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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光與路燈光交輝灑下來, 映襯的他眼眸格外亮，就這麽靜靜地注視着她。

他的手心放着巧克力，動也不動, 在等她伸手去拿。

黎清歡忽然想起先前被他撿走的巧克力，那是她在禮堂看方文路被副社長欺負，失落難過，替他解圍時拿走的一塊。

只是出于好心，沒有其他意思。

她覺得巧克力是所有食物中最暧昧的存在，從來不接受男生送的。

黎清歡拿過他手裏的巧克力，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手心, 周時序剛想收回手, 東西又落回來, 她似乎是沒有拿穩, 柔軟的手整個覆蓋上來，壓住差點掉落的巧克力。

他們的手就這麽相握了。

她并沒有在意, 像是松了口氣, 重新拿起來，撕開包裝袋, 咬了一小塊。

周時序将右手放回口袋裏, 握成拳微微攥緊手, 那絲涼意似乎還停留在手心。

“很冷嗎？”他問。

黎清歡看着他反問：“不冷學長為什麽要送我巧克力？”

經過副食店時，周時序突然想到從她口袋裏掉出的巧克力，盡管林浩言說她沒有接, 可莫名地, 他就感覺那塊是方文路給的。

所以他先一步撿起來了, 所以他走進副食店買巧克力。

和天氣沒有關系，和人有關系。

“因為覺得你會喜歡。”周時序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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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歡聞言笑彎眼眸, 微微點一下腦袋：“是挺喜歡的。”

他也揚揚唇，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又遞給她，“披着吧，別感冒了。”

黎清歡這次沒有伸手接，而是道：“都快到宿舍了。”

這話像是只說了半截，後半句可以是“都快到宿舍了學長才給我外套”，也可以是“都快到宿舍了學長就不用給我外套了”。

周時序直接把衣服塞進她懷裏，“快到也是沒到。”

他的外套很幹淨，有股很清淡的香味，像是晴朗冬日浮動的冷空氣，清涼卻不冰冷，黎清歡披在身後，寬松的衣服帶着暖意籠罩住她。

他們走的仍然是之前回宿舍的那條路，在經過熟悉的草叢旁邊時，黎清歡下意識想找小狗，喊了兩聲：“阿黃，阿黃。”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黎清歡正想離開時，草叢中冒出一個小腦袋，阿黃奶聲奶氣的叫着，從裏面鑽出來。

黎清歡蹲下來摸它的小短毛，自言自語地問：“你這一周跑哪裏躲雨了？我都找不到你。”

阿黃歡快的搖着尾巴叫喚，周時序也蹲在旁邊，伸手想摸摸它，又被躲開了。

他滿臉不解，茫然的神情把黎清歡給逗笑了，輕聲哄着小狗：“他是上次給你買火腿腸的學長，讓他摸摸好不好？”

她把阿黃抱起來，送到周時序面前，它這才沒有抗拒，乖乖的讓他摸腦袋。

小狗似乎聞到黎清歡口袋裏食物的味道，小臉拼命地往口袋方向湊。

“這裏面是巧克力，你不能吃。”她把阿黃的臉擋回去，說道：“學長，它好像餓了。”

周時序站起身，去小超市裏買來火腿腸，剝開外面的袋子後遞給她，示意她喂小狗。

黎清歡卻是沒有接，朝他遞了遞阿黃：“學長來喂吧，喂一次它就能記住你。”

“好。”

“掰小點，太大塊它咬着費勁。”

周時序照做，一點點的把火腿腸喂給阿黃吃，小狗有奶就是娘，高興的直搖尾巴，最後直接撲到他的懷裏。

他揚揚唇角，順着兩下阿黃的短毛，它嘤嘤的撒嬌着，讨好般蹭他手臂。

“學長，它很喜歡你。”黎清歡見狀彎起眉眼，笑得很高興，明媚燦爛的模樣像是溫柔和煦的暖陽，能照散心底所有的不愉快。

周時序抱着小狗，看着面前的女生，輕嗯一聲：“我也很喜歡她。”

快到寝室關門時間，他們才依依不舍的跟阿黃道別，宿舍樓近在眼前，黎清歡取下外套想還給周時序，他卻沒有接。

“下次再給我吧。”他說。

他們之間的債快要清了，所以外套可以成為見面的理由。

黎清歡都沒有問為什麽，把外套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回道：“好，下次洗幹淨還給學長。”

周時序笑了笑：“下次見，晚安。”

“晚安。”

-

周末時，徐淮桉和黎安衾寄的禮物到了，黎清歡收到短信時正在宿舍看書，本來想改天去學校的驿站拿，頁面上忽然顯示已簽收。

簽收快遞需要知道取件碼，或者她的手機尾號，如果都不清楚，極大可能是取錯件。

黎清歡換好衣服出門，想去驿站問問是怎麽回事，剛剛走到宿舍門口，瞧見熟悉的黑色轎車。

黎清歡笑着走過去，坐在後座的黎安衾摁下車窗，哼聲道：“小舅說你現在每天睡到下午我還不信呢，怎麽會有人上大學變得這麽懶惰！”

