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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程美珍和保姆進了屋, 她拉着虞滿的手,笑着道:“本來我是想着去儒月那邊住幾天。但給他打電話,他說他昨天就去外地出差了, 我一個人去那兒住着怪冷清的。”
虞滿聽秦禮星說過, 秦儒月也住在小區裏,只不過他回來都很晚了,所以很難碰上。
程美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隙:“我主要是怕打擾你們小兩口,可是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
虞滿笑道:“奶奶, 您就住這裏, 熱熱鬧鬧的。”
保姆聽着他們的話,提着箱子輕車熟路去了客卧鋪床,秦禮星看了一眼客卧, 還好剛才兩個人把東西都轉移了。
秦禮星坐了下來, 就聽見程美珍道:“你讓人送點新鮮的菜來, 晚上奶奶給你們露一手。”
程美珍一直緊緊地抓着虞滿的手,她問道:“手這麽冰, 是不是穿少了?”
秦禮星擡起頭,虞滿的手一直都很冰,之前二人牽手的時候就發現了,只不過一直沒在意, 這會兒奶奶點出來了, 他才想到,房間裏并不冷,中央空調都是24小時開着,在家裏他穿一件T恤都夠了。
但是虞滿好像一直都穿得很多, 出門也是,裏三層外三層似的将自己裹的緊緊的, 有些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和虞滿不是一個季節的。
他正在愣神時,便聽見虞滿溫和道:“我從小就這樣,其實一點也不冷,等會就暖和起來了。”
程美珍道:“身體還是虛了一些,我過兩天讓人送點補品過來,你補補。”
虞滿笑着應下。
程美珍又問道:“對了滿滿,我還沒聽你說過你的養父養母呢,他們身體還好嗎?他們家還有其他的孩子嗎?”
秦禮星也看向虞滿,虞滿說道:“他們挺好的,有一個弟弟,比我小八歲,已經上高中了。”
她似乎并不想在這上面多說些什麽,回答完後就問道:“我聽禮星說,您喜歡去寺廟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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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美珍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帶走了,她道:“是啊,禮星爸媽走了之後,我和他爺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有個人就提議我們去廟裏拜拜,抄經念佛,這個習慣也就這麽留下來了。”
虞滿道:“是啊,心煩的時候去抄抄經,确實會心靜很多。”
瞧着二人說起了拜佛的事情,秦禮星不說話,瞧着腿坐在一旁玩手機,但不知道怎麽,手指卻點開了虞滿的微信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如同她人一樣,幹幹淨淨,幾乎都是一些花草樹木,或者偶遇的小貓小狗,各式各樣的天空夕陽,文案也無非是一句上班下班,上課下課,偶遇碰見。
他百無聊賴地當着人面刷了起來,虞滿的朋友圈并沒有上鎖,但很簡短,沒一會兒秦禮星就刷到了她的第一條朋友圈。
依舊是一張配圖,是從便利店拍的,玻璃門外,是難得見到的一次雪夜。
【真冷,最不喜歡的季節又來臨了。】
那時候的情緒要比現在外洩許多。
秦禮星将手機關上放在了一邊,擡起頭看向虞滿,虞滿還和程美珍聊着,只要程美珍開口,她就不會讓話落在地上去,每一句都好好回應着。
說着說着,程美珍又把話頭指向了秦禮星,她道:“他小時候可皮哦,我拿他沒辦法。有一天幹壞事被他爺爺教育了,還要背着書包離家出走,我跟着他出去,結果他拿着壓歲錢去學校裏找他哥了。他哥知道來龍去脈後,又教訓了他一頓,氣的邊哭邊回家,找到我說長大後要當警察,把他爺爺和儒月都抓進去。還說從此以後再也不理他們倆了,結果第二天事情就忘記了。”
秦禮星有些不樂意道:“都幾百年的老黃歷了,您怎麽還反複的翻出來說呢?”
這應該算是小少爺人生污點之一,更可怕的是,還會被人反複的記起。
他對上虞滿的眼睛,她眼裏含着笑,可嘴角卻緊繃着,一副想笑,但又礙于什麽,只能憋着的樣子。
秦禮星起了身,不耐煩道:“想笑就笑,憋壞了我可賠不了。”
虞滿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想笑。”
二人的目光一直對着,秦禮星哼了聲,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虞滿問道:“你去哪兒?”
