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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從那次酒席之後,殷詩和小鎮裏的人關系密切了很多。

一歌也更加得瑟了,他原本想着自己能夠代替李澤淵在殷詩心裏的地位就行。

但人都是貪婪的,他現在不僅要取代,還要超越!

是李澤淵親手把殷詩推到懸崖下,也是李澤淵親手把殷詩送到了他的身邊。

那他憑什麽不要?

這樣一想,一歌美滋滋的抱着自己的被子,連枕頭都沒帶,就把東西全都搬到了殷詩的房間裏。

殷詩正坐在小院子裏面曬太陽,他眯起雙眼,朦胧中只能看見一歌跟個白色的小耗子一樣,抱着東西來來回回的亂蹿。

等對方終于把東西搬好了之後,殷詩就瞅見那只白色的小耗子蹿到自己身邊,随後抓了一把花生塞進自己手裏。

一歌坐到殷詩旁邊,推了推他的手:“我想吃花生。”

殷詩偏頭,雖然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但還是縱容的給一歌剝起了花生。

這副賴皮的模樣正巧落到了柳大媽的眼裏,柳大媽睜大眼睛怒了,提着自己的小竹籃就沖到了一歌前面,雙手叉腰罵道:

“想吃花生你不會自己剝麽?我們殷詩身子骨那麽弱,你還讓他給你剝花生,光天化日之下好一個臭不要臉的!”

聽柳大媽這麽罵他,一歌早就習慣了,他慢悠悠的接過殷詩手裏的花生塞進嘴裏,眯起眼睛享受道:

“真香。”

柳大媽氣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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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兩個人就要吵起來了,殷詩把剝好的花生塞到了柳大媽的手裏,開口勸架:

“柳大媽沒關系的,我天天坐在板凳上曬太陽也沒事幹,剝一剝花生也好。”

聽見殷詩這麽說,柳大媽氣呼呼的看了一歌一眼,雖然嘴上還想叨叨兩句,但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她把小竹籃放到木桌上,裏面是剛做好的杏仁南瓜,味道又香又甜,吃起來軟軟糯糯的,口感絲滑,唇齒留香。

“來,這是大媽剛給你做好的,”柳大媽把勺子遞給了殷詩,“趁熱趕緊吃,等涼了就不香了。”

殷詩很喜歡吃柳大媽做的杏仁南瓜,他道了聲謝後,剛準備吃一口呢,就被身旁的一歌抓住了手。

“我也想吃,”一歌滿臉希翼的看着殷詩。

他不喜歡吃甜,但他喜歡逗殷詩玩,喜歡看殷詩平靜的臉上因為他的話從而變化的各種表情。

一歌覺得很有趣,欺負殷詩的時候,是他心情最好的時候。

關于這點殷詩不知道,柳大媽卻清楚的很,她是看着一歌長大的,對方的肚子裏面到底有多少壞水,柳大媽心裏可都計算着呢。

眼看着殷詩就要把第一口南瓜遞到一歌嘴邊,柳大媽不忍看着殷詩被欺負,所以踢了踢一歌的小板凳,讓他坐到旁邊。

“別天天逗殷詩玩,”柳大媽用手輕輕的點了點一歌的額頭,“人家身子骨弱着呢,被你玩壞了可怎麽辦?”

玩……玩壞?

殷詩用舌尖抵着勺子,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啊。

還沒等他純潔的小腦瓜再深思點什麽東西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推開了。

張虎子圓溜溜的小腦瓜從門口探了進來,他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撓了撓臉頰後,張口說:

“鎮子裏面跑進來了一只兔子,挺肥的。”

聞言,一歌挑了挑眉,漂亮的眼眸半眯了起來,眼底沾染上了幾分冰冷和陰戾,柳大媽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仗着殷詩看不見,一歌臉上的表情也懶得僞裝了,他咂了咂舌,從凳子上面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唇角上揚勾出一抹暗含嘲諷的笑容,眼裏滿滿的都是厭惡。

“就讓我看看,這只兔子到底有多肥。”

一歌擡腳剛想往門外走呢,但腳步突然頓住了。

随後他就像是想到了什麽壞點子一樣,整個人飛快的轉身彎腰,抓住了殷詩的手腕,把他那勺甜杏南瓜塞到了自己嘴裏。

“唔,好甜,”一歌皺眉,緩慢的松開了殷詩的手,随後又身子前傾,張嘴在殷詩臉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還是這個好吃。”

突然被偷襲的殷詩:“……”

他擡手捂着自己剛被咬過的臉頰,指尖在上面蹭了蹭,立馬摸到了牙印。

耳邊響起了一歌惡作劇成功後“吱吱吱”的古怪笑聲,整個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随後捏着勺子,繼續淡定的吃着自己的杏仁南瓜。

柳大媽趕緊給一歌說好話:“殷詩,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他心智還沒虎子成熟呢,咱不跟他生氣啊!”

