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三十二年

第三十二年

支眭只是收回目光沒有即刻開口，他把菜單遞過去，語氣中的勸意甚濃。

“我曾經也有過相愛之人，因為誤會而錯開八年，最後她走了我才知道她是不想她一個命不久矣之人拖累我。即使結果擺在那裏，那我們起碼還有八年的時光可以相處。

“祝總看你的目光确實和旁人不同，之前在私人山莊時我就發現了。不過看你那時的狀态應該是還沒表白吧”

慕歲之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支眭看人竟然這麽細致入微。

“所以您之前在山莊和剛剛故意說的親密，是為了刺激祝景許”

支眭眸中含笑，語氣贊許， “不錯，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我很欣慰。這聲‘您’我也收下了。”

慕歲之撓撓頭，屋內氣氛緩和，自己也輕松了許多。

“點餐吧。”

祝景許拒絕她是真的，可支眭說的也并無道理。

慕歲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不想主動過後又是失落，顯得她沒臉沒皮是的。

支眭說的話就像是羽毛，掃的慕歲之心裏癢癢的，她索性坐起身拿起手機去找黑名單裏的祝景許。

住院的那天晚上慕歲之就把祝景許拉黑了，看着小黑屋裏熟悉的頭像，慕歲之終是收回了那根蠢蠢欲動的手指，轉而去刷微博。

私信和“歲歲無虞”的記錄停在十分鐘前，慕歲之說她已經回家了， “歲歲無虞”回複了一個可愛表情。

想起和“歲歲無虞”的聊天又緊密起來，好像回到慕歲之還不火的時候。

她翻着和“歲歲無虞”的聊天記錄，每天他們都會說話。甚至“歲歲無虞”會關心慕歲之正在做的事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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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剛剛在餐館吃飯，對方會問吃飯了嗎。還有她殺青，首映禮，點映都會收到“歲歲無虞”恰當好處的問候。

慕歲之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寒，尤其想起田鴿說之前敲門那個人有可能是私生飯後……

慕歲之這才想起來她現在都不知道對方是男生女生，她一直默認對方是女生!

【看你作息時間和國內一樣，你回國了嗎】

那邊沒有回複，慕歲之百無聊賴的刷新着頁面，生怕錯過信息。可她刷了十幾分鐘，最後一句依然停留在慕歲之問的那句。

慕歲之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打草驚蛇，那邊終于回複。

“歲歲無虞” : 【回國了，上月剛回。剛剛在應酬。】

應酬慕歲之腦中浮現出遇到祝景許的場景，某種想法一閃而過。

她被自己吓到了。

慕歲之往上翻着聊天記錄，手指在他們聊天開始緊密那天停下。

是慕歲之出院那天，把祝景許拉黑的第二天。

荒唐又令人咂舌的想法像是抹了膠，粘在慕歲之腦中揮之不去。

一時間慕歲之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麽……

*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後，賀琛鶴終是按下了祝景許舉到唇邊的酒杯。

突如其來的變動惹得在座的面面相觑。

“祝景許!”

賀琛鶴壓低聲音呵他，又礙于還有旁人又不好發作。他壓下祝景許的手才神色如常朝着諸位解釋， “我看祝總喝的急有點擔心他胃病發作，唐突了，讓諸位見笑了。”

“不礙事不礙事。”

“祝總年紀輕輕就有胃病可不行，我看你這酒還是少喝點吧。”

在座的都比賀琛鶴祝景許年紀大，可以算是他們的長輩。都是合作方自然都是一家人，難免唠叨。

賀琛鶴今晚來的晚，推開包廂門時還擔心祝景許別撐不到他來就醉了。沒曾想飯局趨近結束他眼中還是清明的。

“我看這時間也不早了，回去晚了我家那口子又要唠叨了。”

“是啊是啊，今天先到這吧”

衆人紛紛附和，起身離場。一會功夫，熱鬧的包廂安靜下來，只剩祝景許一人。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噠一噠瞧着屏幕，祝景許眼神渙散顯然醉酒模樣，可他的臉上卻絲毫不見紅暈。

包廂門再次被推開，剛離開的賀琛鶴手中多了個杯子。

水杯被賀琛鶴放在祝景許面前，他低頭和他平視，看清他眼眸後才起身，嗤之， “喝喝喝!不能喝還要逞強，我是真搞不懂你。”

見沒人搭腔，賀琛鶴又不放心的轉身看他， “真醉了”

“沒。”

“那你不說話。”

“琛鶴。”

“嗯”

祝景許只是叫他名字卻不說話，賀琛鶴也不急，拉開手邊的凳子坐下。

“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賀琛鶴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他何出此言，笑: “有點吧。”

