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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耳熟能詳的歌曲最能引起共鳴, 臺下的學生們合唱《晴天》，輕輕晃着開着手電筒的手機。

周時序望着禮堂熱熱鬧鬧的場景，也不由笑了。

他喜歡這首歌是因為旋律, 是因為會讓他想起畢業季的夏天，蟬鳴聲格外聒噪，随風晃動的窗簾遮不住灼灼烈日，教室上方的電風扇賣力的旋轉卻帶不來半絲涼意。

周時序的家人把很多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初中接送，高中陪讀，他全看在眼裏。

高中時他沒有太多心思想其他的事, 全身心的撲在學習上面, 只想考個好大學回饋家人, 以至于還未來得及感受青春, 就急急忙忙的迎來了畢業。

畢業後，每次聽到《晴天》這首歌, 腦海裏都會浮現出高中的時光, 會懷念，也會遺憾。

他望着笑意盈盈領唱的女生, 忽然感覺, 《晴天》這首歌于他而言, 好像又變得不同了。

多年以後，再聽到《晴天》時，他同樣會想起的還有黎清歡, 會想起她看自己時的眼神, 會想起她站在臺上的模樣。

她也成為他青春的一部分。

他們帶起現場的氣氛後, 繼續介紹選手，正巧下一位選手選的是周傑倫的歌曲, 黎清歡笑着下場，将舞臺交給選手。

“學長學姐，部長讓你們去後臺，有事商量。”有學生會的人跑來對另外兩位主持人說，神色很匆忙。

活動期間通常是不會叫走主持人的，除非發生大事，需要臨時改流程。

“怎麽了？”他們問。

“後面一位選手的歌曲登記錯了。”女生急匆匆地道：“她報的是下雨天，登記寫成雨天，選手根本不會唱。”

主持稿是根據曲目寫的，伴奏順序也是按照上場順序排放的，如果出現錯誤，需要現場改詞，也要重新準備伴奏，調換選手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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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轉頭對黎清歡和副部長道：“如果這位選手快唱完，我們還沒有回來，你們先上臺救場。”

“好。”

副社長頓時緊張起來，找她商量：“他們多半是回不來的，我們等下怎麽救場？再領着大家合唱一首歌嗎？”

黎清歡搖搖腦袋，“肯定不行，會顯得莫名其妙。”

“要不然我們把現在這位選手留在臺上吧，臨時做個簡單的采訪。”副社長又提議。

“我們不清楚他的性格，也沒有提前打招呼，他可能會接不住話，導致場面尴尬。”黎清歡再次否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該怎麽辦？他都快唱完了！”副社長急得音量不由自主的提高，幾乎是吼出來的。

黎清歡沒有受他情緒的影響，冷靜的思考片刻，覺得副社長提的方法可行，但需要換個提前商量過，性格又活潑的選手。

她轉身問學生會的人：“今天參賽的選手，有哪些人在場？”

“後面沒唱的都在。”

“你幫我把林浩言喊過來。”她說完又朝側後方招手。

江簡見狀喊道：“招手呢招手呢，學妹朝我們招手呢！”

他作勢要跑過去，被餘嘉年一把拉回來。

“你幹嘛啊？”

“你近視眼吧，學妹是給你招手的嗎？”他邊說邊将周時序給推出去。

周時序走過去問：“怎麽了？”

“學長幫我個忙。”

臺上的選手唱完了，另外兩位主持人依舊沒有回來，學生會的人說：“你們盡量拖延時間，待會兒我比OK，就直接介紹下下位選手。”

“好。”

他們重新走上舞臺，互相拉扯兩句，黎清歡便道：“今天來了這麽多選手，不知道大家對誰最有興趣？不如我們把他請上來做個采訪吧。”

話音剛落，前面響起超大聲的：“林浩言！林浩言！林浩言！”

黎清歡看見賣力吶喊的餘嘉年和江簡，彎唇笑着接話：“看來林浩言選手的呼聲最大啊，我們就不負衆望的請他上臺吧。”

她剛剛拜托周時序說服林浩言，也告訴餘嘉年和江簡當托，總算将現場穩住了。

林浩言話多又活潑，都不用黎清歡提問，自己拿着話筒講半天。

餘光瞥見學生會的人比OK，黎清歡和副社長同時松口氣，請林浩言先下去候場，宣布繼續比賽。

黎清歡直到下臺後懸着的心才落下來，終于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她穿的是短袖禮服，在裏面加了保暖衣，裙擺中也有穿褲子，但夜晚的氣溫越來越低，手臂被凍得有些僵硬。

學姐學長拿着新的稿子趕回來，見狀道：“清歡你去化妝間拿外套吧，等的時候可以披着，別凍感冒了。”

現場突發意外，大家都忙亂起來，哪怕穿着外套，待會兒上場也沒有人能幫忙拿衣服。

“不用學姐，太麻煩，沒人拿。”

“走吧。”

後面突然傳來聲音，是周時序，他在舞臺旁邊，一直沒有離開。

黎清歡看了眼他，周時序以為她是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又道一句：“我不是人嗎？”

“......”