殷詩眉目間一片祥和,他的性子本就沉穩不易動怒,再加上一歌這段日子對他的百般折磨,促使殷詩的性子更加淡定安靜了。

就在大木門即将關閉的時候,殷詩突然放下勺子,揚聲道:

“一歌,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回家吃飯。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一歌真正笑出了聲,他原本變得煩躁的心情,也因為殷詩這句簡單的話由陰轉晴,不禁眼裏帶笑的回應道:

“知道了,等我回來!”

可是等他徹底關上大門的那一刻,整個人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旁邊的張虎子,有些懵逼道:

“殷詩剛才叫我什麽?”

張虎子想了想,傻乎乎的說:“一歌呀。”

一歌不确定的擡手指了指自己:“他叫我一歌?”

張虎子非常肯定的點頭,嚴肅道:“對呀,我剛才聽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的!”

話畢,兩個人先是一陣沉默,随後集體愣住了。

張虎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腦瓜子,有些局促的看着一歌,小心翼翼說:“那個……一歌哥,你是不是……”

完蛋了,馬甲莫得了。

不過仔細想想,以殷詩的聰明才智,可能早就發現了一歌的真實身份,只是他從來沒說過罷了,配合着一歌在自己面前演戲。

一歌嘆息了一口氣,一把拐住了張虎子的脖頸,帶着他往前走,惆悵道:

“虎子啊,你覺得我怎麽樣?”

不是都說小孩子內心純淨,能夠看清一個人的本質麽?

張虎子吸了吸鼻子,在腦海裏想了一會兒措辭後,就開始拍一歌的馬屁:

“一歌哥當然很好啊,人不僅長的美,心地還那麽善良,不管是武學還是詩畫,在這世間都無人能敵,簡直太完美了!”

聞言,一歌又問:“那讓你在我和殷詩中間選一個,你選誰?”

這回張虎子想都沒想,直接說出了答案:“當然是殷詩哥啊。”

話畢,氣氛凝固了。

半晌,一歌眯眼:“你不是說我長的好看,心地善良,不管是武學還是詩畫,都是最完美的麽?”

張虎子小心翼翼的擡眼,哼唧了好半天,才敢小聲嘟囔道:“我媽說了,有些話只聽一半就行了,不能全聽……”

一歌冷笑:“那你剛才說的話,是想從哪裏斷開,讓我只聽一半?”

張虎子默默的和一歌拉開了距離:“心地善良之前的都可以留着……”

一歌轉念一想,心地善良之前的可以留着……那就只剩長的好看這一點了。

“虎子,”一歌抓住了張虎子的小腦瓜,微微使了點力氣,“等會殺兔子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聞言,張虎子哀嚎出聲:“這是我媽剛給我做的新衣服啊,被血弄髒了怎麽辦!一歌哥我錯了,下次我一定選你!”

一歌唇角輕扯,拉長聲音:“晚了。”

說是殺兔子,但這路也有點太長了,穿過了鬧騰的小鎮,又穿過了一片兒小樹林,最後才在樹林的盡頭,來到了一個小木屋前。

小木屋有些年頭了,上面不知道沾了什麽液體,黏糊糊的,聞起來還帶着讓人嘔吐的濃重血腥味。

但張虎子就像習慣了一樣,推開了小木屋的門走了進去,看着地上的兔子。

與其說是兔子,到不如說是一個人。

那個人的身子被繩子緊緊的綁住,臉上有被樹枝劃傷的小口,右腿不知道撞到了什麽重物,已經摔變形了,詭異的攤在地上。

看起來慘兮兮的。

屋子裏面還站着兩個人,如果殷詩在這裏的話,就能發現一個人是李澤歡,還有一個是鎮子裏賣豬肉的許需。

李澤歡用扇子掩住口鼻,懶洋洋道:“虎子啊,你也長大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張虎子撇了撇嘴,走到那個人身邊蹲下,掏出匕首拍了拍“兔子”的臉,委委屈屈小聲嘟囔:

“我的新衣服等會就要髒了,這可是我媽剛給我做的,還香着呢,顏色也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看小孩子委屈,原本閉着眼睛假寐的許需睜開眼睛,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摸了摸虎子的頭,來了一個很蒼白無力的安慰:

“不氣,給你,豬肉。”

雖然蒼白,但對張虎子來說很管用,一聽晚上可以吃肉了,小孩兒這才不委屈了,好奇的用匕首戳那個人的頭發。

一歌不想進去,屋子裏面的血腥味太濃郁了,他怕味道粘在身上,回去後被殷詩聞見。

明白一歌的小心思,李澤歡搖着扇子從木屋裏面走出來,他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似乎有話想跟一歌說。

醞釀了一會兒後,才“啪”的一聲合上扇子,李澤歡轉頭看向一歌,輕聲道:

“這個人說,自己叫殷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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