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這一刻

第1章 這一刻

許欣是被咕咕叫的肚子喚醒的, 她揉着幹癟的胃部坐起身來，卻被窗戶透進來的陽光晃了眼。

“我這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狐疑道, “怎麽沒聽到院子裏流民做糕點的聲音？”

她正思索着，門外突然響起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等一下！”

許欣趕緊穿衣下床，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兩個室友，她輕輕放下了床邊的帳子，才去開門。

“柳管事，這麽早過來有什麽事嗎？”

柳管事被這句話噎了一下, 頓了一下才答道：“廚娘已經把午食做好了，幾位姑娘是去廳堂裏吃，還是讓人送到房裏？”

“啊, 都到吃午飯的時候了。”許欣尴尬地撓了撓頭, 難怪她沒聽到做糕點的聲音，原來這會都已經收工了。

“我們去廳堂吃就好, 待會還有些事要請教柳管事呢。”

“好的，那我就在廳堂等幾個姑娘。”

……

廳堂中間的桌子上，此時已經擺上了各色菜式。

江米釀鴨子、鹵什錦、炝蝦仁兒、紅燒獅子頭……

香味勾起了幾人肚子裏的饞蟲, 連剛起床的困意都驅散了不少。

“好吃！”李雨雲大快朵頤，邊吃邊問道：“今天的菜式怎麽如此豐富？”

“今天這是接風宴，夫人特意吩咐下來的, 廚娘早早就開始準備了。”柳管事端起酒杯, “歡迎幾位娘子順利歸來！”

他的語氣真誠，眼神裏還帶着感激。

夫人早上便派人送來了許多食材，還傳達了小姐身體康複的好消息。

柳管事這會是發自內心地高興, 對許欣幾人的态度也更熱絡了些, 聽說她們一回來就直奔柳府看望小姐，這份真心令人動容。

許欣也端起了杯子：“這杯敬柳管事, 這段時間糕點加工廠的事辛苦柳管事照料了。”

“應該的！”

柳管事謙讓道。

這一頓飯幾人吃得其樂融融。

等酒足飯飽後，柳管事才聊起正事：“糕點起初還是賣得很好的，但賣了半個月後銷量就有些下降了，我就讓他們每天少做了些。”

許欣點頭：“最開始的新奇勁過了，自然會賣得少些，少生産些是對的，可以減少食材的浪費。”

“既然我們回來了，很快就會推出新糕點的，銷量會再高起來的。”

柳管事聞言松了一口氣，這麽多流民，如果糕點銷量太低，真不一定養得起。

眼前這幾位娘子，年紀不大，行事還是靠譜的，他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之後還從城門口收了些流民，我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就先讓他們莊子裏幹些雜活了。”

“不過，最近又有了招兵的文書，城門口已經沒有流民聚集了。”

許欣她們昨天回城時就觀察到了這一幕，此時，她欣慰地連連點頭，“流民安置任務”離完成應該已經不遠了。

李雨雲這會也很開心，她大包大攬道：“新招的流民不用擔心，我下午就來搞培訓，保證讓他們盡快上崗，不吃閑飯！”

柳管事哭笑不得，他還記得她們當初那段“不是做慈善，是做生意”的言論呢，如今看來，貫徹得确實徹底。

看柳管事心情不錯，許欣話題一轉，試探性地問道：“不知柳小姐和上官公子之間以前……”

可惜她話音未落，就被柳管事打斷：“這事許小娘子不如直接去問我家小姐。”

“我們做下人的實在不便多言。”

許欣在心裏欲哭無淚：“我是不想問嗎？我是問不了啊，也不知道杜越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

柳府裏，杜越此時也正在發愁。

她上午的時候不過是把珍珠耳環拿出來給柳清婉看了一眼，誰知對方居然直接暈了過去。

還好這次沒有發燒，呼吸也算平穩，杜越才稍稍放下心來。

杜越有一種預感，這次的記憶恢複會更難。

她提筆開始給許欣寫信：

“欣欣，請幫忙郵箱查詢一下‘心因性失憶’的心理治療方法。”

此時，床上柳清婉睡得并不安穩，似乎陷入了一個很深的夢裏。

起初，她夢呓的聲音還很小：“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杜越正待扭頭去看，就聽到床上突然傳出一聲清晰而擲地有聲的嘶喊：“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柳清婉悠悠醒轉，嘴裏還念叨了這句話。

看到走近的杜越，她露出一個笑，笑容很溫柔，眼神裏也沒有了迷茫和無措，反而像是掙脫了什麽束縛似的，亮晶晶，充滿力量。

“杜姐姐，我的記憶已經恢複了。”

……

午飯後，幹勁十足的李雨雲果真如約去了流民住的地方。

“李大廚回來了！”衆人很激動，圍着李雨雲叽叽喳喳地問候。

那些面生的流民也是如此，她們可是聽先來這裏的人說了，李大廚經常會從新來的流民來挑糕點師傅，給不少工錢呢。

熟睡了一宿的李雨雲此時精神百倍，看着流民們期待的眼神，她大手一揮：“來，今天我們學習新糕點。”

看到李雨雲這麽快就一呼百應，許欣和趙樂樂忍不住露出一絲豔羨的笑。

e人這種自來熟的天賦真的很讓人羨慕啊。

“我們也該找點事情做了。”許欣說道。

“我準備去找劉掌櫃道謝，再聊聊新聯名糕點的事情。”

這次的聯名産品全是從流民能夠生産的種類裏面選的，幾家鋪子的聯合發力讓流民為主力的食品加工廠徹底成形。

“好，那我去珍香齋吧，這段時間的賬目該重新盤一盤了。”

兩人規劃好路線，正喊柳管事準備馬車，就被前來送信的人攔住了步伐。

送信的是柳府派來的小厮。

許欣拆開信，看到了杜越熟悉的字跡，信上只有四個字。

“速來柳府。”

許欣沒有遲疑，喊上李雨雲，三人匆忙往柳府趕去，杜越特意找人來送信，肯定是有要緊的事。

……

一到柳府，許欣就發現杜越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面對許欣狐疑的眼神，杜越只輕輕搖了搖頭，她也說不清現在的情況。

柳清婉恢複記憶了，這應該是很好的事情。

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能是柳清婉的狀态，也可能是因為柳清婉讓她把許欣她們喊來，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清婉姐姐，你找我們有什麽事啊？”許欣問道。

柳清婉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道：“第一次見杜姐姐，我就覺得很親切，那次在順山看見你們，我也覺得很親切。”

她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但許欣卻覺得自己看到一絲苦澀。

許欣看到她擡起手，似乎在觸摸什麽。

這樣的柳清婉居然有些陌生，但許欣又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她。

柳清婉收回手，笑着看向她們：“你們和我一樣，都是困在這本書裏的人吧。”

四道視線在空中交彙，裏面盛滿的全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