上給雪人打地基,神色專注,卻在聽到聲音後怔了下,擡頭的剎那視線不小心對上: “歲歲”

“嗯嗯,是我。”

夏油傑站起身,少女不知從何而來,穿着略顯單薄的風衣,凍得臉頰和鼻尖都泛紅,明明看起來冷得慘兮兮,卻還笑着。

他避開視線,狹長的眼眸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摘下自己的圍巾: “穿這麽少別感冒了。”

“來得太匆忙,我沒有考慮到會這麽冷的。”歲歲瞳孔微微放大,夏油傑靠近了她。

圍巾上還帶着少年的溫度,貼上來的瞬間,溫熱,柔軟,她還聞到了一股清爽的香氣。

細致又溫柔的将圍巾繞了她脖子兩圈,夏油傑: “我把外套脫給你,你穿得實在是太少。”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你。”歲歲制止他,手捧着圍巾, “圍巾已經很暖和了。”

看了看四周,白茫茫的雪地不見人影,她問: “悟在哪呢”

“他被那個雪人擋住了。”夏油傑指向不遠處城牆一樣的雪人, “我幫你叫他。”

“悟。”他加大音量喊他。

“都說了不要理我,我要堆雪人!”

五條悟頭也不擡,因為雪人堆得不滿意而略顯煩躁,聽到摯友又來煩他,毫不猶豫扔出雪球。

歲歲朝着雪人跑去,突然就見雪人後伸出了只手,一大團雪球飛來。

“!!!”

夏油傑連忙伸手去護住歲歲,然而卻遲了一步。

雪球啪嗒砸在了歲歲臉上,命中面門,她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已經被抓住護在懷裏,茫然的搖了搖頭,抖落雪花,微微仰頭,對上了夏油傑的視線。

懷裏的少女嘴巴向下撇着,睫毛上沾着透明的冰晶,打了個噴嚏,看起來慘極了,可臉頰非但沒被凍到發白,反而因為被雪球砸有些氣憤,血氣上湧,紅彤彤的。

夏油傑為她擦去臉上的殘雪,十分樂于助人: “他太過分了,我給你報仇。”

聽到打中了的動靜,感到不太對勁,摯友不可能被自己砸中,五條悟這才從雪人後探出頭,看到了歲歲。

眼裏只有喜歡的人,少年藏不住歡喜,笑容張揚,筆直朝她跑去,衣擺和發絲在空中飛舞。

然後就接收到了兩顆雪球。

被戀愛沖昏頭腦的少年完全沒留意到空中突襲的雪球,啪嗒啪嗒砸向他的左右墨鏡,然而他開了無下限,雪球在眼前炸開。

“诶”五條悟看向統一戰線的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始作俑者,茫然又十分感興趣的問, “是要玩打雪仗嗎”

歲歲撇嘴不服氣: “怎麽可以作弊開無下限”

“歲歲你怎麽可以穿這麽少”五條悟拉過她,不容反抗的将身上的外套脫下罩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臂往袖子裏塞, “你先穿上衣服。”

同時也聽話的關閉了無下限。

外套不知道大了多少碼,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歲歲被襯得嬌小無比,手都無法從袖子裏伸出。

可真暖和呀,并且還安全感十足。

“可你不會冷嗎”歲歲伸手抱了下他,感受到少年身上正冒着熱氣,擁有常人不具備的耐寒屬性。

“不冷,這麽點溫度冷不到我。”五條悟無所謂的聳了下肩,下一秒臉頰一片冰涼。

歲歲悄悄捏了團雪藏在手心,在靠近的時候毫不猶豫拍到了他臉上,笑着說: “你剛才雪球砸到我了,還你的。”

五條悟笑着拉過她記仇的手: “所以還是想玩打雪仗對吧”

“是的。”歲歲點頭,往後一站,宣布, “我要和傑一隊!”

