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季長風面前跪着的人, 是他父親的親信,這麽多年來一直都跟在父兄的身邊,季長風見過他, 他身家清白, 祖祖輩輩都是軍人。

從父親還是校尉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這麽多年來忠心耿耿。

從前還救過兄長性命。

季長風并不懷疑他說的話, 北疆的情況原本就非常的緊急, 陛下此番對待戰事的态度原本就和從前不同。

季長風有所猜測,但沒想到…

竟會是這般?

“你不在父兄的身邊保護他們,不遠千裏的跑回來告訴我,又有什麽用?”季長風輕聲開口, 聲音冷漠不已, “我并非武将, 你要我作何決斷?”

他不是武将, 手中并無兵馬, 便是有心想要去支援北疆,也沒有機會和由頭。

“可韓大人他…”

“韓嗣司金陵城防一職, 他本就是武将, 此番陛下派遣他支援邊關,師出有名,他的官職還是金陵的城防官, 不過是因為要支援北疆,破格給了特權,也不是要升他的官, 并不會引起軒然大波。”季長風語氣平靜的開口。

有些事情韓嗣做的, 而他卻做不得。

他的身份,什麽都做不得。

“但是…”

“你莫不是忘了, 我是辰國的驸馬。”季長風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來的,有一些自己這些年極力在逃避和回避的事情,在這一刻避無可避。

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由遠及近,“辰國祖制,驸馬不得入仕。”

Advertisement

親信當然知道季長風如今是什麽身份,但他還是想來試一試,聽見季長風說起驸馬不得入仕,親信明顯着急起來,“可二少爺您如今不是禮部侍郎嗎?”

“呵…”季長風聽到這裏,仿佛聽到了什麽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我的禮部侍郎是怎麽來的,你非要我明明白白的再告訴你一回嗎?”季長風眸色冷淡,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好聽。

親信聽到這些話,心中自然憤慨,他未必不知道季長風的難處,也未必不知道這件事分外艱難,可瞧見季長風的态度,心中就很是不喜。

怎麽能夠那麽平靜?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既如此,那卑職…”親信憤憤然的站起,剛要說話,就瞥見了季長風桌上的沙盤,一些未出口的話就這麽悉數的吞了回去,他不受控制的走到了沙盤前面。

入目所及的熟悉,他認出來了,那是北疆的地形,擺的是三軍對壘的戰況,戰報雖然都有發回金陵,可親信整日跟在季陽平的身邊,自然知道如今事關北疆的一切都是機密,根本不可能走漏。

何況沙盤上雖然是三軍對壘的情況,但還是有一些出入的,親信看的分明,“二少爺,這是?”

他其實不必問,也能夠知道答案,因為他還看見了季長風手邊的兵書。

若他沒有猜測錯…

季長風順着他的視線望了一眼,淡淡道,“随便看看。”

親信整個人都不淡定了,若只是随便看看就能夠推演到這個地步,那…那…

若是親臨戰場,是不是就…

親信不敢再想下去,忍不住的出聲詢問,“二少爺,您為何覺得,此地應該設伏?”

那并不是個顯眼的位置,會被很多人忽略,但其實戰後複盤,他們才發現了這個位置非常的适合設伏,沒想到在千裏之外的金陵,他居然又看見了…

而季長風不過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出其不意。”

親信心中大為震撼,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季長風不能留他太久,便問他打算如何。

“卑職自知身份特殊,本不應出現在金陵,實在是…”親信低着頭,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卑職想見一見夫人。”

“若你想去見母親,我讓長山安排,将軍府還是不要去了,得小心些,莫要被嫂嫂撞見。”季長風命長山将人帶走。

少夫人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能受到什麽刺激。

南宮靜瑤去了宮中尚未歸來,公主府的下人們一個個都被耳提面命過,不許過問驸馬的事,是以親信過來的很是順利。

走的時候也很順利。

親信見到這一幕,心思微動,等坐上馬車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問長山,可否找長公主想想法子。

“大人說的哪裏話?這些年公主為了二少爺,已經備受诟病,從前言官們見不慣二少爺入仕,便說公主殿下恃寵而驕,仗着陛下的寵愛胡作非為,殿下因為二少爺,每每去探望夫人和少夫人,也是輕車簡行,又被指責不顧皇家儀态。”

這些事情一點一滴,長山都記在心裏。

“這些都還不算什麽大事,陛下和太子殿下自然不會容忍,但這件事并非小事,事關北疆戰局,長公主就算再深受寵愛,也不能妄議朝政。違不得祖制。”長山無奈的開口。

親信也失了言語,沉默不語的跟着長山離開。

書房中,季長風看着那熟悉的沙盤,想着今日聽到的那些話,明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想要去試一試。

心中多了一股沖動,季長風進了宮,去面見陛下。

禦書房的書桌上,放着一封北邊來的密函,是韓嗣親筆所書,大力推舉季長風出征,南宮宏毅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婿,眼中深思萬千,北疆如今,就是個危局,諾大的辰國,竟真的找不出能征善戰之人嗎?

