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情緒
情緒
一瓶瓶藥被取出又放回。
邢諺的手裏積累了一小把藥丸,他遞向溫白蘇:“快把藥吃了。”
溫白蘇聽見聲音,微微朝着邢諺的方向側了側眸,眼睛捕捉到手的形狀。
他伸出手,“我慢慢吃。”
邢諺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勁,他皺着眉,視線在溫白蘇鎮定自若的臉上掃過,将手中的藥放到溫白蘇的手裏。
溫白蘇蜷起手指,想要包裹住手中的藥丸,收回手時,指尖在邢諺的手上劃過。
冰涼的指尖存在感極強,邢諺的注意力被轉移。
握着藥的手蒼白而瘦弱,這會兒正仔細的,一粒粒的将藥送入口中,另一只手再将水送到唇邊,将柔軟的唇瓣壓下去一個小小的凹痕。
男人的視線如有實質。
溫白蘇精神緊繃地摩挲着藥丸的形狀,模糊的視線努力幫助辨認着顏色,等到手心的藥吃完,他後背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邢諺看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好笑:“這麽大了怎麽還抗拒吃藥。”
聽他誤會,溫白蘇哼哼兩聲,順着說下去:“抗拒吃藥怎麽了,我至少不抗拒打針。”
邢諺:……
“你還驕傲起來了。”
溫白蘇:理不直氣也壯。jpg
邢諺好氣地戳戳溫白蘇,動作放輕讓人躺下去,“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馬上過來。”
被子被人蓋到身上,溫白蘇攥緊被角,試圖一個人休息。
“我沒什麽事,你不用過來。”
雖然抱着個大暖爐睡覺很舒服,但他有些擔心自己的身體。
頻繁發病,遲早給邢諺吓出好歹來。
邢諺沒有聽他的,找了套睡衣往浴室的方向走,只留下回應落在身後,“我們是法律承認的婚姻關系,睡在一起很正常的。”
溫白蘇:……不,不正常。
他們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啊喂!
然而說這話的人已經進入了浴室,根本就聽不到他的反駁。
溫白蘇心累地嘆了口氣,默默把被子拉過頭頂。
視線還是一片模糊,腦袋有一點暈,但感覺還不算太難受。
身上的痛楚不太對勁,可能是止疼針的效果在減退。
之前估計的死亡時間還是長了……
·
浴室門被打開,熱氣從裏面流淌而出。
邢諺擦着頭發走出來,視線頓在床上。
他進入浴室前還乖乖躺着的人這會兒整只都藏在了被子下面,睡姿筆挺的,很難讓人不往一些不太吉利的身份聯想。
邢諺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湊近床榻,一手按在對方的身邊。
被子下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應該是睡着了。
邢諺伸出手,動作輕巧地将腦袋從被子裏放出來。
脫離空氣貧瘠的被窩,溫白蘇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腦袋下意識地蹭了下枕頭。
那柔軟的眉宇輕輕蹙起,證實着他那不安的睡夢。
邢諺把毛巾放到旁邊,躺到床上。
很快,小八爪魚就纏了上來。
……
再次醒來又在男人結實的懷抱裏。
溫白蘇都開始有些習以為常了,心中的羞澀感都不再厚重,他甚至心情很好的和邢諺打招呼:“早。”
邢諺有些意外,“早。”
模糊的視線恢複正常,溫白蘇起床時都哼着歌,他洗漱完先給自己來了一針止疼劑,帶着要吃的藥下樓。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管家女士有條不紊地指揮人忙碌。
徐源和秦執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看見他下樓,好似尋常的打了聲招呼。
溫白蘇走到餐桌邊看了圈,驚嘆:“好豐盛啊。”
管家女士笑道:“您要是有偏好的,可以和我說一聲。”
溫白蘇點點頭,坐下來。
邢諺放下手裏的平板,宣布道:“吃吧。”
說着,他夾了一個梅汁煎蛋到溫白蘇的碟子裏。
溫白蘇愣了下,很快道:“謝謝。”
邢諺擡眸,垂眸,“夫夫間不用說這些。”
溫白蘇:?
溫白蘇直覺這話不太對勁。
但等他看向邢諺時,對方已經神态自若低頭吃飯了。
溫白蘇啃着煎蛋,冥思苦想想不通,只能暫且放下疑惑。
沒再感受到探究的目光,邢諺輕輕松了口氣,心中輕啧一聲。
他為什麽要緊張?
-
山莊的馬場距離居住區比較遠,溫白蘇換上早早準備好的衣服,期待滿滿地看向邢諺。
邢諺理了理他的長發,“一會兒都聽我的?”
