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趙紅珠站在充滿了濕潤藥香氣的屋子內,探着脖子想看屏風後面的情況,算起來姜孝和千黛姑娘都在裏面呆了快一個時辰了吧。

說實話,趙紅珠也沒想到神醫所說的徒弟,竟然是一個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子,眉清目秀還挺漂亮,特別是她喜歡笑,笑起來的樣子妩媚又可愛,說話也是嬌聲連連,看起來是個非常讨喜的人……可是,也不知是不是趙紅珠的錯覺,這個千黛姑娘似乎不太喜歡她。

從昨天給姜孝确定了治療的方法,到今天第一次來,千黛要麽把她當空氣無視,要麽視線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就倏地收起原本的笑,用眼睛斜斜的看她,幾分輕視,幾分挑釁,幾分得意。

就在剛才,姜孝進了藥浴桶,千黛說要施針了,不便旁人在場,讓趙紅珠出去,趙紅珠表示理解,剛轉身要走,結果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推了一把,地上濕滑,她差點就摔了一個跟頭。

她詫異的轉過臉,千黛用身體擋着姜孝的視線,微微挑眉,坦然自若的的對她對視。

“紅珠妹妹小心着點,在我這裏摔壞了我可賠不起的。”

“……”

趙紅珠站在外面等的時候,前思後想,反複确定自己應該是沒得罪她,因為兩人之前話都沒講過嘛,那她這莫名其妙的敵意是為什麽?

實在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影響,要治病的是姜孝,只要千黛對姜孝有足夠的耐心就行了。

趙紅珠正無聊的在水汽彌漫的地面上滑動着自己的鞋尖,屏風後面傳來姜孝的聲音:“紅珠,你還在外面嗎?”

姜孝大概是怕她憋的慌,跟她說說話,趙紅珠聽了有些高興,擡起頭扯着嗓子正要回話,卻被千黛揚聲冷斥打斷了。

“有什麽話出去再說!現在是治療的時間,請不要影響我。”

趙紅珠想了想,還是小聲回了一句:“我就在這裏陪你呢。”

之後她就看見裏面偶爾人影晃動,便再沒人聲了。等藥浴結束後,已經又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趙紅珠早就被裏面的熱氣悶得受不了,跑出去在外面的階梯上坐着吹風。

等姜孝換好幹爽的衣服出來之後,趙紅珠第一件事兒就是上前抓着他的手看,然後又掀開他胸前的衣襟瞅了瞅。

千黛還在旁邊看着,趙紅珠毫無顧忌的動作讓姜孝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麽?”

“我看你在你泡了兩個時辰,皮有沒有皺。”

“沒有,應該是藥的原因……總之感覺身體熱熱的,很舒服。”

“熱熱的?”趙紅珠不太懂,但感覺這應該是種好現象,于是露出笑臉:“今天的結束了吧?那我們快回家!”

姜孝聞言站住了沒有動,面有難色。“紅珠,千黛姑娘說……”

“說什麽?”見姜孝吞吞吐吐的,趙紅珠直接把目光轉向正在姜孝身側站着的千黛。

千黛勾了一下嘴角,好心的給她解惑,“我說讓他暫時在這裏住下,以便我随時觀察他的病情,好調整用藥。”

“住下?”趙紅珠略想了想,“我們家離得也不是很遠,每日早點來不可以嗎?在這裏住的話,多有不便。”

“沒有不便,這裏空屋子多得是,也不止他一個病患住在這裏。我只是對他的病情負責,你要是不願意他那麽快好起來,我也不阻止。”

千黛不冷不淡的說完,便拎着她的醫藥包走了。

姜孝看趙紅珠的臉色,小聲說:“我們還是回去吧,反正也這個病也這麽久了,不急在一時。”

趙紅珠聽他這麽說,雙手捧住他清瘦的臉,朝他呲牙。

“住下就住下吧,我回去跟娘說說。”

姜孝唇動了動,眸中帶着些期許:“那、那你呢?”

