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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翌日清晨,南宮靜瑤醒來發現季長風還睡着,她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有把人吵醒。
還未來莊子上小住的時候,季長風每日都要去早朝,早早的就起身,他的動作很輕,伺候的人都在外間,并不會把她吵醒。
等到季長風下朝,南宮靜瑤才醒,那時候他們會一起用早膳。
早膳過後季長風有時候會去禮部,有的時候會去書房處理公務,是以南宮靜瑤已經許久未見季長風的睡顏。
她悄悄的側過身子,仔細的觀察着季長風,南宮靜瑤從來都知道季長風的長相極為出色。
眉目如畫,見之忘俗。
讓人瞧了根本就移不開視線。
但其實沒有人會一直盯着季長風看,他醒着的時候,因為神情太過冷漠,總讓人覺得他是不好相處的。
只有睡着的時候,褪去了那份淩厲,才會顯得有些無害。
許久未見季長風這般模樣,南宮靜瑤不自覺看了許久。
直到季長風鴉翅般的睫毛輕輕的顫動着,她覺察到季長風快要醒了,才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在逃避什麽。
季長風出身将軍府,自幼跟随父親學武,尋常的動靜如何能瞞得住他?早就覺察到身邊不太尋常的氣息,只不過他沒有選擇拆穿。
南宮靜瑤久久未見身邊傳來什麽動靜,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了,只是她心虛不已,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去看。
裝模作樣的翻身,佯裝剛剛睡醒一般的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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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長風只當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南宮靜瑤悄悄的抓起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轉過身和季長風說話,“夫君,你醒了?”
季長風輕輕點頭,沒有說多餘的話。
他醒來後便沒有繼續躺着,徑直起來穿衣,南宮靜瑤遠遠沒有季長風那麽自律,若是在平時,她少不得得磨蹭半個時辰,但因為今日是和季長風一起醒來的。
這些磨磨蹭蹭的毛病,也都有了改善。
季長風憶起自己昨日承諾,南宮靜瑤也清楚記得他的話,用過早膳之後,她便和季長風一起走出了莊子。
春梅等人不便打擾遠遠的跟着,因為有驸馬爺在,孫于都覺得自己沒什麽用武之地,便和春梅幾個人走在一處說着話。
南宮靜瑤和季長風兩人沿着莊子外圍慢慢的走着,他二人鮮少有這麽悠閑的時候。
莊子周圍是農田,過了秋收農忙的時節,田地裏只有幹枯的稻梗。
南宮靜瑤看到一群孩子提着籃子跑了過來,一個個目标非常的明确,直直的往稻田裏沖進去。
看的她很是新奇,“他們這是在玩什麽?”
季長風略略擡眼,解答了南宮靜瑤的疑惑,“不是在玩,是在拾稻穗。”
南宮靜瑤這才知道,收完稻子之後會有一些稻穗掉落下來,雖然看着不起眼,但拾掇起來也有挺多。
農戶們是萬萬不願浪費這些糧食的。
只不過這事兒很瑣碎。
大人們都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忙,拾稻穗這樣的事情就落到孩子們的身上。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農家的孩子們,早早的就學會幫着父母做農活。
拾掇稻穗實在是最輕松的一件。
南宮靜瑤聽的出神,看着季長風由衷的誇贊道:“夫君你好厲害,怎麽什麽都知道?”
季長風卻并沒覺得有什麽了不起的,他會知道純粹是因為見過。
不然他不照樣以為這些孩子們是在玩耍。
“在北疆,不打仗的時候,父親就會帶着士兵們幫忙百姓春種秋收。雖然那邊種的是麥子,但也是一樣的。”
稻子是稻穗,麥子自然是麥穗。
季長風說起北疆的時候,眼裏略過一絲懷念,但那情緒來的極淡,很快就消失不見。
南宮靜瑤很少見季長風說那麽多的話,這會兒認真的聽着,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只不過他不輕易說起從前,南宮靜瑤便是想要了解,也沒有辦法。
她善解人意的岔開話題,往前走了一段路,可沒走幾步就停下了腳步。
季長風一直在注意着南宮靜瑤腳下的步伐,擔心她在這鄉間小路上摔了,見她停下有些奇怪,“…公主?”