“可以嗎”她仰頭詢問夏油傑的意見,請求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

夏油傑微笑着開口,暖意融雪: “我說過要為你報仇,算數的。”

歲歲以為的打雪仗:小孩嬉笑打鬧,歡笑友愛。

實際的打雪戰:往日裏的摯友情誼暫時放到一邊,此時的他們毫不留情,硝煙味十足。

巨大瓷實的雪球像是炸彈一樣在腳邊砸出深坑,無數雪球在面前下了一場流星雨,無處可躲,弱小又無助的歲歲拍了拍頭頂上的雪,感覺腦袋已經被雪球砸起包了。

躲在夏油傑身後的少女默不作聲,像是游離于雪仗之外,直到她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雪球,助力起跑直直朝着五條悟滾去。

少年完全沒有躲,還非常配合的倒地,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啊’——

在這聲投降的‘啊’中,戰争徹底結束,五條悟沒起來,歲歲過去查看究竟,見他倒地不起,伸手去拉他。

反被拉住手腕朝他身上跌去。

夏油傑見狀,默默回去堆雪人。

淺藍的空中飄起了雪,細小的雪粒分明,落在臉上一下子就化了。

他們躺在雪地上,呼出的熱氣也是白茫茫的。

玩過雪後的手是冷的,五條悟拉過她的手焐熱,問: “歲歲,上次你走的時候……你身體好點了嗎”

“上次是哥哥來找我,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你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

“這樣啊。”五條悟側過頭看她,歲歲也在看他,面色紅潤,可卻沒有在笑,眼裏盈着悲傷。

她的聲音聽起來也帶着離別的悲傷。

“怎麽了嗎”五條悟心揪一下了, “你這樣的表情我很慌的。”

不能再說‘沒什麽’了,留給她告別的時間不多了。

“我要離開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慢了下來,只剩雪花落地的簌簌聲,還有少女的一句離開,在耳邊久久回響。

不是平日裏還會有下次見面的離開,五條悟的直覺告訴他,這是永遠的離開。

“是因為被你哥哥發現了嗎”五條悟想起她以前說過,不能被家裏人發現早戀。

“不是的,是因為我們之間隔着無法跨越的時間。”

歲歲的眼眶酸澀,手指一擦看到了晶瑩的淚水: “我沒有咒力再過來了。”

“什麽意思”他聽不懂。

歲歲拉着他的手站了起來,顫抖着,低頭脫下外套: “外套還你。”

雪下大了,落在衣服上像是風鈴聲沙沙作響。

“怎麽了,別哭好嗎”五條悟慌張的去擦她臉上的淚。

歲歲乖巧站着,眼眶通紅,哭得很安靜,任由淚水将面頰打濕。

她早就哭過好多次了,每當想到要分離就痛哭,可到真正分離的時候,反倒安靜了下來。

“我有些話要和你說,你先穿上外套。”她努力去笑,可又哭又笑一定很滑稽吧。

她态度強硬,五條悟半蹲下身子,乖乖擡起手臂,等歲歲将外套給他穿上,還沒拉上拉鏈的時候,一把将她抱住,塞進衣服裏。

“告訴我。”

歲歲乖乖在他懷裏,感覺到他身上的暖意,連帶着她的身體,心髒也跟着熱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反正是最後一次了,都說出來好了。

天逆鉾和黑繩的任務,穿越時空,從未來而來,擾動了時空不得不離開。

五條悟望着她,她嘴唇在動,他知道她在說話,可他什麽也聽不見。

世界像是獨獨對她按下了靜音鍵,撲簌簌的雪花飄揚。

“是聽不見嗎”歲歲怔住,望着他蒼藍的眼,兩頰的發絲散落,身體輕微顫抖着。

五條悟頭點了下頭。

有強大的力量在阻止他聽見——他或許無法阻止歲歲離開。

“聽不見就聽不見吧,我也沒說什麽重要的。”歲歲淡淡的牽起一絲唇角, “你只要記得我永遠喜歡你——”

好像不可以,無法違抗的規則下,五條悟會忘記她的。

“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她拿出一塊糖悄悄放進他的口袋。

歲歲用力抱住他,烏黑的眼裏倒映着漫天雪花。

在天地飛揚的雪花裏擁抱,伸手卻只握住了滿手的雪,懷裏的人已經消失了。

“真的好像是永遠的離別,不要這樣好嗎。”

心中仿佛缺了個口子,茫然卻沒有實感。

他紅着眼眶,卻沒有掉眼淚,在雪中靜靜站着,不知過了多久,肩膀處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夏油傑走了過來,拍了他肩上的雪: “悟,你在叫我嗎”

“歲歲走了。”