接下來兩次上場串詞的都是學長學姐，黎清歡有十幾分鐘休息的時間，帶着他往化妝間方向走。

“為什麽會想當主持人？”他問。

周時序先前站在臺側望着她，站在聚光燈下，面帶笑容，優雅大方，哪怕是面臨突發狀況，她同樣能冷靜沉着的應對。

無論林浩言回答什麽，她都能馬上接過話，并且引出下一個話題，不會冷場，也不讓觀衆感到尴尬。

她就像天生的主持人。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小時候看節目裏的主持人救場，覺得他們很厲害，就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夠做到。”黎清歡笑着回答。

“你今晚表現的很厲害。”

臨場反應是主持人應該具備的能力，今天如果換成其他有經驗的學長學姐，可能會處理的更好，她還需要努力。

黎清歡說：“今晚多虧有學長在，謝謝學長。”

周時序看着她，意味不明地道：“你謝我好幾次了。”

她抱着雙臂，歪了一下腦袋，笑問：“那學長這次想要什麽呢？”

化妝間離得不遠，很快走到門口，黎清歡敲三聲後推開房間，裏面開着敞亮的燈，沒有人在，臺上和座椅上堆滿包包和衣服。

她在座椅上找到自己的外套，從衣服堆裏抽出來，“砰”的一聲，口袋中的東西全掉了。

是她的手機和一塊巧克力。

周時序的目光落在那塊巧克力上，想起林浩言說過的話，微微皺起眉。

黎清歡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正想彎腰撿東西，周時序已經先一步撿起手機和巧克力，把手機遞給她。

“就這個吧。”他淡淡道。

“嗯？”黎清歡不解。

他拆開包裝袋，将巧克力放入自己嘴裏，含着東西，聲音略微顯得低了些：“我想要它。”

“......”

對于周時序莫名其妙搶了自己巧克力的事情，黎清歡想不通，也懶得多想，反正她不愛吃，現在也不能吃。

回到舞臺側邊，正巧臺上的選手快唱完了，她只能再脫掉衣服，身後便多出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接過她外套。

“該你上場了，我幫你拿。”

講話的模樣，熟絡的動作，就像是......她的小助理。

周時序“小助理”當的格外有興致，後半場都站在舞臺側邊，專門幫黎清歡拿衣服。

兩個小時的時間，比賽終于結束，也選出來了十位評分最高的選手。

林浩言雖然沒有拿到冠軍，不過有個第三名，正巧壓在方文路前面一名。

他拿到獎狀後，急急忙忙的跑去周時序面前嘚瑟：“怎麽樣，哥是不是也算為你出口氣啦？”

周時序揚揚唇，誇着他：“厲害。”

“沒有拿到冠軍我就不要求三個月了，一個月的飯不過分吧？”

他瞥過去一眼，林浩言退而求其次：“半個月？”

餘嘉年和江簡都打趣着他：“你小子，拿季軍也好意思坑半個月的飯？要不要臉啊。”

林浩言說：“今晚！宵夜！行了吧？”

周時序笑了聲，拿出一張卡遞過去，“朝夕奶茶店的會員卡，請你喝三個月的奶茶。”

餘嘉年脫口而出“我靠”，他作為唯一知情人都沒有拿到過周時序給的卡，見狀喊道：“我也要！”

江簡同樣伸出手：“還有我！”

林浩言将他們的手依次拍掉，“你們兩個什麽力都沒有出也好意思要卡？不要臉！”

周時序笑笑，心情很好的樣子，說道：“請你們宵夜。”

“夠意思！燒烤走起走起。”

他們高興的喊着，周時序卻回頭望了望禮堂後臺的方向，“等等。”

黎清歡換下禮服，和各位學生會的成員、主持的學長學姐們道別，在化妝間走廊外面見到江吟月。

“清歡清歡！”她興奮地喚着，跑過來道：“你今天好聰明好厲害啊，我都沒有看出來你是在拖延時間，以為是真的想采訪選手呢，你反應也太快啦！”

黎清歡被她一頓猛誇給逗笑了：“你這每天到底是吃了多少糖啊。”

