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兩敗俱傷
兩敗俱傷
兩個小時前房蔚連楊開是誰都不知道,兩個小時後,他就請于諾過來寒暄楊開,這種急速的變化讓喬言笑容慢慢冷卻下來。
站着的楊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能問下是為了什麽事嗎?這裏還有我的朋友,我不想丢下她。”
靳尚拿起紙巾擦嘴,朝于諾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于諾撫了撫秀發,說出的話猶如春風拂面,溫柔得不能讓人拒絕。“我收養了兩名幹渴症兒童,他們很喜歡武術,想報名參加暑期培訓班,楊老師能接受他們嗎?”
楊開馬上回答:“好的,沒問題。”
于諾順理成章地請動楊開去了房蔚那桌,引得喬言的眼光像絲一樣,越過木制雕欄,遠遠纏在他背上。靳尚看着喬言,抱臂譏笑:“你省省吧,于諾又不會吃了楊開,你怎麽像個白癡那樣盯着不放。”
喬言收回眼光,正視靳尚:“果然什麽都不懂的人是最幸福的。”
靳尚嗤笑一聲:“那你說說,你又懂什麽?”
喬言沒回答,扒拉着湯匙裏的粥,擡起眼皮子瞅着斜前方的桌子。她看到于諾始終在和楊開親切地交談,倒是房蔚沒什麽表示,喝茶、點單置身事外,每逢楊開說話,他就順勢看過去一眼。
喬言猜想,他正在研判楊開。
喬言忍不住暗罵兩句,心裏很不痛快:憑什麽他能這麽肆無忌憚?想打擊誰就打擊誰,他把其餘人都當成了什麽?
聽到靳尚不耐地弄出響聲,她只得回過眼神,說:“您缺少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您缺少那種臨場不亂的定力,我現在回答了您,您明白了吧?如果您想贏得于小姐的歡心,就一定要踩掉房蔚。”
靳尚沉默片刻,神色黯淡:“我真的有那麽差嗎?”
喬言看着他黑掉的臉,又說:“也不盡然,主要是你第一戰就碰上了高難度,難免有些損傷。”
靳尚再次沉默,半天才能擡起眼睛看喬言:“那你幫我把面子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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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趕緊低頭喝粥,他加強語氣:“我保證餘下的三個月都聽從你的安排,決不罷演。”
能省很多麻煩當然求之不得。喬言擡起臉龐說:“注意到了于小姐的手腕嗎?有塊絲巾包着,我們就從那裏突破起。”
于諾的皮膚雪白無暇,左手腕纏着一道淡綠絲巾,和玫紅色長裙交相輝映。得到喬言指點的靳尚慢慢走上前,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腕節部,淡淡地說:“于諾,我能看下你的手嗎?”
于諾笑容凝結在嘴角,她訝然擡頭:“靳尚,公然要求觀看女孩的手腕可不禮貌哦。”
靳尚就看着她不動:“我懷疑有人對你施虐,造成你皮膚受損。”
喬言反正落在最後,就站在靳尚右側,她稍稍伸了伸腦袋,意外看到房蔚掃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輕慢,帶了譏諷。
難道是她猜錯了?喬言順手取過侍應生端來的情人豆蝦仁,将雪白的碟盤朝于諾面前一放,說:“這道菜式由鹹香豆味悶制而成,再澆上黑醋,口感酥脆,是我請你們的,您要不要嘗嘗?”
于諾笑容淡了點:“這個有發性的吧?我不愛吃。”
喬言當然知道豆類烘焙蝦仁的功效,房蔚左肩傷口只經過簡單包紮,蒙住了血,見不得海鮮類食物。模特皮膚最嬌嫩,如果手腕處先被人捏紫或是損傷,必定也不敢碰這些。
“那好吧,我請楊老師吃。”
喬言剛說完,楊開就沖她笑了笑,很幹脆地執起了筷子,夾了一個蝦仁送入嘴中。
房蔚突然開口:“坐下說話。”
喬言轉眼看靳尚,詢問:“走不走?”
靳尚不回答,緊挨着于諾左側坐下,時不時打量她包住的腕節,大有深度關切之意。喬言看看楊開,示意他主動告辭,突然橫伸過來一條黑色袖子的手臂,将她的左腕握住,出力一扯,拉得她傾斜着倒向最後一張椅子。
喬言撐住桌面,總算安全落座。她馬上挪過那盤蝦仁,重新放置在左手邊,溫和地說:“房蔚,不吃完私家菜算是對大廚的不敬,不如您幫幫忙吧?”
于諾急切地叫了起來:“喬小姐,你是故意的吧?”
