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HOMRA前奏

HOMRA 前奏

隔日。

昨天的天氣還非常晴朗，今天小雪就從霧蒙蒙的天幕中飄飄灑灑的落了下來。不過，即使飄着雪花，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可能是剛過完年的原因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顯得有些冷清。草薙出雲的懷裏抱着一個紙袋穿行在路人之中。

“嗯……我想想……還有什麽東西沒買……”

一邊慢吞吞的走着，草薙出雲露出思考的表情。

因為是新年，草薙出雲強行放了那些家夥們的假，所以自己也能在一年開始的時候休息幾天。

……這些混蛋一年四季都蹲在他的酒吧裏不肯走，就連過新年都嚎叫着說不要離開。真是的，真不知道他那裏到底有什麽好的。不過平時就算了，這些家夥好歹在新年的時候也要陪陪家人啊。所以，草薙出雲義正言辭的将他們趕了出去，并且把酒吧鎖門，挂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而他自己也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他今天已經買一堆食品，他準備再買些游戲碟和電影碟再窩回公寓裏。一想到自己窩在被窩裏吃着零食看電影的這樣舒服的畫面，草薙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來。

他心情很好的抱着塞滿食物的紙袋，站在馬路旁邊等待着綠燈來臨。身邊等待過馬路的行人漸漸的越聚越多。即使天氣有些陰卻一點也不能影響人們的心情。有些看起來才上高中的女孩子們在議論着新上映的電影，幾個少年談論着游戲廳最新的游戲機，情侶親昵的耳語着說話，也有父親抱着孩子，拉着母親的手安靜的等待着。

草薙出雲站在等待過馬路的行人當中，他的存在既不顯人注意，和別人相比也沒有什麽不同。

綠燈亮起，車流中斷。草薙出雲跟在無數路人中走過了馬路，來到了人流相對來說比較多的中央大街上。

中央大街上行人湧動，商場的樓頂之上或者牆壁上鑲嵌着gg牌，屏幕光影閃爍。

草薙出雲抱着紙袋，可能是因為剛剛逛街的時間太長，他的思維開始有些怠工，只是憑着本能向前走去。

……該去找個什麽地方休息一會了啊。

草薙停下腳步，他左右看了看，最後決定去找個飯店吃些東西，坐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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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而嘈雜的世界中，草薙忽然聽見了什麽聲音。

是……什麽聲音呢……

那個聲音漸漸的由遠到近，遠處的路人們忽然發出尖叫聲，草薙擡起頭，眼尖的看見遠處有什麽東西卷着漫天的塵土向這邊迅速的移動着。

“快閃開——！！”

在那個迅速移動的物體上，一個夾雜着少年音的尖叫聲響起，将草薙出游的思維瞬間拽了回來。他漸漸的看清楚了那個東西，就在距離自己數十米的地方的遠處，有一個人騎着摩托車正奔馳而來。

那個人摩托車猶如憤怒的野馬一樣不聽使喚的向前沖，行人紛紛尖叫着避開，青年握着車柄，用令人揪心的方式努力的操控它。眨眼之間，青年和摩托車就已經來到草薙的斜對面。因為只相隔了十幾米，草薙甚至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喂前面的人！！快——快——快閃開——！！”

青年行進的軌道之前一個路人像是吓呆了一樣跌坐在地上，無論青年怎麽喊都沒有動彈一點。在即将撞上他之前，青年果斷的轉移了方向，摩托車猛然撞上了路人身邊的花壇。

因為受到猛烈的撞擊，青年和摩托車同時飛了出去。

♂♂

“沒關系吧，這個人……”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行人們低聲竊竊私語着圍着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他們和那個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嘈雜的低聲議論着。草薙出雲也走了過去，他透過人與人頭之間的縫隙中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那個青年。

不，說是青年，這個人的面龐更像是個稚氣未脫，即将長大的少年。少年的頭發是柔軟淺茶色，他緊緊的閉着眼睛，精致的面龐沒有一絲血色。

就像，死去了一樣。

……就算是死去了也并不稀奇吧，畢竟那邊的摩托車可是碎成兩節了。

草薙出雲皺了皺眉頭，雖然并不關他事，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不由自已的擠了上去，他擠進人牆的最裏面，終于來到了少年所躺着的空地處。他将袋子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手擡起了少年的頭。

