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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蛇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見自己飛起來,騰雲駕霧那樣飛,巨大的尾巴盤過山峰,呼嘯入海。

海裏游着許多魚,一看見它,如鳥獸散,仿佛它是可怕的怪物。

小蛇在紅色和白色的海蘑菇裏看見發光的小水母,粉粉的游着,須狀的觸手随着水波飄起來,像什麽……

一定是像什麽的,小蛇忽然之間想不起來。

它圍着那只水母仔細瞧,小水母被它吓着,釋放出抑制呼吸的毒素。

小蛇不怕毒,它就緊緊瞧它,追着瞧,甩着自己的大尾巴盤旋身體繞着水母一圈一圈圍起來。

小水母左邊游一下,又飄到右邊游。觸手像裙子一樣飄起來,撐着一顆像蘑菇也像小奶包一樣圓圓的身體。

小蛇疑惑地歪頭。它為什麽會知道裙子?知道小奶包?

而且有很熟悉的感覺。

就像它吃過……不可能,它是蛇,才不會吃兩腳獸的小奶包,也不能穿兩腳獸的衣服。

小蛇去抓它,尾巴被水母蟄了一下。像觸電一樣,令它整個身體都彈了起來。

腦海深處竄過一張人類的臉——是媽媽!

它想起來了,是媽媽!

小水母像媽媽,像媽媽穿的裙子,像媽媽喂它吃的小奶包。

小蛇驚恐地冒出海,它怎麽會忘記媽媽?

鋪天蓋地的大火落下來,天燒了!身下的大海變成茂盛的深山。

它半躺在在深裏,大火從天而降蓋下來,直接落在它的身上。

渾身被燙得像串起來烤。

但它動不了,一點也動不了,仿佛那只水母的毒素深入體內,麻醉了它,讓它無論如何嘶吼咆哮掙紮,它的身體,它的鱗片緊緊貼在地面,被人類強有力的膠體黏住。

它被粘在山裏了!

像博物館裏的标本,像兩腳獸烤串上的肉塊,它被按住了!

大火不斷燒它,燒它,要燒死它。

它聞到了焦味,樹的焦味,山的焦味,還有它身上鱗片的焦味。

漂亮的大鱗片被燒成了灰撲撲的,醜醜的顏色。

小蛇快要氣哭了!

媽媽最愛它了,媽媽說它是最漂亮的!現在鱗片變醜了,變醜了!

它要不漂亮了!

可惡的大火!

小蛇咆哮出怒天長嘯,從天降落的大火被它吞掉,然後再它的身體裏面燒,在它的肚子裏燒,燒得它五髒六腑都在疼,燒得它心中窩火。

心髒裏纏上一團滔天怒火。

小蛇再也忍不住了!

為什麽要背着媽媽偷偷烤它!為什麽不能在媽媽面前燒它!

就算要燒,也要燒給媽媽吃!媽媽沒有吃到它,誰也不能讓它被燒死!

碧綠的雙眼被漫天大火染成了紅色,濃郁的血紅,瞳孔豎立成驚人的線,在漫天紅色裏折射出淩厲的光線。

轟!

劈天開地,山巒倒塌,大火被切割成兩半。

小蛇用盡渾身體力,猛地一掙!

——它從那燒焦的灰撲撲的蛇鱗裏掙了出來!

就像脫掉媽媽為它穿得緊身衣服,它光溜溜的,帶着自己最漂亮的媽媽最愛的白白淨淨的身體,從那身鱗片裏溜出來。

身上帶着強行剝去鱗片的粘液,隐隐可見皮肉撕破而滲透出的血液,浸在身軀上蜿蜒如經文。

它好疼,疼得感知能力幾近于無。

但它不敢停,停下來就會再次被火燒。它還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

要回去找媽媽,看媽媽,讓媽媽摸摸它抱抱它安慰它,給它撓下颌。

今早媽媽撓的下颌還沒有撓舒服呢!

小蛇一直飛,一直飛,胡亂地往天上飛,穿透雲朵,沖出雲層——

啪!

它翻個身,扭扭躺得好累好累的身體,歪頭去找媽媽。

一眼就找到了。

媽媽坐在地面,雙臂枕在床邊,趴着睡着了。

睡得非常不安穩,蛾眉緊緊攏着,仿佛攏住了世界上所有的憂愁。

小蛇很不喜歡,非常讨厭媽媽這樣難過。

它翻身撲上去,張嘴咬住她的眉毛。緊緊咬着,兩個小小的毒牙被它悄悄藏起來,用口器模拟出咬人的緊促感。

許清月被咬醒了,她擡頭,剛擡起,就發現眉毛與額頭的肉被一張嘴叼着,壓得她直不起頭,也擡不起眼。

斂着眉眼,許清月的視線看見面前立着一條白白嫩嫩的小身體。

她有些氣笑了。

“你醒來就咬我,還有沒有良心?”

