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公主8
公主8
夏朝并不是每年都會開恩科。在蒙陰入仕的高門子弟足夠多,朝廷不缺人手時,科舉這個平民百姓唯一能去攀登的龍門是不會開的。
可朝雲長公主這個扶着年幼的赫連烨坐上皇位,在幼帝登基時便被封為“護國長公主”,被允許上朝的公主在朝會上提出要開恩科,赫連烨又怎麽會不允呢
于是四月出頭大江南北的百姓就都看到了官府貼出的告示,說是八月京城要開秋闱,各地方看自己的情況在六到七月內完成鄉試,院試。
與此同時葉棠在自己的身邊養了一群男女不限的“官員”,她還在朝會上專門上了折子,給這群“官員”要了正式的品級。
朝臣們不知長公主這是鬧哪出,但見葉棠為這些“官員”要的品級不過七品,八品,只當長公主這是想玩朝廷過家家。畢竟她都已經是長公主了,又沒辦法從自己胞弟的手裏搶走龍椅,此生必然無法再進一步。她若想試試當女帝的滋味,也就只有這麽玩玩兒過家家了。
京城這地方你随便扔快磚下去砸人都能砸倒一片五品以上的官員,七品,八品的小官……那待遇甚至不如皂吏。
包括祝太師在內的朝臣們想到葉棠這麽大個人還這麽鄭重其事地玩個過家家,又是好笑又是鄙夷,也就旁觀葉棠的行動,并沒有阻礙她。
如此,葉棠身邊不限性別,不限出生的官員們在朝堂上過了明路。日後她們穿着統一制式的官服在街上辦公也就順理成章。
八月,赫連承天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再見到慕容安與葉棠是在秋闱的殿試上。
葉棠這個長公主與皇帝赫連烨共同出題問策殿上的三十名學子,并允許排名前五百的學子在殿外前排圍觀。于是學子們第一次親眼見識到了傳說中無惡不作,妖冶放蕩的長公主。
“你這長篇大論全是套話,本公主覺得甚是無趣。”
葉棠說罷一揚手裏的考卷,那考卷便雪花般翩翩飄落到下頭圍觀的學子群裏。有學子撿起那考卷一看,頓時摸着下巴笑出聲來: “還真是!也不知此人是怎麽考到的前三十名,難不成是請人捉刀了”
這話雖是無心之言,卻真是誤打誤撞道出了實情。葉棠直屬的官員們早就查出有朝廷命官私底下幹着收人錢財,給巨富還有地方豪族的子嗣透題的事情。
朝雲長公主并沒有政事方面的才能,自然也沒有和政事相關的。名聲。赫連烨過去年紀小,自己都沒學通透呢,又如何去考核別人往年開恩科,那都是官員來選拔官員,沒姐弟兩個什麽事情。
這次葉棠與赫連烨要親自殿試,朝臣們也當小姐弟這是心血來潮,皇帝長大了,想要在學子們面前露露臉,威風威風了。長公主則是沒法讓南王回心轉意所以很是空虛寂寞冷,想要更多沒見過的小鮮肉來打發閑暇時光。橫豎姐弟兩想親自殿試都不是什麽正經原因。
親自殿試,共同考核并不代表題目需要天家姐弟親自撰寫。往年官員們大多是以抽簽的形式從過去的題庫中抽出一些經典題目來進行殿試,今年殿試的內容并沒有因為葉棠與赫連烨姐弟的加入而有所改變。
赫連烨拿到官員們選出的題目後倒是抱怨了兩句,說怎麽不能自己出題。最後還是祝太師出馬,把心血來潮的少年皇帝給勸住了。
葉棠那邊拿到題目只是漫不經心地說放着吧,似是對題目本身毫無興趣。
如此這般,官員們就放心地讓葉棠與赫連烨開始了殿試。不想葉棠一上來就改了題目,直接問學子們沿海海盜猖獗,因此夏朝禁海已超過十年。如今朝廷若是想再開海路,應如何應對沿海的經濟衰退,還有如何高效地開拓海圖,并安全地通過海路與海外再次貿易。
這題目可以說是很尖銳了。思慮不周的人容易顧此失彼,思慮太多的人容易難以下筆。腹中空空的人不知該從哪兒寫起,半瓶醋的人容易寫出一盤散沙,思想偏激的人收不住筆鋒,直接就得在答案裏暴露了真心。
這不是一個無所作為的公主能出的題目,更不是一個沒有膽色的公主敢觸及的話題。