靳尚看見于諾着急,自己也慌張了起來,仿佛感同身受。“于諾,別氣別氣,對身體不好。”他伸手給于諾夾了塊蛋糕,剛好攔住了她要起立的身子。
楊開眼裏帶着探究,默然看着一切,偶爾碰上喬言的目光,便笑一笑。
沉坐不語的房蔚突然拿起了筷子,當着衆人的面,夾起一枚枚蝦仁不慌不忙地吃完。
于諾看着他稀松平常的臉色,語氣裏帶了悲憤:“房蔚!你就這麽聽她的話?”
他這是代你受過。喬言端詳着于諾的臉默默地想,本來這盤蝦仁我一定有辦法讓你吃下去的,只是我于心不忍,他一定能看得出來。
喬言對于諾笑了笑,笑容坦蕩。于諾突然咬住了下唇,探身出來,用左手按住了房蔚的筷子。“我們走好嗎,房蔚?我不想看到她的臉。”
房蔚還沒表态,喬言就開口說:“看到了吧,靳尚?”
靳尚站起了身,目光落在于諾左臂上,溫度逐漸變冷。
“于小姐慣用左手,左手對她來說無比珍貴,可現在這上面出現了紫色的指痕,您還希望看到什麽呢?”
冷暴力。
這是喬言想公布于衆的答案。
于諾推開靳尚,走到房蔚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臂,轉臉對喬言冷聲冷語:“你憑什麽傷害他?你以為你是誰?”
喬言看到她面色不善,當先退開了幾步,站在靳尚身後說:“房先生怎麽不開口說話?您真的有這麽弱嗎?弱到捏紫了于小姐的手腕,還要她出來收拾殘局?”
“放手。”房蔚淡淡地一句,迫使于諾松開了手腕。他拿過一杯茶抿了口,示意侍應生過來,買了雙份的單。
除了楊開置身事外,現場氣氛變得極為凝滞,各人神色不同,關注的對象也不同。離奇地是,就在房蔚有條不紊地付款簽字做着所有事時,劍拔弩張的三人都沒有動。
“這就是氣場。”喬言銜接上靳尚轉臉過來疑惑的目光,嘆口氣小聲地說。
“你先出去。”房蔚對于諾吩咐了句,于諾恨恨地盯了喬言一眼,果然先轉身離開。
喬言突然拉住了靳尚手臂,将他帶上了臺座,讓開了道路。
靳尚不解,她快速低聲說:“您能帶着楊開先走嗎?”
房蔚垂下手,再擡起,拉松出一截袖子。他看着排第一的靳尚,解開了袖扣。
喬言大聲叫:“不準動他,否則我跟你拼了!”
房蔚走過來直接抓向靳尚衣領,喬言将靳尚朝旁邊使勁一推,推得他撲倒在椅子裏,自己的領口就被房蔚拽了過去。他輕而易舉地提起了她,冷冷說道:“你現在明白于諾那種護短的心情了?”
“房先生!”楊開趕過來,切入房蔚身邊,要奪下喬言拖曳住的上半身。
房蔚用左臂摟住喬言腰部,将她圈到一邊,擡腳朝楊開踢去。
“楊開!”喬言吓得臉都白了,“你別過來,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楊開雙掌一合,拉開形意拳的起手勢,口中快速說道:“得罪了,房先生!”
“楊開!”被抓住的喬言又尖叫,“你快看看靳尚,他的額頭流血了!”
楊開無奈地嘆口氣:“好吧,我就知道你緊張你的藝人,我不動手總可以了吧?”說着,他走到靳尚身邊,扶起了痛得吸氣的倒黴鬼,用紙巾按住了他的額頭。
喬言掙紮着逃不脫,幹脆轉過身,抱住了房蔚,手腳并用挂在他身上,狠狠朝他左肩咬去。
房蔚瑟縮一抖,不過沒放手。
喬言只用五秒就咬得黑色西服滲出了一點血絲,苦意蔓延到嘴裏,她還不解恨。
房蔚揪住她的發尾,将她從他身上剝離下來,這次沒有甩開,只提着她對她那雙憤恨的眼睛說:“管好你們自己,我的未婚妻不煩外人來操心,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我會逼得你們活不下去。”
“房蔚!”喬言突然開口,直接看進他眼底深處,“您真的沒一點人性嗎?連于小姐這樣的人您都舍得傷害?”
房蔚放下她,不說一句話先行離開,眉頭緊鎖,臉色鐵青。
喬言重新綁好馬尾,拉平風衣,走過去查看靳尚的傷口。靳尚冷冷揮開她的手,她無奈地說:“我對您說過了吧,挑釁他的後果就是兩敗俱傷,您又不信,一定要我出主意。”
楊開也看了過來,她輕輕說:“下次,我一定找機會告訴你所有的事,現在不行,我得靜靜。”
坐在回公司的車上時,三人俱沉默。最後還是喬言打破了僵局:“別那麽灰心嘛,靳尚,房蔚吃光了我配料的蝦仁,一定會痛上十天半個月的,這口氣怎麽說也算是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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