那條小尾巴好像是好不意思地在床上卷了卷,許清月的額角肉被松開。

小蛇落在床上,仰頭怯生生地望着她。看見許清月沒有生氣,它擺着身體撲到許清月手上,哼唧哼唧出聲:“嘶嘶。”

——媽媽。

蛇的嘶嘶聲傳進耳裏,許清月笑得眉眼彎彎。

“你會說話了!”

她笑得好愉悅,金燦燦的陽光裏,小蛇看見媽媽的臉上有細細的絨毛,還有幹巴巴的嘴,比往日更白的臉。

是那種蒼白色的白,和昨天粉潤紅白的白不一樣。

媽媽好像生病了。

“嘶,嘶嘶嘶嘶?”

小蛇想問媽媽生什麽病了,發出來的屬于蛇的聲音讓它很不爽。

媽媽根本聽不懂蛇語,然而它只會蛇語。

氣死了!

小蛇鼓起頰窩,眼睛圓圓地瞪着。

它的情緒轉變得好快,一會兒乖巧黏人得不像話,一會兒又暗自生氣,不知道為什麽。

許清月揉揉它的頭,問它:“還難受嗎?”

她伸手去摸小蛇的身體,有剛從被窩裏爬出來的暖意,而且手裏的鱗片觸感是柔軟的細膩光滑的,仿佛剛出生一樣鮮嫩,和昨晚冰凍的硌手感完全不同。

這是怎麽回事?

奇異的想法從腦海一閃而過。

許清月掀開棉被,果然看見床單上躺着一條小小的被蛻下來的蛇皮。

就像一件被脫下的衣服扔在那一樣,蛇皮黯淡無光。

小蛇也看見了。搖搖尾巴,将褪下的蛇皮戳下床。

好難看,不要給媽媽看。

它扭着嶄新的身體,再次撲上媽媽的手,扭來扭去吸引媽媽的注意力。

“媽媽你快看,新身體,新的,漂漂亮亮的。”

“比以前還要漂亮的。”

是比奶白色更亮一些的顏色,像銀色又不太接近。

許清月輕輕戳一戳它的新身體,柔嫩得不像話,讓她不敢用指尖去碰,生怕戳傷了。

它還一直扭一直扭,仿佛在賣弄自己的新鱗片,告訴她有多美麗。

許清月被它顯擺的小得意樣逗笑了,壓在心底一整晚的焦灼很快退卻,她笑着奉承它:“真是漂亮死了!”

“比織女織的雲霞綢緞還美麗!”

好誇張的比喻,偏偏小蛇信了,洋洋自樂,還将自己長大一些的漂亮的小尾巴放在許清月手裏,讓她摸。

給媽媽摸摸。

許清月摸,又摸又撓。

“嘶——”

尾巴下面有點疼,小蛇痛了一下。它才想起來,自己蛻皮的時候,掙脫得很猛,有些地方還沒有完全和鱗片剝離,它便強行扯出來了,導致新鱗片下的肌膚出了血。

血不多,是像媽媽給它縫補針線那樣細微,有些疼,但又不是很疼。

小蛇扭扭捏捏拿回尾巴,将自己卷成團。

等尾巴恢複一下,完全恢複好再給媽媽摸,不然鱗片沒有長好,掉了,媽媽會自責死的。

它緊緊抱住尾巴自己玩的樣子,就像在嫌棄許清月摸太多了,不給她玩了,自己要玩。

許清月輕笑出聲,原來小蛇不僅臭美,還小氣。

“不玩,不玩,我不玩。”

許清月逗它。

“我叫你哥哥起來玩!”

她便去叫睡覺的小森蚺。小森蚺昨晚陪她大半宿,在近乎天亮的時候,她和小森蚺都撐不住地趴下了。

這會正蜷縮在被子邊緣,睡得呼嚕聲咕咕想。

換在以前,許清月是不願意吵醒小森蚺的,偏偏是今天,小蛇蛻了皮。

她似乎聽人說過,蛇蛻皮,是長大。長大的瞬間,作為哥哥的小森蚺當然要參與和見證。

覺嘛,下午再睡!

許清月毫不心軟地戳醒小森蚺。小森蚺以為弟弟出事了——它做夢夢見弟弟被火燒,吓得它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驚跳起來,它向弟弟撲去就要用自己睡得暖暖和和的身體溫暖弟弟。

小蛇愛惜地護着自己的漂亮尾巴閃開。小森蚺撲個空,“啪叽”一下摔在床單上,摔得自己腦袋昏昏。

它擡頭,懵頭懵腦地看見弟弟坐在媽媽的枕頭上面瞧着它,像瞧傻子一樣。

媽媽也在旁邊看它,偷偷地笑它摔倒了。

“哇!”

小森蚺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有被笑話了,它從床單上爬起來,一臉欣喜地向弟弟身上湊去。

“弟弟蛻皮了耶!”