慕容安望着不遠處披帛與衣裙都被風微微揚起的葉棠,眼中充滿對那堅毅背影的欣賞,憧憬,還有着深深的戀慕。
這幾個月對他而言過得飛快,快到讓他恨不得每天能見到葉棠的時間都能長一點兒,再長一點兒。但這幾個月對他而言又很長很長,長得就像是他已經與葉棠共度了幾生幾世。
在他心裏,長公主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拯救夏朝,拯救黎民百姓天下蒼生的神仙姐姐。他只要待在她身邊就像是在做一場美夢……。而如果這一切都是夢,那他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眼下他的神仙姐姐被更多的人知曉了她的聰慧與美好,他心裏又是不能獨占神仙姐姐的酸,又是喜歡的人被其他人認可的甜。
慕容安正含着一抹苦笑,想着今日過後神仙姐姐身邊的人更多了,留給他的空間也就更少了的當兒,一只手從慕容安的腦袋後面伸來,捂着了他的嘴巴就把他往後拖。
“……!”
慕容安也是一時忘我才不察赫連承天已經到了自己身後。他下意識地張口對着赫連承天的手就咬,待赫連承天一松手他發現來人是赫連承天,立刻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老子是男人!!我是慕容安不是慕容姝兒!”
如今慕容安的姐姐慕容姝兒已經到了塞外,并且生下了一對可愛的龍鳳雙胞胎。慕容安的父親幽州侯從女兒那裏得知了她與弟弟擅自交換身份的事情很是氣了一陣,甚至還因此病倒卧床了一段時日。
但經過這麽些日子,幽州侯已經振作了起來——大錯已經釀下,他再是氣怒又能如何何況兒子已經來信,說自己已然投到長公主旗下,并得到長公主的信賴與重用。有長公主之助,想必以長公主之力,不日事情就将迎刃而解。
“男人”
赫連承天一皺眉頭,不明白慕容安在說些什麽。
他面前的人明明身着裙裳,畫着紅妝,是女子的模樣。
慕容安也懶得多費唇舌,直接扯開了自己的衣領,露出平滑一片的胸膛。
赫連承天的雙目緩緩睜大,他幽深的黑眸盯着慕容安,一時間抖着唇,竟是失了語。
慕容安覺得這樣的赫連承天有點可憐,也不想再刺激他。只是轉過身去拉起領子來整理衣裳,同時賠罪道: “是我對不起南王,我擅自做主與我阿姊換了身份。我知南王愛我阿姊,然而我阿姊早有婚約在身,南王突然插足,對我阿姊并不是件好事。”
“如今我阿姊已經生下一雙兒女,生活得十分幸福。若是南王真心愛我阿姊,還請南王放手。我與慕容家定然竭盡全力償還你放手之恩,哪怕南王要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赫連承天的瞳孔微縮起來,他以一種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怨恨的怪異口吻道: “……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真的”
慕容安不知自己按下了赫連承天的病嬌開關,只是十分爺們兒地點頭: “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赫連承天冷笑了起來,那笑容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危機本能讓慕容安心頭一跳,結果他還不及反應就被赫連承天一掌劈在脖子後頭,整個人眼前一黑,瞬間人就軟了下去。
赫連承天望着懷裏暈厥過去的慕容安,既有掐死用愛戀眼神望着葉棠的慕容安的沖動,也有去殺了葉棠,把葉棠的腦袋擱在慕容安面前,要慕容安慘叫後悔的沖動。
想到自己這幾個月來的思之如狂與擔心害怕,赫連承天認為死太便宜慕容安了。他決定要慕容安活着受盡世間恥辱,要慕容安後悔欺騙他,後悔以慕容姝兒的身份愛上了他以外的人!
