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北钰公主坐在暗室裏, 燭火搖曳映照着她那有些瘦削的身影。她斜靠在木椅子上, 把縫補好的玩偶拿在燭火光旁細看, 目光久不移動似乎有些出神。

黑蛇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也顧不得被斥責直接開口打斷了她的沉思。

“公主,七寒山那邊傳來消息, 棠羽、棠羽出事兒了!”黑蛇伏在地上,額頭磕在撐地的雙手上:“屬下收到消息便向着棠羽發了訊息, 以往她都是立刻回的,如今……”

“如今怕是兇多吉少了。”黑蛇滿心惴惴, 不敢起身。卻聽見北钰公主冷笑一聲:“她死了。”

黑蛇猛然直起身來, 面露驚恐詫異:“不、不能吧。”說不得只是受了重傷呢?棠羽好歹也算是一個大妖,哪能就這麽突然的死了!

北钰公主低眸看了她一眼,将那玩偶丢到了地上,指尖輕刮着座椅扶手:“死了。”她對于棠羽的死亡并不驚訝,棠羽行事無所顧忌,日日惦記着人面皮子, 會遭斬殺是遲早的事兒。只是她沒有想到這麽快而已。

往日她也警告過棠羽收斂些,可她嗜美如命, 哪裏肯聽她的話?

“到底是誰下的殺手!”黑蛇說到這兒難免有些咬牙切齒,雖然她一向和棠羽不對付日常諷刺來諷刺去的,但好歹也是多年相交, 打一個地兒出來的,自然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情分在。

且她也不是個良善的,聽聞棠羽身死, 不免思及己身。

是誰下的手?北钰眉眼上揚,這京都有本事将棠羽拿下的還能有誰?異閣那群廢物不用考慮,如今有名的那幾位捉妖師也不在京都,只有那一個了。

“算了,這事兒暫且不說。”北钰擺了擺手站起身來,長裙曳地,她轉而吩咐起其他事來:“棠羽死的不是時候,現在首要的是丹舒之事。你立馬去郗家大宅那裏看看,棠羽死之前可有幫着丹舒恢複容貌。如果有,你便不必回來了,守着她一直到明日。如果沒有,你且去棠羽的洞府将我交與她的那些極品靈藥尋出來,沒了她的海棠花露,必須得想別的法子制出藥膏來。”

黑蛇心有戚戚然地領命,低着頭化作一股黑煙目标明确地往着郗家大宅子的方向去。

黑蛇一走,暗室裏又只剩下北钰公主一人,她湊過腦袋吹滅室內的燭火。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也不着急,腳步輕而緩慢。

“死從來都不是折磨人的最佳方式。”她雙唇輕啓,兀地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來。

“希望南瑗你會喜歡我送上的禮物。”她打開暗室的門,半扶在門口處,臉上隐隐帶着幾分暢快:“畢竟妹妹我可是把六界第一美人兒奉上了,往昔引得無數仙神妖魔傾心的碧洲仙子呢……哈哈哈。”

………………

收拾完棠羽,盛清清心情好了不少,她一路哼着亂編的小曲兒回到鎮西将軍府,剛踏進林蘇蘊的院子,就看見自家娘親站在中間的石板道上。

“母親?”盛清清一路小跑了過去,挽住她的胳膊:“你在這兒做什麽呢?”

林氏點了點她的額頭,抽出手半摟着她:“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在這兒等你呢。”

“你要見我,叫三夏來與我說一聲便是了,哪裏要你親自過來的。”盛清清靠在她肩頭親昵地說道。

林氏聽着這話目光越發柔和:“我家乖女就是懂事。”

盛清清就喜歡聽別人誇她,她笑眯眯地直點頭,那副小得意的模樣引的林氏笑意不斷。

“好了,明香她們已經在裏頭收拾東西了,咱們往前頭跟你外祖母辭行去。”兩母女說了一會兒零零碎碎的話,林氏這才道出了來意。

“咱們要回去了?”盛清清問道。

“可不是嘛。再不回去,你那老爹可怎麽辦喲。”林氏到底還是憂心着那便宜夫君的,多年的夫妻,兩人感情一向極好。因為分家的事兒鬧這麽一出回娘家,現今目的達到了,她自然該回去了。

“再說了,你大伯母生了龍鳳胎,咱們合該回去看看的。”她雖然越發不待見那盛蔚蔚,但這位大嫂她還是挺喜歡的,知書達理待人有序,到底是書香門第裏頭出來的。

“母親說的是。”

待到母女二人從将軍府的大門裏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乘着馬車回了丞相府,盛清清剛從馬車上下去,就看見丞相爹站在門口翹首遠目,一見着她們,連忙快步下了石階。

這激動的樣子看的盛清清忍不住對着林氏擠眉弄眼。

幾人準備往府中去,卻聽見身後一陣車轱辘聲,伴随着萬分熟悉的男聲:“清清。”

盛清清回頭一看,正是席則。

他今日穿着一身銀白色的長袍,外頭罩着一件鑲着白邊兒的黑色披風,人生的好穿啥都好看,這一派清隽俊逸的模樣走哪兒都能吸人眼球。他踩着下馬凳走下來,對着虎着臉的盛清清笑了笑,這才拱手跟着盛丞相和林氏問好:“岳父,岳母。”

“叫誰呢?別亂叫!”盛清清看着他冷哼一聲,擺明了心情不悅。

席則尚未回口,倒是林氏搶先瞪了她一眼,直看得盛清清偏過了頭去才笑呵呵地道:“國公爺這是打哪兒來啊?”