“我過兩天就來看你一次。”

“哦……”姜孝垂下眼睫,有些失落。趙紅珠放下手垂在身側,暗自抿唇不說話。

她如何不知道姜孝是希望自己天天來陪着,可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孝的藥費還沒着落呢。

這神醫看診雖然是免費的,但是開藥可是要錢的,要不然人家也負擔也不起這麽多人啊。況且按秦神醫的說法,姜孝至少都要一個月以上的治療,七七八八的費用加起來肯定都不少了,不管怎麽說要做個準備才行,總不能因為錢不夠而中斷治療,那就太不劃算了。

趙紅珠走前獨自去秦大夫那裏打探了一下口風,結果得到了一個比她想象中還要多的數目,不由咋舌。

秦大夫又解釋說因為給姜孝做的藥浴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這樣才能有好的療效。

趙紅珠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她覺得享譽江湖的神醫是不會騙人的。

回家後,跟李秀芝說了姜孝的情況,李秀芝摸着茶杯,認真思量許久,才面帶懷疑的把趙紅珠盯着:“這什麽神醫莫不是騙子吧,用點藥就要二十兩銀子?我看不太對勁,讓孝兒回來吧,我們再去找別的大夫看。”

趙紅珠态度很堅決:“人家在江湖上有名有號的,怎麽會是騙人的呢,東臨城好多人都去看了,都對秦大夫醫術是贊口不絕呢。”

李秀芝皺眉,心裏仔細計較一番,半晌才吐出一句話:“總之,我一時拿不出這麽多錢,要麽讓孝兒回來,要麽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李秀芝不是拿不出這筆錢,而是數目太大,她實在舍不得,她瞧着趙紅珠倒是比她還急切治好姜孝這毛病,便想利用一番,看趙紅珠會不會去自己娘家拿錢出來。這樣既不耽誤姜孝治病,也不用她出錢,簡直一舉兩得。

見趙紅珠還欲争辯,李秀芝不耐的擺擺手,“就讓孝兒這樣去吧,我們晚上多盯着他點就是了,也出不了什麽問題。”

“可是他……”

“行了,就這樣吧。你要是實在迫切心急,你就自己去籌錢,我也不攔你。”

這話已經是很明顯的表态了,趙紅珠心沉下去,看着李秀芝充滿得意算計的眼睛,不欲再浪費唇舌轉身就走。

**

“嘩啦——”姚鳳娘粗魯的把錢袋裏面的銀子兜了底全部倒出來,重重砸在趙紅珠面前的桌子上,銀燦燦的散了一面。

她咬牙切齒:“三十兩銀子,沒有更多了。”

趙紅珠面有喜色的望着她,“謝謝娘。”

姚鳳娘忍着滿肚子的怒火,使勁兒的戳了戳她的額頭,“我上回還沒來得及問你頭發怎麽回事,你居然就回來找我要銀子?你那婆婆是怎麽回事,給自己兒子治病都舍不得出一個子兒,還讓你回娘家盤銀子?這算盤可是打得響亮啊。”

趙紅珠也憂郁起來,“唉,我也沒想到啊,她居然打算一兩銀子都不出。可是娘,你都不知道姜孝因為這個病被折磨的多痛苦。”

姚鳳娘冷聲:“姜孝痛苦,他娘都不心疼,你倒是上趕着操心。”

“誰讓我嫁給他了呢。”

姚鳳娘不可置否的哼了一聲,坐下來,她涼聲道:“是,你是嫁給了他,我現在也想通了,要是他一輩子對你好,我跟你爹都無話可說,反正我跟你爹掙的銀子除了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攢下來給你的,你愛拿去給他治病就治去。可要是被我知道了,他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趙紅珠你就等着做寡婦吧!”

最後一句話太兇殘,趙紅珠被吓得手一抖,有些心虛的眨巴兩下眼睛,把銀子一把攬過來裝好,飛似的跑了。

——幸虧她娘不知道姜孝去青樓的事情,不然,她現在估計已經在給姜孝披麻戴孝了。

趙紅珠第二天掐好時間去醫館先交了五天的錢,然後進去找姜孝,卻被小仆告知改了時候,姜孝和千黛才進去沒多久。

趙紅珠等了半天都沒見人出來,只好先行離開了。

翌日趙紅珠天微微亮就從家裏出發了,心想我這麽早去可能逮着機會了吧,說不定千黛姑娘還沒起床呢。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耍她,等到的時候小仆又遺憾的告訴她,他們又改時間了,這回是改早了,已經進去了。

趙紅珠氣得呲牙咧嘴,在外面左等右等不出來,不免覺得郁悶。

已經兩天都沒能見着姜孝的面兒了,怪思念的。

趙紅珠閑來無事,就跑到醫館前面幫看診的秦大夫打下手去了,幫忙倒個茶,磨個墨什麽的,不時的朝裏望望有沒有動靜。

最後她實在耐不住坐在秦大夫身邊的蒲團上撐着臉打起瞌睡來。看診是在門口的空地上,今日風又有些大,愣是把趙紅珠那頭短發被吹得像點了炮仗似的,炸開得那叫一個絢爛,有不少等待看診的人都捂嘴指着她的樣子偷笑,趙紅珠卻不絲毫自知,腦袋瓜一點一點的。

