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天災
第59章 天災
電視節目裏,棕發藍眼的男主播在播報佛羅裏達最近的天氣。
“飓風季來臨,可能會導致區域內的大風、強降水及雷暴等惡劣天氣……”
南燃給柳思南留了一條消息,讓她注意路上安全。
與此同時,柳思南獨自坐上去往李錦屏公司的計程車。
外面天色灰暗,已值深夜,空氣中凝結着濃稠的水汽,天幕中沒有半點星光,只餘曠野無垠的黑。
柳思南來到李錦屏的公司,公司裏還有徹夜趕進度的工作人員,門衛認識柳思南,親自把她迎進去送到李錦屏的休息室。
李錦屏的助理還在公司,将她安頓好,送來一杯奶咖。
“柳小姐,”助理這一句稱呼用的漢語,問候親切,态度殷勤,恭敬道,“李總現在不在公司,有事可以和她打電話。”
柳思南“嗯”了一聲,“麻煩你們了,我剛和她打了電話,但是打不通,我就在這裏等她。”
助理點點頭,禮貌地退出去,把空間留給柳思南,“柳小姐,如果您有任何需求,可以按這個按鈕,我會馬上過來。”
柳思南謝過她,等她走後,卻開始盯着杯子中的拉花發呆。
只是前妻的話,會連門衛都知道她嗎?助理是美國人,只在李錦屏在美國的時候負責她的工作和生活,卻一眼就認出自己,對自己畢恭畢敬,送上來的咖啡還有拉花。
這是李錦屏的休息室,一應裝修都有極強的私密性,可助理下意識把她安置在這裏,允許她在這裏等着李錦屏,還這樣貼心地照顧自己。
這些蛛絲馬跡,非李錦屏親自囑咐之外,柳思南想不出任何理由。
這種明晃晃的偏愛與特殊存在,讓柳思南的勇氣又多了一點。
Advertisement
只是……柳思南望着手機螢幕,上面有她打出去但是無人應答的三通電話。
李錦屏沒有接她的電話,打不通,也聯系不上。
現在已經深夜,外面開始下暴雨,估計李錦屏已經休息。
柳思南這樣想着,按捺下心頭的焦急,努力讓自己平靜地等在這裏。
明天早上,工作狂李錦屏一定會來公司上班。
抱着這種念頭,柳思南迷糊地睡了過去,又因為心裏記挂着事情,很難睡踏實,半夜醒來好幾次,終於在淩晨四點的時候,徹底驚醒。
門外好像有人在走動,柳思南披着外衣出門,休息室外就是李錦屏的辦公室,柳思南推開門縫,門外焦急的争吵聲便傳來進來。
“無法聯系,監控顯示李總的車消失在馬頓大道上山的路口,”助理對手機另一頭的人下命令,語氣焦灼,“不管如何,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都必須把李總找回來!”
柳思南“嘭”一下推開門,“李錦屏怎麽了?”
助理轉身,只猶豫了一秒,“李總在上山之後失聯,現在突發飓風暴雨,山頂塌陷,出現大面積滑坡和泥石流。”
滑坡?泥石流?失聯?
柳思南瞬間感覺天旋地轉,助理飛速道:“我們已經報警并且抽調美國所有公司的人力物力去營救,現在正在找李總上山前去過哪裏、見過誰。”
“我知道,”柳思南撐了一把牆,腦海裏嗡嗡叫嚣,“藍淩,她上山前和藍淩在同一輛車上。”
“藍淩是藍齊的妹妹,我給你們藍齊的聯系方式,你們現在立刻去調查,”柳思南咬牙道,“然後給我一個司機,帶我去山腳。”
助理立刻反應過來柳思南在說什麽,絲毫沒有猶豫,兩人迅速分工,各自離開。
窗外呼嘯的風聲宛若鬼怪的怒號,大雨更是密集到難以看清三米之外的景象,司機有多年的開車經驗,也不敢在這樣的雨夜加快速度。
柳思南焦灼地坐在後座,神經質般把自己的大拇指給咬破了皮。
“柳小姐,”司機開口,拒絕再往前面開,“不能再開了,前面就是泥石流的塌陷區。”
車子再往前開,會有被泥石流掩蓋的危險。
柳思南穿着雨衣下車,此時山腳下已經有了很多輛警車和公務車,許多穿制服的專業人士聚集在山腳,已經有一批上山開展救援。
藍齊的電話急促響起,柳思南接通的瞬間就吼了出來,“藍淩在哪兒!”
