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黑色旅行包
黑色旅行包
下班之後,孑回了趟北區。回家之前,他先去看了文叔叔。昨天走得确實匆忙,今天回來得也匆忙,答應了給文叔叔求符紙的事也沒來得及辦。
江阿姨并沒有怪孑,反而還非常感謝他,“小孑啊,阿姨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感謝你的好,如果不是你,還不知道你文叔叔會怎麽樣。”
“不是什麽大事。”孑看文叔叔确實好很多了,就說,“一般魂回來之後還得休息幾天。文奕應該也跟你們說了,這幾天讓叔叔別開那輛車,也別走文昌橋,免得再出什麽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去藥店或者醫院開一點安神的藥吃,應該就差不多了。”
江阿姨感動得不行,“謝謝,謝謝小孑。你啊,真的是太厲害了,哪像我們家姑娘,遇到事情之後什麽都不懂,還得跑去找你。”
“只是剛好懂一點而已。”孑“噓”了一聲,“姨,這事可千萬別給我媽說,免得她要說我不務正業了,還搞封建迷信。”
江阿姨忙說:“那不能。而且這怎麽算封建迷信呢,該看醫生我們還是會去看醫生的。”
“嗯,記得帶文叔叔去做一個全面體檢。一般遇到這種事多半身體不太好,也不是說有什麽大問題,就怕是長期處于亞健康。”孑剛說完,手機又響了,“我媽來催了。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江阿姨把早就準備好的一些禮品塞到孑手裏,“這些東西帶回去,就當是阿姨和你文叔叔的一點心意。本來今天是讓文奕給你送過去的,但是她說你不在家,正好你來了,那就拿上。”
孑推脫不掉,只好拿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了。路上遇到幾個還算熟悉的阿姨伯伯,然後又被調侃了一番。
孑也沒多解釋,反正不管怎麽解釋,那些真的假的東西都會在第二天傳遍整個小區。
孑媽媽又做了一桌子的新菜。
“就你一個人?”孑媽媽看見孑手裏的東西,“你拿的東西哪來的,節都過完了。”
孑說:“東西是江阿姨硬塞給我的。小七在湯舉那,他說他媽催他結婚,把小七借過去了。”
孑媽媽一聽,臉立馬拉了下來,“小七是個人,又不是什麽可以随便借的物件咯!雖然湯舉那孩子是不錯,但你把小七這麽随随便便地借給人家,不怕小七不習慣啊?我告訴你,小七這個年紀的孩子最認家裏人,沒有熟悉的人在,他會怕的哦。你晚上回去的時候就把小七接回家,真是的,這麽大個人了什麽都做不好。”
孑敷衍地點點頭,“是是是,好好好。”
孑爸爸點了他一下,又朝着老伴的方向看了眼。
孑權當做沒看見。
他老媽能念叨,這念叨的功力在整個小區要屬第二,肯定沒人敢排在第一。這麽多年他早習慣了,聽着就完。
吃完飯,孑媽媽也沒留人,甚至當着孑的面把孑卧室的門給鎖死了,一副不想他留宿的樣子。
“……你真是我親媽。”孑沒辦法,只能收拾收拾又回東區。
孑爸爸不高興地說:“都幾點了,回去都什麽時候了?這大晚上的多危險啊?”
危不危險的倒算不上,就是槐陽市的街道确實空得早,也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能有點例外。但現在也早過了返程高峰了。
孑是劃船來的,自然要劃船回去。
他剛上船,一個穿着一身黑,頭上戴着黑色帽子,臉上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過來了。男人手上還有一個黑色的手提包,看着怪沉的。
“槐渠縣去不去?”男人問。
孑上下打量了男人一會,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男人。
“不去,回東區的。你要去東區我倒是可以送你一段。”
男人說:“一千塊,去不去?”
孑眉毛一挑。
嚯,天上掉餡餅了這屬于是。
男人見孑不搭話,又提了價,“一千五,最多兩千,去不去?不用返程,把我送過去就行。”
孑側身讓開一條道,“行吧,上船,兩千啊。”
“行。”男人坐在船尾,他背對着孑在自己那個黑色的包裏翻找了一會,丢給孑兩疊錢,一疊一千塊。
錢很濕,還有點黏。
天色雖然暗,孑的船上也沒燈,但他看得見錢上面粘着的東西是什麽。
血。
還淌着的血。
孑立馬就警惕起來了。
“大哥你這錢泡過水了吧?”孑随口說。
黑衣男的聲音有點兇,“沒泡壞就行了!你在河上跑一個星期都賺不到那麽多錢吧?拿了錢就得了,反正能用,你不用管這錢是不是泡過水!”
孑把錢放在角落裏,坐下來,拿上槳,“行,有大哥你的保證我就不擔心了。坐好了啊,大哥,我這船速度快,別一會把你甩出去了。”
黑衣男不以為然,“一條獨木舟能有多快。”
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用術法驅船,船眨眼的功夫就劃到了河中央。
黑衣男沒坐穩,真的就差點從船上飛出去。
“慢一點!你趕着去投胎啊!”
