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走一趟吧
走一趟吧
渡靈人,生于地府長于地府,雖然在科學之光的普照下,地府之力已經衰減了很多,但渡靈人都還是比接靈人有優勢得多,比如權利,再比如速度。
孑的船才行駛到一半,剛才去處理公務的渡靈人就已經回來了,甚至還搭上了孑的便船。
船本來駛得就慢,現在一超載,航行速度瞬間又下降了一半。
孑和渡靈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忍不住了,“哥,你沒發現我這船特慢嗎?”
渡靈人面無表情地說:“是挺慢的。”
“那不如您先行一步?”孑眼神真誠,“就別讓我這破船耽誤您交差了。”
渡靈人惜字如金,“不耽誤。”
行吧。
孑趕人不成,只能和小七一起蹲在船尾。
駛入地府入口的時候,孑已經快睡着了,入了忘川後這船的行駛速度就更慢了,慢到像是靜止了一樣。
船身劇烈地晃了一下,孑猛地驚醒,順手撈了身邊的小七一把,又趕忙穩住前面還沉睡不醒的新魂。擡眼的時候渡靈人和他勾回來的那個女護士魂已經不見了。
“動靜真大。”孑嘀咕着,拿起竹竿開始撐船。
每次入忘川河,他的那些三腳貓驅船術就不靈了,只能靠着最原始的辦法來撐。
今天之前他都在做鹹魚,船從沒有過滿員的時候,這船自然就重不到哪裏去。今天不僅滿了員還超載了一段路,現在又是在寸步難行的忘川河中,撐船的困難程度翻了一倍。
饒是他這樣平時注意健身的都覺得費勁。
船靠岸的時候他都出了身汗。
接靈人005還在老地方等他,“嚯,有沒有這麽累啊?”
“一共十個,兩個大人八個孩子,你看沉不沉。”孑把新魂交接完後就在船屁股坐下了,“往後估計還得更多。你有沒有什麽好用的驅船法子?”
005點好魂數後說:“沒有,你什麽時候見我們用過船代步?那都是你們接靈人用的,哦,準确說是你們C類接靈人。熬着吧,等你熬到你師公這個歲數就不用守着這破船了,來去自如。”
“呵。”孑冷笑一聲。
他師公是陽壽盡了之後轉為的B類,真當他傻的,聽不出來好賴話嗎?
005走了,孑也休息夠了,撈起竹竿準備走。船剛撐出去一小段就遇到了屏障,他以為是錯覺,又試着往前滑了兩竿,這次腳下的船在撞到屏障後往後滑了一段,半截船頭都卡到了岸上。
小七指着前面說:“小孑哥哥,那邊有一道透明的牆呀,你看不見嗎?”
孑:“……”
他看得見就有鬼了。
“C類接靈人孑燃,跟我們走一趟吧。”
孑聞聲回頭,被忽然出現的牛頭和馬面吓了一跳。
純粹是視覺沖擊過大。
小七都被牛頭馬面的樣子吓得躲到孑的身後去了。
孑随手拍了拍小七的腦袋,對牛頭馬面說:“我犯事了?”
“別廢話,跟我們走就是了。”牛頭馬面異口同聲,手裏的冰刀和火叉看着就滲人。
孑眉頭一皺,下意識想反駁,然而還是求生意是占據了上風。他回頭對小七說:“哥哥有事得去一趟,你要在這裏呆着等我還是去找人事阿姨?算了,我帶你去找人事阿姨,呆在河邊太危險了,別等我回來找不着你。”
小七被吓壞了,孑說什麽就是什麽。
安頓好小七,孑被牛頭馬面帶到了審判殿。
以前十殿都還在的時候,殿前廣場就是審判的地方。如今的地府就連忘川水都在逆流,更別說其他地方。殿前廣場沒有了,新魂來了都得去蔣譽的辦公室裏報道,而報道後需要被審判的就會被帶到審判殿去。
審判殿辟在考罪石附近。
考罪石所在的地方有地府的另一道門,但也因為年代久遠廢棄了。後來蔣譽開辟新的審判殿的時候就想到了自己管轄範圍內的考罪石,非常幹脆地把審判殿落在了這。
審判殿已經有一魂在了。
孑認識的,就是那個被渡靈人帶回來的女護士魂。
“過去跪下,等候殿主發落。”馬面用火叉叉了孑一下。
孑吓得往前跳了幾步,“馬大哥,你這叉用錯了是要叉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馬面不理他,和牛頭走了。
蔣譽姍姍來遲。
孑跪在女護士魂的旁邊,看見蔣譽的時候順嘴喊了聲“老大”。
女護士魂感覺到蔣譽的威壓,害怕地一抖,腦袋都要垂到地上去了,“閻王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啊,我已經只錯了也悔改了,別讓我去受罰啊,求求你了。”
“嚎什麽?”蔣譽冷淡地打斷她,“還有,喊錯了。孤是秦廣王。”
女護士魂一愣,她不知道這閻王還叫秦廣王啊。
孑也沒解釋,他知道蔣譽一向不喜歡聽廢話,畢竟在秦廣王的眼裏确實就是非黑即白,錯就是錯了,再多的争辯都沒用。
蔣譽翻了下手裏的簿子,念了女護士魂的生平。蔣譽的語速很快卻字字清晰,念到那些女護士魂曾犯下的過錯時,就好像有一把利斧直接鑿在魂上,鑿得這女護士魂痛不欲生。
孑只覺得新鮮,沒其他的不适,直到蔣譽說了一句“實施罪行時被人識出,罪行未停止”,他才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麽劈了一下。
孑恍惚了幾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見蔣譽在看他。
“老大……”
“撞見罪行為何不阻止?”蔣譽問他。
孑心頭一驚,解釋道:“我當時在執行公務,不方便插手……”
蔣譽又問:“那為何撞見危情又置之不理?”
危情?
指的是這女護士忽然跳樓的事兒嗎?
孑忙說:“老大,我先檢讨,我确實沒注意到這位女護士當時的心理情況以至于我沒有考慮到她會忽然跳樓自殺的可能性。事發時我已經離開了醫院大樓,是沒預料到危情而不是撞見危情而置之不理啊。”
蔣譽的臉色都沒變一下,“錯就是錯了。”
孑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有點不服氣,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蔣譽又去看女護士魂,“陽壽未盡者地府不收,但是有一種人例外,你可知道是什麽人?”
女護士魂顫顫巍巍,“什麽人?”
蔣譽說:“自殺者。按照慣例,本命燈不滅,勾貼不下,勾貼不下而因犯罪蒙羞自殺者,直接投到饑餓廠與幹渴廠。”
女護士魂吓得徹底癱在地上
蔣譽起身,俯視着女護士魂,“不管托生是為了讨債還是報恩,重獲生命于自身皆是福報。生命可貴啊。”
女護士魂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孑聽着這話都覺得沉重。
蔣譽又看向他,“你也有錯,罰不可免。具體怎麽罰,去找人事。”
孑連句回應都沒來得及說,蔣譽已經跑得沒影了。
孑抱着一肚子氣準備去人事起身去人事領罰,恰好碰見了才離開不久的牛頭馬面,還親眼看着牛頭舉起火叉直接叉起女護士魂往幹渴廠去了。
他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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