夏油傑疑惑: “嗯誰走了”

五條悟怔了下,他問: “你不記得歲歲嗎”

“我認識嗎”

五條悟搖了下頭,沒有解釋,他突然間明白歲歲最後說‘永遠不會忘記’的意思。

她的存在會被抹去嗎夏油傑已經忘了她,那他呢,他也會忘了她為什麽會這樣

口袋裏有一顆糖。

五條悟拿起糖,蒼藍的瞳孔微微顫動,針刺一般縮小。

之前的糖紙上的生産日期都被抹去,但是這顆沒有,像是世界出現了bug,他看到了來自未來的時間。

記憶中的畫面一幀幀收束,原來這就是無法跨越的時間。

*

天空霧蒙蒙的,街上行人寥寥,都低着頭匆匆趕路,所以也沒人注意到突然出現的少女。

歲歲抹了抹眼淚,自我催眠: “什麽嘛,我還能活下去,原來分別也沒有那麽痛苦……”

她打開手機地圖導航,轉移注力意: “要給貓貓買很多甜品,還有黃油土豆,雖然天冷了吃冰的不好,但糖漿刨冰他超愛……”

“雖然哥哥還沒找到辦法帶貓貓出來,但相信很快就能出來一起玩,去吉祥寺的貓咪城堡,去新宿的貓咖認識很多小夥伴……”

家裏小孩嚷着要吃可麗餅,工作完的夏油傑繞道前往原宿,沿着竹下通路往裏走,這條街向來熱鬧,店門口已經排起了隊伍。

櫥窗展示着數十種可麗餅模型,在粉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夏油傑正在糾結口味,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要一個巧克力酒心醬口味,再來個草莓奶油,打包帶走,謝謝。”

少女站在櫃臺前正專注看着店員攤可麗餅,夏油傑打了聲招呼: “歲歲。”

歲歲側頭望去,禮貌微笑: “好巧能在這裏遇上,夏油先生也是來買可麗餅的嗎”

“給菜菜子和美美子帶的。”他注意到她眼睛紅腫,眼底霧蒙蒙的泛着水汽,像是一眨眼就會落淚。

“發生什麽事了嗎你看起來很傷心。”

歲歲咬了下唇,聲音有些顫抖: “沒什麽。”

他柔和目光中散發出的關心,令人忍不住想要傾訴,她差點又要哭了。

“是和……悟有關嗎”夏油傑察覺出她剛剛使用過咒術,于是猜測。

“嗯”歲歲愣住。

夏油傑目光微微一動,看來是猜對了。

他又問: “你通過術式穿越過去拿到天逆鉾和黑繩,和五條悟有過接觸,對嗎”

語氣溫和,但歲歲幻聽出了一絲責備和質問,害怕的心開始狂跳。

有人打一巴掌再給糖,也有人先給糖後打巴掌,雖然夏油傑看起來絕不是會打巴掌的人,但她勾搭他摯友,職業道德敗壞,做了挨巴掌的事。

越是害怕越是冷靜,歲歲面不改色搖了搖頭: “沒有。”

她撒謊了。

不需要承認,因為五條悟會忘記一切,只有她記得,所以這是一個不會破的謊言。

夏油傑見少女面色平靜,提到五條悟時毫無波瀾,她也不是擅長撒謊的性格。

難道是他猜錯了剛想進一步詢問。

恰此時可麗餅做好了,店員用噴槍在奶油上烤了下,形成脆脆的焦化層,放進打包盒裏。

歲歲接過可麗餅,扯開話題,恰到好處的關心: “夏油先生,你剛剛說到五條先生,請問找到他嗎”

“他被關進獄門疆裏,目前還未有線索。”

“獄門疆”

“對的。”

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獄門疆,歲歲眉頭鎖起,可哭過後的大腦亂糟糟,一時想不起來。

