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進展

第1章 有進展

在張興昌說出“杜家”這個詞的時候，李雨雲就偷偷朝許欣做口型：“杜越”。

許欣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重點。

根據之前總結出的“穿越必重名”理論，如果杜越真的也穿越了，那她穿越過來的名字，可能還是“杜越”。

而根據“主角聚合定律”，她們三個都穿越到同一戶人家，按理說杜越也不會離得太遠。

許欣沒想到，她的随口閑聊，居然能獲得這麽重要的信息，她決定繼續聊下去，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線索。

許欣回憶欣姐兒之前的語氣習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用詞不違和。

“容嫂子，你和張大哥感情可真好，要不是張大哥提起，我都不知道杜家祖上這麽厲害呢，難怪嫂子繡工這麽精湛。”

容娘笑道：“別聽你張大哥瞎說，杜家以前的那些繡法早就失了傳承，我呀，也就是繡着玩玩罷了。”

“不過，杜家确實輝煌過，我們杜家繡的花樣還當過歲貢呢。”

“可惜呀，終究還是沒落了。”說到這裏，容娘多了幾絲傷感。

旁邊的張興昌趕緊安慰：“如何能算沒落呢，在我眼裏，娘子的手藝就是頂好的，杜家以後肯定會更好的。”

又是一陣打趣聲響起。

張大夫坐在驢車前面，也笑得胡子輕抖，他這大兒子呀，學醫術不行，在為人處世上卻很有天賦，無論在家裏還是外面，小嘴都很能叭叭。

倒是這小兒子，張大夫嘆着氣看了眼旁邊認真駕車的小兒子張玉堂，這孩子倒是有幾分繼承他衣缽的天分，只是不善言辭，如今已經二十了，親事依舊沒有着落。

不過，現在還在逃荒，急不得，等到了澤州安定下來，也是時候考慮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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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夫的心思無人知曉，大家都還在關注着這對小夫妻呢。

眼見着話題就要往少兒不宜的方向發展。

許欣想了半天，終于再次找到一個切入點，把話題拉了回來。

“容嫂子，杜這個姓氏好聽，你的名字取得也好聽，杜家是不是很多讀書人啊？”

容娘笑道：“家父倒也讀過些書，他喜歡從書裏找些典故來取名，比如我們兄妹三人的名字來自‘其容不改，出言有章’，分別取了其中的容、言、章三字。”

“我大哥和三弟家的孩子也是如此，三個孩子的名字都來自‘行邁越長川’這句詩，分別取了其中的行、越、川三字。”

張大夫也聽得津津有味，撫着胡須笑道：“親家公起名字确實有一套。”

許欣再次和李雨雲對上了視線，杜家居然真的有一個叫做“杜越”的人！

她按捺出自己的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這些名字果然都很好聽，尤其是越姐兒，光聽名字就覺得親切，不知以後有沒有機會見到。”

容娘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娘家大哥他們比我們還先出發呢，估計這會快要到澤州了，不過呀，不是越姐兒，是越哥兒，他是我大哥家的二小子，恰好和欣姐兒你同一年出生的。”

容娘靈光乍現，突然轉向雲娘：“說起來，欣姐兒還未定親吧，不如咱兩家也做個親家如何？”

李雨雲正豎着耳朵收集情報呢，完全沒料到自己會突然被cue，而且還是要商讨自己的一個室友和另一個室友的婚事。

她十二臉懵逼地說：“啊，這個不妥吧，要不我們從長計議？”

容娘也不過随口一提，這會突然想到欣姐兒的父親趙秀才年初才過世，這時候提起兒女親事，确實不太妥當，她趕緊把話題扯開了。

只是許欣、李雨雲和趙樂樂還久久緩不過來。

為什麽昨天她們的苦惱還是“我的室友變成了我娘怎麽辦？”。

今天，苦惱就已經變成了“如果我的室友穿成男的怎麽辦？”

*

在大家的聊天聲和三人的五味雜陳的情緒中，時間快速溜過，很快就到了下午。

逃荒的路途其實很枯燥，一直在重複找水源和趕路的過程。

而到這一天傍晚的時候，他們居然還沒有找到水源。

張大壯看了看天色和附近的地勢，跟其他幾個架勢驢車的人商量道：“就在這裏過夜吧，這附近應該沒有水源了，但我們要早些趕到澤州，也不好改道，今晚大家就忍忍吧。”