她拉開副駕駛的門，一句話怼回去：“等你上大學就知道了。”

“你等着吧，我肯定會以高分考進盛南！”

“好的，學妹加油。”

黎清歡輕飄飄的話語，把黎安衾給氣得不行，徐淮桉只能再次打圓場：“你們姐妹一見面就鬥嘴，不見面又想對方，真是冤家。”

“誰想她了？”黎安衾不肯承認。

“是，你不想姐姐，只是閑得無聊，特意求我帶你出來，跑到十幾公裏遠的盛南大學等人。”徐淮桉笑着拆穿。

黎清歡笑出聲來，黎安衾徹底不吭聲了。

徐淮桉又溫和道：“阿衾周末才能出校，我也正巧今天有時間，所以趕來給你補生日了。想吃什麽？我帶你們去。”

“小舅你選吧，你吃過的店多。”黎清歡說。

“行。”

黎清歡朝後面伸手：“禮物。”

“沒有！”黎安衾抱臂道。

她又勾勾手指：“快點。”

黎安衾不情不願的把兩個盒子遞給她，黎清歡和他們之間不用客氣，當着面直接拆開。

黑色盒子很重，裏面裝的是話筒，黎清歡一眼認出來品牌，很專業，自帶聲卡，平常錄作業時可以用到。

周時序送的領夾麥，他送的話筒，都是與專業有關的設備。

黎清歡不由失笑：“你們男人确實是實用主義者。”

“你們？”徐淮桉和黎安衾異口同聲。

徐淮桉在開車，只是看她一眼，黎安衾直接扒到座椅上，八卦着：“哪個男人？你談戀愛啦？”

“沒有。”她回答。

“那是誰送你的禮物？你的追求者嗎？哎不對，你從來不收追求者送的東西。”

黎清歡接着拆粉色盒子，轉移話題：“看看你送的什麽。”

黎安衾瞬間被吸引：“你敢不喜歡試試！”

“嗯，不喜歡。”

“......”

她們互送禮物很多年，能想到的物品越來越少，無論妹妹送什麽，黎清歡都會喜歡。

盒子裏面是拍立得和相紙，她笑着問：“怎麽突然想到送相機，家裏不是有嗎？”

黎安衾小嘴叭叭：“拍立得的意義能一樣嗎？它多珍貴多有意義啊，而且你不多拍點照片不是白瞎你這張臉嗎！”

“确實。”黎清歡順着話應承下來，拿出說明書閱覽，然後按照步驟将相紙裝好，拍照把第一張黑片扔掉。

“阿衾，腦袋伸過來。”

黎安衾囔囔着“幹嘛啊”，卻還是照做前傾身子，黎清歡将腦袋往中間靠，摁下快門自拍。

“你這就拍了？”黎安衾用暴殄天物的眼神望着她，“這個相紙很貴的，你怎麽能随随便便就拍了呢！”

“拍我們怎麽能叫随便？”黎清歡拿出相紙，放在手心捂着，很快成像。

黎安衾湊上前看，她滿臉寫着不耐煩，黎清歡卻是笑意盈盈的，形成明顯的對比。

“不行！這張絕對不行！”

黎安衾作勢要去搶照片，被黎清歡躲開了：“這個相紙很貴的，別亂來。”

把她先前的話給還回去了，氣得黎安衾直瞪眼。

黎清歡又說：“照片很符合我們的性格，不信讓小舅看看。”

等紅綠燈的時候，徐淮桉拿過照片，揚唇道：“嗯，是挺符合的。”

“既然你不喜歡，我收藏了。”黎清歡放進口袋裏。

到餐廳門口，徐淮桉停穩車子，黎清歡又和他自拍，他說：“再拍一張吧，不然我沒有可以收藏的。”

黎清歡聞言照做，黎安衾聽見摁快門的聲音，拍了拍她的座椅，喊着：“我也要！”

“你要什麽？”她明知故問。

“照片！我很美你很醜的照片！”黎安衾沒好氣地道。

黎清歡覺得逗逗傲嬌妹妹心情真的能好不少，讓徐淮桉幫忙拿相機，給她們拍新的合照。

“不錯。”黎安衾看着照片上滿臉笑容的自己，心滿意足。

黎清歡把這一張給她，說道：“在學校見不到我的日子，就睹物思姐吧。”

黎安衾翻白眼：“誰會思念你啊！”

徐淮桉笑道：“走吧，進去。”

