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皇後2

皇後2

鎮國公府是出了名的家風嚴正。整個家族雖是武将世家卻不過度開枝散葉,也因此家中人際關系簡單,子嗣們不論子女不分嫡庶都能接受當代名士的教導。

小馬後進宮之前在京中并無才名,但這三宮六院的事情打從交到她手上就沒出過什麽大亂子。就算是嫌棄小馬後長得醜的皇帝李琨也不得不承認沒人掌握後宮能比小馬後做得更好。

“娘娘——”

大宮女哪裏會想到從不遷怒于人的小馬後會把火發到自己頭上?她吓傻了,一手捂着自己的臉,一手撐在地上讷讷的。

“區區一介宮婢也敢以下犯上、忤逆僭越還沖撞主子。本宮就是命人将之拖出去打死也不為過。”

葉棠一頓,擡眸,冷銳如刀光的眸光在場妃嫔們的身上走過一圈:“本宮說得可對?”

方才還在看好戲的妃嫔們脖子後面一涼,只覺得葉棠身上散發出的威壓像是有實質一般,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于是不論心中在想什麽,妃嫔們口中都老實地答:“是,娘娘說得對——”

林清秋不傻,她哪裏聽不出葉棠這是在指桑罵槐,同時也是殺雞儆猴?但她的位份不過是二品昭儀,對待皇後她面上還是要端着恭敬的。

妃嫔說白了也是妾,而妾是什麽?就是下人。只要皇後還是皇後,天大的寵妃見了皇後也沖撞不得,否則寵妃也不過是個随時可以拖出去受罰的下人。

想到名正言順地坐在自己心上人身邊的人不是自己,自己只是一個別人想罰就罰的下人,林清秋暗自咬牙,心中委屈酸楚得冒泡。

葉棠才懶得管林清秋的物傷其類。

她自己犯賤給李琨當小,還要怪正室擋了自己這個“真愛”的道兒。這是多大的臉呢?

“不過今個兒正值開歲。大過年的,不宜見血。”

葉棠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那大宮女見她松口,臉上立刻露出些光彩生機來。

“爬出去跪着吧。”

“爬……?”

大宮女臉上閃過遲疑。

葉棠扯起嘴角:“還要本宮教你如何爬?”

臉上開始紅腫起來的大宮女悚然一驚,連忙口稱“不敢”,形容狼狽地爬着出去了。

殿內一時寂靜,妃嫔們見葉棠發作了大宮女,都當事情到此為止。少不得有人在心中嘀咕:繼後這是長心眼了啊,知道拿發作別人把要不要發作林昭儀這事兒給糊弄過去。這樣既不會得罪皇上,也有臺階下,還保住了皇後的威嚴,倒真是一舉三得了。

誰知葉棠臉一轉,朝着林清秋就道:“林昭儀說得不錯,本宮貴為六宮之主,掌宮規正宮闱,自當賞罰分明。今日要如何罰你都是不過的。”

跟着葉棠就用能氣歪人鼻子的嘲諷語氣道:“可好妹妹是皇上的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朱砂痣,本宮哪兒敢處置你呢?怕不是想要皇上來與本宮鬧上一場。”

說罷葉棠還笑了起來,那笑容要多婊有多婊。

——林清秋能蓮言蓮語惡心她,還不準她婊裏婊氣惡心回去嗎?不過惡心人而已,誰不會啊?

“妹妹的處置就讓皇上來定奪吧。”

衆妃嫔沒想到葉棠竟然敢把話放到臺面上說,一個個目瞪口呆,有人甚至摔碎了茶盞。但這點動靜遠不及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

葉棠把茶盞放回去。含着笑道:“不過妹妹來晚了,我這裏的座兒卻是分完了的。事到如今再動誰的座兒都不合适。橫豎皇上疼你,妹妹便委屈一下,在下頭等着皇上來為你賜座吧。”

言下之意就是:皇帝不來你就不用坐了,站着罷。

林清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就跟開了染坊似的。葉棠看也不看她,只讓宮人将屬于她的那份茶水糕點給她送到面前,擺到地上去。

衆妃嫔本來就是來看戲的,是皇後演醜角還是林昭儀演醜角她們都無所謂。

這會兒見獨占恩寵雨露的林清秋站在原地跟篩糠一樣抖,腳下還擺着幾盤瓜果點心跟墳前貢品似的,不由得讓心裏的笑浮到了面上。一個個望着林清秋,止不住地哄笑。

林清秋這般受辱,她身邊機靈的小宮女早就跑去通禀李琨了。

李琨有意晾一晾繼後。他要讓她知道沒了他這個當皇帝的支持,她這個皇後也不過有名無實的空殼子,以後再不敢為難他的心上人。

沒想到這邊他連一盞茶都還沒用完,那邊就來了人禀報他說:“娘娘受了奇恥大辱!”

