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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舅舅聽到姜然說要帶人回家，自然是非常高興，等不及電話挂了，就忙着給家裏人說。舅媽在一旁也很高興：“姜然啊，今年回家住兩天，我們換了一個房子了，換了一個大一點的，給你留了房間，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

舅舅興奮道：“對對對，前上個月剛通完風，可以住了，你帶着人在家多住兩天。”

姜然心虛地和舅舅解釋：“舅舅，我那個，帶了對象。”

“是啊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是這次不帶人回來，我還和你舅媽張羅要給你相親呢。”

聽到舅舅這麽開心，姜然是真的有點不忍心和他說你的外甥帶一個男的回家。

橫豎都是一刀，姜然先是象征性地喊一聲：“舅舅。”

“嗯。”

“我對象，是個男的。”

......

原本開開心心地對話瞬間就冷了下去，電話的另外一端仿佛被凍住一般，沒有了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舅舅沒有再說話，反而是舅媽開口了。

聽聲音，應該是舅媽把電話拿到了外面去接，聲音中帶着一點點風聲。

“小然啊，你，你這——”

姜然主動說：“舅媽，這不是我能改的，我也不想騙你們。”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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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電話就挂了。

姜然愣愣地看着手機屏幕，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撥打電話的時候心裏面還是帶着一點期許的，只不過舅舅還是不能接受。

姜然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躺着，半分鐘之後，手機傳來了一條消息。

舅媽：“小然，你舅舅的意思是，先帶回來看看怎麽樣吧。”

！！

一陣欣喜。

姜然拿着手機反複确認信息，确定是舅媽發過來的。

姜然沒有想到事情這麽順利，他以為舅舅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同意的。他們家除了一個他這樣的性取向，不敢聲張，不敢回家，他生怕讓自己舅舅家也被人瞧不起。

那時候他在學校，因為一些意外導致取向公開，在學校被各種欺負，回家後繼母還要苛責他，也不給學費。他去了舅舅家，害怕公開傷害到舅舅一家人。

姜然很快就将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李屹。李屹現在還屬于白天睡覺，晚上工作的狀态，姜然快睡了，他就醒了。

李屹抓着姜然：“這就是說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了？”

姜然笑笑點頭。

李屹把人抱進懷裏，一會親親姜然的臉，一會咬他的耳垂，一會捏捏他的後頸。

姜然：“我真的要睡了。”

李屹親了一會,說：“睡吧睡吧。”

兩人過了一個非常輕松愉快的年，李屹前兩年過年都是随便的過着，要麽就是直接睡覺。姜然也是，他回去過年留在舅舅家也沒有房間睡覺，因此也就吃了頓飯就走，回來一個人躺在床上。

反觀今年，兩人都提前買好了過年的東西，冰箱塞得滿滿當當，李屹還提前給舅舅一家人都買了禮物，就連家裏的那只貍花貓都有一個小鈴铛。

姜然勸了又勸，沒用，買了一大堆的東西。

跨年夜的那天晚上，兩人度過了一個非常浪漫的夜晚。李屹很喜歡和姜然呆在一起，熱衷于和姜然的各種儀式感的事情，過年這種大節日，自然是需要好好的度過。家裏打扮的喜慶，門口罕見地貼上了春聯，落地窗還要整上窗花。

節假日，兩人除了膩歪在家裏安心過年，那裏也不去。

孫一安照舊住了好幾次的局，李屹除了頭一次去了一趟，見了見朋友，之後的酒局飯局都沒有去。用孫一安的話來說，有了老婆忘了兄弟。

李屹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樂呵樂呵，身邊的那些朋友自然八卦了一陣，李屹也沒有打算瞞着，直接攤牌了。

整個圈子都知道了。李屹有對象的事情，而且非常認真。

消息走得很快，李屹的老爹只不過象征性地詢問了一句，別無他話，母親則是發來了萬字長篇的消息來苛責李屹。

身邊的朋友們嘛，好奇的好奇，祝福的也不在少數。

李屹樂得坦白，屁颠屁颠地回家了。

到了去舅舅家的這天，李屹起了一個大早，将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樣，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就上車，等到了高速上才想起給舅媽去店裏預定的一個包忘記取了。

“沒事，你已經買了很多東西了，包就下次郵寄吧。”姜然安慰道。

李屹：“好吧，那個包的店員前兩天發消息給我，我就給忘了。”

姜然要來了舅舅新家的地址，一處還不錯的小區，姜然這些年寄過來的錢也的确排上了大用場。

姜然也挺開心的，舅舅一家越過越好了，要沒有他們，自己別說大學念完就是高中都很難堅持下去。

開門的是舅媽，後面跟着一個小孩。

是大哥的孩子，二哥應征隊伍去了，今年不能回來過年。

姜然：“舅媽。”

舅媽帶着圍裙，看見姜然笑着說：“好好好，回來了。”

李屹站在身後，一點也不怵，也跟着姜然喊了一句：“舅媽。”舅媽先是一愣，然後也笑着點頭：“嗯嗯，來了就好。”

小孩對姜然，對李屹都很陌生，緊緊地抱住奶奶的大腿。

舅媽招呼他們兩個人進門：“快進來，哎呦，怎麽買這麽多東西。”然後一面朝着裏面喊：“老晨，快出來，姜然回來了！”

從房間裏面踱步出來了一個男人，年紀略大了，頭發倒是還黑着，兩鬓有一點點發灰，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夾克，看見姜然也蠻開心的，就是看見姜然身後的李屹臉色就不太好。