算了,這已經不關她的事了。

現在的五條悟與她無關。

歲歲偏執的想着,過去和現在的五條悟不是同一個人,她如果喜歡現在的五條悟,就是對過去的背叛。

她才不會背叛。

留下來了那麽多美好的回憶,已經足夠了。

現在還是回家養貓吧。

*

五條貓貓緩緩睜開眼,蒼藍的貓瞳顯露,瞳孔很大,微微眯着眼,白色睫毛遮蓋住眼中睡醒時的恍惚。

他做了一個漫長的夢,錯雜又純淨,像大雪覆蓋,茫茫的白色消失又重現,無力又破碎,淹沒了他。

小樽的雪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落下,他也終于記起,獄門疆張開的那一分鐘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夏油傑安慰開導了歲歲一路,又買了許多甜品,暫時麻痹了悲傷的情緒,歲歲心情明朗許多,然而一回家,就看見躲在角落裏掉小珍珠的貓貓。

又因為她回家太遲哭了

“真拿愛哭鬼沒辦法。”歲歲無奈又寵溺的将他圈在懷中,擦去他臉上濕漉漉的淚水, “誰家貓咪像你這麽能哭,淚腺太發達啦。”

哭了五條貓貓茫然的睜大眼,原來變成貓咪後會如此脆弱。

只是一想到被遺忘的過去,雪花将他吞沒,強大的無力感幾乎席卷了他。

幸運的是,命運的軌跡終是重疊。

“吃塊可麗餅墊墊肚子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歲歲用叉子戳了塊可麗餅,脆皮金黃,還冒着熱氣,遞到他嘴邊, “張嘴,阿——”

像是過家家喂小朋友,溫馨的感覺可真不錯。

五條貓貓嗷嗚一口吃掉了可麗餅,完全沒有品嘗就咽了下去,湛藍的眼底水光潋滟,眼尾下垂,發出難過的嗚咽: “歲歲,對不起,我忘了你。”

原來他也未能敵過時間規則,被抹去了記憶。

歲歲皺眉。

再皺眉。

被貓貓含情脈脈的注視着,他眼裏有令人看不明白的深情。

“怎麽用這麽矯情的眼神看我,是在演繹你最近看的少女漫畫嗎”歲歲猜測, “想當貓咪演員了”

又往他嘴裏塞了塊可麗餅: “清醒點,你是貓咪,被別人發現你會說話,可會吓到人,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是貓咪!現在差不多也該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五條貓貓微醺臉紅,暈乎乎,大腦中理智的神經斷了,自曝馬甲, “我就是五條悟!”

眸光熠熠,強大的自信出現在貓臉上,歲歲內心不禁感慨,演技可真是一流呀。

“行了行了,別鬧了哦。”歲歲輕戳了下他腦門, “你是五條悟我還hello kitty呢。”

“诶不信嗎”五條貓貓歪頭,震驚。

培養了那麽久的人寵情緣,還在交往,他以為歲歲對他的氣息一定很熟悉,暗示了那麽久,難道就沒懷疑過他是由人變成的貓嗎

歲歲糾結要不要陪他演一演,畢竟他看起來是那麽熱衷于角色扮演。

可這樣對五條悟也太不尊重了吧,喊一只貓他的名字,會不會不開心

一想到他,無端有些落寞,歲歲斂下眸子掩去情緒: “這樣吧,我們玩點別的游戲。”

“看我呢。”五條貓貓在她懷裏仰頭,視線交彙,着急道, “歲歲,我真的就是五條悟。”

“好啦好啦,不要那麽執着扮演他啦,可以換一個角色演的嘛,我不想玩過家家情侶游戲。”歲歲遮住他的眼。

“才不是角色扮演,我真的是五條悟。”

“不提他了好嗎,我要生氣啦。”歲歲捂上他的嘴。

“诶可我真的是……”他急着想要證明,可大腦暈頭轉向,茫然中宕機了。

只剩下失去理智,被剝奪意識,放大沖動的感覺。

沉默下,歲歲告訴他: “我和他分手了。”

世界安靜了下來。

歲歲放下手,看向貓貓,他眼眶泛紅,湛藍的眸光破碎,不可置信又茫然,看起來好難過呀。

她明白: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見他,陪你玩耍帶你吃好吃的,當初也是你給我出點子,鼓勵我追求幸福,可是——”

“可真的是沒辦法了呀,我和他不是一個時空的人,每次去找他,都是在冒險,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冒險了。”

“沒有分手!”五條貓貓忽而跳起,雙爪攀上少女的肩, “我的記憶告訴我你沒有說過分手,就算記憶不完整,就算你說了分手,我也絕不答應。”

“我沒有答應,就是沒有分手。”