這個“忍忍”并不是指的不喝水，早晨灌滿的水囊這會還留了一些水，省着點喝，勉強夠再喝一天，但用來煮粥是肯定不夠的。

幹糧在逃荒初期就被用完了，現在剩下的多是耐放的雜糧，必須得水煮後才能食用。

也就是說，他們要餓一天。

對于張家村裏的其他人來說，這種情況以前倒也遇過，所以不算太難接受。

但對于許欣三人來說，昨天的那碗稀粥早就消化掉了，今天一直是靠意志力在撐着，就盼着晚上這一頓呢。

而現在，張叔居然告訴她們這一頓吃不上了。

瞬間，她們連考慮杜越到底有沒有不幸性轉的精力都沒有了。

趁着下車解手的功夫，許欣和李雨雲偷偷問趙樂樂：“系統功能還能用嗎？”

趙樂樂搖搖頭：“我試過了，系統提示說功能還在冷卻期。”

最後一點利用金手指的機會也沒了，許欣只好把目光投向周圍。

這次，張家村的人選擇紮營的地方是一片樹林外的空地。

太陽還沒徹底下山，睡覺還太早，許欣動了在附近找找食物的心思。

在本科時，每年暑假，學校會安排她們這個專業的學生去野外進行植物學和動物學的實習，不認會200種植物或動物就會挂科。

現在，她無比感謝這個當時被吐槽了無數次的規定，誰能想到，這個技能會在穿越時用上呢。

李雨雲和趙樂樂也提出要跟着去，如今要在古代生存，多學點東西總沒錯。

有雲娘這個大人在，欣姐兒在衆人心中又一直是能幹懂事的形象，所以張嬸并沒有攔着她們。

只趙家的兩個兄弟笑道：“這附近都被流民翻過了，估計是什麽都剩不下來的。”

許欣沖他們笑笑：“沒事，反正這會有時間，我去找找看，萬一能找到呢，那大家晚上就不用挨餓了。”

衆人笑道：“好，那我們就等着欣姐兒的好消息。”

容娘打趣道：“雲娘這兩天也變了，都不和我們閑聊了，一有空就守着兩孩子。”

李雨雲聞言一驚，她的暴露雷達滴滴作響。

正當她準備發揮聰明才智想一個精妙無比的借口時，趙嬸開口了：“雲娘肯定是害怕了，昨天兩個孩子又是發燒又是落水的，擱誰都得擔心。”

李雨雲沒想到她還沒解釋，大家就幫她把理由找好了。

她戲瘾發作，忍不住演了起來：“是啊，之前都是我這個做娘親的失職，出了那些讓人後怕的事，我現在整顆心都在兩個孩子身上，巴不得時時刻刻守着她們。”

她一邊說還一邊深情地望着許欣和趙樂樂，直把兩人看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三人得以一起向樹林走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趙嬸還忍不住跟着張嬸感慨道：“人吶，還是要經事，你看雲娘，經過這兩天的事成熟了多少，這話都比以前多了。”

*

光禿禿的樹林裏。

憋了一天，三人終于有了單獨交流的機會，李雨雲率先開口：“你們說，杜越不會真的穿成了男的吧，那也太可怕了。”

許欣：“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我更偏向于容娘說的那個杜越不是她。”

李雨雲“啊”了一聲：“為什麽呀？我穿越成比我大十歲的人，你穿成了比你小快十歲的人，樂樂更是直接變成了一個小孩，按這樣分析，杜越就算變了性別也不奇怪吧。”

趙樂樂補充道：“是因為地點問題嗎？”

許欣點點頭，又搖搖頭：“地點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因為直覺。”

“啊？”

許欣看向樹林深處：“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杜越如果穿越了，一定在離我們比較近的地方，”

不過，不管杜越有沒有穿越或者有沒有不幸性轉，都沒有當下的餓肚子這件事急，所以三人讨論了幾句就開始細心尋找。

林子裏的樹大多光禿禿的，而地面上，別說野菜了，野草都所剩無幾。

李雨雲有些失望：“啊，真的找不到啊？”

許欣卻沒有放棄，她蹲下來，一點點地查看，通過殘存的一點植物莖稈和旁邊掉落的零散葉子，判斷着植物的種類。

在找到一片正面綠色、背面白色的鋸齒狀葉子時，她開心地嘴角揚起：“終于找到了！”

