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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姜然的腦袋又開始痛了，他看了一眼時間，才睡下去兩個小時不到，渾身骨頭要散架，像是剛剛組接好的積木，動一下咔嚓一下。

李屹察覺到枕邊人的動作，揉揉眼，拉開臺燈，問：“怎麽了？”

姜然頭痛的厲害，指了指李屹那邊的床頭櫃說：“抽屜，你面有個瓶子。”

李屹拉開抽屜，裏面有一個白色塑料小瓶。他沒有多想，問他：“這是什麽？”

姜然胡口說道：“維生素。”

李屹把瓶子遞給姜然，床頭還放着剛才姜然沒喝完的水，他一道遞給姜然，就着水，姜然遲了一粒。

姜然看了一眼時間，深知明天周一上班自己估計起不來了，摸着手機給科長請假，對方沒有回應是正常的，誰半夜淩晨請假的。

姜然把手機一丢，鑽進被窩。

李屹摸着姜然的身子還是涼的，把空調的溫度調高，摟着人睡了。

姜然還想說句什麽，但是藥效上來，眼皮就忍不住地耷拉，話沒到嘴邊睡着了。

次日醒來時候，外面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下來的意思，依舊噼裏啪啦。李屹先醒過來，看到時間驚了一下，蹭的就坐起來。

他赤着上半身，微卷的頭發蓬亂的頂在頭上。。

今天周一，姜然豈不是要遲到了。

李屹看着身旁被窩裏面的姜然，半個腦袋露在外面，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意思。

李屹趴下來，把人從被窩裏拉出來露出腦袋，他小聲問道：“你今天還上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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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然睡得沉沉，迷糊聽見李屹問他話，嘀咕道：“請假。”

李屹點點頭又把人埋進被窩裏面。

他神清氣爽，穿着姜然的睡衣，踢着拖鞋回自己家準備拿點東西，鑰匙才插進去，孫一安就站在他身後。

孫一安手裏拿着蘋果和一袋小籠包，表情愕然地看見李屹從對面房子裏出來。

穿着睡衣，踢着拖鞋，一臉閑适模樣。

李屹看到孫一安，沒有怎麽吃驚，只是問道：“你怎麽來了？”

孫一安：“你什麽時候搬家了？”

李屹打開門，說：“我沒有搬家啊。”

“那你怎麽從對面出來？還穿着睡衣？”孫一安走進屋子，随便拿了一雙拖鞋換上，把蘋果放在玄關處，拎着小籠包放在茶幾上。

李屹坐在客廳沙發上，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心想：還好這個睡衣合身——啊，不對，還好剛才套上睡衣了。

李屹說：“我昨天沒找到鑰匙去他家裏借宿一晚上。”

“所以剛才找到了？”

“嗯。”李屹回自己家，開門進去，

孫一安一臉無語跟着進，心想:我看起來這麽好騙嗎？

李屹不想去圓謊，說：“你這麽來了？”

孫一安摸了摸鼻子，些許心虛地說：“哦，我來，來慰問一下老板您。”

李屹：“實話。”

孫一安厚着臉皮說：“天地良心！就是實話！”

李屹：“哦，好的，那你看過之後可以回去了。”

“你怎麽這麽沒良心，今天這麽大的雨我過來找你，你還不領情。”孫一安憤憤說道。

李屹打開小籠包，吃了一個，說：“味道還不錯。”

“嗯，以前高中的那個小籠包店鋪開分店了，我路過就買了一袋——不對啊，你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從對面出來？對面不是住着姜然？”

李屹吃了一個包子，不再吃了，站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個碗把包子倒進去，然後端進廚房。

孫一安：“哎，我還沒有嘗一個呢！”

李屹拿筷子從裏面夾出來一個，塞到孫一安的嘴裏說：“一個。”

孫一安咬着包子，支吾說：“話說今天周一，姜然難道不應該上班去了嗎？所以你一個人在他家？”

李屹沒有搭理他，把包子又放進微波爐裏面叮了一分鐘。

打開微波爐才發現許久沒有用，裏面都有些髒了。

算了，還是把包子拿到那邊微波爐裏面熱好了。

李屹把包子放下，回頭問孫一安：“你到底來做什麽的？”

