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老色鬼

老色鬼

孑只好又把自己接靈人的身份解釋了一遍。

大家對陰差和道士的印象深刻，完全不知道現在已經很少有陰差了，職位名字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分工也比之前細化很多。

或許他得找個機會重新科普當前的地府職位細分，免得每次都要解釋。

當然，他每次都得強調自己是接靈人而不是陰差也還有一個原因，陰差雖然是以前地府中最常見的職業，地位也比較一般，但其實他們手頭上的權利可比接靈人大多了。

他們要貿然領了陰差的名，那可真的是得折壽。

“都一樣！”厲鬼姑娘壓根就聽不進孑的解釋，手一擡，頂着尖銳的指甲就朝着孑撲過來。

孑帶着小七連忙後退，身子一閃，躲過了厲鬼姑娘的利爪。

厲鬼姑娘确實厲害，直接徒手穿仙人掌。

“你先等一等，以前不是挺溫柔的麽現在怎麽這麽急躁！？”孑一邊躲一邊說，“我是接靈人，只是接靈人，就負責接引靈魂到正途，又不是收鬼的你何必對我有那麽大的意見。剛才傷你的那個完全是給我們保命的東西，允許你傷人還不允許我保命啦？”

厲鬼能聽得進人話那就不是厲鬼了。

厲鬼姑娘以前是沒傷害過人，但她身上的戾氣确實太重，沒被激起來的時候倒是不覺得她跟普通的鬼有什麽區別，一旦被徹底激怒，那就基本上是洪水開閘，收不回來了。

好在孑善于閃躲，一直躲着厲鬼姑娘走。這厲鬼姑娘也是經驗不足，就會順着同一個方向追。所以十分鐘過去了，厲鬼姑娘除了破壞性強一點，倒沒傷害到孑一點。

忽然，空間有一瞬間的扭曲，一股強大的威壓朝着他們三個壓來。孑撐得勉強才沒當場跪下，而厲鬼姑娘則是毫無防備地被威壓壓倒在地面，半點動彈不得。

她的身上鬼氣洩露，濃郁得孑都看見了。

“那個就是你看見的黑氣？”孑問小七。

小七點點頭，看得目不轉睛，“好多啊，好神奇啊，但是為什麽還能看見她的臉呀哥哥？”

孑“噓”了一聲，“因為他跟你周胖哥和浣奶奶都不一樣，她本來就死了。”

小七歪了歪腦袋，試圖理解孑的話。

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忽然出現在孑的家裏。

孑看見男人的那一瞬間，徹底松了口氣，“老大。”

蔣譽淡淡地應了一聲，從口袋裏摸出金邊眼鏡戴上，然後蹲在厲鬼姑娘面前。

“少見。你叫什麽名字？家住哪裏？幾年死人？”

孑：“……”

厲鬼姑娘勉強擡起頭。

面前這個男人的威壓實在太強大了，她做鬼這麽多年，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包括前面被那個鈴铛傷到的時候也沒覺得那麽難受。

“你……是誰？”厲鬼姑娘的聲音都啞了許多。

蔣譽看她，“蔣譽，閻王第一殿殿主。”

厲鬼姑娘瞪大眼睛，“秦廣王？”

蔣譽有點意外，“你認識孤？”

“千度上看過。”厲鬼姑娘說，“沒想到，沒，沒想到真有閻王殿。”

蔣譽有點傷神，“以前十殿齊全，如今只剩下孤。”

厲鬼姑娘：“你是來抓我的麽？”

蔣譽說：“是也不是。”

厲鬼姑娘：“什麽意思？”

正在吃瓜的孑也一頭霧水。

閻王殿主來見厲鬼不逮捕那幹嘛來了？

蔣譽說：“許多年沒見過厲鬼了，來瞧瞧。”

厲鬼姑娘：“……”

孑：“……”

蔣譽又說：“模樣倒是比以前的好得多。以前大多的厲鬼都沒素質，頂着一張鬼臉吓人。”

厲鬼姑娘：“……我謝謝您？”

孑：“……”

這真是您一個第一殿殿主該說的話嗎？

蔣譽将威壓撤掉了一半，“起來我看看。”

厲鬼姑娘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了。

孑總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确定不是什麽霸總相親見面會麽？“起來看看”是個什麽操作？

蔣譽上下打量一圈後點點頭，“确實不錯。”

厲鬼姑娘眉頭緊擰，身上的鬼氣肆意。蔣譽的打量已經讓她覺得被冒犯，畢竟這種行為放在現代社會那就是明目張膽的視覺騷擾！

她二話不說擡手朝蔣譽抓去。

下一秒，厲鬼尖嚎！

厲鬼姑娘行兇的那只手臂渣也不剩！

原本半蹲着的孑也驚得起身，“老大！”

蔣譽淡淡道：“當着孤的面也敢如此放肆！不自量力。”

“要殺要剮随便你，再多看我一眼我就是魂飛魄散也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老色鬼！”厲鬼姑娘厲聲罵道。

這下不僅是孑愣了，蔣譽自己都愣了。

蔣譽問她：“孤一沒非禮你，二沒言語輕佻，怎麽就是老色鬼？你這是在毀我名譽。”

厲鬼姑娘氣得眼睛越來越紅，“你剛才用那種眼光上下打量我，那就是非禮！這叫視奸！”

