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年

第六年

其實慕歲之的媽媽，隋婉堯女士平常是很溫柔的。只是在一些特定條件會表現的暴躁……一點。

比如，現在。

慕家別墅。

“阿姨您好，初次見面，我叫田鴿，是歲之的經紀人。給您和叔叔帶了點禮物，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隋婉堯一襲青綠色旗袍，外搭一件米色流蘇披肩。她笑的溫婉，兩手接過田鴿的禮物，“來自己家吃飯還拿什麽東西。我家歲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沒有沒有，歲之戲好人也有眼力勁，合作過的前輩也都挺喜歡她的。”

隋婉堯招呼着他們進來，讓保姆招呼慕今朝下來吃飯。

田鴿趁着隋婉堯轉身的空隙朝進了門就一言不發的慕歲之擠眉弄眼：“阿姨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小田，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可以可以，阿姨想怎麽叫都行。”

慕歲之絲毫沒有被隋婉堯忽略的窘迫感，自顧自的去廚房拿自己的碗筷。

“你手洗了嗎？就進廚房？”

田鴿聞言急忙起身：“阿姨我也沒洗呢，我先去洗個手。”

“好好。”隋婉堯笑着點頭，對上慕歲之又猛地拉下臉，“還不快帶人家去！”

衛生間裏，田鴿看着鏡子旁的慕歲之無所謂的模樣，小聲嘆氣：“本來知道你是富二代還沒那麽真實的落差感，現在和你站在這個廁所裏才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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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什麽？”

“你看看，光是這麽一個廁所都夠買我家的房子了吧？”

“那也是我爸媽的，我弟的，又不是我的。我全部的錢都用來買我現在住的狗窩了，還有五十二萬的貸款。為了讓你落差感弱一點，你先把房貸給我還了，然後從廁所拿點你認為等價的走？”

田鴿：“你看我像不像五十二萬？”

……

回到餐桌上，慕父慕新海已經落座。只是看着空着的位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爸。”

慕新海點頭應下，又和田鴿打招呼示意，吩咐衆人動筷子。

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田鴿吃得不自在，偷偷去瞥大家臉上的神色卻和慕歲之對上了眼。

于是慕歲之開口打斷詭異的氣氛：“我演的戲你們都看了沒？”

“當然看了！我們班好多女同學都是你的粉絲呢，知道你是我姐都問我要你的簽名呢。”

終于有人開口說話，慕今朝連嘴裏的米飯都沒來得及咽下搶着開口，“姐，你都好久沒回家了。我微信找你聊天你也就沒我發個紅包就打發了。”

“我……”

慕歲之自知理虧。盡管她知道這一切都不管慕今朝的事，但她自己別扭，鑽牛角尖連帶着連坐了慕今朝。

“我那不是忙嗎？我那部戲剛殺青就去宣傳，然後就去另一部戲，這不剛結束我就回家了，不信你問你田鴿哥哥。”

收到慕歲之的眼神暗示田鴿立馬補充：“真的，我作證。下個月她還有個綜藝，這不一有假期趕忙回家。”

“有綜藝找你了嗎姐姐？你是不是要火了？”

慕歲之看着慕今朝滿眼崇拜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田鴿倒是十分自然接過話頭：“那可不。你姐這咖位都能和顧一骞合作了，你說你姐能不能火？”

慕歲之還來不及打斷田鴿，他話已經說完了。斜楞田鴿一樣，轉頭對上慕今朝閃爍的星星眼知道為時已晚。

田鴿還一頭霧水就看到慕今朝已經搬着碗筷坐到慕歲之身邊。

“姐，你都和我偶像顧一骞合作了你不告訴我？我能去見他嗎？我可以要一張他的簽名照嗎？”

“行了慕今朝。你姐難得回來吃飯，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慕新海語氣溫柔，看似責怪卻沒有明顯的怒意。

慕歲之對上慕新海試探的眼眸又避開，兩人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頓飯吃的又安靜又沉默，好在他們出了慕家正在回家的路上。

“你們家吃飯都這麽安靜嗎？還是我去了才這麽安靜？我感覺你家的餐椅上好像都要長針了。”田鴿在副駕駛伸了個懶腰，揉着發酸的腰，“你弟弟挺可愛的，才上初中？”

“嗯，初中快畢業了。”

“哦。”

想了想，慕歲之還是說了句：“抱歉老田。”

田鴿轉頭看她，顯然不知道慕歲之怎麽會突然抱歉。

“我家之前氛圍挺好的，就是因為那件事，還有那場意外……我爸媽不知道我聽到他們那天的談話，只當我是被那場意外影響變成現在這樣。可以說是因為我，我家氛圍變得這麽詭異的。抱歉，今天讓你不愉快了。”