這還如何得了?李琨一披大氅,立刻就憤怒地朝着繼後的栖鳳宮去了。

待他在路上聽完繼後發作的前因後果,一腔憤怒立刻冷卻下來,這才發覺自己着了繼後的道兒——他拿自己不到家宴威脅她,她卻反過來制住他的心上人來威脅他。家宴他晚到一刻,她的心上人就要多受一刻的羞辱,這比他晾着繼後一個人主持家宴、讓繼後丢臉更狠,簡直是連本帶利地報複了回來。

偏偏他還不能說她有錯。

林清秋遲到是板上釘釘的罪過,繼後身為皇後确實有處罰林清秋的權利。但她不光沒罰,還放話出來自己不敢罰皇上寵愛的女子,把如何處罰林清秋推給了身為皇帝的他。

如此一來他非但不能指摘繼後心胸狹窄、不能容人,還不能不罰林清秋了。

畢竟他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不能因偏寵妃嫔就苛待皇後,自行亂了宮規。否則傳出去,別說是前朝那些老古董得鬧得慌,就連那些個賊眉鼠眼的史官也得給他記上一筆,說他沉迷女色,偏寵昏庸。

因着這些,李琨進入栖鳳宮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副溫潤的眉目。

“前朝有些事情耽擱了,朕來晚了。”

李琨“哎呀”了一聲,像是剛剛發現林清秋在門口罰站。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委委屈屈任由着淚花在眼眶中打轉的林清秋,垂下眼皮遮住了眸光中的疼惜與憤怒。

“林昭儀如何站在此處不入席?莫非,”李琨轉向了葉棠:“林昭儀又得罪了愛後?”

這一個“又”字可就精妙了,聽起來就跟在罵葉棠沒事總找林清秋的茬兒一般。

葉棠才不會上他這個當,當即便笑着從上頭走了下來,到門口迎接李琨:“給皇上請安。皇上就愛胡說。這要是給不知道的人聽見了,定然要當清秋妹妹總在您的面前告我的狀,抹黑我。”

四兩撥千斤,葉棠輕松點出不是自己愛找林清秋茬兒,是林清秋就愛在李琨面前搬弄是非,抹黑自己。

偏生葉棠說這些的時候是笑着的,口吻也滿滿都是調侃。哪怕李琨心中氣急,也揪不到她一個錯處。

鳳眼眯成兩道優美的弧線,葉棠抿着唇笑道:“放心吧,有皇上您這真龍天子的寵愛,天底下敢欺負清秋妹妹的人還沒出生呢。我不過是怕皇上與清秋妹妹不滿意我給她指的座位,請清秋妹妹等着皇上來親自給她賜座罷了。”

李琨被葉棠一句句頂得心肝肺腎都疼,只能臉上笑嘻嘻,心中mmp。

他算是發現了,暴脾氣的耿直繼後今天忽然開了竅。他與她打嘴皮官司,只有他吃虧的份兒。

嘴皮子利索不過葉棠,李琨決定用行動給葉棠一個最大的恥辱。

“既然愛後如此賢淑明理,那便按愛後的話做吧。”

“來人,賜林昭儀座。就在朕的旁邊。”

自古以來唯有皇後、太後能與天子同席,其他人再是皇親國戚也必然要比天子低一階。李琨少年喪母,先皇後又比先帝早走半載。還活着的太妃不是青燈古佛就是歸家頤養,剩下還在宮中的都活得悄無聲息,似乎怕自己呼吸重了都得惹人嫌。宮中唯一有資格在家宴上與李琨同坐一處的女子唯有皇後。

大馬後在世時李琨尚且不曾與大馬後如此親密地坐到一處。林清秋卻被李琨賜了座在他身旁。

列位的衆妃嫔又不是死人,李琨這麽打葉棠的臉,無形之中也是打了宮中一衆妃嫔的臉。位份低些的妃嫔不敢出聲兒,只能低下頭去默默忍氣。一品的德妃、淑妃、賢妃三人袖中卻是都緊緊地掐着帕子,只恨不得那帕子就是林清秋本人。

林清秋何德何能可以比肩皇後的待遇!?

