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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那人倒也未見失落,只道:“上一次見洛姑娘,還是三年前的詩會上,洛姑娘不記得我也是人之常情。不過我與令兄倒是十分熟稔。”
他言辭坦蕩,但還帶了一絲不自然,洛璇眨眨眼,反應了半晌,猜測道:“你是……陸少傅家的陸擎公子?”
那人聽她這樣說,一時似乎有些激動,欲上前一步,洛璇下意識退了一步,意識到身後是宋寶兒,她又往前了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陸擎似乎見她害怕了,便後退了一步道:“洛姑娘莫怕,我并非惡人,只是見姑娘在此似乎與人起了沖突,這才貿然出聲……”
說罷,他望了宋寶兒一眼,眸間帶了一絲威脅,道:“這位姑娘似乎與唐公子有些牽扯,為何來尋侯府小姐呢?”
宋寶兒眼睛倏地紅了,一個兩個都向着洛璇,她跺了跺腳,轉身跑開了。
洛璇松了口氣,向陸擎道了謝:“多謝陸公子解圍。”
陸擎又撓了撓頭,頗有些純情少年的味道,磕磕巴巴道:“不必,我,我走了……”
洛璇一頭霧水,點了點頭,他便慢吞吞地一步步挪走了。
“對了,”他突然又轉過身來,道:“此次殿試,我也中了,陸家的慶功宴,請洛姑娘務必賞臉。”
洛璇被他搞得也有點糊塗,只好應了聲“好”,他這次大步離開,像是逃開似的。
陸擎走後,花朝才道:“小姐,那便是陸少傅家的公子嗎?他好奇怪。”
洛璇也覺得他奇怪,兩人按說已是幾年未見,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他這樣的态度,可不像是陌生人間應有的。
不過洛璇也沒有時間思考,因為又走了兩步,她便遇上了此次宴會的主角,唐瑾瑜。
洛璇知道他會來找自己,但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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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慎地在三步之外停了腳步,洛璇淡淡地望着他,未發一言。
唐瑾瑜似乎也不知如何開口,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兩人對望了片刻,洛璇道:“恭賀唐公子高中探花,若是無別的事,前廳還有不少客人,唐公子不如先去待客。”
唐瑾瑜垂首,半晌道:“阿璇,我真的很後悔,那日,我是被迷了心竅,我不會娶她的,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洛璇慌忙退了一步,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無旁人,她才道:“唐公子注意言辭,你我已退婚,從當日起便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了,請唐公子莫要再說些不着邊際的話。”
唐瑾瑜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看着她,似乎完全不相信這話會從她口中說出來。
也對,按照原書的邏輯,想必原身如果沒死,三妻四妾的觀念根治腦海,又深愛男主,只怕也是會原諒的。
洛璇為了讓他死心,只好道:“唐公子如今深受上恩,仕途通達,從此與侯府再無關系了,今日之所以來賀喜,也是為了今上。”
唐瑾瑜見狀仍不死心,上前一步道:“可是我心裏有你,阿璇,我想娶你為正妻。”
“那宋寶兒呢?”她笑道。
唐瑾瑜似乎沒想到她會發問,猶豫片刻道:“宋家一直有人上門來游說,父親不好打發,況且那日,我确實犯了錯。若是……若是阿璇你能容她,我可以迎她為妾,她永遠不會高于你的阿璇,我心裏也只有你。”
洛璇猜到了他會這樣說,只是覺得好笑,搖了搖頭,幹脆道:“我容不下她,或者說,我容不下任何人,我要找的夫君,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個。唐公子,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
唐瑾瑜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相信這樣一番話是那個向來柔弱的洛璇說出來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怎麽可能?
心裏确有另一個聲音說,若是她,是不是可能呢?
洛璇離開的匆忙,卻沒有看到,在小徑左側,露出的一片淺碧色衣角,那人将他二人的對話盡聽進了耳裏,在洛璇離開後,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洛璇回到前院時,流水席尚未布置好,林氏周圍依舊圍了許多人,那些女眷自然也是認得侯府這位千嬌百寵的小姐的,見她過來,一個個都笑開了:“哎呀,三姑娘真是出落的越發好了,瞧瞧,真是任誰見了都移不開眼睛。”
洛璇在現代時也被人稱作美女,雖然沒有美成這樣,但是從小到大的誇贊是不缺的,因而也不覺得尴尬,微微笑了,坐到林氏身旁。
林氏也是被衆人一波又一波的恭維給弄的頭暈眼花,見她過來,好似松了口氣般,問道:“去哪裏了?”
洛璇剛想開口,便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了:“自然是去約會情郎了。”
這聲音記憶度極高,因而洛璇雖未聽過幾回,卻仍然記住了。
“和雲郡主……”身旁已是有小聲輕輕議論的了。
人們下意識地為這位跋扈的郡主讓了條道,讓她順順利利地來到了洛璇身旁,她仍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據我所知,三姑娘同唐公子已經退了親,又當衆說了再不與唐家來往,怎麽?唐公子中了探花,三姑娘又悄悄地與唐公子私會呢?”