“她在我房間,”藍齊的聲音在抖,“她昨晚和李錦屏吵了一架,李錦屏把她送回酒店就離開了,我不知道她們争吵的內容。”
“把電話給藍淩。”柳思南的聲音低沉到可怕。
藍淩已經聽說李錦屏的事,接電話的時候還在說和她沒有關系,“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藍淩,”柳思南說,“我只問你一次,你如實說,李錦屏沒出事前你便不會有事,要是你有任何隐瞞,我保證十個藍齊都救不了你,你傷了我的人,我會讓你千百倍地償還。”
藍淩“哇”一聲哭了出來,柳思南問她,“你和李錦屏昨晚談了什麽,李錦屏為什麽要上山,她上山會去哪兒?”
藍淩哭着抽噎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提起林淼,林淼的墳墓在山上,錦屏姐姐去看她了……”
“林淼是誰,”柳思南冷靜詢問,“她的墳墓在山上哪個方位?”
藍淩說,“林淼是錦屏姐姐的親妹妹,很多年前死在美國,墳墓就在山谷向陽最低處,具體地方只有錦屏姐姐知道……”
藍齊把電話接了過去,聲音平靜了不少,“思南,你冷靜一些,已經有人來問過藍淩,她也把這些資訊都告訴了搜救的人,你要相信李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她肯定會想辦法提前離開,不會有事。”
柳思南暗罵一聲,忍住心中宛若野火燎原的狂躁與憤怒,“離開?她是人,禸體凡胎,那可是山體滑坡,泥石流!”
她已經無暇去想李錦屏什麽時候有個妹妹,妹妹怎麽死的,死後為什麽要埋在美國的一個小山坡上,李錦屏又為什麽非要半夜去看她。
柳思南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李錦屏。
她抓住路過的一個醫護人員,“山上傷亡如何,有沒有找到人?”
醫護人員的防護服上有李錦屏公司的logo,她隔着防護鏡片看了柳思南幾眼,認出她的身份後如實道:“只沖下來幾具屍體,是上山野游露營的人,三對情侶,沒有李總。”
柳思南眼前一黑,“沖下來……”
旁邊走來搜救人員,把柳思南扶到一邊,“柳小姐,你先到一邊等一會兒,這裏很危險,如果有消息,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搜救的人越來越多,天空盤旋而來十幾家直升機,可與此同時,飓風的危險等級也不斷加深,此時只有嘴巴對着耳朵怒吼,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眼前的防水面罩已經看不清人,柳思南被拉扯到一邊,還沒坐下,一輛搜救車就滑落側翻。
上山的路口只有一個,此時不斷沖出泥沙石塊,根本無法上山。
直升機也在飓風中搖擺不定,差點撞向山頭。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搜救毫無進展,隊員只能在沖出來的泥沙裏查找,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擡出來,無一人生還。
此時已經七點,烏雲密布,天色晦暗,雨勢絲毫沒有減弱,有人過來詢問柳思南什麽,柳思南統統沒有聽清,她腦海裏空白一片,有恐懼也有驚愕,更有一些零散破碎的記憶,時不時浮現眼前。
林淼?墳墓?
和李錦屏在一起的日子裏,并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可只要是存在過的事物,不可能抹去全部痕跡。
尤其是親妹妹這種親密的關系。
可柳思南從始至終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林淼,林,跟李錦屏的父親一個姓氏。
李錦屏是繼承母族名諱,她的父親姓林,這一點卻很少有人知道。
既然是親妹妹,還姓林,說明并不是李錦屏母親的孩子,那麽就是李錦屏父親出軌,小三所生的孩子。
林淼是小三的孩子,在李家不會有存在感,只要李錦屏願意,可以輕而易舉抹去她的存在。
可李錦屏卻趁夜上山去她的墳墓前探望,這絕對不是對待一個随意抹去的人的
态度。
一個曾經占據李錦屏過去時光的重要的“親人”,一個死在異國他鄉屍首不被允許帶回國的“被抹掉的人”,一個讓李錦屏冒着夜色和危險的天氣上山探望的“死人”。
柳思南好像透過重重時光,捕捉到了一點端倪。
那是一幅畫。
存在李錦屏的日記本裏。