孫一安想到自己要來做的事情，有些難以開口，表情掙紮。

“你再用這樣受人脅迫，逼良為娼的猙獰表情我就要把你趕出去了。”李屹看着孫一安涼飕飕地說道。

孫一安嘿嘿笑了一聲，走到玄關處拿起蘋果，說：“也沒有什麽事情啦，就是前幾天李叔叔給我打電話了——”

李屹就知道，他眉頭皺起來，疲于應對，說：“說快點。”

“他說你到底是家裏的長子，還是要回去的。”孫一安小心翼翼地說，手裏的蘋果在左右手來回不停地交換。

李屹點點頭，說：“知道了。”

孫一安手裏的蘋果被他玩出花來，見對方一臉的表情淡然，說道：“知，知道了，你得給我一個回複啊，不然我怎麽交差啊？”

李屹靠在牆邊，說：“你下次別接他電話。”

孫一安：“不行啊…”

李屹沒理他，進卧室拿自己的衣服。

孫一安跟在他屁股後面，念念道：“不行啊，李大哥，你的給我個回複啊，兩邊我都不想得罪，何況叔叔都大了好多個電話給我了，到底是長輩。”

李屹無奈地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說：“那你就說我有空就回去一趟吧。”

“得嘞！”孫一安打個響指，高興地說。

李屹：“行了，記住下回你別在接他的電話了。”

“那怎麽行，都是長輩，我怎麽好拒絕啊。”

李屹：“可是如果是你家裏人打電話給我，我就會拒絕。”

孫一安臉色忽得就變了，說：“他們算什麽長輩。”

李屹：“好了，你回去吧。”

孫一安：“那你今天去公司嗎？”

“不去，在家有事。”

孫一安終于放下他手裏嚯嚯的蘋果，說：“那我就回去了。”

“嗯。”

李屹出來送孫一安，兩人站在電梯口，片刻無話。

李屹開口：“一安，下次就別當我爸的說客了。”

孫一安難得沉默，好一會，難得臉上正經嚴肅說：“嗯，我也不想，但是你爸語氣軟和好多，你媽媽也很想你。”

走廊的窗戶被風吹得呼呼作響，走廊裏卻是膠着的安靜。好一會，李屹說：“嗯，我下次回去一趟。”

嘎吱——一聲。

在膠着的氣氛中刺耳地響起。

門忽然開了。

姜然穿着睡衣，面色不正常的潮紅，眼角都紅了，有氣無力地靠在門邊上。

原來是剛才李屹出門的時候就沒有把門關上，只是虛掩着，姜然醒來沒有看見李屹，起來到處也沒有看到。聽見外面的李屹的聲音，就順着聲音把門打開。

孫一安：“咦，姜然你今天沒有上班？”

姜然看到孫一安也在，想來是找李屹的。他點點頭說：“好久不見。”

孫一安看到姜然就記起來上次姜然還沒有加他，就問他：“你這麽一直沒有添加我的聯系方式啊？”

姜然狀态非常糟糕。

淋了雨，還折騰半宿，在浴室裏受了涼氣，半夜起來吃了褪黑素。本來就不怎麽健康的身子此刻酸痛難忍。

李屹看到他狀态不好，急忙上去扶着：“怎麽出來了？”

姜然搖頭回複孫一安：“忘了，待會加。”

孫一安看出來他狀态不好，馬上也過來作勢要扶着他，李屹一個側身把他堵在門外，說：“電梯到了，你先回去。”

叮地一聲，電梯徐徐開門，孫一安見狀，只能說：“他情況很不好，得吃藥，或者去看醫生。”

“我知道，你先回去，我今天不去工作，有事情郵件我。”李屹說。

姜然有氣無力的被扶回房間，額頭上密密麻麻地汗珠，手腳冰涼冰涼。

李屹翻出一只溫度計，好家夥直接燒到38.2。

他趕緊找出退燒藥，無奈藥箱裏面的藥都過期了，除了兩包板藍根還有幾個月沒過期，其他的都不能吃。

李屹回自己家翻箱倒櫃地找藥，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還是畫架倒在地上砰的一聲讓李屹醒過來。關心則亂，他這會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那玩意。

