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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則說是帶盛清清去找屈之玉, 但事實上并沒有往刑獄司去, 馬車反而是停在了聞沛瀾的将軍府。

她掀開車簾子沒有用下馬凳, 直接從上頭輕巧地跳了下去。将軍府圍了一圈的黑衣侍衛,瞧着那一身的行頭并着腰間的令牌,盛清清恍然, 這是屈之玉刑獄司裏頭的人。

屈之玉就立在不遠處,正和聞沛瀾說着話。兩人相對立着, 面色都不大好,似乎在争執着什麽。

屈之玉拂袖怒斥了一句, 也不待聞沛瀾回嘴便朝着馬車這邊走過來。她雖在刑獄之上嚴苛過極, 但能混到皇帝心腹第一人的位置上去,為人處世方面還是有幾把刷子在的。

她走到馬匹邊上,臉上怒容已然消散,半帶了幾分笑意不疏離也不谄媚,态度拿捏的極為恰當,颔首道了一聲:“盛姑娘。”

不知道為什麽, 盛清清對這位屈大人還挺有好感的,她這人很多時候都是喜惡随心, 她喜歡的呢日日給笑臉都是不嫌多的。

“好久不見,屈大人。你找我過來所謂何事?”

屈之玉也沒急着進入正題,反倒在身邊的馬車上掃了一圈兒, 又看了一眼抱着劍老神在在的單懷,她淺笑道:“怎的沒見着國公爺?他不是特意去接你的嗎?他沒有一道過來?”

她早前也是調查過這位盛姑娘的,又加之前幾次的接觸, 她也大概摸透了這姑娘的性子,脾氣不大好,最重要的是犟得很,她不想做的事兒任是你磨破嘴皮子人也不會退讓半步。

席則不同,她與席則同朝為官多年,昔日也算是半個同窗,且他這個人吧跟他名字一樣非常的有原則,雖然有時候一本正經地不着調,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很能讓人信服信任的。

這古往今來的,寵臣不一定要有本事,主要還是能巧言媚上。她屈之玉身為當朝寵臣,這嘴巴還是挺順溜的,從來沒有給各朝各代前輩丢臉這一說。

有別于盛清清,她對席則還是挺了解,忽悠什麽的手到擒來。

她忽悠席則,席則再使點兒美色忽悠忽悠這位小姑娘,這事兒可不就成了嗎!

這……他要是不在,她這戲可沒法唱下去啊!

“他在裏頭呢。”盛清清将臉側的發絲別在耳後,笑的格外溫柔:“現在可能不大适合出來見人,你且讓他緩緩吧。”

“??”屈之玉滿頭霧水:“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盛清清拎起地上的檬星星,捏着它的爪子笑而不語。那種事情能拿出來說嗎?當然不能!她家小哥哥不要面子的啊。

“無事。”席則聞聲從馬車裏走了出來,他立在前板上,左手撐着馬車頂部,摟了摟身上的披風将自個兒罩了個嚴實,這才緩慢地走了下來。

屈之玉見他臉色不大好,哎喲了一聲:“國公爺你這是着涼了?臉色瞧着不大對啊。這天兒越發的冷了,可得注意些,若是染了風寒恁地麻煩。”

席則看了一眼無辜的盛清清,心累地擺了擺手:“無甚大礙。”

屈之玉聽他這樣說,便也不再繞着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正事兒。

“今日請了盛姑娘來,為的不是別的事兒,說到底還是有關郗家宅院。”

他們這邊說着話,那邊聞沛瀾也有心往這兒來,可屈之玉帶來的那些個人手握長劍堵拿着她,一時行動不大自由,盛清清朝那邊望了一眼,問道:“那你怎麽把聞将軍這兒給圍起來了?”

“自然是來拿人的。”屈之玉說的理直氣壯:“郗家宅院之事尚有蹊跷,本官已經奏請了陛下查證當年之事。聞家二小姐聞玉瀾與此事關聯甚深,本官是特來‘請’她往刑獄司去的。”

“那你來叫我做什麽?”盛清清站在席則身邊,腦袋輕靠在他肩胄處。席則動了動身子叫她靠的舒服些,還伸出手給她理了理被風吹的四處亂飄的長發。

屈之玉欲言又止:“請了你來是想着了解些有關那妖怪的事兒。我知你不想插手這事兒,可……”

“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我知道的東西有限。”盛清清皺了皺眉:“你若是真想知道,大可以直接問聞玉瀾,她曉得的應該比我多得多。”

“盛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玉瀾如何會與郗家宅院的妖怪扯上關系!”聞沛瀾推開擋着她的侍衛,一走過來便聽見盛清清的話,不由怒從中來,語氣自然也不大好。

別人對她幾分顏色她就還以幾分顏色,盛清清冷笑嘲諷:“聞将軍你都能和一只臭狐貍扯上關系,還不興你妹妹和一個堕仙搭上線?說起來,你那只狐貍可沒人家堕仙來的高大上呢,可不興看不起人的。”

說到那只狐貍精,聞沛瀾明顯氣弱,她盯着盛清清的眼睛移了移,原想着反駁兩句,話還未出口便遭屈之玉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有沒有關聯,聞将軍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不算,證物證人說了算。”她手半擡,厲聲道:“将東西呈上來。”

屈之玉吩咐一下,便有侍衛端着一個托盤走至了她側方。

那托盤上擺放着的是一些零碎的雜物,比如穗子,荷包,鈴铛等。盛清清和席則瞧着那些小玩意兒都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可聞沛瀾卻是直接變了臉色。

