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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裴朝朝剛到圖書館就遇到了男主,平時慫到送早餐都不敢寫上名字的人這回倒是勇敢得很,見到裴朝朝就直接上來伸手攔住了,雖然臉漲得通紅,腿也不停哆嗦,但怎麽說也是很大的進步了。
“是你每天給我送的早餐?”裴朝朝明知故問。
“嗯…嗯。”男主紅着一張臉,低着頭不敢看她,“之前…一直沒有自我介紹,我是七班的南珵,上次…謝謝你了。”
“所以早餐是謝禮嗎?”
“不,不是,是我…我喜…”南珵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我喜歡你。”最後幾個字幾乎和蚊子聲相差無幾了。
裴朝朝也沒想為難他裝作沒聽見,她蹙起眉,臉上有些為難,“不好意思,我現在沒什麽心思談戀愛,我們現在還是學生,還是好好學習比較好,戀愛容易分心。”
南珵的臉色漸漸白下去,他扯了扯嘴角,強顏歡笑,卻還是隐隐有些受傷的神色,“好,我知道了。”
夕陽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但是天邊還殘存着晚霞最後的餘晖,南珵走在路上,低着頭看着腳步踩在自己影子上。
“诶,你看那邊那個男生,長得好帥。”
“喂喂,你不要命了嗎,那是誰你知道嗎?那可是南山會會長的兒子,少根頭發他爸都會打死你的。”
忽然聽到熟悉的名詞,南珵停住了腳步,轉頭看過去,路邊指着他談話的兩個女生瑟縮了一下,但其中一個又馬上挺了挺胸,像是在給自己壯膽,又說到:“你看清楚了嗎?以後看到這個人,有多遠走多遠,千萬別靠近。”
異常尖酸刻薄的嘴臉,看他的眼神都帶着深刻的恨意——
魏書雲。
南珵被她的目光刺了一下,低下頭快步走了起來,但是那狠厲的眼神仿佛如影随形,到最後他幹脆跑了起來。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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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他。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他。
可是不管他跑得多快,跑掉了那個目光,那些過往卻如蛆附骨,擺脫不了。
南山會,父親的産業,從小他就知道父親的生意做得很大,隐隐約約也知道和□□有些牽扯,但是他一直沒有多想,只是覺得父親生意來往的朋友可能是道上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父親就是道上的人,甚至是盤踞一區的地頭蛇一樣的存在。
初中的時候,和朋友一起踢球打得太過投入,一不小心就受了點傷,結果第二周回校,所有人都開始孤立他。
因為他父親直接找上門,把那幾個踢球的時候直接或間接踢到他害他受傷的人的腿給打斷了,甚至最嚴重的那個,整條腿算是廢了。
從那之後他被畏懼被厭惡也被孤立,而自己也無法接受父親暴力至上的做法,逐漸變得孤僻。
沒多久他就轉了學,但是始終還是在同一個地方,當初被打斷腿的幾個人,過了一開始害怕的時期後,也逐漸開始跨校找他麻煩,一開始還是小打小鬧,後來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忍讓,知道他不會告訴他爸,也就逐漸放肆起來,有多過分就做得多過分。
雖然父親是個手腕強硬的暴君,但是大概是從小在這個暴君的威嚴壓制下長大,他和父親的性格沒一丁點相似,甚至可以說是懦弱,對這些找上門來的挑釁和傷害,他不是不害怕,但是自己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訴他爸,因為那個後果太嚴重,他不敢承受。
而這次失戀的打擊有點重,南珵回家之後,連續好幾天都心情持續低迷,粗神經如他爸都看了出來。
南盛銘還想和兒子交流一下,比如說是遇到了什麽事情,解決不了的他就派人好好“解決”一下,結果還沒上前就被妻子抓住了。
“我看兒子應該是青春期到了,有喜歡的人了,你這個三大老粗的別瞎摻和。”
南盛銘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獨很慫這個小嬌妻,因為這是他年輕的時候死纏爛打纏回來的自然是要好好寵着的,聽着妻子這麽說,他立馬舉手投降表示立場,“沒沒沒,不說,我絕對不摻和。”
但說是這麽說,晚上妻子洗澡,他迅速地閃進兒子的房間,要和他談一下青春期的戀愛問題。
“兒子,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南珵睫毛劇烈抖動了一下,嘴唇抿緊,“沒有。”
“嘿,你就裝,你小子還跟我說謊,你擡一下腿你老子我都知道你是想撒尿還是放屁。”南盛銘是個粗人,也沒啥文化,說話總是帶着屎啊尿啊的,也不嫌惡心,而南珵就很嫌棄父親的這個德行。
“喂,兒子,爹跟你說,女人嘛,就是要死皮賴臉地纏着,一直纏着。不過呢…”
南盛銘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這要是“纏”字訣不管用,下一步你也不用給什麽面子了,直接搶就好,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意思,我想你讀過書是個文化人,肯定比你老子這個文盲明白,想要什麽東西得不到的,就去搶。你爹我打下這片産業,不是為了讓你想要什麽卻還要委曲求全的。”
南珵直接忽略,倒頭躺在床上裝睡。
南盛銘氣笑了,“你這兔崽子,行,你愛聽不聽,以後你就明白了,想要什麽得不到的,你就去搶,搶不到的,那就毀了,我們南家的人斷沒有拱手讓人的習慣。想要什麽,那什麽就必須是你的。”
說完,他就出去了,還順手給關上了門。
不一會,南珵就聽到他爹突然變得谄媚的聲音,“老婆,你洗完澡了,我們來睡覺吧。”
然後就是他娘惱羞成怒的聲音,“滾,南盛銘,南珵就在這隔壁呢,你在大廳瞎說什麽!”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南盛銘認錯認得很快,簡直毫無骨氣。
南珵睜開眼,盯着天花板出神,裴朝朝的臉一閃而過。
“得不到的就…搶。”
…開什麽玩笑呢,他爹腦子不正常,他也要跟着不正常嗎。
第二天起來吃早飯的時候,南珵才想起一件事,“媽,今天我們學校要開家長會,我都忘記了,你今天有空去我們學校一趟嗎?”