小蛇躲開。

小森蚺越不再往前湊,半趴在弟弟身前,細致地去感知。

“弟弟長大了,長大了!”

它快樂地拍着尾巴鼓掌。

獨自傻樂。

小蛇別開臉,不想看它的傻勁。

“看出弟弟幾歲沒?”

許清月也低頭湊到小森蚺身旁,和它一起看。

小森蚺搖搖頭。

它在故事書裏看見年齡是一年一歲,但小森蚺知道,它們不按年來算。

具體怎麽算,小森蚺便不懂了。

它迷茫地去瞅比它聰明又懂得多的弟弟。

小蛇哼嘶擡起下颌,一臉自豪:“一歲。”

蛻皮一次,長大一點,如果媽媽非要用年齡來衡量,那就長一次是一歲!

小蛇下定結論。

許清月沒有聽懂,只聽見兩小只嘶嘶嘶地用蛇語交流。

不過她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只是鬧着小蛇玩。

她摸摸兩小只的頭,讓它們玩一玩就下床。等會傭人要來收拾房間。

去一趟廁所出來,小森蚺和小蛇已經趴在書桌上,原本放進抽屜裏的畫本被擺出來,上面大大寫着一個“1”。

許清月瞬間懂得,這是小蛇寫的,它在告訴她:“一歲了!”

“寶寶有一歲了!真棒!”

許清月過去抱起它。

“今天是寶寶的第一個生日,給寶寶慶祝一下,好不好?”

無所謂。

小蛇搖尾巴。

“那……就這麽決定。”

許清月笑得好開心,偏頭看見小森蚺,問它:“小森蚺記得自己幾歲嗎?”

小森蚺歪頭。

故事書裏,哥哥都是比弟弟大。

那麽……

“兩歲!”

它告訴媽媽。

媽媽一臉迷茫。小森蚺趕緊翻開故事書,指着頁腳的“2”。

“小森蚺已經蛻皮兩次了,真厲害!”

許清月笑着撈起它,一手一只寶寶。

小森蚺目觸弟弟鄙夷的視線,垂下頭。

它還一次皮都沒有蛻過呢……

但是,但是……已經告訴媽媽了耶。

它悄悄瞅弟弟,弟弟軟軟地趴着,沒有罵它騙媽媽。

心稍稍安了。

“寶寶,你們想要什麽禮物呀?”

許清月将簽字筆放在小森蚺尾巴邊,自己拿着針線和裁剪的布,給小蛇做新衣服。它長大了些,之前的衣服穿不上了。

小森蚺害羞地用尾巴圈住小腦袋。

故事書裏,主人公都有生日禮物,媽媽也要給它們送。

媽媽真好。

但是、但是……它不知道要什麽耶。

因為,平時它和弟弟喜歡的,媽媽都會給它們。

小尾巴滑到頰窩上,它偷偷用瞳孔去看媽媽的臉,想、想要媽媽……親親……

【嘤……】

好羞,好羞,好羞。

它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尾巴爬上去緊緊捂住自己的臉,小森蚺察覺自己心髒砰砰跳,像打鼓一樣。身體都要燒熟了,像夢裏被火燒的弟弟,它覺得自己也掉進火圈裏,快要熟透了!

太燙太燙了!

燙屁屁,燙腦袋,燙尾巴。

小森蚺再也忍不住,尾巴抱緊自己的頭,跳起來往浴室裏滾。

它把自己扔進冷水裏,冰涼的水嘩啦啦沖在身上,讓它漸漸平靜下來。

它學着弟弟那樣在水裏游來游去,尾巴甩起巨大的水花。

偷偷伸出蛇信去感知弟弟。

好想好想知道弟弟要什麽呀。

親親,實在太羞啦,它一想起就臊到不行,就算向弟弟借千萬條膽子,也不敢向媽媽說。

它可以學學弟弟的禮物。

小弟張開嘴,剛想對媽媽說自己想要的禮物,頰窩就感受到哥哥躺在水池裏偷聽。

“!”

笨蛋哥哥,連自己想要的禮物都不知道。

它合上嘴巴,用尾巴卷起簽字筆,在畫本上寫字。

“想去看海蘑菇。”

海底的蘑菇超級美麗,它蛻皮的時候在夢裏見過,也許是真的。不管如何,它想和媽媽去看,如果海底沒有,它就照着夢裏的海蘑菇畫一群在海底讓媽媽看!

小蛇期待地望着媽媽。

許清月神情激動——小蛇會寫字!

還寫得很工整,就像臨摹着故事書上的字體,一筆一劃平平整整,像一本教科書。

緊接着,腦海裏閃過那句話的含義,許清月愣在桌前。

【想去看海蘑菇。】

海,海在外面。

她都沒有辦法出去的,怎麽看海蘑菇。

許清月怔怔半響,它抱起小蛇,輕柔地替它撓癢癢。

“寶寶……”

許清月想,小蛇那麽有靈性,一定知道她說的話。

于是,許清月不準備隐瞞小蛇,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它:“我現在被壞人關在房子裏,出不去。所以,今天沒有辦法看海蘑菇了。”

“這樣吧。等我們離開這裏,我帶你去看海蘑菇,好不好?”

