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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李屹敲門時,姜然早就把家裏收拾幹淨,還給在客廳裏騰出一個好位置給畫。

“姜然?”李屹一手提畫,一手敲門詢問。

姜然過來開門,李屹笑說:“畫給裝裱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姜然接過畫,畫框是白色的,李屹用了顏料在上面做了修飾,很有藝術感,放上李屹的油畫非常合适。

“很好看。”姜然道。

李屹:“可以進去嘛?幫你挂上?”

姜然側身讓李屹進來,李屹往裏走了兩步,看見房子裏那拖的油光發亮的地板,不由地站在玄關停住。

姜然回頭,順着李屹的視線看着房子,謹慎道:“怎麽?”

李屹搖搖頭,說:“你等我一下。”說完就回自己家。姜然看他出去,在自己的對門開門進去,過了一會,拿了雙拖鞋過來。

“看你家這麽幹淨,我不忍心才進去糟蹋。”李屹彎着嘴角說道。

姜然道:“沒關系的,髒了就再拖。”

“那多辛苦。”李屹彎腰換鞋,把自己的鞋子放在鞋架上,自然地就像是在自己家。

李屹換好鞋子才進來,詢問姜然:“想好要挂在什麽地方沒有?”

姜然點頭,指着進門就對着的白色牆面,說:“挂在這裏。”

李屹看着這個牆面,覺得有些過于寬闊。挂畫也是有講究的,進門就能看到固然是好的,但是畫并不大,在白色的寬闊牆面上,顯得有些孤單,房間裏也沒有其他的裝飾做陪襯或者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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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屹盯着這塊牆面沒有說話,沉思着,要不從自己家找些什麽挂在這裏和畫搭配會更美觀一些。

姜然洞察到李屹的沉默,說:“我不太懂這個,我以為要找一塊最大的牆面挂畫,挂在這裏不合适是嗎?那你看看房間裏面還有哪個地方合适?”

李屹:“哦,不是的,挂在這裏其實也可以,只是我覺得有些孤單。要不過兩天我再給你找兩幅,一塊挂上會好些。”

姜然知道李屹工作室挺忙的,內心雖然很想要李屹再多送一些東西給他,但是嘴上說道:“太麻煩了,你看哪裏合适就挂哪裏吧。”

李屹聽聞後,無辜地說:“我這是被你拒絕了?”

姜然立刻道,“不是,不是——”

“我逗你呢,”李屹說,“怎麽這麽緊張啊你。”

姜然聞聲一頓,想到剛剛的快遞,低聲說:“沒有。”

李屹沒有聽見姜然的這句狡辯,目光在房子裏轉了轉。好奇怪,怎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他看着房間,一種莫名的奇怪的感覺充斥着,不過并沒多想。

片刻,李屹指了指一面對着主卧門的牆面說,“這裏不錯。”

“會不會太小了?”姜然看着狹窄的牆面說道。

這其實稱不上是牆面,因為承重柱的原因,所以預留在牆面突出的一塊。整體的牆面不算寬闊。

李屹上前用手指比量,說:“不會,這裏剛剛好。”說着就要找條凳子踩上去挂畫。

“這個我來就行!”姜然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李屹的手臂。

李屹還沒有踩上去,低頭看了一眼姜然的手,對方的五指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手臂上,等姜然看見李屹的有眼眸低垂,立即放開手,神态不自然地說:“這個挺危險的,還是我來吧。”

李屹點點頭,說:“好,那你來,我扶着你。”

姜然找來凳子,踩上去,李屹先把粘鈎給他。

牆面不可能打上釘子,也釘不進去。李屹就從家裏找了幾個個挂畫用的粘鈎。

“你看看這樣粘有沒有歪啊?”姜然低頭垂眸問李屹。

李屹往後退了兩步,看了看說:“沒有,正好。”

姜然點點頭,想着就這個位置,挂的高一些的話,從自己房間裏面就能看見。于是踮起腳,将粘鈎貼的上去。

凳子是家裏吃飯用的高腳凳,不是傳統意義的造型,底下的凳腳會更加的細一些,為的是更加美觀和藝術感。尤其是撐腳那塊打磨的還更加的光滑,在地板上移動聲音會小一些。平時吃飯的時候坐着沒什麽大問題,可姜然此刻是站在上面,并且試圖想要踮起腳。

成年男性的體重身高給凳子帶來更大的壓力,凳子重心不穩,晃。

李屹一把扣住對方的後腰,低聲道:“小心點。”

姜然的身子給出的反應遲鈍明顯,不知道該怎麽動了。

李屹的手隔着一層布料也感受到了,他放下一只手,僅用一只手扶着對方,另外一只手扶着椅子的靠背。

“慢點。”

姜然緩了好幾口氣,盡量忽略李屹越扣越緊的力度。

“把畫遞給我。”姜然這次說話沒在低頭看李屹,臉正正方方對着白色的牆壁說道。

李屹擡眸,手不敢一下放開,說:“你扶着牆。”

姜然擡起手扶着牆面,李屹才敢松手,把畫遞給對方。

幸虧畫面不大,不然這個裝裱加上畫框的重量,單靠粘鈎很難穩定。

姜然接畫時手自然垂下,眼睛很淡然地不往下看,避免和李屹有眼神交彙。

李屹把畫遞給他,馬上又伸手扶着姜然。

姜然小心翼翼地将畫挂好,踩下來的時候手搭在李屹的肩膀上。

“這個位置好還挺不錯的。”李屹說,“不過——”

姜然側臉,問:“不過什麽?”

