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 四
想請你為我唱支歌·四
晏還記得小時候初次見曉笙,他曾是如此驚異于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完美的歌喉,天籁這個詞第一次不再是空中樓閣,它有了明确的指代。
跟妹妹描述這件事的時候,纏綿病榻的女孩兒異常羨慕。她多次想偷偷跑出病房,溜去植物園,卻又在門口被灰溜溜地捉回來。
“未未,下次不能再跑了哦。”她每次都被這麽叮囑。
她的運氣實在是太背,敵不過當時就有變态蘿莉控傾向的年輕博士、憂心忡忡的父母、或者父母手下管轄的那些小研究員,連留學歸來的燕照雪都撞見過那麽兩三次。不過最點背的,還得當屬父母委托了所裏那只快成為都市傳說的看門犬。
——當然不是真的犬類動物。那個孩子比他要年長兩三歲。被撿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名字,也查不到出身,幾個研究員一合計,幹脆拍腦袋給他起了個名字「NULL」,寓意從零開始。
燕氏在世界樹研發期間主要負責研究所的安保及對外交涉工作,這個撿來的孩子常年缺衣縮食,大腦發育不完善——通俗點來說就是不夠聰明——達不到試驗品的合格标準,于是被扔去跟着燕氏做安保工作。倒是因為流浪了這麽些年,他的身體素質不錯,出手也夠狠,腦袋又一根筋,實在是執行隐蔽任務的好苗子。據傳聞,他僅僅十歲的時候就已經達成了百人斬,殺人不眨眼,出手便是一片腥風血雨。
傳言真實與否,晏不太清楚。但是在執行任務的完成度方面,他可以給予NULL整整四顆半星。扣掉半顆是因為在最後一次看守任務時,鐵石心腸的NULL也忍不住放跑了他妹妹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二十年前燕氏上位,NULL跟着水漲船高,被授予內閣中「騎士」一職。晏因為接觸過改造手術而被近乎軟禁在機構中,即便沒有查出任何密鑰的線索,他的人身自由也在相當一段時間受限。于是他再也沒有跟NULL說過話,最多也就是私下裏喊喊小零小零過過嘴瘾。
直到今天。
->
晏站在十字路口,看着對面抱胸看着他的騎士,險些以為自己花了眼。
信號燈轉綠,他忘記要過馬路的事情,愣愣看着男人沉默地走到他面前,站定,開口。
“快遞機器人不在這個方向。”
晏用了兩秒才意識到,他在傳達技術部追查送來“賀今”的快遞機器人行蹤路線的結果。可又一愣,他記得走時向技術部确認過,還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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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技術部那邊,我委托朋友查的。”
“小弗朗西斯?”
“……”騎士默認了。
小弗朗西斯在父親死亡之後,被首輔看似诏安實則半監視地留下,做着一些不痛不癢的工作,其中就包括城市道路輿情監控這種堪稱曾經交警大隊一般的工作。晏沒想到,這在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場。
“南部和北部我之前排查過了,沒有任何可疑的跡象。”晏說。
“你有沒有考慮過……”騎士頓了頓,“博士可能會帶她回研究所舊址,雖然因為當初的事件儀器都被毀了,但對博士來說,複原機器應該不在話下。我認為我們應當首先排查——”
“等一等,等一等。”晏忍不住打斷他。騎士很少說這麽大段的話,尤其是在他們關系塑料到都能搓掉渣的情況下。
“?”
“我能問一下你的出發點嗎?”晏打量着他好一張面無表情、堪稱人形電腦的臉,“你擔心她?”
“嗯。”機械人點頭。
“……”
大概是看出了晏的無語,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以為她二十年前就死了。”
“……”
“你放心,我不喜歡她。”機械人異常生硬且直接地說,“她很好,我把她當女兒。”
“我他媽謝謝你。”晏真的很想吐槽,但他此刻有更想問的,“所以你知道她沒死的時候是個什麽感覺?”
“看起來她,”騎士豎起大拇指,“很好,很有精神。”
“很好,”晏也向他舉起大拇指,“你也很好,很有精神。”
“那麽我們說回去,”騎士再次以能把牙硌掉的硬度扭轉了話題,“我提議我們——”
他的話再次沒能說完,紅綠信號燈忽然爆發出滴滴滴的報錯聲,刺耳的急剎車聲次第從馬路上傳來,車輛橫七豎八地停在馬路上,一時間吵鬧的鳴笛聲、嘈雜的行人尖叫聲與車輛追尾的爆炸聲混雜在一起,平靜的日常驟然戛然而止。
交通的管控也是由世界樹負責的,突然出了這麽大的故障,很有可能是世界樹系統那邊出了什麽問題。晏打開移動終端,網絡信號不穩定地跳動着,播報員急促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擴音器中傳出。
“世界樹偶發故障,交通信號、網絡信號等暫時趨于混亂,請各位市民在原地稍安勿躁、稍等片刻、刻……機構相關負責人正在——”
“啊——怎麽回事,世界樹都能出故障的嗎?”抱怨的聲音從附近焦躁的人群中傳來,“我還趕着上班呢!扣工資你賠我啊!”