南宮宏毅想起在公主府書房看到的那副堪輿圖,心中就明白,季長風确有真才實學,或許真的能解北疆的困局,可他如今的身份…

“朕知你憂心不已,可你堵不住文官們的口伐筆誅。”

“朕也一樣。”

“長風,祖制不可違。”

季長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皇宮離開的,他失魂落魄的從宮門中走出去,遠遠就瞧見了公主府的車架,他知道自己進宮的消息根本無法隐瞞,也知道這個時候會等他的人只有南宮靜瑤。

可季長風這會兒當真不知道要怎麽面對,甚至都不敢見到南宮靜瑤。

天色昏暗,不知何時下起了密密的小雨,季長風擡起頭看着天際,看着很是失落,南宮靜瑤下了馬車,撐着傘走到他的身邊,替他擋住了許許多多的探究。

“夫君,我們回去吧。”

季長風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思緒萬千,她是辰國的長公主,也是自己的妻子,她金尊玉貴,卻從不會恃寵而驕。

成親三載,她甚至都沒有讓他有過一絲一毫的難堪。

反倒是他,面對她的好,總是無所适從,不知要怎麽面對,總是想着要躲起來。

季長風明明知道,這一切都和南宮靜瑤沒有任何的關系,無論怎麽怪,都怪不到她的身上,可還是忍不住的會心生怨怼。

驸馬的身份對他而言,是一種枷鎖和束縛。

他從前會忍不住的想,如果他不是驸馬,是不是就不用困于金陵?

如果他不是驸馬,是不是就不會碌碌無為。

而如今,這份痛楚又更深了一些,如果他不是驸馬,在這種時候,是不是就可以救父兄于危難?

而不是在金陵幹着急,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得。

只能夠紙上談兵。

可紙上談兵解決不了北疆的占據,根本救不了他的父兄。

如果沒有那場賜婚,是不是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夫君,你怎麽了?”南宮靜瑤擔心的問他,季長風看着面前的人,壓下了心中那起起伏伏的情緒,從南宮靜瑤的手中接過了傘。

“沒什麽。”他将傘撐在南宮靜瑤的頭頂,和她一起走向公主府的馬車,“只是從陛下口中聽到了兄長的消息,有些憂心罷了。”

季長風的眼眸中冰冷一片,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麽還能平靜的和南宮靜瑤說話的。

他厭煩的從不是南宮靜瑤,而是驸馬這個身份。

但這個身份是南宮靜瑤帶給他的。

他并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平衡好心中的得失。

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這些事情和南宮靜瑤無關,不是她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

*

驸馬的一舉一動,萬分的引人注目,談瑩原本還在愁沒有什麽辦法接近南宮靜瑤,但去了寺廟幾次這之後,她就愛上了去寺廟給父母祈福。

因為這個地方和宴會上是一樣的,總能聽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長公主和驸馬之間,似乎關系不大好?

聽說,驸馬并不是很喜歡長公主?

談瑩聽到這個消息,想起了先前的一些事情,心思活泛了起來,回府的路上,沖着翠翠笑了好幾回,笑的翠翠頓覺毛骨悚然,“小姐,您今天是不是遇上什麽事兒了?”

為什麽這麽奇怪?

談瑩默默的看了翠翠一眼,心中不是不遺憾的,她看到過衛娴雅身邊的司琴,也見過南宮靜瑤身邊的春梅,那些個丫鬟每一個都忠心耿耿且聰明伶俐。

談瑩心中別提有多羨慕,翠翠忠心有餘卻實在不夠聰明。

好在,她足夠的聽話,“沒什麽。”

談瑩并不打算告訴翠翠自己的計劃,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反而是一種麻煩,“我爹生前是北疆的武将,心中一直都記挂着北疆的情況,明日我們再來看看。”

翠翠自然是答應的。

談瑩最近不惦記着給長公主請安,偏偏惦記着要去寺廟祈福,大家自然也看得出來她的舉動奇奇怪怪的,但只要她不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并沒有誰要約束她。

這就給了談瑩可乘之機。

這天去寺廟的時候,翠翠中途下車,說要給自家小姐去買一些糕點,車夫自然應允,可翠翠走下車之後,露出來的卻是談瑩的臉。

她心無旁骛的走到了公主府門前,說有要事求見長公主。

談瑩明知道南宮靜瑤是不會見她的,于是借用了少夫人的名字,公主府的侍衛們自然知道少夫人和公主關系如何,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門外便回府去禀告。

春梅親自出門看了,原本還疑惑少夫人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還要差人帶給公主,結果竟然看見了談瑩。

春梅轉身就走。

“春梅姑娘,請等一等。”談瑩胸有成竹的開口,“我當真是有要事要禀告公主,還請姑娘代為通傳。”

“我們公主不見客。”春梅冷漠的開口。

“但,是和季将軍有關的事。”

春梅并不喜歡談瑩,在她看來談瑩的眸子裏透露出一股精明,總不知道在算計什麽。

可春梅還是将這件事告訴了公主,一切都由公主來定奪。

“一個人來的?”

南宮靜瑤皺起眉頭問道。

春梅點頭,“一個人來的,穿着丫鬟的衣裳,可能是偷跑出來的。”

南宮靜瑤沉思了一會兒,命人将談瑩帶進來,春梅秋霜紛紛驚訝,“殿下,您真的要見她?”

“這是公主府,她能掀起什麽風浪來?”南宮靜瑤并未把談瑩放在眼裏,同意見她也只是想知道談瑩到底想和她說些什麽。

至于談瑩說的和大伯有關,南宮靜瑤才不相信,和季陽平有關的事情,來找她做什麽?

所以,南宮靜瑤猜測,談瑩要說的事情,和季長風有關。

剛好,她也很想知道,談瑩能說出什麽話來,“她每一回說要給本宮請安,都似乎想要和本宮說點什麽,只不過每一次都不能如願。”

“堅持了這麽久,也真是難為她了。”

春梅她們沒有法子,只能去将談瑩帶進來,之後便守在南宮靜瑤的身側,根本不讓談瑩近身。

南宮靜瑤并未阻止春梅她們的謹慎,談瑩此人,行為舉止十分怪異。

誰知道她會做些什麽。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