駱青青還沒說話,南盛銘就囔囔起來了,“怎麽只叫你媽了,我去就不行了嗎?”
南珵不吭聲。
果然,南盛銘脾氣馬上就上來了,一腳踢到他椅子上,“兔崽子,我和你說話呢,不吭聲是想怎麽樣,我去開家長會給你丢臉了嗎,啊?說話!”
南珵臉色逐漸變白,卻還是沉默着。
平時家長會都是他媽去開的,但是昨晚回來一時之間忘記了。
南盛銘這個人,平時要是不發瘋也勉強算是個好父親,但是他脾氣大得很,一點點小事都能點燃起他的炸藥桶,不得有半點違抗他意思的,封建家長的□□特質展露無遺。
而駱青青這時開口了,她冷着一張臉不滿地看着南盛銘,“南盛銘!你再兇南珵一下試試!”
南盛銘一哽,氣焰瞬間就下去了,“這…我這不是兇他,我就是…就是想去參加一下他的家長會而已。”他越說越順,好像真那麽把兒子的家長會放在心上似的,“你看,他長這麽大,我都沒去參加過他的家長會,這像樣嗎?!而且你看,我長得這麽帥,我去家長會也多給他長臉啊,這小子就長得像我沾了便宜。”
南珵默默瞥了一眼南盛銘肌肉橫生兇神惡煞一般的臉,有心吐槽但到底沒那個膽子敢當面反駁,只默默想幸好他長得像他媽,要是像南盛銘,估計以後真的得走上搶人這條路才能娶媳婦了。
最後還是一家之主駱青青敲定了板子,就由她去參加家長會。
駱青青平時活得張揚慣了,去開家長會也要做人群中最亮的那個,沒多想就挑了一條玫紅色的裙子,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從車庫裏開出一部法拉利就載着南珵去學校了。
火紅色的法拉利,以及玫紅色長裙包裹着身材火爆的美人,駱青青一下車就受到了全場的矚目,各班在校門口舉着牌子迎接家長的接待員看到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有錢!有顏!
九班的接待迷失在美人的顏值上,半晌回過神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美人旁邊站着的南珵,忙舉着牌從人群中擠過去,“那,那個,是南珵的家長嗎?”
話還沒說完,他就自己先紅了一張臉,這麽近距離看,真的是美爆了,話說…這麽看,美人和南珵長得還是很像的,就像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一樣,這麽年輕這麽漂亮,應該是南珵的姐姐吧,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介不介意找個年級小一點的男朋友呢。
“嗯,對,我是南珵的媽媽。”駱青青溫柔笑道。
咔擦…一顆少年心就這樣破碎了。
接待恍惚地轉身,說,“哦哦,南珵媽媽請跟我來,過來接待這邊簽個到。”
駱青青提腳跟上,南珵剛想跟着,就突然聽到裴朝朝的聲音。
“南珵?”
他猛地轉身。
“裴…裴朝朝同學。”說話都忍不住結巴起來。
“剛才那個是你媽媽嗎?”
“啊,是…是啊。”
裴朝朝眨了眨眼睛,似是無意地問:“那,左邊路上那輛紅色法拉利是你媽媽開來的嗎?我好像看到你們從那車上下來。”
“呃…”南珵有些茫然,不明白為什麽裴朝朝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輕聲回答了,“嗯,是我媽開來的。”
“哇,是你們家自己買的車嗎?”裴朝朝兢兢業業地扮演着自己愛慕虛榮的白蓮花的形象,說出來這句話的聲音,她自己都嫌棄有點作。
“嗯,是的。”
“那個…”裴朝朝微微側過臉,似是有些害羞,“我昨天回去想了想,其實談戀愛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南珵意識到她在說什麽,猛地睜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手心微汗,心跳開始加速,撲通撲通,像是有只青蛙在井底蹦跳,一下比一下用力。
裴朝朝閉了閉眼,帶着少女的羞澀和歡喜說:“我接受你的告白,我們在一起吧。”
撲通。
那只不小心掉進井底的青蛙用力一蹦跳了出來,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陽光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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