李屹停頓一刻,說:“這裏好像陽光太充足了。”

姜然環顧自周,感覺家裏就沒有合适地方給這幅畫,看來真的不合适。

房子朝向很好,對着陽光,前面一個大大的落地窗,暖陽會從落地窗灑落進來,在傍晚的時候房間就像是被鍍上一層細細的金輝,美的讓人心動。

美則美矣,但是對于油畫而言,這樣的陽光會給畫來帶一定的傷害,過曝的陽光往往會讓油畫幹裂,盡管已經塗上油畫防護的油料也不能保證畫能在這種陽光下存活多久。

李屹說完,姜然看了一眼窗外,立刻就明白了什麽意思了。他走過去,按下按鈕,落地窗的灰色窗簾緩緩拉上,厚重的簾子将窗外的餘輝全部擋在了外面。

李屹道:“總不能一直都拉上簾子吧,沒事的,這畫一時半會也不會壞,而且壞了你再來找我,我重新再給你一幅就是。”

對于李屹而言,畫這種東西稀疏平常,要是姜然開口多要幾幅,他也覺得沒什麽。

可對于姜然而言,這是李屹第一次給他東西。而且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是李屹一筆一畫勾勒的生機,他很喜歡這幅風景。要不是李屹提議過來給他挂畫,他一定會用布抱起來好好的保存,夜深人靜的時候也許還能拿出來聊以慰藉。

姜然沒有什麽表情,他向來表情匮乏的很,李屹也知道姜然只是不怎麽會表達自己。馬上又說道:“你要是有想要的直接開口啊,別不好意思。”頓了頓,李屹掙紮片刻,補充道:“都是朋友,孫一安都不知道從我這裏勒索了多少過去。”

本來情緒還不錯的姜然聽完李屹的話之後 ,面上的表情雖依舊沒有變化,但是周遭的氣氛頓時不對,那種從內心裏面飄蕩出來的低落情緒被李屹捕捉到。

姜然對着李屹做了一個客套的點頭,極其金貴的賞了一個字給李屹:“嗯。”

李屹的內心抓狂。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姜然什麽反應。

他希望姜然是即刻給出情緒的,最好是有些責備,或者更加強烈的一點質問。質問李屹做也做了,親也親了,現在說是朋友又是幾個意思。

再不濟姜然也應該表現情緒的起伏。

他之前的那些前任幾乎都是這樣子的。

姜然沒有,他的情緒穩定到幾乎沒有任何的波動,只是那種難以言明的失落在極力克制下溢出來了而已。

同時,姜然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按照以前,高中的時候,他那時候的壓制情緒的表現可是一流,絲毫不會有破綻。也不知道是因為喜歡到無法克制的人呢就在眼前,還是因為自己年紀越大越是難以克制,他最近在李屹面前,李屹總是能瞬間洞察他的情緒。

一定是自己沒有克制好。

不能再這樣下去,萬一破綻了,連朋友都不是了。

姜然回應完李屹之後,手指蜷曲在一側的口袋,狠狠地隔着一個衣料掐自己的腰部,暗暗地告誡自己,控制住。

厚重的灰色窗簾讓房間變得晦暗,空調的冷氣開的很足,冷清的氣氛在安靜的客廳裏停滞。

最終還是李屹開口說話了。他故作輕松愉快的說:“今天晚上在你家蹭個飯行不,阿姨不知道我今天回來,家裏冰箱什麽也沒有。”

家裏的阿姨在早上就接到了李老板的信息,今天不用回去打掃衛生,也不用回去做飯。

至于冰箱,姜然又不可能沖進他房子裏面,打開冰箱,進行反駁。

姜然順着李屹的臺階下,點頭,臉色總算好些,說:“可以,你坐着吧,我做飯。”

李屹:“其實我真的會做飯。”

上次在李屹家吃飯,姜然就肯定李屹絕不會做飯。姜然搖頭,他不想吃糊的飯菜。

“那我給你打下手。”李屹跟在姜然後面來到廚房。

姜然見李屹如此的堅持,只好點頭答應,說:“那你就把碗筷提前拿出去吧。”

李屹想要大展身手的身姿定住,他有些委屈地看向姜然,委屈巴巴的說:“姜然,我真的會做飯的。”

再說,打下手,哪有讓我拿個碗碟就行。

李屹算好時間過來的,過來蹭飯吃,然後借着廚房做飯和姜然增進增進感情。但是姜然似乎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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