姜然連忙把李屹介紹給大家：“舅舅，舅媽，這個是李屹。”

舅媽倒是挺客氣的，笑呵呵地看着李屹，一邊說：“像個明星啊，好帥。”

李屹連忙上前握住舅媽的手，說:“舅媽好年輕啊，不說是姜然的舅媽我還以為您二十多歲呢。”

舅媽紅了臉拍了拍李屹，笑眯了眼說：“真會說話。”

李屹又喊了一句：“舅舅。”

舅舅倒是回應了，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姜然趕緊圓場，說：“怎麽沒有看見表哥？”

舅媽：“老二今年在隊伍裏不回來啦，老大去買煙花爆竹了。”

“爸爸去給我買煙花了。”一個小孩的聲音響起，是表哥的孩子，小元拉着姜然的衣服，然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舅媽。

舅媽：“喊人啊。”

小元立刻又松開了手退到另外一邊去了。

舅舅看到後：“一點也不懂事啊。”

李屹從口袋裏面拿出兩個糖蹲下來，說：“要不要糖？”

小元看着他手心裏面的糖果很心動，大家都看着他，他猶豫了一會才走近李屹，在他看來長得帥的估計都不會太壞。

小元拿了糖，立刻縮到了一邊,然後再說：“謝謝大明星。”

大家被他這話逗笑了，紛紛調侃他，屋子裏的尴尬的氣氛少了一點。沒一會姜然的表哥回來了，手裏抱着一卷鞭炮，還有很多小盒的煙花插在他的口袋裏。

他看到姜然很開心，東西一放下就上前抱住姜然：“你小子一年難得見你一面，前兩年還有好幾次不回來，這次總算回來了。”

姜然只是說了幾句自己忙之類的話，和表哥寒暄了一會，等到表哥看到李屹，他才上前介紹。

“這個是李屹。”

表哥看到李屹也是先一愣，然後有些疑惑地說：“哎，我好想在那裏見過你啊？”

李屹以為這是表哥搭讪說話的開場白，也笑着說：“哈哈，也許見過。”

表哥看到這張臉，則是陷入了沉沉的思考，舅媽還在擇菜，看見自家大兒子的傻模樣，說：“怎麽，你在哪裏見過？”

過了一會，表哥的神色漸漸清明，他看了一眼姜然，說：“這不是你以前的同學嘛！”

姜然沒有想到表哥竟然還記得，他尴尬地瞧了一眼李屹，李屹一臉看好戲的這樣子，那表情似乎在說：“怎麽，竟然還有沒有告訴我的事情？”

表哥拉住李屹：“哎呦，你以前是和姜然一個班級的是吧！我就說呢，長成這樣子的怎麽可能會記錯。”

姜然想要阻止自己表哥的洩露行為，結果卻被舅舅叫住了。

“姜然，來一下。”

姜然給表哥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別什麽都說，表哥不知道是會對意思還是沒明白，給姜然比了一個OK 的手勢。姜然皺了皺眉頭，沒有明白。

屋子裏沒有書房，姜然跟着舅舅到他的房間，舅舅年紀已經大了，坐在床邊，從床頭櫃裏面找出來一個相冊，裏面都是一些老照片，那時候的照片并不是都會進行塑封，因此很多照片随着年月的增長，一點點被時間給侵蝕了。

畫面上的女人和姜然有着七分相似，舅舅撫摸着照片，随後遞給姜然：“看看你媽媽。”

姜然看着照片裏面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說：“都快忘記她什麽樣子了。”

“姜然，你以前的事情我都當做你年紀小，分不清好壞，現在怎麽年紀大了，還是這樣子呢？”舅舅語重心長地說，他指的是姜然現在還是喜歡男的這件事。

姜然拿着相冊，也坐在床邊，就挨着舅舅，他被很多人質疑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他的心緒竟然如此的平靜，想來是有人給足了他安全感。

“舅舅，我這是天生的，改變不了。”

舅舅良久都沒有說話，他指着照片中的那個模糊女人的樣子，問他：“你敢當着你媽的面說你是認真的嘛？”

“不論當着誰的面，我都是認真的。”

“好，就當是你認真，那他呢？那個誰？他是認真的嘛？”

姜然毫不遲疑地說：“他也是認真的，我們對彼此都非常了解。”

姜然看着舅舅一臉的不相信和遲疑，他明白舅舅是在擔心他:“舅舅，不用替我擔心，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我工作穩定，感情穩定，我過得很好。”

舅舅聽到他的話，最後還是說：“我不支持，但是不會幹預你，你的人生，你要自己負責。”

姜然感激地抱了抱舅舅，說：“謝謝。”

等他出來的時候，表哥已經和李屹分享完所有的事情了。

什麽追着李屹屁股後面，也不回家，表哥只能也跟着姜然身後看看怎麽回事諸如此類的話，還有鬧出的很多笑話。

姜然被表哥調侃的時候滿臉通紅，某人還笑得很開心。

李屹湊上來，說：“呦，又臉紅啦，哈哈，真不禁說——”

李屹調侃姜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舅舅一臉嚴肅地打開房門，站在門口對李屹說：“你進來聊聊。”

李屹從小沒有被父輩長輩這麽嚴肅地對話過，他的父親很少回家，教育他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此刻被舅舅喊住，還有點緊張。

姜然偷偷地握了握李屹的手：“別緊張，舅舅很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