秦大夫怕她着涼了,推醒她讓她進去裏面的屋裏尋個地方睡,趙紅珠應了揉揉眼睛剛要起身,便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趙紅珠睡眼惺忪的望過去,發現幾個穿着碧綠衣衫的女孩擁着一個約莫三十歲,面無表情的女人朝着這邊大步走過來,一副來者不善的氣勢。

“诶,這不是碧瑤宮的人嗎?”趙紅珠暗自嘀咕,她在幾個女孩裏面一眼就看到了碧水,只是她像是變了許多,不是之前那個嘻嘻哈哈喜歡翻白眼的小姑娘了,因為她也看到了自己,而且眸中竟然溢出了仇恨和扭曲。

趙紅珠有些莫名。

“師父,就是這裏,姜孝肯定就在裏面!你看她就是姜孝的夫人!”

趙紅珠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見那被碧水稱作師父的女人神色一冷,朝自己閃過來,趙紅珠下意識要後退,卻怎麽贏得過她的速度,幾乎是一瞬間,趙紅珠就被掐住了脖子,她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排隊的人一下子都被吓得四散逃開。

秦大夫大驚失色,伸手想要阻止許冰荷,“你有話好好說,先放開她!”

許冰荷掃他一眼,徑直把被掐的臉通紅的趙紅珠挾持到院子裏,運用內力,對着裏面一字一字喊道:“姜孝,出來!”

她聲音不大,卻傳送到了每個屋子的角落,有不少病患都冒出頭來看了看,卻又很快縮回去。

沒見着姜孝出來,許冰荷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趙紅珠真的覺得快被掐死了,眼前陣陣發黑。

趙紅珠心裏迷糊的想着,她這輩子一定是五行缺“掐”,不然她這根細嫩的脖子怎麽老受這種罪呢?

“再不出來,你夫人就命喪我手了!”許冰荷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時正對着許冰荷的房裏有東西被絆倒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姜孝打開門出來了,他是急急忙忙的從藥桶裏出來的,白色的裏衣随便套在身上,頭上還有幾根針沒有拔下來。

等他看清院中的景象,頓時目瞠欲裂。

“紅珠!!!”

他雙目通紅,一邊往許冰荷那邊沖過去,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喊:“你放開我夫人!”

許冰荷把趙紅珠扔在了地上,趙紅珠猛烈咳嗽了一陣,然後躺在地上好一陣動彈不得,秦大夫見機跑過來将她扶起給她喂了點什麽冰涼的液體到嘴裏,她困難的咽下去才稍稍緩和了點,然後就發現姜孝被許冰荷用腳踩在了地上,臉朝着地面。

趙紅珠剛恢複了點力氣,便趴下身子去,伸手一把抓住許冰荷的腳腕,想把她踩着姜孝的腳扯開來,卻是徒勞無功。

趙紅珠揚起臉來滿是憤怒:“你為什麽抓我們,你放開我夫君!”

碧水走上前,一腳就狠狠踢在趙紅珠的小腹上,疼得她直抽搐,啞着嗓子叫都叫不出來。

姜孝大駭:“紅珠!”他心疼極了,伸手卻觸碰不到她,急得滿頭是汗。

碧水拿劍指着趙紅珠,眼裏又是淚又是怨,“你還裝傻呢!就是你們為了得到息元丹,故意引碧蘭師姐出去的,我說整理碧蘭師姐遺物時沒有發現她貼身帶着的息元丹就有些奇怪,要不是無意間從她的衣服裏面掉出這張字條,我們到現在都還被蒙在鼓裏!你們真的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法!殺了碧蘭師姐不說,還剃掉她的頭發,燒毀了她的遺體,你們,你們真是太惡毒了!”

姜孝聽到這裏,身子忍不住巨震,腦海裏回想起“自己”對着女屍說把頭發剃幹淨的畫面,一股涼意由脊背竄上來,抑制不住的開始牙關發顫。

“你……胡說……”趙紅珠下意識裏辯駁碧水,息元丹?她聽都沒聽過,更不會為了這個東西去殺人。

趙紅珠覺得難受又委屈,“你胡說!我們沒有!”

碧水将一張紙條丢在她臉上,情緒更加激動:“這時間正是碧蘭師姐遇害的那一晚,你們還想抵賴嗎?”

趙紅珠抖着手,将紙條從臉上拿下來迅速掃了一遍,然後她神色一僵,呼吸都似停住了一般。

這、這确實如碧水訴說,上面寫着約碧蘭出去的時間和地點,而且,趙紅珠認得,那字跡,的确是出自姜孝之手!

