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被小孩子撩撥的感覺太詭異了。
洛璇在楚攸寧的注視下低頭悶了口酒,不斷地提醒自己,她是一個在現代社會裏自力更生積極向上的成年女性,來到這個世界是意外,她要做的是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而不是和一個未及弱冠的小男孩談戀愛。無論這個人是男主還是反派。
想通這點後,洛璇反倒不尴尬了,沖着楚攸寧微微一笑,心道,再好看的小孩,你也是弟弟。
絲竹管弦交錯在一起,衆人或是同身旁人低聲交談,或是含笑賞舞,一時倒是十分和諧的場面。
只是這種情況下,是一定會有人出來作妖的。
楚攸寧和徐或兩人相對而坐,隔着中間扭動腰肢的舞女已是交互了許多“善意”的眼神,又一次隔空舉杯後,楚攸寧适時地對大齊來了一波吹捧,道:“本世子一直聽聞大齊重文,尤其是京都,文雅之風尤甚,便是雜役奴仆也可吟詩兩首。”
徐或笑道:“世子過譽了。大齊乃重禮之邦,禮自書中來,自然人人皆愛筆墨。”
徐或還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但是洛璇直覺這位世子想的不是什麽好事。果然,他聞言挑了挑眉,右臂抵着檀木矮桌,側眸向後望去,薄薄的唇角微微彎起,帶着一絲算計,棕色的眼仁卻清澈無辜,道:“北域無禮慣了,本世子也是一文不通,十分欽佩大齊。既是雜役奴仆皆可吟詩,想必大齊的和雲郡主定有七步成詩之才了,不知本世子可否能見識見識?“
這人話術實在是厲害,先是對着大齊重才之事表示欽佩,又贊揚奴仆雜役皆可作詩,若是和雲郡主不會作詩,那便是丢了大人了,堂堂郡主,竟不如雜役奴仆?若是和雲郡主做的出詩,卻做的平常,那也沒什麽,前頭說了,人人都會。若是作的好,那自是十分出類拔萃,可誰也猜不透這位世子的意思,後頭還有沒有什麽別的花樣兒。況且讓郡主作詩來獻藝,本就已經是對大齊的侮辱了。
依洛璇的猜測,和雲郡主不至于大字不識,但肯定文采平平,不然這個家夥不會弄出這麽一手。
果然,聽了楚攸寧的話,皇後娘娘,太後娘娘,以及太子殿下,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最精彩的莫過于當事人和雲郡主,一張俏臉紅到了耳根,甚至還拿目光去搜尋唐瑾瑜,想讓他救援般。
洛璇心頭一動,不會吧不會吧,男主要開始和反派打擂臺了嘛?
在洛璇期盼的目光下,我們的男主大人,唐瑾瑜,終于不負衆望地終于開口了,他聲音淡淡,卻有着讓人不自覺臣服的力道,道:“世子如此行徑,豈非強人所難?”
楚攸寧挑了挑眉,俊逸的眉梢竟然一瞬間勾勒出了別樣的風情。洛璇趕緊撇開眼。他仍舊十分随意道:“不過是欽佩大齊風氣罷了,何來強人所難一說。難道和雲郡主大字不識?”
說完這話,他又笑了笑,仿若只是開了個玩笑,繼而又看向唐瑾瑜,算是将目光正式落在了他身上,只是這目光帶着一種上位者的睨視,讓唐瑾瑜皺起了眉。他繼續道:“卻忘了問,這位不經吩咐便替和雲郡主開口的公子,又是哪位世家大人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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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明晃晃的鄙視和挑釁了。
洛璇在心裏為他捏了把汗,反派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她一定要離他遠一點。
徐或卻向唐瑾瑜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目光,有意為他說話,道:“這位是翰林院修纂唐家公子,才華斐然。”
“翰林院修纂?怎麽坐在這裏。”他低笑一聲,不知是何意味,卻直接讓唐瑾瑜徹底白了臉。楚攸寧仿若沒看見,或是不在意,繼而又道:“若是讓和雲郡主單獨作詩,也顯無聊,既然這位……額唐公子文采斐然又有意出頭,不如諸位一同行酒令如何?”