李錦屏追柳思南的時候很愛寫詩,動不動就寫一首寄給她,柳思南在婚後打掃房間的時候,偶然翻出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不小心掉在地上,摔開在地面,展開的內容赫然是李錦屏給她寫的情詩,於是柳思南一時興起,悄悄翻開起來。
那個日記本上的內容很簡單,除了詩歌,就是一些沒什麽頭緒的詞彙和語句,偶爾還能看見李錦屏給柳思南畫的小像,卡通Q版,很是可愛。
柳思南偷窺完李錦屏的隐私,欣賞她暗戳戳的小心思和慕艾的心事,放回去的時候,發現筆記本的封面脫開,就重新把本子裝到皮質封皮裏,過程中,瞥見封皮內頁有點奇怪,仔細一看,竟然被人用小刀在牛皮上刻了一幅畫。
上面是三個女人,一個大人手裏牽着一個小孩,小孩手裏牽着一個小小孩。
照樣是卡通的風格,簡練明了的線條,卻透着暖意。
柳思南翻開後頁,也發現了同樣刻法的畫,卻只剩兩個人,一個大人手裏牽着一個小孩,一個小孩扶着一顆櫻桃樹。
櫻桃樹。
柳思南驟然起身,問這座山上有沒有櫻桃樹。
旁邊有人一直在保護她,見她詢問,連忙幫她問出去,不一會兒就有叫來幫忙的本地人回答了她的問題。
“有一顆前幾年移植的櫻桃樹。”
“告訴我它的具體位置。”
“沒有很精确的具體位置,沿着這條小路往後山走,繞過一大片樹林後能看見一條河,順着河水往山谷走,走到河水沖出的灘塗後,再往山上看,能看見那顆櫻桃樹。”
沒有人能準确說出櫻桃樹的位置,飓風還在呼嘯,直升機只能貼着地面飛,無法在高空着辨別方向,加上山體滑坡帶來的毀滅性沖擊,很有可能這顆唯一可以辨別方向的櫻桃樹早已消失在泥石流中。
“李錦屏不會把她妹妹的墳墓立在低窪的地方,”柳思南急中生智,“她懂風水,既然選擇以山體為墓,肯定會找一個最不容易塌陷的地方。”
剛才那人描述櫻桃樹的方位是指出了一條小路,這條路挨着山脊,并沒有塌陷,還能過人。
“我要一個急救包,”柳思南說,“我要去救人。”
雨勢太大,沒有人聽清柳思南說什麽,她也并不想徵求別人的意見,說完就跑上一輛救援車,找到一個儲量豐富的救援包,背在背上沿着小路往上走。
飓風刮過,轟隆的雷鳴中,岌岌可危的山體又有一大塊滑下,連帶他們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顫唞。
沒有人注意到柳思南背着包上了一條黑暗狹窄的小路。
雨勢太大,陰風怒號,扛着背包走的每一步,都宛若陷在萬丈淤泥裏,擡起,落下,都耗盡她的力氣。
可柳思南此時卻并沒有感覺到累,或者說,她憑着一口氣往上走,身體的不适已經無法影響她的步伐。
風雨大作,柳思南低着頭,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
邁步,往前,邁步,往前。
她要找到李錦屏,無論人是死是活,她要和李錦屏待在一處,死也要在一處。
幾乎是拼着一口氣,柳思南從山脊旁邊的小路上山,天空飓風席卷烏雲,雨水像是子彈一樣打在肌膚上,防水面罩上面的水跡已經花得看不清腳下的路,又一處山頭滑坡,就在距離柳思南不到百米的地方,地殼震動,巨大的石塊裹挾大量的碎石和泥沙傾斜而下。
柳思南嗆了一口水,已經分不清腳下的路。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她終於翻越山頭,來到藍淩說的那個山谷。
那一瞬間,她隔着雨水和狂風向山谷看去,頓時目眦欲裂,好似劈下一道閃電,擊打天靈蓋,讓她站不穩——山谷盡數都被埋了。
沒有櫻桃樹,甚至沒有任何站立的事物。
到處都是泥沙和雨水,暴雨彙集成滔天巨浪,渾濁烏黑将山谷填平。
哪裏還有人,哪裏還有樹。
柳思南仿若失去方向的旅人,面前就是她的地獄。
“不可能,李錦屏不可能在這裏面,”柳思南順着山脊爬上另一座山,這裏有好幾座連綿的山峰,上面還有好幾處山谷,越往上,地勢越高看,越不會被掩埋,“李錦屏,你要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跋涉的步伐越發緩慢,柳思南的一口氣支撐她爬越三座山,雨勢并沒有減弱,反而愈演愈烈,仿若做着最後瘋狂的高歌,要貼着地平線将所有矗立的事物統統鏟平。
我沒有力氣了。柳思南想。
她應該爬不到下一座山。
柳思南擡起腳步時,腳尖撞到一塊石頭,整個人宛若斷了線的風筝,猛然跌落。
腳下是滑膩的石塊,沒有任何能阻攔她的東西,她一路下滑,粗粝的砂石摩攃她的防護衣,将結實牢固的防護衣割出道道口氣,柳思南的頭盔撞在尖銳的石頭上,面前頓時花成一片。
銳痛,撕裂的疼,骨裂的聲響。
柳思南像一只破麻袋,在天翻地覆、天旋地轉中,狠狠摔入山谷。
【作者有話說】
淡定哦 都是小場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