“對啊對啊,不是說世界樹是最完美的系統嗎?不是說用不故障的嗎?!”
“什麽破機構,這種失誤都避免不了,你們的日常維修呢?!我們交的稅盡養了一群肥豬!”
騎士聽到最後一句,眉毛一擡腳步一擰,要不是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那位不知身在何處的上班族大概就要骨折住院了。
“你們倆怎麽在這裏?!”小弗朗西斯踩着滑板車從遠處滑來,以非常不熟練的姿勢撥開人群,摔在了二人面前。
不怪他,這種滑板車本來都是電磁懸浮的交通工具,現在系統失靈,電磁發生器也停止工作,只能像三歲小孩兒玩滑板一樣用了。
“媽的我艹!”小弗朗西斯痛罵一句,從地上爬了起來,把他們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你們沒收到機構的強制調回指令嗎?機構內部出現緊急事變,系統服務器受損嚴重,快回去支援啊!”
“緊急事變?首輔沒事吧?”騎士眉頭擰成了個結。
“首輔肯定沒事啊,現在是教父和你們行動隊那個……誰來着?反正不是燕照雪的那個……”
“鐘晚?”晏替他答道。
“對,就他。”小弗朗西斯點頭,展開移動終端的懸浮屏,“這是內部監視器錄像,燕照雪好像被送去醫療了,不在現場。”
監控記錄裏曉笙掄着她那根鋼筋傘骨大肆破壞着機構內部的設施,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她身側是那個有着賀今容貌的假人偶,陰測測地笑着,眼珠子裏閃爍着異常的紅光。
“博士在遠程操控曉笙,通過這個人偶。”晏很快得出結論,“騎士你回去支援,我去找博士的下落。”
“不,我跟你一起去。”騎士一反常态。
“啊?”小弗朗西斯愣住了,“支援可是首輔的命令,你要違抗首輔?”
“不,首輔是希望機構的危機解決,殺了博士才能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
騎士一根筋的腦子突然轉了個彎,轉得其餘二人都猝不及防,簡直像是個訓練集到位了以後奇跡般支棱起來的算法模型。
“而且未未,”他補充道,“不,賀今從來不會做出這種表情。”
“行,行,行,開了眼了,感情模塊加載了,”小弗朗西斯忍不住高興地拍起了肚皮,“晏,我等着喝你妹妹的喜酒。”
晏一腳把他踹到一邊,“我有病嗎我把她嫁給一個機器人?”
“我支持你,婚喪嫁娶都需要謹慎思考。”騎士點頭,“我建議你從外貌、品格、性格、能力和家庭背景五個方面進行全方位比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建立一個試婚□□庫——”
他的話沒有說完,晏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了,空氣中只留下崩潰的兩個字。
“閉、嘴。”
->
曉笙的治療監管屬于機構內部的醫療設施,與機構僅僅隔着一座廊橋。鐘晚吩咐醫師收管燕照雪後才匆匆趕回機構,彼時廊橋相連的八樓及臨近樓層都受到了相當嚴重的損毀。沿着走廊跑一圈,能收獲一大群對着渾身冒電火花的服務器發呆的程序員。
世界樹的末枝機能也因此癱瘓,首當其沖的就是道路規劃與信號燈安全系統。鐘晚掃了一眼終端上由首輔親自頒布的限制出行命令,還沒來得及看細則,頭頂的天花板驟然塌陷。
巨大的金屬橫梁迎面落下,土沙的灰塵模糊了視線,鐘晚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眼角的餘光中,有什麽銳利的光澤切斷了頭頂巨大的橫梁。
“我記得報告裏你的頭顱沒有接受過改造手術啊。”教父的聲音從零碎的橫梁後傳來,撲克牌繞着少年轉了一圈才悠悠回到他手上,“怎麽?想臉接橫梁?”
“誰知道你們都打到上面一層了!”鐘晚被飛起的粉塵嗆得直咳嗽。他揮飛了面前的塵埃,才看清教父腳下踩着一個俯趴在地的人影。金屬的傘骨倒插在地上。
“……姐!”
“啧啧啧,不要心軟。你不會想知道輕敵的下場。”教父玩弄着撲克牌。也許是看他面色不善,他特地撩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一道淺到幾乎看不出顏色的傷痕。
“你看,很疼的。”
“……”
鐘晚沒有說話。一道激光槍從二人頭頂天花板的窟窿眼裏射出,只是眨眼的功夫,鐘晚就看到教父的肩膀上開了個拳頭大的洞,鮮血如血柱般汩汩湧出。
他仰起頭,“賀今”的臉正趴在縫隙處陰測測的笑,朝着曉笙的身體掃射了一道詭異的紅外線。
與此同時,剛才被教父死死壓制的曉笙忽然胳膊發力,一把拔出身邊的金屬傘,一個橫掃向着教父的胃部狠擊而去。鐘晚眼睜睜看着教父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飛出,狠狠撞在鋼筋鐵骨的牆體上,發出超過凡胎□□能承受的巨大砰響。
“……現在我知道了,謝謝你用生命帶來的安全教育。”鐘晚舉起胳膊上的火炮發射裝置,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教父,我會為你哀悼的。”
他身後陷在牆體裏的教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去你媽的我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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