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借書怪事

借書怪事

《一個周三》

周一的晚上，顧瑜和陸宛一起去大學圖書館借書。

顧瑜去了三樓，陸宛樓上樓下随意逛。逛到七點半，該回去了，陸宛正要去三樓找顧瑜，眼角突然瞥到顧瑜的背影在牆角一閃，陸宛趕緊去追。可是不知怎的，明明距離很近，前面的人走得也不快，陸宛卻怎麽也追不上，趁着樓梯上暫時沒人，便輕聲喊她：“顧瑜，顧瑜，等一下，等我一下。”

前面的背影卻只是低頭走路，根本沒聽見的樣子。

快到門口終于要追上了，可一個錯身，又不見了。

“你去哪兒了啦？說好一起回去的呢。”陸宛打電話抱怨。

“我在三樓，馬上下來了。”顧瑜小聲回答。

“三樓！”陸宛驚叫，看到旁邊的學生瞪她，趕緊走開兩步壓低聲音問，“你不是出去了麽？”

“什麽？啊，我已經看到你了。”顧瑜說，“我就在你身後。”

陸宛猛回頭，果然，顧瑜正站在二樓的樓梯上。

陸宛拿手機的手僵住了。

她驚疑不定地看着顧瑜一步步走下樓梯、走了過來，不由後退半步道：“真的是你！可你明明已經出門了，怎麽又到樓梯上去了啊。就這一個大門，這麽短的時間……啊啊，怎麽回事兒，是我認錯了嗎？”

陸宛不敢置信地看顧瑜的臉，越想越悚然。

“你在說什麽啊？”顧瑜沒有聽懂。

“我看到一個跟你長得，呃，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你是不是有雙胞胎姐妹在這裏啊，大晚上的不要吓我！” 陸宛越說越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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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圖書館提示要閉館的音樂響起，顧瑜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指了指懷裏抱着的書說：“等我一下，我去借本書。”

“有一本超期了，還了才能借新的。”穿豬血紅工作服的圖書管理員說。

“可我卡裏一本書都沒有啊。”顧瑜疑惑。

“吶，就這本，超期兩年多了。”圖書管理員指着屏幕給她看。

“這樣的嗎？”顧瑜無奈，記下書名和編號打算去找找，雖然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

*

“我們才大一，你怎麽可能有超期兩年的書。”舍友們驚訝之餘，也覺得有點好笑。

“會不會是你的借書卡和誰的拿錯了？”徐心怡猜想。

“圖書館這兩天好像在修電線，搞不好是哪根線接錯了，你的數據就跟着出錯了呢哈哈。”宋曉晴開玩笑。

“突然多出來一本書，還有一個和顧瑜一模一樣的人，你們不覺得很恐怖嗎？”陶春豔小聲說。

“怎麽會有一模一樣的人，顧瑜又沒有姐妹的，肯定是陸宛看錯了啦。大晚上的，而且還只是個背影而已。”衆人指着陸宛笑。

“我肯定沒看錯，你們看到就知道了，真的一模一樣。背影、頭發、衣服一樣，走路的姿勢一樣，臉也一模一樣……”陸宛拉顧瑜站在宿舍中間給大家一一展示，好像顧瑜就是她認錯的那個人一樣。

“好啦，別一模一樣啦，再說搞不好春豔要做噩夢了，我們明天還有早課呢。”徐心怡笑指着對面宿舍樓大屏上顯示的時間，要熄燈了。

陶春豔有沒有做噩夢不知道，當晚，顧瑜做了一個夢。

夢很黑，夢一開始總是黑的，是一種雜亂又轉瞬即逝的黑。

顧瑜的這個夢不一樣，這個夢裏的黑是清淺的、模糊的，清淺中蘊含着萬古的時間之力，模糊中透出世間萬象的噪點，讓人有一種身處永恒的夢幻與粘稠。

越過了夢境的黑，顧瑜看見一個長發長裙的女孩子。女孩子的身體像創世時的高山一樣拔地而起，可夢是沒有土地的，于是這“高山”靜靜地飄在半空。空中的女孩子像月亮一樣發着柔和的光，但是這光又似乎太強烈，強烈到讓她身邊凝重的黑暗變成了流動的空虛。

有什麽飄了過來，啊，是女孩子的長發。無數根發絲漂浮着、蠕動着，如遠山一樣朦胧起伏。長長的衣裙也飄動着，好像有很多很多層，又好像只有一層，像濃霧一般氤氲在女孩子的身邊。

明明看不清她，顧瑜卻知道，女孩子正仰着頭，那一雙沒有焦距的、似睜似閉的眼裏，漸漸泛出一種膩膩的白，然後在更白的臉上滑動着，滑動着，好像正要看過來……

顧瑜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