霸道又強勢,就在他即将貼近她的臉頰時,歲歲火速按下他,貓貓情緒激動,看起來就像是破防了。

“入戲好深啊。”歲歲嘆氣搖頭,略顯無奈。

近在咫尺,歲歲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靈光一閃,看向可麗餅,內陷是巧克力酒心醬。

貓貓從未這麽無理取鬧過。

會是酒精的問題嗎

就在她想得走神的一瞬,五條貓貓掙脫她的束縛,輕盈一躍,軟嘟嘟的貓爪肉墊固定住她臉頰,緊貼着她的唇瓣,毫不顧忌的親了上去。

蒼藍眸子裏清晰可見的欲望,幾乎是噴湧而出。

氣息瞬間将她包裹,歲歲渾身一僵,呼吸開始不穩,心跳在加速,張開嘴想說點什麽。

卻被狡猾的敵人趁虛而入,不再滿足于貼嘴唇,他甚至微張開嘴,舌尖倒刺掃過,勾得人酥酥麻麻。

嘗到了巧克力和酒精的混合氣息,香甜,勾人欲醉。

歲歲懵逼狀态一動不動,遲鈍的推開了越發無法無天的貓貓。

發生了什麽。

她被家裏的貓強吻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迷迷糊糊睡醒後發現被他偷親,那時很快就敗在他無敵賣慘的攻勢下,而現在這麽明目張膽——

他還舔了舔唇,帶着些被打斷的氣惱,一臉不知足的望了過來——

簡直瘋了。

家裏的貓突然玩起情侶游戲。

歲歲平穩住心跳,雙手抵住貓貓,和他保持距離,罵他瘋貓的話完全說不出口,最後幹巴巴說了句: “……你醉了。”

“沒有哦,歲歲。”五條貓貓搖擺着穩住身體,低啞的嗓音中帶着醉意,眸色醉染了幾分紅暈, “你仔細聽聽看,能聽出我的聲音是誰嗎”

“你是想說像五條悟嗎”歲歲已經識破了他的把戲, “我雖然樂感不好,五音不全,一唱歌就帶着全班人一起跑調,但——”

“但我還是能分清你和他的聲音,不要再玩這種幼稚的扮演了好嗎”

他的聲音其實不止一次令她産生過‘幻聽’,但貓咪怎麽可能變成人并且還是這麽命運巧合的五條悟。

真·樂感不好。

五條貓貓大失敗,耷拉下眼皮,意識有些模糊: “我沒有醉呀……才沒有角色扮演……”

是吧,他沒有醉吧,他怎麽會醉呢可這種失去理智的沖動又是什麽。

他突然安靜下來,聲音憂傷又脆弱。

歲歲想起貓貓曾經也發過瘋,那時候他嫉妒五條悟,害怕她交男朋友後心裏不再有他。

所以扮演五條悟是因為害怕被抛棄嗎

歲歲再一次理解了他: “貓貓,你不是任何別的存在,你就是貓貓,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并且現在我已經和他分手了,再也沒有辦法去找他,從今以後就我和你,我會永遠陪伴你的。”

分手。

陪伴。

一邊打擊一邊給糖。

可我就是他呀。五條貓貓在醉倒前恢複了點理智,他嘗了酒精嗎迷迷糊糊問: “歲歲,如果五條悟出現你面前,你找到了他,你還會喜歡他嗎”

她那麽堅持的說分手,不确定自己記憶是否完整的五條貓貓,暫時接受了這份殘酷。

那年小樽的雪可真大啊。

“不喜歡,不要想了。”歲歲告訴自己。

五條貓貓在徹底醉倒前聽到了答案。

歲歲見貓貓歪倒一邊,溫柔抱起,将他放進被窩,蓋上被子: “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角色扮演,但看在你是喝醉的份上就原諒你了。”