江吟月笑吟吟地挽住她手臂，她們走到禮堂前面，一眼看見還沒有離開的四位男生。

林浩言似乎拿着什麽寶貝似的東西，瘋狂在江簡和餘嘉年眼前炫耀，周時序在旁邊笑。

聽見腳步聲，他們同時看過來，喊道：“學妹，這裏！”

林浩言雙手舉起季軍的獎狀，發出邀請：“學妹，去參加我的慶功宴吧？”

“宴你個鬼！漂亮學妹，阿月，去吃燒烤嗎？”餘嘉年也道。

“去吧去吧。”江簡滿臉期待。

黎清歡沒有回答，越過他們看向周時序，眼眸清亮幹淨，含着滿滿的笑意，似乎是在等他開口。

周時序與她的目光相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低聲問：“一起嗎？”

黎清歡這才道：“今天謝謝大家幫忙，我請你們吃宵夜。”

“走咯走咯！”

江簡說：“不能讓學妹請，好不容易宰周時序。”

餘嘉年用力摟住他肩膀，堅決維護周時序的形象：“你說的好像周老板很小氣一樣，明明經常請你吃飯。”

他們吵吵鬧鬧的走到學校外面的燒烤店裏，點完餐後三個男生就開始聊寝室的趣事，把江吟月和黎清歡逗得直笑。

“我剛入學的時候可煩周時序了，覺得這個人不逃課也不合群，天天就知道學習，怎麽這麽裝啊。”林浩言吃了塊臭幹子，接着道：“後來考試的前一天，我玩滑板把腳扭了，大晚上的只有周時序接電話，他扶着我去醫院，陪我待到淩晨才回寝室。”

他又吃了一塊：“然後他睡三個小時去參加考試，依然考了第一名，我就知道——”

“這個男的我此生得罪不起！”

江吟月笑得不行，餘嘉年給她遞吃的，沒好氣道：“笑笑笑，這有什麽可笑的？周時序的這些破事我能說三天三夜。”

“那你倒是說啊。”江吟月吃着東西，含糊不清地道。

“跟你說幹嘛？是你該聽的嗎？”餘嘉年瞥一眼對面的女生。

黎清歡聞言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話：“那你說吧，我聽聽。”

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周時序也側目望過來，黎清歡神情坦蕩，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餘嘉年清咳兩聲道：“周老板啊，我剛入學的時候一直以為他有病，因為太不愛笑了，誰家好男生十八歲的年齡天天冷着個臉啊？”

“直到後來，我參加接力賽把鞋子蹬掉了，滿操場的單腳跳着找鞋，他在旁邊笑得比誰都高興，還給我拍照錄視頻，威脅我如果不每天丢垃圾就上傳校園牆，我就知道了，這個男的我也惹不起！”

他們想到那個畫面都覺得好笑，林浩言問周時序：“視頻還在不在？我花一百塊買了。”

“我出一百零一！”

“去去去。”餘嘉年說：“我們周老板的笑容是能用金錢衡量的嗎？”

黎清歡聽他的描述，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周時序高中的模樣，他高中就很不愛笑，每次見到他都是冷着臉，大學反而好了許多。

她坐在他身邊，故意問：“你大學過得不高興？”

周時序給黎清歡拿兩串燒烤，看着她，笑道：“我現在挺高興的。”

燒烤店門面小，他們位置離得近，低聲細語時更顯得暧昧。

室友們又在講其他趣事，江吟月喊了聲名字黎清歡才收回視線，繼續聽他們說故事。

宿舍十一點鐘門禁，他們吃完後沒有多停留，反正都在同一個學校，随時能約出來聚餐。

“你們倆先回去。”餘嘉年小聲說，拼命使着眼色。

江簡大聲囔囔：“為什麽啊？”

林浩言一把捂住他的嘴，比個OK的手勢将人拖走了。

江吟月見狀問道：“他們怎麽先走了？”

餘嘉年回答的自然：“趕着回去上廁所。”

“......”

又變成他們四個人，默契般成了黎清歡和周時序并肩，慢悠悠地散步。

到一家副食店門口，周時序忽然道：“你稍等。”

黎清歡站在外面等他，樹葉被秋風吹落，路燈光微弱卻不刺眼，今晚的月亮格外漂亮，圓圓的挂在天空中。

遠方突然傳來喧鬧聲，似乎是有學生專門跑出來拍月亮。

“在看什麽？”周時序走出來問。

“月亮。”黎清歡揚着腦袋說：“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他看了看身側的人，勾唇道：“我覺得這一個月的都挺好看。”

這一個月，他們經常并肩散步。

黎清歡收回視線望向周時序，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巧克力，遞了過去，輕聲道：“我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