她拿起小蛇用過的那支簽字筆,在它寫下的禮物願望後面,添上幾個字:詩巴丹島。

“這個地方有很多漂亮的海底世界,我猜這裏有你想看的海蘑菇。”

許清月立起畫本給小蛇看自己寫的地點。

“如果這裏沒有,我再帶你去俄勒岡,那裏一定有海蘑菇。”

許清月便再“詩巴丹島”後面添上“俄勒岡”。

小蛇看完那三個字,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清月以為它不開心,便替它撓下颌。它最愛撓下颌的。

果然,沒撓一會,小蛇擡起頭,用尾巴拍拍她的手背,用堅定地語氣說:“嘶嘶嘶嘶——!”

媽媽一臉迷茫。

她沒有聽懂。

不過無所謂,小蛇一定會抓住将媽媽關在這裏的壞人,然後帶媽媽離開這裏,先去詩巴丹島,再去俄勒岡。

雖然它不知道這兩個地方在哪裏,但藏書樓裏有一個東西叫地球儀,還有世界地圖。

它會找到這兩個地方,帶媽媽去看海蘑菇的!

小蛇下定決心之後,安心享受媽媽的撓撓。

笨蛋哥哥終于忍不住跑出來了,小蛇瞥它一眼,翻身讓媽媽撓脖頸。

許清月順從地換位置替它撓,看見小森蚺爬上桌,身上的深褐色裏帶着的黃黃圓圈都被涼水泡得微微翻了白,就像褪色的老照片。

許清月用另一只手摸摸它的鱗片,冰涼涼的,卻沒有像小蛇昨天那般凍手。

她放下心來,笑着問它:“泡得舒服嗎?”

小森蚺點點頭,超級舒服,就是、就是沒有聽見弟弟和媽媽要的禮物是什麽。

它低頭去瞅畫本。

“趴!”

小蛇掉下去,将自己寫下的字和媽媽寫的字全部蓋住,不給它看。

小森蚺縮縮脖子,收回腦袋。

【不看啦,不看啦。】

書裏都有說禮物是秘密,要保密。它不該去偷偷看的。

小森蚺縮在筆筒邊自我反省。

許清月問它:“還沒有想好要什麽禮物嗎?”

小森蚺又開始覺得身上發燙了。它捂住耳蝸,不想聽媽媽問這個問題。

但是媽媽問得好認真。

于是,小森蚺搖尾擺腦。

【沒有想好,沒有想好。】

“不急,慢慢想,今天有一整天呢。”

許清月摸摸它的頭,也松開小蛇。拿起針,将小衣服的最後幾針鎖線,給小蛇穿上新衣服。

時間過了八點半,方婷還沒有來叫她。

許清月便去撿小蛇蛻下皮,誰想,床邊的地毯上已經沒有了。

“你藏起來了?”

她去看小蛇。小蛇歪着腦袋挪開視線,就是不和她對視。

顯然是了。

“那你要藏好,不能被人發現。否則,會被壞人抓去切片做實驗。”

許清月嚴肅告訴它。

小蛇點點頭。

它藏得可隐秘。

連小森蚺都不會找到。

許清月裝它們進各自的包裏,出門遇見傭人路過,她告訴對方,想給小森蚺過生。

傭人眼睛碩亮,盯着從包裏探出頭來的小森蚺。它的個頭比昨天又大些,在包裏裏蜷成鼓鼓的。

傭人異常興奮地答應了,甚至沒有和小森蚺玩,進步輕快地去做準備。

許清月有趣地戳戳小森蚺瞅來瞅去的小腦袋,打量着裝它的小包包。

因着它一天比一天大,小窩被它撐得鼓鼓,快要裝不下了。

難怪它今天一直往外面冒頭,是在包裏蜷縮得難受。

“以後在包裏呆得不舒服,你就告訴我,往給你換大的。”

許清月戳着小森蚺背,讓它回頭來看自己。

“想下去也可以,只要注意安全別被人踩着,也不要被蛇欺負。”

小森蚺點點頭。依舊窩着。

它不想下去呢,地面髒髒,到處都是大蛇,它想和媽媽呆在一起。

許清月由着它,總之兩小只現在還小,并不重。待它們再長大,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提着走了。

進餐廳就瞧見方婷在耍蛇,太攀蛇被她搖來甩去,一會兒挂在脖子上,一會兒提起來讓太攀蛇舞一個。

太攀蛇在她手裏很乖,當真給她舞了一個。

周圍的女生們看得目瞪口呆。

“小月兒!你過來!”