“喂，沒事吧？”

他依舊緊閉着雙眼。額前的劉海因為草薙的動作而滑落到一邊，露出了少年的光滑的額頭。

行人更加竊竊私語起來，然後都不約而同的後退，好像是害怕少年已經死掉。

草薙出雲坐在地上，他将少年的頭輕輕的枕在自己的膝蓋上，他彎下腰，将耳朵貼在了少年的胸口上。

怦，怦，怦，怦——

耳邊傳來少年平穩的心髒聲。

草薙松了口氣。他擡起頭，将少年的夾克拉開，伸出手按了按少年的胸膛和四肢，很明顯，他并沒有骨折。而且也沒有外傷的痕跡。

“真不可思議……”

草薙出雲喃喃着說。

這種撞擊力度竟然毫發無損……這家夥是外星人嗎。

“唔……”

就在這時，躺在草薙膝蓋上的少年悶哼了一聲，然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草薙出雲正好與他四目相對。茶發少年的眼睛是漂亮的翠綠色，他像是大腦還沒有重啓一樣無神的眨了眨眼睛，然後猛然坐起。

“太好了，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哈哈哈——”

一邊揉着自己的頭，少年開朗的笑了起來。

這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盤着腿坐在原地，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周圍的人群和自己身邊所發生的事。草薙出雲抽搐着嘴角。嘛……反正世界這麽大，有什麽樣的奇人怪事出現都很正常。不過，果然他還是先走吧……

看見少年沒事，圍觀的路人們嘟囔着漸漸的散開了。

就在草薙也想要離開的時候，少年忽然轉過了頭，那雙漂亮純淨的翠綠色的眼睛對上了草薙墨鏡後的目光。然後少年露出了微笑。

“就是你救了我吧？謝謝你啦，真是好人。”

“……不，說是我救的你，還不如說是你自己又爬起來了……”

“做人就要知恩圖報！這位大哥，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吧！”

完全忽視草薙的話，長着如同女孩般漂亮陰柔面孔的少年用拳頭輕輕的敲了下自己，元氣滿滿的向草薙發出了邀請。

“诶？不用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受到了草薙的拒絕後，元氣少年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的肚子應景的響了起來。少年伸出手捂住肚子，擡起頭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草薙。

“好啦，我說實話啦……其實我所有的錢都去用來買摩托車，可是車壞了，我又沒有錢，現在好餓……這位大哥，拜托您再救救我吧……”

草薙出雲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敗給少年的厚臉皮一樣無奈的垂了下頭。

♂♂

二十分鐘後。

中央大街，某餐館內。

“嗚啊~~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桌子上一片狼藉，擺滿了許多被吃完的空盤子，少年放下刀叉，一臉滿足的眯起眼笑了起來。

“這位好心的大哥，太感謝你了，話說回來，大哥你長相不錯，難道是做模特之類的行業？”

正常不是應該問對方的姓名嗎……

草薙出雲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開口。

“我只是個普通的酒吧老板。”

“诶——酒吧老板嗎？話說回來這也是我的目标之一，真是不錯呢。”

少年笑眯眯着說着，又伸手插了一塊肉。然後将插着肉的叉子遞到嘴邊，一口咬了下去，

“目标之一？”

“嗯！老板你也看見了吧，剛剛的那件事。正常來說那種事故就算是我死掉了也很正常吧？可是我卻一點也毫發未傷。”少年用平靜，而又有些自豪的口吻說：“這是我的天賦啦。從小我就這樣，無論怎樣的傷害對于我來說都小菜一碟，即使做些危險的事情，我也很少受傷。我覺得這是上天的賞賜啦，所以決定做許多事情，騎摩托車也算一項哦。”

少年伸出雙手，裝作騎摩托車的樣子。

“我覺得那些騎着摩托車扛着棒子的暴走族好帥，所以我好不容易攢錢才買了一臺，只不過剛剛已經報廢啦。唔，不過沒關系，我的興趣的廣泛，下次去試試攀岩怎麽樣？”

熟悉。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這個少年給草薙出雲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無論是有些陰柔的長相，年齡，性格，以及有些咋咋呼呼的愛表演自己，還是剛剛在要撞上路人的時候選擇犧牲自己，無論是哪方面都讓他感到非常的熟悉。所以就在剛剛草薙看見這個少年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心口一緊，然後就控不住的向他走去。

