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
十五
“才玩了一把,你走哪兒去啊?”蔣霖西一把抓住姜陶的衣袖,不讓他走。
好不容易湊齊一支高水平隊伍,蔣霖西還指望他們帶着自己吃雞升段位,況且這幾個隊友一個比一個風趣幽默,和他們在一起玩,蔣霖西感到輕松又有趣,自然想多玩幾把,多上點分。
姜陶睨着他,冷笑:“再不走,我就要叫人爸爸了。”
發現他在耍小性子,蔣霖西連忙起身哄他:“和你開個玩笑,你當什麽真呀?快坐下,咱們繼續玩,我給你剝橘子吃。”說着,把他拉回到沙發上,蔣霖西順手拿起茶幾上的橘子,剝給他吃。
姜陶對他的表現還算滿意,佯裝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掏出手機說:“我換個號。”
“為什麽要換號啊?”
“我這個號的好友太多,動不動就有人拉我組隊,找我聊天,換個號圖清淨。”
“哦。”蔣霖西懂了,“你換小號玩啊?”
“算是吧。”姜陶退出游戲,重新登陸賬號,一個穿着卡通小熊套裝的萌妹子出現在游戲畫面中,“其實剛剛那個也是小號,想打四排就上那個號,想一個人玩就上這個。”
“小號你也買時裝?那你的大號該有多奢侈啊?”蔣霖西看看別人,再看看自己,無論是裝扮還是段位,他的大號都比不過人家所謂的小號。
“以我的人氣還需要自己花錢買時裝嗎?”姜陶扭頭一笑,笑得勾人心魂。
蔣霖西服了。
出賣色相?
高手!這絕對是高手!
陳京雲見少了個隊友,又進來了一個陌生人,便疑惑地問:“陶陶怎麽走了?他去幹嘛了?進來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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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霖西開麥解釋:“這個也是陶陶,他換了個號。”
陳京雲仔細打量着姜陶的小號,被粉紅色的小熊套裝萌得肝顫,“啧啧,這小衣服選的……沒想到我的陶陶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
“滾!”姜陶沒好氣,“誰的你的陶陶。”
“當然是你咯!”陳京雲掐着嗓子裝天真可愛,“你就是我的陶陶!”
姜陶:“……”
這厮臉皮巨厚,你越罵他,他越來勁,姜陶懶得理他,免得他蹬鼻子上臉。
陳京雲卻打開了話匣子,“為什麽大家都愛玩小號?就拿我身邊的人來說,幾乎人人都有小號,有的還不止一個。”
蔣霖西插嘴:“我就沒小號。”
陳京雲笑:“你的大號和小號沒多大區別。”
蔣霖西語噎。
陳京雲又說:“不過你也算厲害了,僅憑這個像小號的大號就把咱們阿南整得服服帖帖的。”
又開這種暧昧的玩笑……
或許是陳京雲時不時的總拿他倆逗趣,同樣的話聽多了,蔣霖西倒有點免疫了,不像之前那樣一逗就害羞。
“那你們有沒有小號?”蔣霖西瞅着老板那才注冊沒幾天的新號明知故問,有意岔開話題。
“當然有啊!”陳京雲挺自豪,“我們玩的不就是小號嘛。”
蔣霖西呵呵噠,“原來我只配你們開小號和我玩。”
“小鋼槍,不是我們不想以真面目示人。”陳京雲一張口就是老凡爾賽了,“你是不知道我倆大號的影響力有多大的,我和阿南一旦現身,絕對會在電競圈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到時候不光玩得不痛快,還會吓着你。”
“說得你們好像很牛逼一樣。”蔣霖西一臉的不相信。
要說影響力,無外乎就是人氣主播或者網紅大神,能有多吓人?
蔣霖西權當他在胡說八道,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陳京雲見蔣霖西對自己的話持懷疑的态度,立馬切出去給沈南星發了一條微信。
你陳哥永遠是你陳哥:你的小心肝好像不信你啊,我勸你趕緊亮明身份,讓他們膜拜膜拜。
星北:…
你陳哥永遠是你陳哥:老藏着掖着幹什麽?我跟你說,你的名氣、地位就是你的籌碼!想要抱得美人歸,你必須拿出籌碼,才能征服他!