方婷招手,手裏的太攀蛇随着她招手的動作抖成了波浪形。

許清月不知道太攀蛇暈不暈,她自己是被蕩成波浪的太攀蛇晃得花了眼,一眼看去,只覺得全世界都是恍惚的棕黃色,一圈一圈沖她轉,轉得頭暈。

許清月堪堪掩住視線,走過去。

童暖暖讓出身邊的空位來,“你今早不在房間呀?”

許清月坐下,聽着童暖暖的話,略帶疑惑。

童暖暖說:“我和方婷去叫你,沒人答應。”

許清月實在想不起來什麽時候被人敲過門,“可能我在浴室,沒有聽見。”

傭人端來早餐,有小森蚺愛吃的紅糖糕。

許清月先掰碎紅糖糕,放在桌面。小森蚺爬出來,一口一小塊。

童暖暖看着小森蚺吃完紅糖糕,才伸出手去摸它。

小森蚺已經和她熟悉了,沒有反抗。坐在餐桌上,像一尊像,動也不動,乖得很。

童暖暖一顆心都快化了。

“長大了不少。”

她伸出兩根手指和小森蚺的身體對比,大差不差。

“只是,第一場游戲只剩十五天了。”

蛇只是一段時間長大一下,哪怕剩下十五天,也大不到哪裏去。

森蚺幼崽,并沒有優勢。

應當是,只要是幼蛇,就沒有優勢。

“沒關系。”

許清月對小森蚺笑笑。

“慢慢長,能長多少是多少。”

像是對童暖暖說,也在對小森蚺說。

小森蚺聽完後,緊繃的身體陡然松弛下去。

它學了不少知識,知道媽媽的朋友在說它沒用,幸好,媽媽沒有說它笨,媽媽好溫柔地告訴它沒關系,慢慢長。

“弟弟。”

小森蚺爬到桌邊,對荷包叫。

“晚上我們去覓食吧。”

它要去吃飽一點,多吃點,最好能像弟弟那樣蛻一次皮。

蛻皮才是真正的成長,它這樣吃着長大的是長肥,不算成長。

小蛇迷瞪瞪地答應它,接着睡覺。

它剛蛻完皮,需要補覺。

小森蚺感知到它快要睡着了,便沒有繼續鬧弟弟。

它和媽媽的朋友玩,等媽媽吃完飯,跟她們轉去大廳。

媽媽放它和那些大蛇玩,那些大蛇是媽媽的朋友的蛇,對它很友好,沒有因為它是幼蛇就欺負它,甚至在壞蛇來找它麻煩的時候,還替它驅趕走。

小森蚺很喜歡媽媽的朋友的蛇,也喜歡媽媽的朋友。

當然,最愛媽媽和弟弟。

“又給太子縫衣服啊!”

方婷終于不玩太攀蛇了,丢開它,朝許清月走來。

太攀蛇趴在地上良久,才向同伴們游過去。

許清月嫌方婷身上有味,挪遠一些讓她做。

“給小森蚺的窩。”

“誰?誰是太子?”

身旁的女生們好奇地湊過來。

“許清月,你的蛇叫太子啊?”

許清月驚愣,針尖差點戳到手。

方婷哈哈大笑,“就是我看她成天捧着抱着跟伺候太子爺似的,随口叫來玩玩嘛。”

“哪來的蛇還取名字啊!”方婷揮手驅趕她們。

\"唉,我以為真叫太子呢。\"

女生興致缺缺地回去聊之前被打岔的話題。

見沒人了,方婷沖許清月眨眨眼。

許清月抿嘴笑了笑,“我想在晚上給蛇祝生,你來玩嗎?”

“好啊好啊,你還玩得挺花裏胡哨。”

方婷去找自己的蛇,那蛇跟在別的蛇後面跑,跑又跑不贏,不知道在傻不溜秋地跑什麽。

小森蚺被成年蛇帶着玩得上蹦下跳,快樂得不成樣。

方婷語氣羨慕極了,“雖然你蛇小吧,但乖啊,我都想換條蛇了。”

她唉聲嘆氣:“要是能換蛇就好了。”

許清月沒有搭理她的胡說八道。游戲規則第二條是選定不可交換。

小森蚺的窩縫好了,她抖抖,翻面展開,放在桌上,望着玩得興奮的小森蚺。

看得出它很愛和大蛇玩,以前只是不敢而已,其實心中都在期待。

現在的小森蚺比在房間裏的時候活潑許多,放佛那裏才是它的生活領域。

許清月忽然想起小蛇,它每天只能呆在荷包裏,感受着哥哥在玩,而它哪裏也不能去,是不是特別難過?

小蛇會覺得很不公平吧。

許清月心底滋生出愧疚。

小蛇已經蛻過一次皮,也會蛇語,是長大了。蛇應該去蛇的生存環境,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而不是被她圈在荷包裏。

它應該學會自己長大。

她總是想着等小蛇再長大些就放它自由,實際上是她的自私。因為漂亮的小蛇不會讓她感到害怕,她便想圈養起來。

被她圈養的小蛇哪怕長大了,便是再有靈性,等她放它離開的時候,何嘗不是送它去死?