她呆呆的,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怎麽回事。

“證據确鑿,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碧水怒轉頭對着許冰荷,“師父,你還不快殺了他們,為師姐報仇!”

“如此簡單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許冰荷卻靜默了一會兒,用腳踢姜孝讓他翻了個身,然後扯着嘴角對着眼前木然睜着雙眼,表情毫無生氣的他露出毛骨悚然一笑,“把他們兩個給我都帶回去,碧蘭死前所嘗到的苦,我要千倍萬倍的奉還!!!”

碧水奉命要來拿住趙紅珠的時候,趙紅珠使勁掙紮,“你們誣賴人!我們都不知道那什麽丹,而且我們不會武功,怎麽殺她,你們随便拿張紙條就要說是我們殺的,憑什麽!憑什麽!”

碧水被趙紅珠掙脫的時候無意間踢了一腳,不由更加惱火,一巴掌甩在她臉上,趙紅珠趁機抓住她的手,咬下去,碧水痛得哇哇大叫。

趙紅珠推開她,爬到姜孝身邊,半扯半拉的将他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姜孝似乎陷入了某種魔障軟靠在趙紅珠身上,神情呆滞一動不動。

趙紅珠此時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了,她緊緊抱着姜孝,聲音顫抖,擡起臉來目光不懼的死死看着滿臉戾氣的許冰荷。

“你們碧瑤宮是江湖中的大門派,僅僅憑一張紙條就斷定我們兩個毫無縛雞之力的人殺害了你的大弟子,這話傳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趙紅珠的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你們今日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傷害我們夫妻倆,還要把我們帶回去折磨,卻不去繼續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相信碧蘭姑娘的在天之靈看着你們這樣也會為你們的糊塗感到不恥的!”

“你還出口狡辯!”許冰荷大為肝火,正要提劍發作,姜孝突然輕輕的眨了眨眼睫,顫着蒼白的嘴唇出聲:“是我!”

他攙着趙紅珠一起慢慢的站起來,緩緩擡起頭。

“是我一個人做的。”姜孝望着許冰荷,語氣異常的平靜。

“我夫人根本不知情,是我一個人做的,碧蘭是我殺的,我為了找她拿藥治我的病,她不給所以才……我跟你回去,你把我夫人給放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紅珠就急得要吐血了,“呆子!你亂說什麽話呢!”

許冰荷冷笑連連:“誰還信你的鬼話,你們一個都別想逃!”說完就猛地擡掌朝姜孝攻去,姜孝下意識把趙紅珠往後推了一把,不想她被連累,卻完全沒想到趙紅珠絲毫沒猶豫的一側身就擋在了自己面前,姜孝被掌力震得抱着趙紅珠踉跄後退一步,然後他就被趙眼睛就被趙紅珠吐出的血濺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姜孝淡色的眼瞳被血色印得發紅,他扶着趙紅珠軟下去的身子,喉嚨裏發出喑啞的聲音,張了張嘴,一個音節也無法吐出來。

姜孝緊緊抱着她,看着她喘氣的閉上眼睛,嘴角繼續溢出血來,害怕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紅、珠,紅珠,我的紅珠……”姜孝泣不成聲,手指擦掉她嘴角的鮮紅,心痛的喚她的名字。

趙紅珠歪頭貼在姜孝的心口,難受的低聲呻吟着,五髒六腑全部都移位了般疼痛讓她很想哭,但又哭不出來。

——她方才其實是想把姜孝拉開的,可是她潛意識裏知道練武之人和普通人的速度根本比不了,即使拉了也躲不開,結果就是在她心裏還在稀裏糊塗的想的時候,身體早就已經不受控制的迎上去了,替姜孝擋了這力道十足的一掌。

趙紅珠要也顧不上現在要對面的情況了,她心裏惶惶然的,自己不會就這麽死了吧?好冤枉的說……可是不對啊,算命先生之前說她雖然是個糊塗命,但是是能活到一百歲的的。

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死了……姜孝又去外面勾三搭四怎麽辦?沒人跟婆婆吵架了怎麽辦?沒人和阿杏閑磕牙了怎麽辦?爹娘掙了錢沒處給怎麽辦?……還有還有,蘇涼那個大魔頭沒了喜歡的人心灰意冷怎麽辦?

我這麽重要,還不能死,趙紅珠鄭重的對自己說着,嘴角無力嗫嚅動了一下,最終帶着滿滿的難過和不舍的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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