角色扮演可以原諒,但那沒有距離感的,得寸進尺的強吻決不能被原諒。

*

是發情期嗎

這是歲歲第一次養貓不太清楚,于是尋求網絡的幫助,震驚,原來公貓不到一歲就會發情,并且還持續一周……

表現一:到處亂尿,通過亂尿來标記領地和發洩精力。

歲歲蹲下仔細檢查房間每一個角落,并未發現不明液體,也未聞到異味。

肯定是因為貓貓打掃的很幹淨,抹去了證據。

表現二:想離家出走,尋找母貓交配。

歲歲走到門前,仔細檢查,在門上發現了淺淺的抓痕,得到證據。

看來每當她出門後,貓貓就會撓門想要出去這樣那樣。

表現三:跨騎行為,抱着玩偶,甚至是主人的腿,發洩自己的欲望。

看向正抱着枕頭,每一根貓毛都帶着點粉的貓貓,歲歲面色一黑,完全戳中。

她已經能想象出貓貓醒來後的畫面,抱着她腿蹭,抱着她手臂蹭,每次貓貓都這樣,撒嬌賣萌,無所不能。

符合每一個表現,看來是發情期無疑了。

注意(高亮):無法得到發洩,會導致貓咪痛苦,開始不吃不喝不尿,甚至會引發各種問題,嚴重時還會引起腎衰。

歲歲瞳孔地震:什麽!還要幫助貓貓發洩要滿足他的生理需求

疲憊的嘆了口氣,現在把貓貓扔到天橋底下還來得及嗎等他發完情再回來——不行不行,不能禍害別的小母貓。

看來只能爛手裏了。

歲歲冷靜下來,肯定不是她想的那樣滿足生理需求,發情期持續一周,次數頻繁,這多費主人啊。

正确緩解方法:提供舒适安靜的環境,充足的運動分散注意力,多多愛撫。

歲歲振作了起來,只要不是她想的那樣帶點顏色的緩解方法,她都可以滿足貓貓。

當機立斷,她從貓貓專屬玩具櫃裏拿出毛絨玩偶,在他周圍擺了一圈,又拿出睡眠香薰蠟燭,在玩偶外點了一圈。

醉倒的五條貓貓滿腦子被‘不喜歡’霸占,噩夢驚醒,驚魂未定下,一圈玩偶發亮的眼睛正直視着他,身後燭光搖曳,玩偶像是活過來一樣飄來飄去。

“啊”

“醒了”歲歲聽到聲響,給他塞了只hello kitty,摸摸他腦袋安撫,笑得溫柔, “乖,接着睡吧。”

酒心巧克力并未使五條貓貓徹底斷片,醒來後他隐約記起發生了什麽,他對歲歲做了不好的事,僅對她而言的不好。

然而歲歲現在竟對他笑

于是在五條貓貓眼裏,這個笑容越發詭異起來。

“歲歲……”五條貓貓試探性問, “大腦暈沉沉的,感覺好奇怪,我記得好像吃了可麗餅後來怎麽了嗎我不記得了……”

斷片後的茫然表演的入木三分。

歲歲将他按倒在床上,蓋上被子,簡單明了: “你發情了。”

五條貓貓并不困,撲騰起來,手機屏幕在發光,他湊過去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帖子。

——貓咪發情可以有多煩真的被搞得崩潰了……

五條貓貓瞳孔顫抖,看向歲歲。

“沒有,不要多想,我沒有嫌你煩,也沒有要把你送到天橋底下的想法,我只是有點好奇……”

五條貓貓抓住重點:嫌他煩,天橋底下。

“沒有,我沒有發情!”他大聲辯駁,随後慘兮兮, “我只是害怕被抛棄,想要和歲歲更加親密而已……”

“真的沒發情嗎”歲歲眸光亮了亮。

“沒有!”絕不承認!

“确定沒發情嗎”重要的話再問一遍。

五條貓貓目光真誠: “歲歲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發情。”

“那可真是太好啦!”歲歲當然選擇相信他,彎彎月牙眸子裏帶着盈盈笑意。

五條貓貓松了口氣,危機解除。

然後他就看見歲歲拿起手機。

她接着說: “發情的時候不能做絕育手術,既然不在發情期,那就盡早絕育吧!”

五條貓貓不可置信的抖了抖耳朵,目光呆滞: “絕育”

“是呢,絕育。”歲歲貼心的告訴他, “可以預防生殖器官疾病哦。”

五條貓貓感覺下半身一涼,默默護住。

“怎麽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開心……”歲歲不解的問, “是因為錯過了最佳絕育時間而難過嗎”

五條貓貓護得更緊了,宣布: “我要發情了!”

所以不能做絕育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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