秦禮星道:“妨礙您笑了,我出去面壁思過一下。”
虞滿想說什麽,程美珍卻道:“別管他,每天講話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我這還沒出去呢,就不能避着點我嗎?”秦禮星的聲音從玄關處傳過來。
程美珍和虞滿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等聽見關門聲後,都齊齊笑出了聲。
秦禮星出去沒多久,就手裏便一手提了一袋食材回來了。
保姆将東西提進了廚房,歸類了一下,就開始打理食材,程美珍道:“我做的肉釀他們兄弟倆都很喜歡。滿滿,等會你也多吃一點,瘦不瘦不重要,健康才重要。”
虞滿道:“好,我幫您。”
二人手挽着手往廚房走去,一瞬間,客廳裏面又只剩下了秦禮星一個人。他靠在沙發上,想了想,也起了身走向廚房,半倚在廚房的玻璃門上,瞧着三個人在廚房裏面有說有笑的。
這會兒顯得他還挺多餘。
秦禮星雙手抱臂,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在了虞滿身上,她正在認真的聽程美珍講話,為了方便做事,剛才一直披着的頭發也用一根黑色的發圈紮了起來,露出了她修長的脖子。
虞滿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秦禮星,他估計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惹人注意。
很快,秦禮星離開了廚房,沒有視線盯着的虞滿心裏稍微放松了一些。
秦禮星盯着她看的頻率從他回來之後就變高了,有些時候眼神裏充滿了興趣,有些時候又有些疑惑,就好像在觀察某個手辦一樣。
可自己看過去,或者詢問的時候,他又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難不成是想看看她敬不敬業?
看來還是得找個時間和他聊一聊才是。
秦禮星回到了主卧裏,他本來想換件家居服,自己出門回來之後,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他走進衣帽間,拉開衣櫃,卻看見衣櫃被分成了兩半,他一半,虞滿一半。
明明剛才就是他自動分出衣櫃,但當真看到二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心裏還有些別扭。
他伸手拿下了家居服,将衣櫃合上,站在衣帽間口,目光一一掃過主卧裏每一處角落,都多了一些不是他的東西,不過虞滿的偏好也是黑白灰極簡的顏色,放在他東西的旁邊也并不突兀。
秦禮星走到床頭櫃前,虞滿真的是做到了極致的細,就在奶奶敲門的五分鐘前,她還在網上下單了一些用品,當着他面,塞進了床頭櫃裏。
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看着她面不改色的做着這些事情,他總是有一些割裂的感覺,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
還好,還好自己敏銳的洞悉了一切,但這也越發的讓他想要知道摘下面具的虞滿。
他突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還有些期待,期待自己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真正的那個虞滿。
*
晚餐的準備工作做好了,程美珍說要露一手,就怎麽也不肯把大廚的位置讓出來,心情愉快的做了一大桌菜。
保姆在備完菜後,秦禮星就給她放假了,三人坐在餐桌旁,程美珍樂呵地給虞滿夾着菜,催促着她多吃一些。
眼看着碗都要冒尖了,程美珍還樂此不疲,恨不得虞滿一個人就把桌上可口的飯菜一掃而光。
虞滿道:“奶奶,我真的夠了,您也吃,別光給我夾菜呀。”
程美珍道:“好好好。”
說着,又給虞滿夾了一點菜在碗裏。
“得。”秦禮星開口道:“這頓飯吃完,随機餓死一個秦禮星。”
程美珍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說什麽話呢,快呸呸呸。”
秦禮星在二人的注視下,将臉轉向一邊,不多不少,呸了三聲。
程美珍這才滿意了:“年紀輕輕,成天把死不死挂在嘴上,看來真的要好好收拾收拾。”
說完又看向虞滿:“你可別跟他學。”
虞滿微笑着點了點頭:“好的奶奶。”
秦禮星學道:“好的奶奶。”
惟妙惟肖的,程美珍沒忍住,樂呵了。
虞滿看着秦禮星,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厲害。”
這一頓晚飯吃得十分輕松愉快,飯後,虞滿又去客卧陪了程美珍一會兒,程美珍這兩天體力消耗了不少,今天又坐了許久的車子,早就有些乏了。
虞滿從客卧出來,扭頭看向半掩着的主卧,主卧裏面的燈亮着,透過半扇門灑落在外面。
她伸手将客廳的沿燈關掉,深吸一口氣後,才往卧室裏走去。
浴室傳來了些許水聲,秦禮星這會兒正在洗澡。
虞滿也去衣帽間拿了自己的睡衣,走到外面洗了個熱水澡,等她回房間,秦禮星也洗好了。
二人對望了一下,虞滿走進去,順勢将門關上了:“吹風機在哪兒?奶奶睡了,我進去拿吹風機會打擾她。”
秦禮星朝着浴室擡了擡下巴:“櫃子裏面。”
虞滿道了謝,走進浴室裏面,從櫃子裏面拿出了吹放機,房間裏很安靜,秦禮星雙手撐在床上,他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吹放機的噪音這麽大呢?