孑聞言清了清嗓子，都替老大尴尬。

蔣譽果然轉頭問他，“什麽是‘視奸’？”

孑解釋道：“老大，‘視奸’是人界常用的一個詞，大概意思就是用直白的目光打量異性，讓異性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和不舒服。老大，我知道您剛才肯定沒那個意思，但放在現在，這麽随便地盯着女生看，還說一些暗示性的話，對女生真的不太尊重。”

蔣譽若有所思，然後跟厲鬼姑娘解釋，“孤剛才只是說你當厲鬼的品相好，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冒犯了，孤可以道歉。”

厲鬼姑娘半點不信，還覺得蔣譽有點道貌岸然。

孑一眼看穿，幫蔣譽解釋：“小姐姐，你大可以信我們老大。任何魂體在他面前只有好和壞之分，就跟醫生眼裏只有病人是一樣的。”

厲鬼姑娘半信半疑。

“老大，您要親自把她帶走麽？”孑果斷轉移了話題。

蔣譽點頭，“自然。”

孑帶着小七讓到了一邊，“您請。”

對于蔣譽來說，帶走一個厲鬼就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他也看出了厲鬼姑娘不信他，就懶得再解釋，手一翻，一個專門用來收納厲鬼的袋子就出現在他手裏。

他随意地解開繩袋，修長的手指在虛空随手畫印，而後手掌一拍，厲鬼姑娘就被封在原地動彈不得。

“收。”蔣譽嘴唇上下輕碰，厲鬼姑娘就直接被吸到了袋子裏。繩子一收，袋口就系緊了。

袋子劇烈地晃了兩下，是厲鬼姑娘在裏頭折騰。

蔣譽輕拍了一下袋身，“安靜點吧，裏頭的滋味不難受。”

看見蔣譽要走了，孑忙說：“老大。有一句話我還是想說，她雖然是厲鬼，但是沒有害過人。”

蔣譽輕瞥他一眼，“功過我會斷。”

孑：“是我多嘴了。”

蔣譽擺擺手，“沒事，這次你做得很好。舉報的獎勵找人事登記，下個月随工資發放。”

孑有點意外，“謝謝老大！”

蔣譽又說：“十幾年前那個案子的兇手準備在槐陽落網，到時候你注意跟進，他必須抓現成的。”

孑驚詫道：“我？您的意思是，他快死了？”

蔣譽沒再多說，帶着厲鬼姑娘走了。

房間裏恢複平靜。

孑捏了捏耳朵，低頭問小七，“你聽明白老大什麽意思了嗎？”

小七茫然搖頭。

孑也不懂。

按道理來說，這種手上沾染人命的人死後一般都是由B級或者A級的接靈人來接，一到地府直接交給牛頭馬面，而他們C級的只負責沒什麽攻擊性的。

現在老大讓他去接那個殺人犯的魂，那不是為難他麽？

還是他們老大老糊塗了？

不至于不至于。

“算了，收拾收拾睡覺。”孑從深思的狀态裏抽離出來，打算到了事情發生的那一天再做決定。

他攬着小七起身，擡腳就踢到了一塊玻璃杯碎片，順着碎片，他才發現原本就不算整潔的房間現在一片狼藉。

孑：“……”

小七擡頭看他，“哥哥，還睡覺麽？”

孑嘴角微抽，眼睛狠狠一閉，“睡，明天還有硬仗要打，這些東西睡醒再說。”

他随便把玻璃渣子撩到角落裏，然後飛快地帶着小七洗澡睡覺。

文奕起得很早，才剛七點半就來敲門了。

“孑燃，孑燃你起來了嗎？”

小七沒怎麽睡着，聽見動靜就去開門了，“你是那個在沙發上睡覺的姐姐！”

文奕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小七說的是什麽，臉都尴紅了。她忙轉移話題，“小朋友，你爸爸在家嗎？”

“沒有爸爸。哥哥在睡覺。”小七說。

“孑燃是你哥哥啊？”文奕都沒意識到自己松了口氣，“今天我要跟你們一起結伴回家，你能幫我叫叫你哥哥嗎？”

“知道了姐姐。”

小七“砰”地把門關上，跑去卧室叫人去了。

猝不及防被關在門外的文奕：“……”

孑在知道小七把人關在門外的時候，不知道是應該批評小七不懂禮貌還是應該誇贊小七的安全意識高。

看着小七乖巧的樣子，他也批評不出來了，“知道了，去開門讓姐姐進來，我去洗個臉。”

“知道啦。”小七蹬蹬蹬地跑去開門，“姐姐請進。”

文奕看着一秒變臉的孩子，哭笑不得，“謝謝小朋友。”

孑收拾出來的時候看見文奕在收拾客廳垃圾，他趕緊過去把人攔住，“不用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就別收拾了。我來收拾，我這地是有點亂，昨晚發生了點事。”

文奕也沒搶着幹活，說：“看這樣子是不打架了？沒受傷吧？但是我昨晚睡太沉了，沒聽見動靜。”

孑一邊收拾一邊問：“每天都睡得那麽沉？”

文奕笑了一下，“我睡眠還行。”

孑又問：“那也一直都睡那麽早，起那麽早？就，不熬夜？”

這話也不知道是哪戳到了文奕，她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說話也有點結巴，“啊，嗯，我，我一般都睡得早，不，不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