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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一陣松竹香飄至鼻息，楚攸寧已經走到了洛璇面前，似對旁人般同她微微颔首，洛璇亦回以一個微笑。

她故作坦然，卻無法忽視太子徐或落在她臉上略帶一絲探究的目光。洛璇微微垂眸，接着狀似不經意般瞥過太子，也回以一禮。

徐或身邊的小厮去而複返，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麽，他再次落在洛璇臉上的目光，便帶了一絲可惜。

可惜什麽？洛璇無法探究這位太子的心情，便只好執杯掩了面容。

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還未到，洛璇有點不自在，側着頭，就是不向左邊看。

他們坐在宴席首端，自然頗受矚目，此刻那位北域世子托着腮，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侯府三小姐。這般情景，自然是落在了所有人眼裏。

侯府有女，傾城絕色，在京中早不是什麽秘密，洛璇身姿高挑，柔弱纖細，皮膚白皙，那張臉讓人見之不忘，單單是坐在那裏，便已經是最惹眼的風景。只是侯府是個跺跺腳朝堂就要抖三抖的存在，又愛女如命，衆多王公世子只敢偷偷看兩眼，在心裏嘆一句佳人，卻萬萬不敢如此無禮。卻不想這位世子如此大膽，這般場合盯着姑娘不放。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皇上有意讓和雲郡主同北域和親的事早已是口耳相傳，如今卻将侯府三小姐安排坐在了世子身側，世子又這般……無禮。

衆人心下有了些揣測，怕是聖意有變，而自己消息不靈通了。

徐或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不願讓姑娘當衆難堪，便輕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個場景，開口道：“咳，世子，這位是安北侯府三小姐。”

楚攸寧聞言仍是未動，一雙眼睛仍舊笑意璀璨，目光落在身側嬌豔動人的女子身上，道：“知道，當日三小姐落水，有幸得救佳人。”

衆人心頭微動，卻不想還有這般英雄救美的佳話。單看這二人，一個遺世獨立，一個豐神俊朗，倒真好似一對神仙璧人。

只是嘛，卻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意。侯府三小姐早已許給唐家公子的事，衆人都知曉，因而此刻便又有些好事人群，将目光落在了唐瑾瑜身上。

北域世子這般行徑，簡直是當衆調戲啊。更又有那些原本便瞧不上唐瑾瑜高攀侯府的，看他的目光越加不善。畢竟美人嘛，又是家世如此顯赫的美人，光是看看也是好的，卻早早許了人家，衆人自然不快。

唐瑾瑜臉色不佳，但林氏和洛晁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一向看着這位世子是個十分懂禮數的，卻不想這般行徑，洛晁幾欲起身，又被林氏拉下，大齊如今看重北域，若是在宮宴上與世子翻臉，傳出去侯府又多了個罪名。

林氏顧着昨日侯爺剛剛上呈了請罪書，今日實在不願多生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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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性子向來灑脫，實在無法忍受自家女兒受這等氣。她想了想，回首對和雲郡主道：“郡主，璇兒不過是一介臣女，坐在那裏恐怕有失禮數，若是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怪罪，郡主也承擔不起，不若換回來？”

林氏很聰明，知道和雲郡主敢換座，定是争得了太後口谕，可是皇後和太後不是一條心，衆人都知道，她只能搬出皇後娘娘來。

和雲此刻很是得意，那位世子俊美非凡，她乍一看時也怔住了，只是看他之後行徑，仍舊登不得大雅之堂。再見他盯着洛璇移不開眼的樣子，她雖心下有些酸，卻更慶幸，他看上洛璇了，自己再去求太後，此事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和雲聽了林氏的話，自然是不願換回去的，她微微側首，面帶紅暈的看了唐瑾瑜一眼，低聲道：“夫人，并非是和雲執意換座，實在是璇兒說，不願與唐公子同席，怕惹來流言，這才換了的。”

唐瑾瑜聞言面色一白，似乎不可置信般看向和雲郡主，道：“是璇兒說的？”

“自然，”和雲微微揚了下巴：“本郡主何必說謊。”

那邊的動靜自然也引來了洛璇的關注，看唐瑾瑜同和雲郡主一片祥和的聊天，而自己卻被反派盯上了，她的心在滴血。

偏偏，始作俑者還要在此時捅上一刀。

楚攸寧不知用了什麽法子，雙唇緊閉着，帶着微笑看着她，洛璇卻聽見他的聲音響在耳邊：

“你的那位唐公子似乎很開心。”

洛璇驚的轉眸去看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傳音之術？作者大大給反派的技能也不少啊！