它每天呆在荷包裏,得不到鍛煉,盡管她将所有的危險告訴小蛇,沒有親身經歷過的小蛇哪怕記得再牢,等到遇見危險,也會不知所措。

因為它是圈養的,沒有面對危險的經驗。

長大後,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只有被關在房子裏,在故事書裏,在書桌上,在她的荷包裏。

除此之外,面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許清月垂下頭,緊緊揪住針線。

她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忽然就全部跑出來,讓她不得不去細想。

她是極度自私的人,最開始很害怕小森蚺,所以小蛇那麽漂亮,她留它下來。小蛇緩解了她對蛇的恐懼,于是接受了小森蚺。

現在,兩條蛇逐漸長大,她只放任小森蚺出去,卻剝奪小蛇的外出權利。

就像Snake剝奪她們一樣。

剎那間,許清月忽然被自己清晰的可恨厭惡到犯起惡心。

她猛地站起身,逃跑一樣地跑回房間。

線棒掉在地上滾了很遠,白色的線散了一地。

“诶!”

方婷被許清月的反應搞得措手不及。

“你跑什麽啊?我又不換你的蛇!”

沒有人應她。

旁邊聊天的童暖暖和女生們轉頭看來,方婷雲裏霧裏的撿起地上的線棒,看見桌上沒有帶走的包。

“真是,東西不要,蛇也不要……诶!不會是拉肚子吧。”

女生問她:“誰拉肚子啊?”

方婷收拾那些東西,“小月兒呗。不然她跑什麽跑。”

童暖暖說:“會不會是來大姨媽了。”

話音剛落,幾個女生頓時惶然。

“我還沒來大姨媽……”

“我也是。”

“按照日期,前兩天該來了啊!”

“放以前的話,我都來完了。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好奇怪。”

“不會是是……她們在我們飯裏放了什麽杜絕大姨媽的藥吧……畢竟這裏全是蛇,流血會……”

一群人瑟瑟發抖。

原本松快的氛圍陡然凝固。

玩得歡樂的小森蚺敏銳地感知到,從一堆大蛇裏擡頭,去看媽媽。

媽媽不見了!

媽媽原本坐的位置空蕩蕩,它的小窩還在桌上,偏偏媽媽不在。

小森蚺打開所有感官去感知媽媽,整個大廳裏都沒有媽媽的氣息。

媽媽從來不會離開它很遠,從不會放它獨自在蛇群裏,哪怕是媽媽朋友的蛇群。

不會是嫌它太能玩不去學習而不要它了吧!

小森蚺登時慌了,慌慌張張爬出蛇群,去找媽媽。

大蛇嘶嘶叫它,叫它繼續玩。

小森蚺應也不應,沒有心思去說再見。它爬去餐廳,沒有媽媽。

去二樓,展廳裏依舊沒有。

去三樓,路過的成年蛇總喜歡吓它,小森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堅強過。它甚至沒有躲進自己挖的地洞,直直地往房間裏爬。

實在被成年蛇吓煩了,它沖它們吼回去。有些成年蛇被它吓跑了,有些追着它跑。

小森蚺游得很快很快,哪怕背後有蛇追,也不害怕。它滿心滿腦都是媽媽。

它要回去找媽媽!

房間門半開着。

小森蚺游到房間門口,一下子就看見媽媽垂頭坐在書桌邊。

它鑽進去,身後的成年蛇跟上來,在即将進門的那一刻不知道什麽原因,忽然掉頭就跑。

小森蚺用尾巴關上門,向書桌游過去。

【媽媽,媽媽。】

它一邊游,一邊叫。

渾渾噩噩的許清月聽見聲音,轉頭看見它,伸手去接。

小森蚺纏上她的手臂。許清月一把抱住,摟在面前,低頭,用嘴唇觸碰它的頰窩,一觸即離。

“乖。”

小森蚺傻了。

剛、才、媽、媽、對、它、做、了、什、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親親啊!!!!!!

媽媽親它!

媽媽親它!!!

小森蚺幸福得快要暈過去。

身體裏狂跳的心髒像被人射中一箭!它完全忘記自己要向媽媽忏悔和保證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

心髒砰砰砰,砰砰砰,不是痛,是非常!無與倫比!的高興!

在這一瞬間,小森蚺驟然理解到今早學過卻不會的成語——妙不可言。

被媽媽親吻的感覺,當真是妙不可言!

它坐在桌面,搖頭晃腦,回味無窮。

許久許久,等它将這美味悄悄藏在身體裏,它才察覺出媽媽的不同往常。

她很低落,垂着頭,盯着裝弟弟的荷包,又似乎透着荷包看弟弟。

弟弟睡得好香,不知道。

小森蚺爬過去,用腦袋頂頂媽媽的手臂,仰頭瞅着媽媽。

是因為媽媽想和弟弟玩,但弟弟睡着了不能一起玩,所以很難過嗎?