面對即将體驗的新事物,溫白蘇乖巧:“都聽你的。”
邢諺信了。
兩人上了山莊的車子,一路往馬場而去。
時間尚早,陽光還沒有炎熱起來,席卷着花香落入車中,落到乘車人的身上。
溫白蘇坐在陽光範圍內,閉眼淺寐。
他的呼吸輕淺。
邢諺側着頭,視線毫不避諱地劃過溫白蘇的臉頰,落在那被陽光暈染出光暈的眼睫上。
睫羽顫抖。
邢諺的視線猛然一墜。
粉·嫩柔軟的唇瓣被他的主人抿出波浪來。
——不知道嘗起來會是什麽樣的味道,跟看上去一樣柔軟嗎——
邢諺陡然回神。
他懊惱的捏捏鼻梁,感覺這段時間他神思不屬的次數有些多。
而且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也越來越奇怪。
這麽想着,他又忍不住看向溫白蘇。
猝不及防間,視線墜落于純稚的褐眸中。
溫白蘇緩了緩睜眼時的迷蒙,根本沒有注意到邢諺的不對勁,看向前方問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啊?”
邢諺正襟危坐,“很快了。”
·
事實證明,成年人口中的‘很快了’完全不能相信。
車子又開了半刻鐘,才到達馬場。
他們到的時候,草坪上有好些馬正在奔跑。
“噠噠噠噠”
駿馬踏風而來,柔順的鬃毛揚起,天然一股驕傲自在于身。
溫白蘇仰着頭,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
邢諺就在他的身邊,見狀連忙伸手拉着人。
他皺眉:“不要命了?\"
就溫白蘇的身體,哪怕是被馬擦到一點,都有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溫白蘇根本沒有在意邢諺的詢問,他幾乎是感慨道:“如果有來生,我想當草原上的馬。”
自由奔跑,天地任遨游。
邢諺聽見‘來生’兩個字,就心頭緊繃,他眉頭皺得更緊。
“胡說八道些什麽。”
溫白蘇笑意吟吟回頭,“我在期待我的未來。”
邢諺心頭酸澀。
他很想問一句:難道你的未來,就是來生嗎?
溫白蘇沒有注意到邢諺的不對勁,他回過頭,繼續看着馬匹飛馳,揚起的塵土都顯得可愛極了。
過了會兒,這些馬被工作人員引到另一邊去玩。
邢諺收斂好自己的情緒,“走吧,帶你去挑匹馬。”
溫白蘇頓時精神。
他們走到工作人員面前,邢諺反複強調了溫順沉穩後,工作人員前來一匹看上去還是亞成年的棗紅色小馬。
工作人員介紹道:“這是奇瑞,最是親人不過,在接待客人時也是最溫順的。”
溫白蘇小心地伸出手,側頭詢問工作人員,“我可以摸摸它嗎?”
還不等工作人員回答,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就被溫熱柔軟的舌頭包裹,給洗了一個幹幹淨淨。
溫白蘇驚喜的回頭。
工作人員帶笑的聲音響起:“當然可以。”
“好乖。”
溫白蘇說着,手落到了那順滑的鬃毛之上,手指輕輕劃過大馬的皮膚。
他聲音驚喜:“居然還有毛欸!”
在今天之前,溫白蘇一直以為馬是禿的,全身上下就鬃毛和尾巴毛。
但這會兒仔細看,他才發現,馬匹身上其實有一層毛發,只是硬硬的,又油光水滑,隔遠了才會讓人誤以為那是它的皮膚。
奇瑞打了個響鼻,馬蹄無語地動了動。
溫白蘇見狀,連忙收回手,見大家夥沒有不開心,又忍不住将手落上去摸了摸。
可愛。
邢諺勾勾唇,在溫白蘇看過來之前,将唇角的笑意壓了下去。
等到溫白蘇過完了摸馬的瘾,邢諺扶着溫白蘇上馬。
上馬的動作對溫白蘇而言有些難。
踩在馬镫上,往上翻的那一瞬,整個人的重心都開始失衡,溫白蘇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往邢諺的方向靠。
邢諺穩穩的站在那,扶着溫白蘇的手落到他的腰間,兩手一握,幾乎環住溫白蘇的腰肢,将人直接放到了奇瑞背上。
溫白蘇扯了扯往上挪的衣擺,只覺得那大掌的溫度要将他的皮膚燙熟。
他握緊缰繩,轉移話題:“你也騎一匹馬呀。”
邢諺遲疑了下,沒有拒絕溫白蘇的這一個提議。
工作人員很快牽來一匹高頭大馬,邢諺動作輕巧地上了馬背,朝着溫白蘇這邊伸手,同時握住了奇瑞的缰繩。
男人近在咫尺。
溫白蘇看着他,腦海裏盤旋的全是他上馬時潇灑利落的動作。
情緒翻湧,羨慕幾乎要流淌出來。
很快,他心中的羨慕,随着馬匹的行走而消失。
溫白蘇握着缰繩,一只手鬼使神差地抓緊了邢諺的手臂。
那結實的肌肉在輕薄的衣服下毫無遁形,安全感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
溫白蘇緊繃的脊背放松下來,腿也不再緊張的貼着奇瑞的身體,坐在高處俯視的暢快感讓他渾身一輕。
邢諺控制着馬,慢悠悠的在草場裏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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