孑好脾氣地道:“好好好。”
行船的速度确實是比剛才慢了一點,但和普通的木船相比,還是快了很多的。孑也就是單手扶着槳,随便劃兩下裝裝樣子,另一只手則揣進褲兜裏,盲打給湯舉發了信息。
這麽晚的時間,一個渾身黑到腳,顯然是不想引人注意的男人提着黑色旅行包坐船要到一百公裏外的縣裏去,這本身就很有問題,加上這個男人拿出來的錢上都是血跡,說不準還是個背着命案的逃犯呢。
換成一個普通人或許會拿錢了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孑身份特殊,之前也是在類似的事情上吃過大虧的,所以這次說什麽也不會讓這個人跑了,除非他袋子裏裝的是家禽或者家畜的肉。
船很快就駛出了槐陽市區的範圍。
黑衣男問:“你這船裝了曳電機吧?速度可以。”
孑說:“沒裝。純純的原裝獨木舟。”
黑衣男探出身去,就着橋上的燈光看水流,“不可能,原裝獨木舟怎麽可能有這種速度,你都沒怎麽劃槳。”
“主要還是看駕駛人。”孑把船槳收回來,兩肘搭在膝蓋上,雙手交疊在身前,“我十年駕齡,又有祖傳的手藝,這劃船速度當然就快。”
黑衣男幹笑兩聲,“你開玩笑吧?多少年駕齡也不能把沒有曳電機的船開這麽快。我坐船這麽多年就沒見過。”
“那下次大哥多換別人的船坐坐麽。”孑朝着黑衣男腳邊的黑色旅行包挑了挑下巴,“我能問問包裏是什麽東西麽,看着挺沉的。拿了一路挺辛苦吧?”
黑衣男的好言好語果然維持不住了,腳一挪,擋住了那個包,又兇道:“不關你的事情你少管!”
“好好好。”孑不問了,眼睛卻還是盯着包看。
黑衣男又把包擋嚴實了一點。
其實孑已經看清裏面的東西了,就在剛才路過一片暗區的時候,他短暫地進入了接靈人狀态。
他接胎魂這麽多年,什麽樣的胎屍沒見過?大的小的,全乎的殘缺的。這個男人包裏放着的就是胎屍,全是足月的,而且看這血淋淋的樣子,估計是死了還沒多久。
不過奇怪的是,沒有胎魂。
衆所周知,只要不是地縛靈,魂體都是可以随處跑的。而一般情況下,胎魂不可能成為地縛靈。地縛靈怨氣重,而胎兒對外界的感知很淺,除非有什麽不法引導,導致它們受到的痛苦加劇,從而進化成嬰魂厲鬼,再用非人的手段将它們束縛在原地,
上回他在婦幼見到的那個足月胎魂就有一點要進化成鬼的趨勢,不過還是被他收到束魂袋裏去了。
那現在應該跟着胎體走的胎魂呢?去哪了?
趙松收了?這不太可能。
北區的胎魂很少,趙松肯定是不常收的。況且這胎屍還新鮮,時間又這麽晚了,趙松就是收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
孑又打量了黑衣男幾眼,發現這個男人就是個普通人,衣褲也貼身,看得出來兜兒裏什麽都沒有,唯一帶的就是腳邊的旅行包。
剛過零點。
“大哥你不困啊?”孑早就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黑衣男一直看着槐渠縣的方向,回答孑的時候有點不耐煩,“不困。什麽時候能到?剛開始速度不是挺快的麽,現在速度怎麽慢下來了?”
“這邊的水路我不熟啊大哥。”
孑半靠着船沿,看着不遠處若隐若現的河中小島,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往右邊輕輕一打,行船的方向就發生了偏離,剛好繞過小島的邊沿。
孑說:“不管着急去幹什麽事,總得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你看,那邊又有一座河中島。”
黑衣男壓根看不見前面的路。
這處河段是沒燈的,有月亮的時候能勉強靠着月光探探路,陰天的時候就全憑運氣和經驗。
顯然孑沒有經驗。
“這麽黑你是怎麽看得見的?”黑衣男沒忍住問。
孑輕飄飄地“哦”了一句,“我夜視力好。大哥你放心啊,過了這一段就到槐渠縣境內了,到了境內就好辦。”
黑衣男有點忐忑,“行了,你慢一點。我睡一覺,你不要搞什麽小動作。對了,你把你手機給我保管。”
“為什麽?”孑立馬坐正了,“大哥,手機是私人物品,怎麽能給你保管?我還得靠它解乏呢。”
“不行,必須給我!”黑衣男厲聲呵完就來搶。
孑也沒跟黑衣男硬拼,而是靈活地躲開了,“大哥,我們有事好商量。你要是需要手機給人打電話,我可以借給你,但是給你保管那不行。你給了我兩千塊只是船費,不包括買手機的錢的。”
“你少廢話!”黑衣男又撲過來,這次撲準了,把孑死死地壓在船上。
孑微眯起眼睛,屈起手臂隔開自己和黑衣男。
黑衣男雖然瘦,但力氣卻不小,現在又占據了有利位置,算是占了上風。
但孑也不是吃素的,掙紮之間,屈起一條腿打算把黑衣男頂開。然而他的膝蓋剛碰到黑衣男的肚子,他就聽見“铿”的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彈出來了。
下一秒,他感覺左腰被什麽東西抵住了。
那東西很尖,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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