随後趕緊訂了一個藥品外賣，回去給姜然灌熱水袋捂住腳。

姜然躺在被窩裏，一會涼一會熱，燒得整個人都迷糊了。他只覺得自己在海裏飄忽，一會

浮上岸，一會沉入海底。

“李屹。”姜然嘶啞地喊了一句。

李屹看他燒的如此兇狠，心裏擔心，恐怕得去醫院。

“姜然，你的身份證呢？我們去一趟醫院。”李屹摸着他的額頭小聲說。

姜然搖頭：“我不要去。”

“你現在燒的很厲害，得去醫院，我開車一會就到的。”李屹勸他。

“我說了不要。”姜然生氣地推開李屹的手，把自己縮成一個烏龜，埋在被子裏。

李屹被姜然的脾氣怔了怔，随即從被子裏面扒拉出姜然，讓他的腦袋露出在外面說：“好，先不去，你別縮進去，呼吸不舒服的，待會吃退燒藥好不好？”

姜然小聲嗚咽：“嗯。”

“那吃藥還不退燒，我們就去醫院好不好？”

姜然沒有回答他。

姜然不想自己這麽狼狽地被人看到，他身上的痕跡還沒有褪去，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李屹直起身，說：“吃了藥還不退燒我就帶你去醫院。”

這回不是詢問姜然的意思了，陳述句，李屹很堅決。

姜然眼眶發紅地看着李屹，他鬓角的頭發濕濕的，整個人出了大量的汗，活像水裏面撈出來的，看上去委屈巴巴。

李屹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剛剛露出來的一點強勢瞬間消失殆盡，他俯下身來，說：“你燒的好厲害，你這樣我很擔心，等會吃藥之後還不好，我們就去醫院行不行？”說着李屹擦了擦他額間的汗。

姜然在李屹的安撫下點點頭。李屹說了一句乖就要起身去給姜然拿熱水，順便重新煮一碗姜茶給他。

姜然拉住李屹手，他手心裏面都是汗，滑膩膩地拽緊李屹。

李屹：“怎麽了？我給你弄點水去。”

姜然想了想放開手。

“餓不餓，要不要吃小籠包？”李屹問。

姜然此刻胃裏惡心，搖搖頭，說：“不要。”

李屹出去迅速地搞了一碗姜茶，還端了熱水進來。

姜然閉着眼睛，沒有睡着，一點聲響就醒了。

“把這個先喝了。”李屹把姜茶端到面前，姜然坐起來喝了一口，眉頭緊緊皺起，不肯喝了。

他從來沒有喝過姜茶這種東西，怎麽這麽辣，喉嚨像是被炮彈襲擊了。

“多喝一點。”李屹半哄着讓人喝了下去。

剛喝完，李屹才把杯子放下，姜然就撲在李屹身上，腦袋埋在對方的脖頸蹭了蹭。

濕噠噠的。

粘人。

李屹拍着姜然的背，從一邊扯過毯子，圍在他的後背，就這樣抱着他。

姜然從小天神眷顧，不經常生病，一旦生起病就很嚴重。可盡管再嚴重也沒有人這麽小心照顧他。

而且，這是李屹。李屹。這個人是李屹。

是李屹在照顧他。

就在姜然思緒漫天亂飛時，門外的鈴聲響了，李屹放開姜然，說：“我去拿藥。”

姜然不依不舍放開李屹，眼睛澄澈清明地望着李屹出去。

李屹拿過藥，挑了個現在就要吃的，還有一個要等待會煮點粥，吃過粥再吃。

李屹拿了一包沖劑，味道不好聞，也是哄着姜然喝下去。

喝過之後，姜然困意上來，本來像是樹袋熊抱着李屹不肯松手，漸漸地手上沒了力氣，松開手。李屹暗暗喘口氣，把人平穩放下。

出去把其他的藥拿出來，有幾個藥膏是給姜然塗抹下半身的，還有退燒貼。

他趁着人睡着，貼上退燒貼，把被他翻的狼藉的客廳收拾幹淨，燒了一壺熱水。一頓操作下來，已經饑腸辘辘，正好孫一安帶來的包子姜然也不吃，他胡亂塞進嘴裏。

廚房的鍋裏熬着粥，李屹坐在沙發上，郵箱裏面躺着幾封郵件。其中有一個就是之前李屹開溫泉店的朋友發過來的，是溫泉的入場券。

李屹回複了一個謝謝之後，算算時間，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