季長風擡起頭,就見南宮加油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機季長風順着方向看過去,瞧見了很熟悉的一家三口。
今早用膳的時候,南宮靜瑤并未見着季陽平夫妻倆,就連鴻兒也沒見着。
聽管事婆子禀告才知他們一家三口,早早的出門去了。
南宮靜瑤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瞧見他們一家三口。
季陽平帶着季鴻一塊兒在池塘裏抓泥鳅,少夫人站在池塘邊替他們倆拿着背簍。
距離不是太遠,很容易就能聽見風裏傳來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再過幾日季陽平就要去北疆,等他除夕歸來,季鴻肯定又會長大不少。
許是因為季鴻的那句“你們都不陪我”刺激到了季陽平。
今兒個一大早,他就和妻子一起帶着季鴻出去玩。
無論他要做什麽,季陽平都沒有拒絕。
南宮靜瑤聽見少夫人溫柔的聲音,囑咐着他們父子倆要小心些。
只是在池塘裏玩瘋的兩個人如何能聽得進去。
若說季鴻在南宮靜瑤的面前還有點兒收斂,到了爹娘面前,那就是個活脫脫的皮猴。
玩的非常瘋。
季陽平對待孩子根本不會小心翼翼,何況季鴻都已經那麽大了,早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季陽平趁着季鴻抓泥鳅的時候,從池塘裏抓了一把淤泥,捏成小團丢到了季鴻小腿肚上。
他用的勁兒很巧,季鴻根本分辨不出來,還以為是水裏有什麽東西碰到了他。
但他沒怎麽在意。
季陽平見季鴻沒反應,又捏了幾塊淤泥丢過去。
季鴻只覺得小腿肚上酥酥麻麻的,他有些難以置信,連泥鳅都不去抓盯着水面看了起來。
季陽平起了壞心思,将泥點子灑向一邊,瞧着就好似池塘之中有魚兒擺尾似的。
當爹的做戲做的這般足,季鴻當真以為是有魚兒在。
雖然還沒有瞧見魚,可興奮的聲音已經傳了出來,“爹,娘,有魚,有魚!這裏面有魚。”
季陽平看見小孩紅撲撲的臉蛋,忍不住笑出聲來。
季鴻愣了好一會兒,瞧見親爹笑成這般,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親爹給戲耍了,惱羞成怒的小家夥抓起一把淤泥朝季陽平扔了過去。
季陽平早有所覺躲的極快,連一點泥點子都沒沾上。
只是好巧不巧,少夫人就站在季陽平的身後。
他躲開了,少夫人卻躲不開。
只見那滿滿的一團淤泥,全部都落在了少夫人的衣裙上。
少夫人:“……”
季陽平傻了,季鴻也傻了。
父子倆傻愣愣的看向她。
季鴻還後怕的往親爹身後躲了躲,季陽平下意識的護着孩子。
少夫人看着衣裙上的淤泥,本是有點兒氣惱的,可瞧見眼前父子倆可憐的模樣,她沒忍住笑出聲來。
季陽平松了一口氣,季鴻卻還是有點兒後怕,躲在父親身後探出腦袋,“娘…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鴻這會兒特別的嫌棄親爹,心想着要不是因為他爹不着調,就不會鬧成這樣。
但因為母親“虎視眈眈”季鴻也不敢從季陽平身後出來。
但這口氣真的咽不下去,想到這裏季鴻惡從膽邊生,抓起一把泥偷偷的抹到了季陽平的身上。
季陽平:“……”
他看了眼自己衣裳,面無表情的把身後的小家夥抓了出來,“獻”給了妻子,“你還是揍他一頓吧。”
季鴻被抓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的,少夫人原本就在忍笑,瞧見這一幕之後,笑的肚子都快要疼了。
一家三口在一塊兒,好不快活。
季長風見南宮靜瑤沒有動,他自然也沒有別的舉動。
只是很快,南宮靜瑤就拉着他的手,把他帶去了另一邊,“不要過去打擾。”
那份天倫之樂,太美好也太溫馨,南宮靜瑤看的移不開視線。
當然更不想打擾。
季長風什麽話都沒說,安安靜靜的跟着她走了。
他們沿着另一個方向走去。和煦的微風吹來,揚起了南宮靜瑤臉上的發絲,她下意識的用手去碰。
可那幾縷發絲怎麽都捋不順,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弄得她有些手忙腳亂。
春梅夏荷不在身邊,連個能幫忙的人都沒有。
就在南宮靜瑤兀自折騰的時候,季長風卻伸出手,将那些碎發全攏到了她的耳後。
南宮靜瑤愣愣的擡起頭來。
眼神中的詫異根本藏不住,看的季長風有些不自在起來,別扭的別開眼,沒有繼續看着她。
但南宮靜瑤的心中,卻生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她看着季長風。
看着這個早就已經成為自己夫君的人。
有些沖動就在一瞬之間,等到南宮靜瑤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拉住了季長風的衣袖,“夫,夫君。”
“…公主?”
南宮靜瑤看着季長風,緊張極了,貝齒輕咬紅唇,再松開時,終于鼓足勇氣開了口,“夫君,我們試着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可好?”
南宮靜瑤帶着顫音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季長風聽的分明,但他好像有些聽不明白。
做一對普通的夫妻?
有些話,為說出口時緊張不已,可一旦開了口,她便再沒了忐忑。
“父皇一直說,母後給了他一個家,我幼時并不明白父皇為何會這麽說。”
“直到長大之後才懂。”
“父皇要承擔天下,有許多的人會逼着他,威脅着他,當皇帝是很憋屈的,唯有在母後的身邊,父皇才能得到一些喘息,可父皇有很多很多的妃子,也有很多的孩子,但母後從不在意這些,她說她和父皇的事,同其他人不相幹,自然,她和父皇之間的事也同旁人不相幹。”
季長風沒有說話,安靜的等待着南宮靜瑤的下文。
她已漸漸平靜,笑容深深的看着季長風,“夫君…你我之間,也和旁人不相幹,可好?”
季長風有些意外的看着她,漆黑的眼眸裏滿是深沉。
南宮靜瑤的聲音卻很溫柔,那雙漂亮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溫軟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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