屈之玉用着白色的手帕包起那一個沾滿了泥土塵灰的荷包,遞到聞沛瀾面前:“瞧清楚了?這些都是在郗家宅院裏搜出來的,全都是你那好妹妹這幾年無意掉在裏頭的,這上頭的聞字徽印,你不會認錯吧。”

她将東西放下,連帶着那手帕也扔在了托盤裏頭,又接着道:“這些日子我刑獄司的人一直在郗家宅院外頭守着,十二個時辰從未間斷過,而幾乎每天……你的妹妹聞玉瀾小姐都會偷偷摸摸翻牆進去。你可別告訴我她是進去賞景兒的。”

“其實你妹妹到底是去幹什麽的,本官并不是很關心,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你們到底對郗家宅院裏的那個女人做了什麽?這才是本官,也是陛下想要知道的。”屈之玉背着手從聞沛瀾身後走過,她穿着绛紅色的官袍,玉冠绾長發,眉目淩厲,氣勢非凡。她本就生的好,再加上那走走停停之間展露出來的氣度,一言一語所攜帶着的自若,當真是吸人眼球的很。

檬星星嫌外頭風大,已經躲到馬車裏頭去了,盛清清和席則靠在一起,她抱着他胳膊,略帶着神往:“屈之玉小姐姐是我的菜。”女官什麽的,真的好帥氣哦!

“小哥哥,你說我要不要也去當個官兒什麽的?”她有些激動地晃了晃他胳膊,在他肩頭蹭了蹭:“刑獄司還缺人嗎?刑獄女官不錯哎。”

席則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氣道:“刑獄司不缺人,我國公府倒是缺的。”

盛清清給了他一個冷漠臉:“哦。”

“行了,本官跟你廢話這麽多做什麽?”屈之玉冷笑一聲:“進府拿人!”

她前頭半句話是跟聞沛瀾說的,一貫的冷漠不屑。後半句自然是跟她的人說的。

吩咐一下,原本立在外頭的黑衣侍衛一瞬間湧到了将軍府的大門口,聞家出了不少将軍,府中的侍衛有不少是從刀尖血口裏走出來的,動起手來倒是和屈之玉的人不相上下。

屈之玉雙眼微眯:“聞沛瀾,你這是想幹什麽?”

“我将軍府是随便什麽人想進便能進的嗎?”聞沛瀾看着大門口兩方人馬的對峙不為所動。

屈之玉輕笑了一聲:“随便什麽人當然不行。但是,承蒙聖上信任,我刑獄司辦案,莫說你一個三品将軍,便是一品大員皇親國戚,本官也照拿不誤!”她從懷中掏出辦案令牌,勾着上頭的明黃色挂繩在聞沛瀾面前晃了晃:“聞将軍啊,你這是想抗旨不尊?當真好大的膽子,看來你今天是想要和你妹妹一起往我刑獄司去住上些日子了。”

她面容泛冷:“不想鬧得太難看,就叫你的人給本官閃開,否則……呵!”

屈之玉的令牌,乃是當今禦賜,如朕親臨。不僅如此,還曾下旨意屈之玉行事可先斬後奏,這樣的待遇皇帝的親兒子親女兒怕都是沒有的。

不說這大靖百姓,就是盛清清哪怕看完小說知曉兩人之間沒有什麽越矩的關系,也還是忍不住懷疑兩人之間是不是真有點兒那啥啥。

聞沛瀾當然不敢違背聖谕,她斥道:“奸逆小人怪會欺上媚主。”

聞沛瀾看不慣屈之玉的行事作風,屈之玉看不上聞沛瀾的假仁假義,這兩人在朝堂上是出了名的不對付。

屈之玉似笑非笑,将手中的令牌慢條斯理地收了回來,嗤笑一聲,姿态懶散:“你就不能換個詞兒嗎?來來去去的,你不嫌膩,我還嫌膩呢。也對,像你這種粗人,我也不能指望你說出個什麽花兒來。”

她撣了撣袖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我得強調一下。本官不是什麽奸臣,而是寵臣。奸臣和寵臣是有着本質區別的,算了,跟你這種目不識丁的人說了也是白說,我還是不浪費口水了。”

對着聞沛瀾的話語一落,她頭微側,面目冷肅地對着大門口的侍衛道:“還愣着做什麽?拿人!”

将軍府的侍衛再不敢攔着,刑獄司的人握着佩劍井然有序地沖了進去,尋着聞玉瀾的蹤跡。

盛清清看着屈之玉雙眼冒光,她湊上前去,興致勃勃地開口道:“小姐姐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很樂意為你效勞!”

屈之玉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吓了一跳:“盛、盛姑娘……”

盛清清捧了捧臉,雙唇彎彎:“很高興為帥氣的小姐姐服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

充當背景板的席則抽了抽嘴角:“清清……”

小姐姐的什麽,能有你小哥哥我帥嗎?

“大人,聞二小姐不再将軍府中!剛剛那邊傳來消息,她又偷偷往郗家宅院去了。”侍衛帶回來了一個不算特別好的消息。

屈之玉沉吟半刻:“這怕是真的要請盛姑娘幫幫忙了。”

盛清清搖了搖頭:“也不算幫忙,我今日本就是有打算去找丹舒的,順帶幫你把聞玉瀾拎出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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