星北:…
你陳哥永遠是你陳哥:得了,算我沒說,木魚疙瘩一個!
星北:少說話,多殺敵。
你陳哥永遠是你陳哥:…………
話是不可能少說的,整整一晚上,陳京雲的嘴巴就沒有停下來過,有人陪他說話,他就天南海北的胡侃,沒人陪,他就唱歌講段子。用蔣霖西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他那口才不去講脫口秀真是可惜了,一個人就能撐滿整個舞臺。
夜深了,轉眼就到了12點,灰姑娘的水晶鞋魔咒再次來襲,老板踩着點下線睡覺去了。臨走前,他還帶走了陳京雲,将他們的隊伍拆得七零八碎,并且給蔣霖西留下一條私信,簡潔明了的三個字——去睡覺。不是禮貌客套,而是直接下達命令的祈使句。
蔣霖西還沒玩夠,本想叫上姜陶多玩幾把,又怕老板突然殺個回馬槍,只好起身送客。
把姜陶送到家門口,蔣霖西和他預約了一下明天的游戲時間,姜陶笑了:“你還打算一直拉着我玩啊?”
蔣霖西疑惑:“不行嗎?”
“你這一晚上,玩也玩了,錢也掙了,還有這麽多人陪你,哪會理解我們這種打工人的艱難辛苦?”
“哎呀,我差點忘了,你也是陪玩,還是金牌的。”蔣霖西拍了一下巴掌,恍然大悟,“陪了我一晚上,我應該給你付錢,三十塊錢一小時行不行?我把我掙的錢都給你。”
“誰要你的錢?逗你玩的。”姜陶憑借着身高優勢,敲了敲他的腦袋,“再說三十塊錢爺也瞧不上啊。”
“知道你掙得多,瞧不起這百十來塊的。”蔣霖西開玩笑說,“給你指一條發財的路,你可以賣身給陳京雲,瞧他對你那黏黏糊糊的勁頭,賣他一千塊一小時,他也樂意掏這個腰包!”
“算了吧。”姜陶一口拒絕,“那家夥沒臉沒皮的太沒個正形了,我看着就怕。”
“現在還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嗎?”蔣霖西哈哈大笑,“看在毛爺爺的份上,你也該委屈委屈自己。”
“錢不是萬能的。”姜陶擺了擺手,邁開腳步,“不和你臭貧了,我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
“既然錢不是萬能的,你做陪玩掙得也算不少了,為什麽還要起早貪黑的送外賣?”
腳下一頓,姜陶遲疑片刻,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因為,窮吧。”
蔣霖西聳聳肩,沒有回話。
生活不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個中酸楚,只有自己才懂。
目送那道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的轉角,蔣霖西釋懷地一笑,轉身回屋。
無論再苦再累,日子不也得繼續?
新的一天,依舊忙忙碌碌。
蔣霖西早上出門的時候,居然在公交車站附近碰到了正在送外賣的姜陶。
上午七點半,正是上班上學的時間,而姜陶早已工作了兩小時,送了七八個訂單了。
兩人只是簡單的打了個照面,姜陶便騎着他的小電驢風風火火地出發了。
與此同時,遠處的公交車緩緩駛來,擡眼一看,車裏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頭,就連車門邊上都站滿了人。
蔣霖西摩拳擦掌,做好準備,管他三七二十一,哪怕削尖了腦袋也得往上擠,畢竟擠不上去,就會遲到,被扣工資,他又怎會不明白打工人的艱辛與隐忍。
忙活了一整天,臨近下班時,蔣霖西意外的收到了游戲平臺發來的訂單信息。
他原以為是他的土豪老板閑着沒事又在燒錢玩,看了訂單後才發現下單的是個陌生人。
這筆突如其來的生意,倒是令蔣霖西挺驚訝的,這些天他一直在陪老板玩游戲,也沒做gg,不知道新客戶是怎麽找到他的。
蔣霖西通過私信的方式與買主取得了聯系,對方要求馬上進游戲,一刻都不能耽誤。蔣霖西好話都說盡了,才把游戲時間往後推了一會,改在了下班後。
新買主的性格飛揚跋扈,年紀估計不大,花了一百塊錢買了四個小時,端着一副顧客就是上帝的姿态。
蔣霖西不想和小毛孩斤斤計較,既然別人已經花了錢,他就要做好服務,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點兒,同事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不多久,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蔣霖西一個人。
買主催得急,蔣霖西不好再耽誤什麽,也顧不上吃飯,匆匆忙忙地進入了游戲。