李雨雲和趙樂樂馬上圍了過來。

散落的幾片葉子旁邊，是被扯斷的植物莖稈，地面上只能看到不到拇指高的殘留。

“這不是只剩下一點根了麽？怎麽吃啊？”

許欣卻沒有回答，而是拿出剛剛從驢車上帶過來的工具，一把小鋤頭，直接開挖。

她沿着殘留的莖稈，挖出一大塊土塊，把這些板結幹燥的土塊砸開，果然看到了一個個植物塊根。

塊根呈黃褐色，兩端細長，中間膨大，乍一看上去很像是一個縮小版的雞腿。

李雨雲看許欣正要剝去塊根的表皮，她好奇地問道“這個能吃嗎？”

許欣點點頭：“我小時候經常吃的，雖然個頭不大，但至少能填填肚子。”

趙樂樂還有些遲疑，李雨雲已經迫不及待地剝去外皮，把裏面的白色塊根放進了嘴裏。

“哇，味道有點像紅薯。”

趙樂樂也點頭同意：“外形像雞腿，味道倒是和紅薯接近。”

許欣又剝了一個，邊吃邊笑着道：“這翻白草又叫雞腿草，就是因為長得像雞腿得名的，澱粉含量很高，所以味道才會像紅薯。”

三人細細咀嚼着，幹癟的胃得到了一點慰藉，然後變得更餓了。

她們幹脆坐在地上，一人吃過四五個塊根後才繼續開挖。

接下來，幾人更賣力了，許欣負責挖，李雨雲和趙樂樂負責砸開泥塊、收集塊根。

等挖了附近能找到的四處翻白草後，塊根也攢了一小堆。

幾人沒想到能找到這麽多食物，就沒帶容器出來，這會只能讓年齡最小的趙樂樂撩起衣擺，當布兜用。

雖然幾人有點想吃獨食，但最後還是決定把剩下的塊根都帶回去，和大家一起分享。

看着把心疼寫在臉上的李雨雲，許欣笑道：“沒事，這種植物大多是成片生長的，大不了我們待會再往樹林裏面找找，等把這些送回去了再拿個布袋出來繼續挖。”

現在的翻白草塊根，都被趙樂樂的衣服兜着，确實也沒地方放了。

*

驢車旁，大家看着兜着一堆食物回來的三人，也很吃驚。

尤其是趙家兩兄弟，驚訝得眼睛都睜大了：“這都被你們找到了，居然還有流民們沒發現的食物？”

許欣一邊示範塊根該怎麽吃，一邊回道：“流民把上面能吃的莖葉都拔走了，只留下地下的部分，可能他們不知道地下這部分也能吃。”

“也可能是因為幹旱太久，地面的土很硬，他們不像我們帶着農具，所以挖不出來。”

許欣剛說完，大家就紛紛稱贊道：“欣姐兒真聰明，懂得這麽多！”

她擠出一個害羞的笑：“都是祖父教我的。”

許欣已經在記憶裏發現，許老秀才的聲望在張家村非同凡響，所以她決定以後有任何難以解釋的事情，就全推到許老秀才身上，反正也沒人能跟他當面對質。

張嬸幫着把塊根分了下去。

雖然三人采到的雞腿草不少，但因為總人數比較多，最後每人也不過分了四五個。

許欣她們三個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再次分給自己的那份，好歹是出過力的，多吃幾個也不過分。

吃完二次分到的這些塊根，李雨雲迫不及待地拉着許欣再次去樹林裏開挖。

衆人對此也不反對，只叮囑要注意安全，不要走太遠。

許欣應道：“我們就稍微往裏走一點，樹林裏空蕩蕩的，有什麽危險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發現。”

果然，許欣的猜測沒錯，很快，她們就又發現了一處翻白草的痕跡。

接着是第二處，第三處，第四處。

許欣朝後望了望，發現幾人走得已經有些遠了，她向兩人說道：“天也快黑了，我們再挖一處就回去吧。”

趙樂樂點頭：“好，今晚我們終于能吃個五分飽了！”

李雨雲拎着沉甸甸的布袋，卻沒有第一時間應聲。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後驚詫道：“卧槽，那邊地上是不是躺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