那樣的話,它可以跟媽媽一起玩呀。

它用小腦袋抵住媽媽伸來手,滴溜溜地轉圈圈,像旋轉的風車一樣,一圈一圈,轉給媽媽看。

這是它剛學會的。大蛇告訴它,有些人類喜歡捏着蛇的脖頸甩來甩去轉着玩。

那是要非常重地抓住脖頸,有可能會讓蛇窒息。

媽媽肯定舍不得抓它脖頸,那它就自己轉。

反正都是轉。

許清月目光空洞地看了很久才回過神,她按住小森蚺,讓它停下來。

沒有心情陪它玩。

許清月讓它:“去睡覺吧。”

小森蚺昏乎乎的腦袋頂着碩大的問號。

“?”

媽媽為什麽讓它睡覺?

是因為這個不好玩嗎?

它還有別的呀!今天學了好多呢!

小森蚺準備換一個游戲,結果它被媽媽推到筆筒邊。

那裏有它睡覺時的枕巾。

小森蚺半匍匐着,從下面往上面看媽媽。

這時,它才發現媽媽在難過,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

小森蚺安靜了,乖乖蜷縮在枕巾裏,不再鬧媽媽。

它不會安慰人,弟弟安慰不好,也安慰不好媽媽,只能靜靜地陪着媽媽和弟弟。

它沒有睡着,聽見很久之後,媽媽的朋友來叫她去吃飯。媽媽沒有應,坐在那裏,許久都不動。

媽媽的朋友走了。

接着,傭人來敲門。

媽媽還是不應。

“許小姐。”

傭人在叫媽媽。

“聽方婷小姐說你不舒服?”

原來媽媽是不舒服!

可是小森蚺放開所有感官,也感知不出來。

傭人在開門。小森蚺猛地躍起來,去撞媽媽。

“有人進來了,快把弟弟藏——”

媽媽比它的話還快,迅速将睡覺的弟弟塞進衣服裏。

原來媽媽聽見了,是不想答應。

小森蚺歪頭,想不明白,只以為是媽媽太不舒服而懶得說話。有時候它學習太累也不想動呢。

“許小姐哪裏不舒服?”

傭人禮貌地問她。

許清月搖搖頭,“沒有。”

“昨晚沒有睡好。”

“真的不需要檢查嗎?”

傭人很是客氣。

許清月猜得出傭人對她這般關心是因為小森蚺的緣故,但她實在沒有精力,“不用。”

“小森蚺的禮品,晚餐前我們會送來。”

傭人看見坐着的小森蚺,散發出姨母般的笑容。

“許小姐不要錯過午餐時間,我先走了。”

房間門關上。

許清月又拿出荷包來,呆呆地瞧。

小森蚺終于想清楚了,媽媽是不舒服,因為弟弟沒有和媽媽玩導致媽媽不舒服的。

它瞅瞅媽媽,又瞅瞅弟弟。

在思考是喚醒弟弟,還是等弟弟醒來。

還不等它想明白自己更害怕弟弟,還是更害怕媽媽難過時,裝着弟弟的荷包動了動。

弟弟從裏面探出頭。

醉眼迷朦地搖搖擺擺地游到媽媽手邊,翻滾着身體在媽媽的手裏扭啊扭,像是在撒嬌那樣。

媽媽任由它扭,等它伸完懶腰,還會給弟弟撓癢癢。弟弟趴着,一臉舒服。

小森蚺沒有吃醋,它真是興奮極了——因為自己猜對了!媽媽就是難過弟弟在睡覺。

現在,媽媽在笑,笑得溫溫柔柔的。

小森蚺決定,以後只要媽媽想和弟弟玩,哪怕弟弟在睡覺,它也要去叫醒弟弟,讓弟弟陪媽媽玩之後再睡。

覺覺可以等等再睡,媽媽不能不高興。

這天下午,媽媽一直給弟弟撓癢癢,陪弟弟看新的故事書,教弟弟認字。

那些書太難了,字也難。

小森蚺看得迷糊,在媽媽輕柔的讀書聲裏,偷偷睡着了。

等醒來時,房間裏寂靜一片。

夕陽落下了山,窗外昏暗,晚風涼涼。

桌面上的臺燈散發黃橙橙的光。

媽媽已經沒有讀故事書了,在編紅繩。弟弟靠着一個大盒子,幫媽媽拉着繩頭,尾巴百無聊賴地在桌面掃來掃去。

桌上放着好多陌生的東西。

一定是傭人送來的生日禮物!