“……你這家夥是笨蛋嗎？”

沒錯，就連這種一點也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毫無顧忌的語氣，也熟悉得讓草薙莫名的非常的火大。

少年愣住了，他似乎沒有想到草薙會指責自己。

“因為自己不會受傷，所以就把自己的性命安全當做玩笑？你有沒有想過那些關心你的人的想法，要是真出事了怎麽辦！”少有的，草薙聲音嚴厲的開口。

即使知道這個少年對他來說只是陌生人，草薙出雲卻依舊非常的生氣。如果是平常的話他一定不會向一個陌生人發脾氣，可是他依舊控制不了自己。

……可惡，為什麽他會這麽生氣。

茶發少年慌張的擺擺手，像是想要平息草薙怒火一樣露出讨好的笑容，“不，這個沒關系哦，你看，因為我的家人一直不喜歡我，我也沒有朋友，就算死掉了也不會有人傷心，所以完全沒有關系，所以……”

“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草薙出雲站起身，他伸出手，用手指關節用勁的敲了一下少年，像是想要将他敲醒一樣。

“好痛……”

“我的重點不在這裏啊，就算是因為你是一個人，也不能如此将性命當做玩笑啊！毫無經驗就敢用那種速度騎摩托車，攀岩什麽的你不會也準備第一次就那麽上吧？！要是遇到危險了怎辦辦！”

草薙出雲雙手環胸，以上往下用嚴厲而生氣的目光看着這個少年。

少年的表情一僵，他微微撇過頭，一邊揉着自己的額頭，一邊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嘛……”

總會有辦法的。

草薙出雲猛然愣住了。

「沒關系……，總會……有辦法的。」

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人溫柔而又虛弱的聲音。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怪不得……他覺得這個少年是如此的熟悉。

身體自己跌回了椅子中。

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他有些抱歉的笑着，雙手揮舞着，希望引起草薙的注意。

“我，我知道錯了，老板你不要生氣嘛，剛剛是我不對……”

“……不，向你發火是我的不對。”

勉強平複了自己的心情，草薙出雲擡起頭，沖着少年露出了一個疲憊，而又無奈的笑容。

“因為你……特別像我的弟弟，所以才不知不覺的嚴厲了起來，可以原諒我嗎？”

“嗯？”少年受寵若驚的搖了搖頭，“老板又沒做錯什麽，而且還救了我兩命，我怎麽可能生老板的氣？”

少年站起身，他微笑着看向了草薙。

“謝謝你的款待，我吃飽了。……老板，我們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嗎？”

♂♂

人來人往的大街，陰暗霧霾的天空。天氣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茶發少年和草薙出雲走在一起，少年低着頭，一步一步只踩着相同顏色的地磚，然後忽然開口。

“我呢，其實已經離開家很長時間了。因為大家都似乎不太喜歡我的樣子，所以我很早以前就開始一邊旅行一邊給人打工了。一會我就會離開這裏，然後去下一個地方繼續旅行。”

草薙出雲柔和的笑了笑。

“這樣的生活，雖然很累，但是也很精彩和豐富吧。”

“嗯嗯，是的。”少年雙手背後，他忽然仰起頭，看向草薙出雲。“老板，能說說你弟弟的事情嗎？因為你說他和我很像，所以我很在意。”

“嗯？他啊……”

草薙出雲呼出白氣，他看着眼前的道路，眼神迷茫起來。

“那家夥是被不折不扣的笨蛋。”

少年一僵，他似乎想起了剛才的事，然後露出‘啊哈哈’的幹笑表情。

“他對于一些事情總是大大咧咧，老是對于其他人不設防備，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總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老讓我提心吊膽的，不管是囑咐他還是怎麽樣他都不往心裏去。”

少年不再露出誇張的表情，他看向草薙，安靜的繼續等他說下去。草薙出雲停頓了一會。他的眼神已經陷入過去的回憶當中。

“……雖然那家夥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有時也會腹黑，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更像個孩子一樣很愛耍賴。他的愛好也很廣泛，托他的福，我的酒吧裏的裝飾也變得奇怪起來。不過，雖然他的興趣很多，堅持下來的最後只剩下彈吉他和攝影。”