聞言，祝景許笑了。

“你笑什麽”

“覺得我自己可笑。”

見祝景許手裏攥着手機難受的模樣，賀琛鶴轉向他，神情嚴肅， “其實我有點不明白你，如果是我喜歡了好多年的人跟我表白了，我會受寵若驚然後和她在一起。你護了她這麽多年，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在她身後默默付出嗎”

“不甘心。”

祝景許擡起頭，他眯起眼似是在回憶什麽。眼眸裏亮晶晶的，嘴角噙着笑， “但是她值得更好的。”

“值得更好的”賀琛鶴重複着祝景許剛說的話，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眉毛一挑， “她喜歡你那你就是最好的!能和她相處到可以戀愛地步的也就合作的演員，導演，劇組的人，要不就是經紀人，投資人，再或者她家裏給她介紹的富二代富三代。這些人哪些人品是你信得過的”

賀琛鶴有點搞不懂祝景許的邏輯，再次重複着他的話， “還值得更好的，你連自己都覺得配不上你還看得上其他人”

賀琛鶴越說越生氣，他幹脆站起來解了扣子叉腰道: “我也是聽說顧上淮那小子的弟弟喜歡慕歲之，之前婚禮還要了簽名你不是沒看見。你就打算拱手讓出去你舍得”

他站着，以他的角度真好能看見祝景許低着頭，一言不發的可憐模樣，活像是挨訓的孩子。可是祝景許并沒有做錯什麽，賀琛鶴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和心疼湧了上來。

賀琛鶴嘆了口氣，重新坐了回去， “你怕慕歲之知道你的過去，你怕你自己配不上她，你怕你給不了她想要的讓她失望，這些我都能明白。但是景許，你能不能對自己有信心能不能對慕歲之有信心”

見祝景許緊握着手機的手終于有所松懈，賀琛鶴又補充道: “今天慕歲之和支眭吃飯純純是因為兩個人工作結束後結伴吃個晚飯而已。”

聽到這裏祝景許轉頭斜楞他，嘴硬， “我才沒介意這個。”

“好好好，是我小心眼替你查了行了吧。”

祝景許對慕歲之是仰望的。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能站在慕歲之身邊，更沒想過慕歲之竟然會喜歡他。起碼在他們相遇前，祝景許一直扮演“幕後”的身份，并且怡然自得。

祝景許想，他會看着她戀愛，結婚到生子，看着她依偎在別人的懷中。他會默默送出自己的祝福。

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了。變得無法容忍自己再這麽“不放在在心上”，無法再暗示自己“我不配”。

他不甘心，猶豫，糾結後又掙紮。

發現慕歲之将他拉黑後，祝景許害怕了。

越害怕越想要關心，越想要貪戀與慕歲之相關的一切。于是他變成“歲歲無虞”，再次已她頭號粉絲的身份關心她，企圖蠱惑自己再次進入角色。

但是這一次，祝景許不再甘心，以粉絲身份。

他想要的更多。

他後悔了。

賀琛鶴的話像是致命一擊點醒了他。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展開攻勢”

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被他穿在身上，拿起賀琛鶴準備好的蜂蜜水一飲而下， “現在。”

“現在”

……

室內昏暗，只留了客廳一盞落地燈。

慕歲之縮在沙發裏，盯着正在放映的恐怖電影出神。突然的提示音響起，慕歲之條件反射去拿手機，可聊天頁面還停留在她問的那句話。正失落，提示音又再次響起。

是門口的門鈴。

聲音不緊不慢，像是門外按鈴的人并不着急慕歲之開門。

終于穿好鞋子，慕歲之把大燈打開去玄關處。電子顯示屏被人用手遮住，一片黑暗。

慕歲之調試着過往記錄，發現兩三分鐘前電子貓眼就被手蓋上了。

如果兩三分鐘前門口就有人，那他在門口的幾分鐘都幹了什麽為什麽要等幾分鐘才按響門鈴呢

正在慕歲之思考之際，門口的門鈴聲終于停下。還不等慕歲之松口氣，按密碼和機械女音提示“密碼錯誤”聲音交疊着。門外的人似乎終于沒了耐心，按密碼的聲音越來越快。

密碼鎖按錯十次以上會自動報警，慕歲之已經不知道他按了多少次有沒有觸及報警系統。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莫名的恐懼爬上她的後背，手臂的汗毛都豎起來。

上次被人敲門的事後田鴿還囑咐她，可能是私生讓她小心。慕歲之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昨晚她翻看貓眼記錄時竟然發現幾個月前就有人包的嚴嚴實實過來踩點。

模樣裝扮和前天敲門的打扮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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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眭:我只能幫到這裏了(完美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