讓諸位王爵家眷為他行酒令,這要求也就只有大反派敢提。
可是此刻卻又無人開口制止,因為剛剛唯一開口的人受了好大羞辱。一時衆人看唐瑾瑜的目光又帶了絲別樣的意味兒,好像他不出頭,別人也不會被反派盯上似的。
洛璇和其他人心裏想的卻不一樣,行酒令什麽的,她倒是不怕,不就是對詩麽,她可是經過高考的人。她只是很疑惑,唐瑾瑜的伶牙俐齒呢?原着裏不是說他在反派的威勢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嘛?
太子徐或非常不擅長和人吵架,向來是以德服人的,只好将目光求助般地望向了皇後娘娘:“這……恐怕于理不合。”
皇後鳳眸微寒,正坐了些許,面容有些嚴肅,似乎也是被氣着了,沉思了片刻,道:“世子欽慕大齊文風,自是好事,只是讓衆人一同行酒令,确實于理不合。”她此刻已恢複了從容,道:“那便由和雲出個飛花令,小輩們接來,也有趣,世子也能同樂了。”
楚攸寧彎唇笑了,道:“如此甚好。”
皇後娘娘開口了,和雲郡主即使再不樂意,也不得不捧這個場兒。她最後做了一番掙紮,向太後娘娘投去了委屈的眼神,太後卻也沒替她出頭。
和雲郡主只好委委屈屈地站起來,她畢竟受教多年,此刻也分得清輕重,而且也算是頗有一番才華。她沉思了一瞬,剛要開口,反派卻又作起妖來。
楚攸寧道:“既是行酒令,沒酒怎麽行?”說着,看向太子徐或,道,“還請太子殿下吩咐宮人滿上酒,如此作來,若是接不上,便自飲一杯如何?”
太子徐或只擡了擡手,示意宮人斟酒。
飛花令算是詩令裏相對簡單的,行飛花令,可選詞曲詩三種,一句子不超過七個字,既是沒有強調別的規則,便是默認第一個人行“花”字為首的詩詞,第二個人行第二個字帶“花”的詩詞,以此類推。洛璇心道,如此也不算為難和雲郡主,不知這家夥究竟打的什麽主意。
和雲郡主在衆人的注視下,終于緩緩開口,道:“花近高樓傷客心。”普通的一句,衆人鼓掌賀了聲好。
既無指定第二個接詞的人是誰,便是誰想到便都可接了。文書風雅之事頗受大家歡迎,可此刻無人願意自降身份去逢迎。
場面一度僵持了許久。楚攸寧轉着酒杯,歪頭道:“無人能接?這可真是……”
他話未說完,那邊便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道:“落花時節又逢君。”
洛璇轉頭去看,是唐瑾瑜。
也是,這種場合本來就是給男主刷光環的,他不接誰接。
只是這般接來,平平無奇,倒不覺得什麽。衆人稀稀落落喝了彩葉便罷了。
如此行至第七人,接了“春城何處不飛花”,便算是行了一圈了。洛璇覺得很無聊,默默抿了一小口酒。
大反派楚攸寧卻像是興致高漲,連連稱贊,道:“大齊果然能人輩出,讓我北域頗為向往。既是和雲郡主起詩,成了這佳令,才讓本世子得見文雅之事,那便不得不以薄酒略敬,以表我北域尊敬之心了。”
他如此這般說話,句句識禮,倒讓人愣住了。洛璇只道這家夥實在是難纏,什麽話說起來都讓人拒絕不了。
和雲郡主便不得不起身接了這杯敬酒,執起自己桌面上的酒樽一飲而盡。
楚攸寧彎唇一笑,眸光掃過洛璇,帶了點志得意滿的味道,不知在得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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