又下意識地看向唐瑾瑜，心裏疑惑，男主這麽好撩嗎？她倒不是吃醋，只是害怕和雲郡主給自己穿小鞋，自己好不容易刷來的好感度，被別人捷足先登。

那邊大反派的目光依舊炯炯有神，面色坦蕩，完全看不出他搞了什麽小動作。

洛璇覺得自己在大反派的注視下如坐針氈。

終于，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姍姍來遲，拯救了這宴席上越來越微妙的氣氛。

洛璇松了口氣，随着衆人一同起身行禮問安。

浩浩蕩蕩地宮人開路，皇後和太後輔一入座，內官便吩咐宮人陸續開始布宴了。

太後慈眉善目，卻自帶一種威嚴氣場，凜然不可侵犯，相比之下皇後卻是真的溫柔和善，也難怪能養出徐或這樣溫和的儲君了。

兩位娘娘落座後都看向了洛璇，對于她坐在這裏都沒有顯露出驚訝，洛璇心道，看來和雲郡主的工作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皇後率先開了口：“大齊與北域多年和睦，如今世子遠道來大齊觐見陛下，陛下很是看重，特命本宮今日設宴為北域世子洗塵，諸位盡可随意些，不必如此拘禮。”

“是。”

衆人齊聲應道，這才紛紛起身落座。

洛璇随着衆人行動，剛一起身，就聽見皇後又道：“這是安北侯府的三姑娘吧，許久未進宮了，叫什麽名字？”

她只得重新福身，恭恭敬敬道：“回皇後娘娘，臣女單字璇，家父正是安北侯。”

“嗯。”皇後略點了點頭，眉目溫和，卻有意調侃，道：“夫人教女有方，如此姝色，當得衆多好兒郎踏破侯府的門了。”

太後聞言又将目光落在洛璇身上，淺綠色的嬌嫩身影跪于大殿上，引來一衆探究的目光。太後道：“擡頭讓哀家看看。”

洛璇依禮斂眸擡首。

太後縱橫後宮多年，作為一代宮鬥冠軍，見過的美女衆多，然而此刻還是因着洛璇這張臉略蹙了蹙眉。

京中從來不乏貌美者，可美成這樣的，還是少見。此容顏，可當得起禍水一詞了。

溫柔鄉，英雄冢。瞧這女子年歲小，卻一副嬌媚顏色渾然天成，即便是着如此雅淡的衣裙，也讓人移不開目光。太後母家曾盛極一時，入宮就是皇後，但是熬于後宮多年，見慣了狐媚樣兒的嫔妃，她頓時對洛璇有些不喜。想起和雲的哀求，再看一旁同樣不惹人喜歡的世子，覺得那方法也未嘗不可。太後語氣變得薄涼，道：“确實貌美，入座吧。”

太後的疏遠洛璇自然感受到了，卻不知怎麽惹了上位者的不快，想來想去也只得乖乖入座。

皇後對着楚攸寧噓寒問暖了一番，又同在座的幾位官眷閑話了幾句，宴席便上桌了。

舞女紛紛上場表演，正宴開始，洛璇總算放下了心，到此，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終于可以痛快地吃吃喝喝了。

這場宴席比洛璇想象中要平和的多，至少前半場是這樣的。

書裏皇上在宴席一開始就登場了，沒有和雲郡主這出好戲，皇後娘娘提議衆人行酒令，唐瑾瑜利用這個狠狠地出了一波風頭，又對北域進行了一番明褒暗貶。皇上自己吵不過別人，有人能吵得過，他就很高興，對着唐瑾瑜一頓誇，隔日又在大殿上表揚了唐大人教子有方。

不過今日皇上未到，唐瑾瑜此刻同和雲郡主不知在說些什麽，很是投機的樣子，看來也沒有興趣針對反派了。

倒是這個反派，在旁邊一直對自己擠眉弄眼不知道想要幹嘛。

洛璇忍無可忍，抿了一口酒壯膽，轉頭對他怒目而視。

這家夥仍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竟還對着她笑了笑。

洛璇不知他高興些什麽，只道反派都有傳話的本事，自己一個帶系統的，反而什麽都沒有。

楚攸寧仿佛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見她俏臉含愠色，低聲笑了笑。洛璇的耳中便傳來了他的聲音：“阿璇不好奇為何你坐在這裏皇後和太後未置一詞？”

洛璇眉睫微動，有些氣悶自己開口就會被發現，只好瞪着一雙半月形的眼睛看着他。偏偏那眉眼更帶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嬌媚。

楚攸寧不由地微微正了正身姿，略躲閃了一下眸光。

洛璇沒發現他的變化，只以為他是不是在故意逗她。

腦海中卻又突然傳來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強忍的笑意，還有一絲兩人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得意：“他們以為我被阿璇的美貌迷倒了，打算求取阿璇呢。”

洛璇倏地看向他，耳根不自覺地漫上了一絲薄紅，暗道自己難道是被反派給撩了？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語調平緩，似娓娓道來：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