皇後能坐上那位置是因為她馬家有六十萬大軍在手!大馬後以德服人,小馬後高才出衆。

她林清秋有什麽?

不過就一張肖似大馬後的臉與那些個小門小戶才有的狐媚手段罷了!

拉着還矯情地說着“嫔妾哪裏敢坐皇上身邊嘛!”的林清秋坐下,李琨渾然不知自己給林清秋拉了一撥多大的仇恨。當然即使知道他也不會在乎。

——女人為自己吃醋,因而小打小鬧看在男人的眼裏是非常可愛的。李琨雖不在乎林清秋之外的女人,卻不讨厭女人們為了争搶自己而你死我活。

有些得意地轉過頭去,想看看自己的繼後有沒有被自己氣成豬肝臉。誰料繼後非但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只與旁邊的宮嬷說話,似是在吩咐家宴事宜。

這下子換李琨不大高興了。連摟着林清秋都不能再讓他展顏。

林清秋甫一見到李琨來救自己了心中就一陣甜蜜。再見李琨為了自己對上葉棠就更加開心。被李琨賜座他身旁,林清秋跟喝了蜜一般美得眼睛都要眯起來。這會兒見李琨摟着自己眼睛卻只盯着葉棠,她剛才還美滋滋的心情頓時像腐壞一般泛出酸苦來。

李琨感覺到懷中林清秋的掙紮,連忙不明所以地朝着林清秋看去。他只見林清秋一臉不快,神情間似有怨怼。

人他護着了,還拿話堵了繼後的嘴,把懲罰這事兒給揭過去了。他甚至還給了秋兒天大的風光,怎麽一轉臉秋兒就又拿這種臉對着他了?她還想要他做什麽?親手把自己的胸膛剖開給她看嗎?

身為天家之後、九五之尊,向來是被人捧着的李琨這會兒被林清秋折騰得有些委屈。

沒去理會沒事都能搞出點破事來“虐戀情深”,還越虐越快樂的林清秋與李琨,葉棠按照小馬後的記憶操持了家宴,心中想的卻是別的事情。

家宴過後便是守歲。葉棠假意自己操持家宴累了,用過家宴後就先行退下,再不見旁人。李琨對小馬後并無任何感情,聽葉棠說她累了也不過就是揮手準了。滿心都是哄林清秋高興的他也早早地與林清秋回了清秋宮。

葉棠并不拘着妃嫔們一定要在栖鳳宮守歲,所以歌舞過半之後,妃嫔們也三三兩兩的散了。

德妃、賢妃、淑妃三個有意與葉棠接觸,想探探葉棠的口風看她一改态度究竟是打算像林清秋服軟,還是打算同林清秋全面開戰。若是後者她們都願暗中相助,若是前者……

不想葉棠說不想見人就真的誰都不見。三妃在栖鳳宮中等至深夜也不見葉棠派人來傳,只得悻悻走了。

翌日是大年初一。

大歷的規矩是清晨祭天祭祖,午後走親訪友。于是天不亮葉棠就帶人去了祭天壇,也不等李琨就把該祭祀的天地祖宗都祭祀過了。

——等李琨來,這天和祖宗就不用祭了。這位昨夜和林清秋的動靜大到整個後宮人盡皆知,據說是從禦花園一路到了清秋宮都沒停過,清秋宮也是鬧到寅時(早上3到4點)才升起煙子燒了熱水。

德妃與賢妃強忍再強忍也不過堪堪讓情緒不外露,眼睛還是腫着的。淑妃卻是見了葉棠就過來撲倒在葉棠懷裏嚎啕大哭了一場。

李琨後宮美人衆多,就算每人輪一天,一個月也輪不完所有人。再說李琨也不打算鐵杵磨成繡花針,自己熬夜過多直接猝死,一個月大半時間都是一個人睡的。

德妃、賢妃與淑妃這樣的一品妃以前一個月也不過就能侍寝一天,林清秋進宮後連這一天都沒有了。李琨到她們那兒基本都是喝盞茶,寒暄幾句就走了。

不能承寵就必然不會有孩子,沒有孩子,日後就什麽都指望不上了。等哪天山陵崩了,沒有子嗣的妃嫔就得去給皇帝陪葬。德妃、賢妃與淑妃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哪裏願意自己一生就這樣慘慘淡淡的結束?三人想來想去只能求到了葉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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