他選的是家火鍋店，環境和味道都不錯，想到黎安衾和黎清歡會鬥嘴，特意要的包廂，讓她們吵吵鬧鬧的吃。

黎清歡詢問她最近在學校的情況，黎安衾不耐煩說這些事，一心探究着她的愛情情況，最後全都無果。

吃過火鍋，徐淮桉需要去見重要客戶，不能陪她們玩，直接送黎清歡回學校。

現在的時間不堵車，很快開到盛南大學，從門口進去時，黎清歡瞧見站在快遞站外面的江吟月，開口道：“小舅，你靠邊等等，我看見我室友了。”

她拿手機給江吟月打電話，對面接通道：“喂，清歡，怎麽了？我現在在快遞點，你有什麽快遞需要我幫忙拿嗎？”

“我如果有，你也拿不下吧。”黎清歡看着她懷裏滿滿當當的東西。

“拿得下，我把餘嘉年他們拖出來當苦力了。”江吟月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诶，你為什麽知道我拿不下？你在哪裏？”

她四處找人，黎清歡說：“大門邊的黑色轎車，尾號2255，四2貳二嗚九易四七你們過來吧，我送你們回宿舍。”

挂斷電話後，黎清歡說：“小舅，我帶我室友一起回去。”

“好。”

黎清歡怕她們會尴尬，特意和黎安衾換位置，坐在後排等着。

沒過多久，外面響起敲車窗的聲音，黎清歡推開車門，看見周時序抱着快遞站在面前。

四目相對，他也有些詫異。

不等黎清歡詢問，周時序已經開口解釋：“他們要去買奶茶，讓我幫忙送到寝室。”

他今天在朝夕奶茶店陪室友們打牌，餘嘉年接到江吟月的消息，把他們全拉到驿站門口幫忙。

剛剛餘嘉年只說，自己想和江吟月單獨相處，黑色轎車裏有熟人能送他回宿舍。

他沒想到會是黎清歡......和她的家人。

“帥哥你誰啊？”黎安衾伸出腦袋，一臉興奮地問。

“腦袋回去。”黎清歡教訓完妹妹，有點糾結要不要讓周時序上來。

如果只有徐淮桉倒是能放心，但是黎安衾也在，不知道會口出什麽狂言。

周時序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彎腰将快遞放進車裏，說道：“這是江吟月的快遞，我待會兒還有事，就不上車了。”

他朝徐淮桉和黎安衾禮貌的颔首，準備關車門的瞬間被叫住：“不行！”

“這麽多快遞我們搬不進宿舍，你上來。”黎安衾催促着：“快點快點，這裏不能停太長時間。”

徐淮桉也輕聲開口：“上車吧。”

黎清歡用警告的眼神看黎安衾一眼，往裏面挪位置，笑道：“學長上來吧。”

周時序坐進車裏，剛剛關門，黎安衾就換方向跪坐在座椅上，問着：“帥哥你叫什麽？今年多大？哪個專業？”

“坐回去。”黎清歡說。

黎安衾壓根不理她，直勾勾地盯着男生。

“周時序，大三金融系。”他很好脾氣地回答。

黎安衾興奮了：“金融系！盛南王牌專業！那你豈不是高考分數很高？你是哪所高中的啊？”

“四中。”

“四中！”黎安衾倏地坐起來，腦袋撞到車頂，她毫不在意的揉揉，專心八卦：“那你和我姐是高中就認識了嗎？”

周時序說：“不是，我們大學才認識。”

“十年修得同船渡，那也是緣分啊！”

黎清歡從來不知道她這麽會講話，加重語氣：“黎安衾，給我坐好。”

黎安衾聽見姐姐叫自己全名，這才乖乖的轉回去，心下卻越發覺得不對勁。

徐淮桉将車停在宿舍門口，目光也不免落在周時序身上，打量他兩眼，說道：“阿衾，宿舍不讓男生進，你幫姐姐把快遞拿進去。”

“好。”黎安衾抱起快遞，叮囑周時序：“帥哥你別急着離開啊，我還有話問你。”

黎清歡拍拍她腦袋，“給我進去。”

而後轉身對周時序說：“小孩子不懂事，學長別理她，你如果有事就先走。”

他笑笑：“我沒事。”

“......”

黎清歡領着黎安衾進宿舍樓，到寝室後她放下快遞，急急忙忙的轉身下樓，生怕多耽誤一秒。

黎安衾跑出來，把周時序喊到旁邊，直接問：“你和我姐是怎麽認識的？”

“食堂和圖書館偶遇。“

“偶遇？”黎安衾不是很相信，又問：“你們熟嗎？”

周時序反問：“什麽樣算熟？”

“一起吃過飯嗎？送過她回寝室嗎？室友都互相認識嗎？”

他點頭，黎安衾壓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看見黎清歡從宿舍樓出來，連忙道：“最後一個問題——”

“你喜歡我姐姐嗎？”

周時序也看向不遠處的女生，想起她在雨夜和小狗講話的場景，想起她站在舞臺上主持的模樣，想起很多次相處的瞬間。

他嗯了聲：“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