林氏面色愠怒,意欲開口,洛璇按住了她,微微笑笑,安撫林氏,起身道:“郡主說我與唐公子私會,郡主看見了?還是聽見了?”
“郡主這般篤定,應當是有依據的,那便是看見剛剛在小徑處,我與唐公子偶遇了。”
和雲郡主道:“當然,本郡主既然說了,那便是有依據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與男子公然私會……”
“郡主慎言。”洛璇面色一厲,打斷了她的話。
她向來示人以春風撲面之感,又因容貌絕色,身态嬌弱,總讓人覺得無甚威脅,然而此時她面露愠色,一雙狐貍眼少見的肅穆起來,帶了些盛氣淩人的冷豔之态,一時讓和雲郡主愣了愣,竟然忘了想說的話。
洛璇上前一步,緩緩道:“私會這詞有傷風化,我實在擔當不起。”說着,她瞥了一眼一旁看熱鬧的宋寶兒,這輕蔑的一眼讓宋寶兒不自覺地垂下了頭。
她繼續道:“我說了,我與唐公子是在小徑處偶遇,無半分逾矩。倒是郡主你,偷聽旁人講話,不知是何修養?”
和雲郡主一張臉氣的通紅,她不知洛璇什麽時候變得這樣能言善辯,只急道:“你……你明明就與他在那裏說了許久的話……”
洛璇正怕她不提此事,一提,她倒是笑了,道:“哦?唐公子同我說了什麽,郡主在一旁想必也聽去了。郡主想要毀了我的名聲,那我也不必替唐公子遮掩了……”
“阿璇!”
唐瑾瑜叫住了她。
洛璇心內冷笑一聲,敢做不敢當,這樣的男人,啧……
若不是她用了激将法,這家夥定然還要在背後當縮頭烏龜,眼見着她與和雲郡主争吵。
唐瑾瑜上前來,沖圍觀的人拱了拱手道:“衆位,席面馬上就要布好了,煩請各位移步上桌。”
衆人不明情況,一動未動。
陳氏想必是早在後面聽全了她們的對話,這時也裝作後知後覺地趕了過來,道:“哎呦,這是怎麽了?郡主呀,瑾瑜與三姑娘是舊識,在後院遇着,同她說幾句話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可莫要往心裏去。”
這話便是明顯站在和雲郡主那邊了,洛璇心下了然,明白了唐家打的是什麽主意。
這家人如此不要臉,踩在侯府的臉上讨好和雲郡主與太後,洛璇或許還有顧慮,怕因此連累侯府,林氏卻是不能容忍自己女兒受這種委屈,冷聲道:“陳夫人,您這話就錯了,你家公子當日做出何等事,我們侯府還未忘記。唐家是清流人家,當初也是頗得盛名的,我們侯府當初看上你家,也是看上你們書香門第,卻不想書香之家中也會出此龌龊之事。本念着兩家以往也算有些交情,想為你家粉飾太平,如今你們卻踩在侯府臉上羞辱我女兒。這樣的牆頭草,我們侯府不稀罕,至于剛剛唐公子同璇兒說了什麽,想必衆位心裏都清楚,給你們留着臉面罷了。”
說罷,也不管衆人面色,拉了洛璇的手,起身便離席了。
至此,唐家這慶功宴算是徹底毀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些同宋寶兒的傳聞甚嚣塵上,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不過兩三日,便傳的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聽說唐瑾瑜已是閉門不出三日了,宋家偶有人悄悄上門,不知兩家在商議什麽。
自那日在唐府鬧出動靜後,陛下終于不能坐視不理了,安北侯府是居功甚偉的老臣,洛亭遠又一向愛女,以前不追究,是因為洛璇自己不願鬧開,也是正逢揭榜,侯府不願陛下難做。可如今唐家蹬鼻子上臉,洛亭遠自然不能忍氣吞聲,一連上了三道奏折陳述新科探花許品行待查。
皇帝不能寒了老臣的心,更因為他若是依舊坐視不理,不光侯府,一衆朝臣皆會議論紛紛,百姓也會猜測。未免皇威下降,他只能借由唐家操縱宴席引發民心震動的名頭,罰了唐家半年月俸,又狠狠斥責了一番。
這倒是讓洛璇很開心,皇帝陛下重文輕武,甚至對有兵權的武臣多有忌憚,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此一舉,讓最近大出風頭的唐家栽了個跟頭,也重振了武臣的雄風。
至于皇帝陛下心中會不會有芥蒂,洛璇與洛亭遠進行了一番溝通,都認為無足輕重。皇帝對武臣心有芥蒂已是許久了,想奪兵權或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可以圍了朝堂安穩而一忍再忍,卻不能任由旁人踐踏。此事他們若是吃了啞巴虧,皇帝心中的芥蒂一分不會少,還會更加懷疑安北侯府是不是居心叵測。所以不若發作了,也算是表明了立場。
只是此一舉算是徹底得罪太後了。
不過洛璇最近是沒空理會這些事,她忙着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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