隔着門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吹放機的聲音陸陸續續地吹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停下,虞滿從浴室裏面走了出來,她頭發柔順地落在肩膀上。
秦禮星喉結微動,他道:“你睡姿應該不差吧?”
虞滿道:“很老實。”
秦禮星嗯了聲:“一人一邊。”
可虞滿卻道:“不用。”
秦禮星可是好不容易開了金口願意讓出自己一半大床,結果虞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看向虞滿,她的睡衣也有點大,穿在身上還是感覺有點空蕩蕩的,他抿了下唇:“那你準備睡哪兒?外面沙發?奶奶早上起的可比我們早多了。”
虞滿沒回答他,而是直徑走向了衣帽間,她剛才放東西的時候就發現了,衣帽間的過道很大,可以直接打地鋪,她和秦禮星也算是隔了一個空間,不算太尴尬。
不過剛才他倒是提醒到了,奶奶起的比較早,所以等會還得把門反鎖上,雖然她知道程美珍不會無緣無故的打開主卧的門,但難免會有什麽突發情況發生,為了保險,還是得鎖上。
秦禮星見虞滿去了衣帽間後大半天都沒出來,疑惑地走了過去,只不過還剩兩三步時,又停了下來,他朝着裏面喊:“我過來了。”
虞滿在裏面回應:“過來吧。”
秦禮星這才再次朝着衣帽間走去,剛走到衣帽間門口,就看見虞滿跪在地上套被套。
“你……?”秦禮星茫然。
虞滿沒看他,她捏着被角站起來,抖了抖,被套就套好了,套好之後,她才道:“我打地鋪就行。”
打地鋪這件事對于秦禮星來說也超出認知範圍內了,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身邊的人打地鋪,更何況還是女孩子。
他看着虞滿十分坦然地從櫃子裏又掏出了一個枕頭,她盤腿坐下道:“還好這裏面有多餘的被子和墊子。”
随後發覺秦禮星一直沒有開口,她手沒停,擡起頭看向站在外面的秦禮星:“看着我做什麽?睡覺吧,明天奶奶說想要去逛逛,咱倆都得去。”
她将塞好的枕頭放好:“對了,幫我關下燈,謝謝。”
秦禮星聽見這句話之後,似乎才将自己的聲帶找了回來。
他道:“我睡這裏。”
他還不至于讓一個女孩子打地鋪,秦禮星作勢要進來,虞滿卻做了個停得手勢。
秦禮星站在原地,虞滿道:“不用覺得別扭,我睡眠質量一向都很好,再差的環境我都能安心睡着,而且這裏不算差,也很暖和。”
她就差把你睡不慣這幾個字說出來了,秦禮星其實自己也知道,他要是睡在上面,估計今晚都不用睡了。
虞滿說完,便準備躺下了,她沖着秦禮星擺了擺手:“睡了,你也早點睡吧,對了,順便把門反鎖一下,以防外一。”
秦禮星抿着薄唇,伸手将燈衣帽間的燈關上,離開了衣帽間口,也聽着虞滿的話,将卧室門反鎖了。
虞滿縮進了被子裏,準備刷會手機。
沒一會兒,主卧的燈也關上了,房間裏面安安靜靜的,誰也不打擾誰。
虞滿打了個哈欠,她今天也累了,沒看多久就将手機放在一邊,目光卻正好對上了角落裏的行李箱,行李箱裏,藏着她今天帶回來的,沒拆開的文件袋。
她微抿了下唇,收回了思緒,裹緊了被子閉上眼醞釀着睡意。
床上,秦禮星卻翻來覆去睡不着,他想不明白,虞滿為什麽會那麽坦然的就做出打地鋪這件事情,更何況他還主動的說了将床分給她一半。
他側過身,臉正好對着衣帽間的入口,房間裏昏暗,他卻覺得自己看清了衣帽間的一切。
特別是躺在地上睡覺的虞滿。
秦禮星又翻了個身,臉對着窗外,閉上眼強制着自己入睡。
五分鐘後,他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再次看向衣帽間,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捋了一把頭發,揭開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重新走向了衣帽間。
虞滿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戳她的臉,她睜開眼,就看見秦禮星單膝跪在自己邊上。
她大腦宕機了一秒:“嗯?什麽事?”
秦禮星面無表情道:“去床上睡。”
虞滿籲了口氣,翻了個身背對着秦禮星,大腦又休眠了,她含糊道:“有病,別煩我。”
秦禮星瞪圓了眼,虞滿剛剛,是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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