小森蚺興奮地甩尾巴,爬過去叫媽媽,叫弟弟。

弟弟掃它一眼,媽媽忙裏抽空對它笑笑,讓它自己玩。

它就繞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爬來爬去,好奇到不行。

許清月終于編完一根紅繩,比劃着往小蛇的尾巴上套。

起因是下午傭人送來蛋糕,裏面有一個小小的王冠。她拿起來,往小蛇頭頂戴。

小蛇嫌棄得很,覺得醜死了,不要。

她問它要什麽。

它刷刷翻開故事書,指着插畫圖片,說要那個。

那是王子和公主相遇在森林,公主驚慌之下遺落的紅手繩。

許清月沉默半響,到底是應了。

只是她手不巧,編來編去不像樣,拆散重編好幾次,才勉強合格。

一編就是一個下午。

好在,這一次終于對了。

恰恰戴上小蛇的尾巴上面兩寸的地方,不會阻擋它的尾巴靈活性。而且她編的是活扣,可以收緊放松,等以後小蛇長大了,也許還是能戴——如果它一直記得、留着。

“你咬住這兩根繩子,往兩邊拉,可以收緊。”

許清月教它。

小蛇懂,它點頭。

許清月這才替它戴上。

小森蚺盤完了那些禮物盒,瞅過來,看見弟弟身上紅紅的線,媽媽親手編的,漂亮至極。

它也想要!

雙眼亮晶晶地望着媽媽,目露期盼。

許清月摸摸它的頭,“乖,這是弟弟的禮物。你得換一個,有想好要什麽禮物了嗎?我給你做。”

小森蚺羞澀地低下頭,它已經有過想要的禮物啦!

所以既然沒有它的,那不要就好了。反正綁一根繩子在身上,會阻礙它爬行的。它不像弟弟那麽厲害,會飛。

于是,小森蚺搖搖頭。

【沒有還想要的!】

“真的沒有嗎?”

許清月凝眉。

“錯過今天,只能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才有哦。”

小森蚺肯定地點頭,它是蹭弟弟的生日,已經有過自己最最最想要的了!忽然頰窩一縮,它聞到了紅糖糕的味道。

它羞羞地去望媽媽,尾巴輕輕點着裝紅糖糕的盒子,表示自己:“還可以要這個嗎?”

而且……還想獨自吃,不和弟弟分……

它覺得自己好自私,有吃的不給弟弟吃,但是、但是它最喜歡吃紅糖糕,比別的糕都甜,都好吃,弟弟不愛吃甜的……也許它可以偷偷自私一下,等它這次吃滿足了,以後的所有糕點它都多分一點給弟弟吃!

許清月笑着答應:“好,都是你的。”

小森蚺立刻去扒拉盒蓋。

許清月抓住它。

“快到九點了,讓我們先來許願,吃完蛋糕,再拆禮物。你們的婷婷姨姨也有送禮物哦。等一會吃紅糖糕,好不好?”

小森蚺爬回來,聽媽媽話。

許清月抱走小蛇到一旁,拆開那個最大的盒子,一個裱花精致的奶油蛋糕印入眼簾,最上面用奶油畫着一條坐着的蛇的形狀。

正是小森蚺。

是下午傭人來時,小森蚺坐姿,尾巴盤在身體下面,仰頭看人,呆萌可愛。

許清月的笑容頓了一下,本來這個生日,是為慶祝小蛇蛻皮成功。她也想借此作為小蛇離別的送福。

但小蛇是隐秘的存在,如今生日蛋糕是小森蚺,她毫無辦法,只能這般。

許清月繼續笑開。

如果以後還能遇見小蛇,她一定重新給它過一個更好的生日。

當然,能再遇見的概率為0。離開這裏,她們這些女生誰還願意記起誰,說不清,更別談一條蛇。

五月三日。

她記下今天這個日期,待來年,隔着千山萬水,她也給它過生。

小蛇不愛王冠,于是許清月将王冠戴到小森蚺頭上。

小森蚺快樂到不行,搖頭擺尾,差點把王冠甩飛到蛋糕裏。

“之前我們讀過一個故事。”

許清月一邊點蠟燭,一邊和它們說話。

“生日宴會裏的王子會在燈滅、蠟燭亮起時許願。等一下,我關燈,你們要對着蠟燭在心裏許願哦。不能互相說,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兩小只乖乖點頭。

啪!

細細一支蠟燭在蛋糕中心亮了。

與此同時,許清月關上臺燈。

小森蚺立刻用尾巴擋住眼睛——書裏說了,閉上眼睛會更靈。

小蛇的瞳孔豎成了一條線,它像看見,又似乎看不見,對着閃爍的一點燭光,許下心裏的願望。

【它要和媽媽永遠在一起。】

許清月偏開頭,昏暗裏的佛像靜悄悄地撞進她的視線,令她心神震蕩。

有所思所想,她也在心裏許下一個願望——

【希望小蛇明天能平安離開這裏,去外面的世界,在野外健康平安成長。也希望小森蚺未來能回到自己的家。】

月亮爬上來,晚風呼嘯。

佛像在笑,仿佛在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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