“這算什麽呀，我爸走得早，我媽身體一直不好，家裏還就我一個。我覺得吧，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你打不開心結咱們就不打開。家裏不舒服就不回，天大地大自己最大。我說這話是不是還挺沒良心的？”

“有點。”慕歲之笑。

“好啊你，沒良心。”

田鴿的電話這時響起了。屏幕上靜姐兩個字帶着呼吸停止鍵，田鴿快速接起電話，言語谄媚到慕歲之剛到胃的飯差點吐出來。

“靜姐，這麽晚有什麽工作嗎？”

認識到自己的聲音确實有點過于讨好，田鴿咳了一聲恢複正常。只見盧靜在那邊說了什麽，田鴿差點一口吐沫沒咽下去，嗆死在車上。

挂了電話的田鴿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木讷地轉過頭，一字一頓道：“歲兒，你要火了。”

“啊？”慕歲之不明所以。

“公司說，要捧你。”

＊

慕歲之大汗淋漓的坐在某奶茶店等着自己的奶茶。

因為盧靜的電話，慕歲之接下來一年的行程都被塞滿。半個月後就要進組一部仙俠劇，四個月後又要進組另一部現代劇。街舞綜藝錄完後第三天慕歲之就要進組，時間很緊張。

這半個月的慕歲之，白天睡覺淩晨練舞早上背臺詞，好朋友叫她出去玩都沒空。

僅僅一個周，就瘦了五斤。

半個月沒見慕歲之的田鴿今早看到她時候險些吓了一跳。在車上心疼了一路，馬上給她預定了c市很火的私房菜，說要給她好好補補。

街舞錄制一結束田鴿就拉着慕歲之鑽進了奶茶店，獎勵慕歲之今天可以喝一杯奶茶。

一通電話打進來，田鴿看了眼手機對慕歲之道：“我去接個電話，你在這等奶茶。”

“好。”

慕歲之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刷朋友圈。

“在等奶茶？”

一道男聲從慕歲之頭頂傳來。

慕歲之擡頭看去，看到的是戴着口罩墨鏡鴨舌帽的…。。

“顧老師？”

要不是在錄制現場看到顧一骞穿過這身衣服，慕歲之還真不敢認人。

因為他是在捂得太嚴實了。

“哈哈，是我。”顧一骞坐下來，只是摘掉了墨鏡，“你倒是低調很多。”

慕歲之聞言看了眼自己，和顧一骞的全副武裝一比，她就差在背後貼一張名牌了。

慕歲之鼻梁上架了一副可有可無的墨鏡露出一雙眼睛，身上穿着還是剛才錄制的衣服。全身重量壓在踩在凳子腿上、翹着二郎腿的那只腳。

“帶着墨鏡玩手機太黑了，摘了怕忘了拿，索性就這樣了。反正很小有幾率會被人認出來，就沒有顧老師的煩惱了。”

“沒事，等《忘川吟》拍完會有很多人認識你，認識我們的。”

顧一骞是今年暑期檔火起來的頂流。照理說按他現在的咖位不應該再給別人作配，可奈何《謀藏》和《忘川吟》是顧一骞早就簽好合同的，只是兩部開機時間晚，正好趕上《謀藏》拍攝期間顧一骞大火了。

聽說還因為這一插曲，編劇把他反派戲份改的比男主還多，還在網上引起輿論。

要不是顧一骞主動提起來慕歲之差點忘了，顧一骞就是她三天後進組《忘川吟》的男主角。

和比自己高出不是一級兩級的頂流合作慕歲之還是有些忐忑的。

“顧老師《謀藏》殺青了？”

“是，五天前殺青了。”

顧一骞看着慕歲之額頭細汗，從手邊紙盒裏拿出一張紙遞過去，“沒想到短視頻上的跳舞大v碎碎念就是你，挺出乎意料的。你的腿沒事吧？比賽的時候看你捂着膝蓋。”

想起今天自己一出場，全場舞者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還有主持人公布她的真實身份的時候的場景，慕歲之笑：“大家确實好像都挺意外的。”

她的目光随顧一骞看向左腿，坦然，“一點舊傷，不礙事。”

“不過也不能忽視，小心舊疾複發。”

慕歲之還沒回答，身邊突然伸出來一只手。一聲小心翼翼的試探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紮着粉色雙馬尾的少女拿着采訪麥問道：“你好小姐姐，可以接受街采嗎？”

慕歲之還沒反應過來街采是什麽東西，又聽她說：“我是一個做自媒體街頭采訪的小博主。看到小姐姐長得很漂亮，今天又是七夕，所以冒昧打擾到兩位。”

慕歲之快速瞥了一眼已經戴上墨鏡的顧一骞，“可以沒事的，不過就采訪我就行，我朋友有點社恐。”

粉頭少女看着包裹嚴實的顧一骞非常理解的點頭，“這麽熱的天小哥哥還捂得這麽嚴實，可以看出來是十分社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