席則回道:“剛從官署裏頭出來,屈大人托了我帶清清去她那兒一趟。”

他說話輕緩,應是叫人心平氣穩的,卻愣是叫林氏和盛丞相心跳加速,面帶急色:“好端端的,屈大人叫我閨女到她那兒做什麽去?”屈之玉身為刑獄女官,和她沾上關系能是好事兒?

“岳母你別着急,不是什麽大事兒。”席則緩聲安撫:“屈大人只是有些小事情想找清清談談,你放心,有我在呢,”

聽着席則解釋的話,林氏終是當下心來。

她姑娘和席則是過了明路的未婚夫妻,也沒什麽好矯情的。林氏直接将盛清清往未來女婿身邊推了推,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拉着盛丞相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丞相夫婦走了,外頭的下人也退了個一幹二淨,盛清清一邊冷笑一邊拎着檬星星率先上了國公府的馬車。她靠在馬車壁上,一手将檬星星圈在懷裏,一手給它順毛,眼睛注視着車上鋪的薄毯。

她那一副愛答不理,視若無睹的樣子叫掀着簾子走進來的席則莫名多了幾絲慌張。他沉默着坐到她旁邊,盛清清翻了個白眼往旁邊挪了挪,明擺着跟他拉開距離。

“清清……”席則叫了一聲。

盛清清摸着檬星星的小耳朵不吱聲兒。

“清清……”他又叫了一聲。盛清清幹脆面無表情地閉上眼,全身都透着‘謝絕打擾’的氣息。

檬星星縮在盛清清懷裏幸災樂禍,小身子一顫一顫的,要不是顧及馬車外面的行人,它說不得就哈哈大笑了。

聽到它壓抑的嘲笑聲,席則抿了抿唇毫不客氣地把它從清清的懷裏扯了出來放到了車板上。

馬車突有颠簸,檬星星順着歪斜的方向打了個滾兒,它趴在薄毯上氣的不斷地龇牙咧嘴,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席則權當看不見。它沒事兒就縮在他媳婦兒懷裏,他沒把它丢進鍋裏炖了放進火裏烤了,也算是忍性好了,它還好意思對着他兇!

沒了那只小肥熊礙手礙腳,席則得到了足夠的空間。他移了移,身子緊貼着盛清清。

擡起雙手環住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他柔聲道:“我是哪裏惹你生氣了麽?你說出來,我改。”

盛清清睜開眼,定定地看着他瞧了許久,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事兒竟是勾了勾唇笑出聲來。

席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發笑弄的有些懵:“不生氣了?”

盛清清掙開他環着的雙手,半彎着腰站起身來,她一手勾着他的脖子,而後側身坐在了他的雙腿上。修長素白的手指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劃過,指尖的動作輕柔緩慢,就像是一片片羽毛飄落在額頭上,順着側臉從上而下滑落。

她一邊撫弄着他的臉,一邊湊到他耳邊,軟語道:“我沒生氣啊。”

她嘻嘻哈哈地笑了幾聲,雙唇從耳邊劃過側臉,那酥酥軟軟的感覺叫席則心跳加速,他環緊了她的腰肢,腦袋卻是往後揚了揚,紅着臉道:“清清,你這是……”

盛清清歪了歪頭,杏眼明仁:“看不出來嗎?勾引你啊。”

這話語直白大膽,生生叫席則氣血上湧,盛清清趁着他呆愣的時候又将腦袋湊了上去,吻住他的雙唇,洩憤似的咬了一口。

席則倒吸了一口涼氣,盛清清卻還是不放過他,舌尖在咬過的唇瓣上輕輕掃過,好似安撫。

年輕人……幹柴碰烈火,總是容易燒起來的。

剛開始的時候是盛清清主動的,到了後頭席則便反客為主了。他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頭,深吻不斷。

檬星星縮在角落裏,伸着兩只爪子蒙住自己的眼睛,嘴裏不停念叨着:“明香說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話是這麽說,可到底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爪子稍微往邊上移了移,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人類都喜歡玩親親,要不……它什麽時候也找它媳婦兒試試好了。

長吻結束,兩個人都有些微喘,盛清清伏在他肩頭,雙眼微眯。她擡手摸摸索索到了席則的鎖骨處将披風的系帶解了,那只手也不急着拿開,又在他胸膛處摸來摸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着她腦子裏僅有的理論知識生澀撩撥。

席則被她撩的難受,放在她腰間的手也不安分起來。

盛清清主動親吻着他的眉眼,唇角。見他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些許細汗,眸色深沉,氣息漸重,彎着唇角笑出聲來。

她見着差不多了便坐直身體,扳開他環腰的手退出了他的懷抱坐到了旁邊。

看着席則那一臉呆滞的傻樣,托着下巴一本正經道:“馬上就要到屈大人那兒,還是注意點兒。”

席則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了看,強忍着身上的欲|火,眼巴巴地望着老神在在的盛清清:“還、還有一會兒呢。”

盛清清開撩的時候就是帶着目的的,雖然過程難免會産生些渴望,但尚在抑制的範圍呢。她攤了攤手,清眸流盼,一臉無辜:“這是在馬車上呢,不大好,小哥哥你就忍一忍,憋一憋呗。”

說着說着,她又湊上去吻了吻他唇角。

席則一個激靈,默默低頭看了一眼,既委屈又難受地扭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會……會憋壞的。”

盛清清靠在車壁上,雙手換在身前,笑意盈盈:“沒關系,只要不是天生的都是能治好的。”

席則:“……”QAQ

盛清清扯着嘴角,一臉詭異:“很難受吧,難受就對了。”

席則:“……清清,我到底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為什麽要這麽對我QAQ

檬星星伸着腿兒坐在薄毯上,雙爪捂臉,你自己找的媳婦兒,怪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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