和對方互加好友後,蔣霖西被拉進了一支滿編隊裏。
隊伍裏除了買主,還有買主帶來的兩個朋友,加上他正好四人。
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游戲就開始了。四人降臨在出生島,那三人打開麥聊起天來。
其中一個妹子問買主:“洛洛,他就是你買來的陪玩?看着不怎麽樣啊。”
買主洛洛道:“随便找的一個,便宜。”
聽着他們的對話,蔣霖西的心裏略微有點不舒服,感覺這幾個小屁孩不太尊重人。
從上飛機到跳傘,再到降落,蔣霖西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向來巧舌如簧的他竟然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些什麽,他融不進眼前的三人小圈子,也不想去硬融。
跟随他們落地後,蔣霖西一聲不吭地翻窗進入了一間離他最近的房屋,他剛撿起一根鐵棍,便聽到隊伍裏的妹子不滿的嚷嚷道:“诶,你這人怎麽回事?和我搜一間屋子幹嘛?你不知道去別的地方搜嗎?”
買家為大,蔣霖西明知這妹子蠻不講理,也要忍讓三分,本着服務至上的原則,開麥說道:“那我去隔壁搜。”
誰知那姑娘不依不饒的:“隔壁也是我的。”
不理會她的胡攪蠻纏,蔣霖西輕嘆了口氣:“行,都是你的。”
從房子裏走出來,蔣霖西在附近逛了逛,再也沒踏進過其他的房間。
裝備沒撿到,槍也沒有一把,他想不通他加入到這支隊伍裏有什麽意義?又或者說,這群人請陪玩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拿人消遣取樂,發洩情緒?
蔣霖西可不想被當成工具人使喚,心想着忍一忍,熬完這筆訂單,以後接單絕對要三思而行。
轉轉悠悠,來到野外,一個人機選手忽然從天而降,蔣霖西操着鐵棍将它幾棍打死。
人機選手雪中送炭,為蔣霖西湊齊了整套裝備,背包、頭盔、盔甲、步/槍,一個不少。
把沒用的配件扔在了地上,蔣霖西打算跟隊友們彙合,去下一個地方搜索,還沒走幾步,只見那幾人同時向他跑來。
為首的妹子邊跑邊叫喚,語氣兇巴巴的:“你一個陪玩居然敢和我們搶人機?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沒有?你是我們花錢買來的玩具,該怎麽玩,當然由我們說了算!”
高而尖細的聲音,刺耳難聽,蔣霖西本想怼回去,卻擔心撕破臉了他們去平臺投訴自己,最終咬咬牙,強迫自己忍了下來,“你想殺人機就提前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呵,你還有理了?!”妹子跑近了,擡手一顆雷扔過來。
蔣霖西暗呼不妙,下意識朝旁邊躲閃,可那妹子又扔出了第二顆,鐵了心要把他炸死。
“砰、砰”兩聲巨響,手/雷應聲在腳下炸開,蔣霖西顧了左邊顧不上右邊,不幸中招倒地。
看着游戲裏跪倒在地的自己,蔣霖西又氣又恨,差點退出了游戲。
今天的一切都來的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賣了身,遇到了幾個莫名其妙的隊友,又被人莫名其妙的呼來喝去,還莫名其妙的遭到了針對與排擠,最後莫名其妙的挨了兩顆雷,為這筆莫名其妙的訂單畫上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想到這裏,蔣霖西自嘲地一笑,真他媽見了鬼了!
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蔣霖西拖着被炸殘的身體向前爬去,打算讓自己涼透了,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沒指望這幾人會扶他起來,也不稀罕他們的救援,卻不想,買主的另一個朋友竟然跑到他面前蹲下身救他。
妹子不解地問:“你救他幹什麽?讓他死了算了。”
那人笑了笑:“死了就不好玩了。”
略帶嘲弄意味的男音傳入耳中,蔣霖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總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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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