草薙出雲低下頭，他的嘴角不知覺的勾起。

“……不過，他總是調節大家之間關系的那個人，心思細膩，總是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背負一些本來不需要他來背的擔子。他也很溫柔，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發脾氣，倒是老愛安慰別人。”

“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草薙出雲說。他看向少年，眼神柔和而懷念。

“我很驕傲，有他這樣的弟弟。”

少年看着草薙，他的表情裏似乎有羨慕，但更多的是寂寞。

“真好吶，那家夥，有這麽關心自己的兄長。”他裝作不在意的将雙手背在腦後，然後大大咧咧的說，“話說老板，我能見見他嗎，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和自己性格差不多的人，說不定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草薙出雲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而落寞的笑容。

“抱歉吶，你見不到他了。因為，他已經去世快一個多月了。”

少年又愣住了，他看着草薙的笑容，少年似乎有些難過的想要皺起眉毛，卻又努力立刻露出了笑容。

“……抱歉。”

“嗯？沒關系。”

兩人沉默着，直到他們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少年忽然站住了腳步。

“好啦，到這裏我們就該分開了。”

草薙出雲抱着紙袋，他看着少年，微微的嘆了口氣。

“你要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啊。”

“嗯。”少年用力的點了下頭。然後，少年微笑起來。“……你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謝謝你救了我，我沒有什麽能報答你的，那麽，就讓我給你一個祝福吧。”

少年說完，他忽然沉默起來。少年似乎在想些什麽，然後露出了笑容。

“像您這樣的好人，理應當有一份美滿愛情。那麽，希望你所深愛的那個人，正在原地等待着你的歸來。”

草薙微微一愣，他想要說些什麽，少年先伸出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噓’了一下，他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像是個精靈一樣用神秘的語調說，

“不要說話，接受我的祝福吧。”

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和聲音像極了十束多多良。

說完這句話以後，少年微笑着，他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忽然轉過身奔跑起來。他的身體輕盈的像是小鳥，直到跑到了馬路的正中央才停下腳步。

此時正是紅燈，這條寬廣的馬路上無數的汽車都亮着前燈，就像是即将要向少年撲過去的猛虎。

“喂……！你快離開那裏！！”

草薙出雲大喊起來，他想要沖着少年跑過去，少年卻忽然伸出了手掌，示意他不要過來。

“喂，老板——！”

少年與草薙隔的很遠，少年站在馬路中間，他背着手，笑得如同最溫暖的陽光。

“我很高興你能和我說這麽多，因為從小到大，你是第一個因為關心我而向我生氣的人。”

那邊，紅燈已經轉為黃燈。

“快離開那裏！！”

“即使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可能這次相別之後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次相遇，但是，我會永遠記得今天的！”

咔。

黃燈，轉為了綠燈。

距離少年幾百米遠的地方，無數的汽車開始向前移動。

少年露出了柔軟而又陽光的笑容。

“像你這麽好的人，一定要幸福啊！你的弟弟一定也是如此希望的。他一定，也因為自己擁有你這麽棒的兄長而感到自豪。”

緩慢的車流逐漸加速，然後沖着少年的方向奔了過來。

“謝謝你，還有，永別了。”

在這句話之後，他嘴型微動，似乎無聲的向着草薙出雲說了些什麽。

【……】

無聲的說完話後，少年露出了幹淨而美好的笑容，他沖着草薙微微鞠躬，然後轉過了身體。

呼——————

下一個瞬間，無數的汽車按着喇叭奔馳而過。

少年的身影，在車流中就像是損落的流星一樣消失不見。

草薙出雲不得不在馬路邊等下，無數的車在他面前奔馳而過，他根本無法在向前一步。他只好站在原地，努力的尋找着少年的身影。一輛大客車開過之後，汽車終于慢慢減少。

就在少年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這個和多多良十分相似的少年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的消失了。

♂♂

草薙出雲抱着紙袋，他還在想着剛剛的那個忽然出現又消失的少年，和他最後美好得像是不存在的笑容。草薙覺得自己的內心像是被掏空了什麽一樣，他有些後悔剛剛沒有問清楚那個少年的名字和電話。就如少年所說，世界這麽大，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面了。

心裏覺得有些遺憾，畢竟那個孩子那麽像十束……要是能夠一直聯系的話就好了。草薙出雲嘆了口氣。

因為剛剛一直思考着少年的事，所以當草薙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酒吧的側路上。

……嘛，算了，既然到這裏的話就回去拿兩瓶啤酒吧，反正酒吧離公寓也不算太遠。

這麽想着，草薙出雲用一只手勉強抱住紙袋，另一邊低下頭，伸出手想要從褲兜裏拿出酒吧大門鑰匙。因為口袋很緊，而且裏面還放了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草薙出雲的動作有些費勁。他一邊保持着低頭掏東西的姿勢，一邊腳步不停，轉過了拐角。

怦。

就在來到酒吧門前的這條道路上時，出雲的心髒忽然猛地跳動了一下。

草薙出雲一愣，他的手指忽然不聽使呼，出雲看着鑰匙從指尖滑落。他本想蹲下去撿起鑰匙，可就像是有什麽力量在吸引着想讓他擡起頭一樣。

草薙出雲下意識的擡眼向前看去。

就這麽一眼，便足夠讓他驚駭得不能動彈。

就在他的對面，酒吧的門口，一個身穿白色緊身短袖的紅發男人正一手揣着兜、一手拽着被鎖住的門。男人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仰着頭似乎正看着酒吧的名字出神。現在還是冬天，這個男人的穿着卻像是夏天一樣的涼爽。他的身材很好，白色襯衫很好的襯托出了他的身形。因為男人擡着頭，所以他的脖頸到下巴呈現出了一個優美的線條。

那個身影美好而不真實。

草薙出雲瞬間僵在原地。

怎麽……可能……

那個人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他應該已經被青之王殺死，現在的屍體應該被黃金之王保存着……

……是幻象，還是什麽……

尊。

草薙出雲顫抖着，他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喊對面那個像是虛幻出現的男人的名字，可是因為過度的震驚，他甚至說不出來話。

就在這時，就像是兩人之間有感應一般，男人忽然偏過臉，朝着草薙出雲的方向看去。

兩人的目光在下一秒對上，草薙出雲的大腦猛地轟的一聲。他的身體顫抖着，甚至已經抖得抱不住懷中的紙袋。他的手不知不覺的放下，連什麽時候紙袋掉在了地上裏面的東西撒了一地都毫無知覺。

對面的那個男人看着他，金色的眼眸柔和了起來。

“好久不見啊，出雲。”

那個低沉又有些嘶啞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從未從他身邊消失過一樣。

草薙出雲顫抖着，他看着男人一步步的向他走來。一瞬間，草薙出雲忽然有種想要逃跑的感覺，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邁了一步。就在這時，一陣溫暖的風忽然從草薙的背後刮了過來。那陣風溫暖卻又強烈，像是不想讓草薙出雲後退。

就在那陣風中，一雙無形的手臂忽然從後面溫柔的環住了出雲的脖子。

「不要猶豫，草薙哥。」

一個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喃着，就像是有一個透明的人從後面抱着他，溫柔的與他耳語。

……十、十束？

草薙出雲想要轉過頭，可是卻有種力量讓他不能動彈。

那雙無形的手松開了他的脖子，轉而輕輕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去吧。」

那雙手，輕輕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啪。

就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力量向前推了一下，草薙出雲踉踉跄跄的向前跑了兩步，他剛想站直身體，下一秒已經被一雙溫暖的手臂緊緊環住。草薙出雲僵直着身體，他顫抖着任由那個人抱着自己，那個溫度是如此的真實，卻又像是幻境一樣一碰既碎。

“抱歉啊，讓你久等了。”

周防尊低沉而又有些嘶啞的開口。他抱緊草薙出雲，就像是抱着失而複得的寶物一樣不肯松手，力度大得像是懷中的人随時都會消失。

“……我回來了。”

草薙出雲仰着臉。他透過周防尊的肩膀看着頭頂那片有些霧霾的天空，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草薙出雲顫抖着抱住周防尊的後背。

他将自己的臉埋在周防尊的肩膀上，過了很久，才哽咽着開口。

“……歡迎……回來。”

剛剛喧嚣着的風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在這片霧霾的天空之下，周防尊微微嘆息着抱緊了懷中的人，他撫摸着他的後背，感受着屬于他的體溫，才慢慢有了自己已經真的已經活過來了的真實感。

【我不會……再失去你了。】

周防尊如此想着，他伸出手撫摸着草薙出雲的頭，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