像提貨物那樣提着慕容安,赫連承天陰恻恻地朝着葉棠的方向看去,卻不想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葉棠身輕如燕地穿過人群,竟是奔着赫連承天就來了。她彩色的裙裳披帛在此時此刻就像壁畫上飛天仙女的羽衣,仿佛沒有重量。
“你怎麽就不能放過人家呢”
葉棠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赫連承天來不及反應,葉棠的拳頭就已經砸碎了他的鼻梁,敲下了他的一顆門牙。
是,這個世界的葉棠還是和上個世界一樣彪悍。只是因為朝雲長公主的身體不如小馬後的身體結實,葉棠拿出全力來朝雲長公主的身體會承受不了,她這才不顯山露水,能用嘴皮子解決問題就只用嘴皮子解決問題。
“我原本可是想放過你的。”
望着被自己一拳放倒在地的赫連承天,葉棠甩了甩手。這一拳果然摧毀了朝雲長公主的左手手骨,這會兒她的左手已經開始發紅漲紫并腫起來了。
不管赫連承天聽不聽得到,總之葉棠對赫連承天所說的是實話。
赫連承天可恨卻也可憐,他的一切不幸都源自于他的家庭與不幸的童年,他也是個受害者。若是他的心理問題能夠被治好,他不再去迫害慕容安,也不再去傷害和慕容安有關的人,他追愛能夠用正常的方法,那葉棠覺得不把赫連承天趕盡殺絕也是可以的。
可狗改不了吃屎,赫連承天又想對慕容安用強的。這就讓葉棠不能忍了。
衆目睽睽,原本只盯着葉棠與赫連烨的衆人早已經因為葉棠的行動而将視線轉向了慕容安這邊。此時衆人皆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祝雲奎,他萬萬沒想到過去在他眼中一無是處,就是個紅粉骷髅的長公主不光在政事上極有天賦,甚至在打人這件事上都能這麽……這麽大力出奇跡。
撓撓後腦勺,總覺得受盡他人贊譽的自己輸了長公主不止一頭。祝雲奎想到自己居然打着暗殺長公主的主意去接近她,只覺得還好自己還沒來得及靠近到長公主的身邊。
否則只怕他剛要動手就會被長公主反殺致死。
否則……他說不定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他人口中滿是惡名的公主,其實非但沒有不堪之處,反而讓人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些去認識她。
若是早些認識了她——
看了一眼被葉棠抱起的慕容安……那個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男人的南王妃,祝雲奎好笑地拍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世上沒有那麽多“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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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葉棠理所當然是的不在他身邊的,此時的葉棠正在宮中。
白天慕容安差點兒被赫連承天擄走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并未叫停殿試。只是把懷中的慕容安交給了也算半個側近的祝雲奎,讓祝雲奎帶慕容安回公主府,自己則忍着手上的腫痛繼續殿試。
赫連烨這樣的姐控哪裏會放着受傷的阿姊不管于是衆學子的目瞪口呆之中,葉棠仿佛刮骨療傷的關二爺一般,任由着太醫正給自己看治左手,自己則繼續有條不紊一絲不亂地進行着殿試。
這場殿試十分的精彩。其精彩之中不光在于殿試中途出了南王被長公主一拳揍地上去和南王妃原來是男子這樣的八卦,也不在于長公主出題出得十分刁鑽,她一旦不滿學子所答立刻就把學子的答卷扔下看臺去。
這場殿試最精彩的部分在于長公主對于時政,對于民生無比了解,她與其說是對學子們提出問題,不如說是用問題壓着這幫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的學子打。她對于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種種觀念既新穎得讓人感到頭皮發麻,卻又讓人感覺眼前豁然一亮,曾經怎麽想都想不通的東西此時茅塞頓開。
能夠進入到殿試的學子們,哪怕只是來旁觀的,除了是家中事先得了題目還找人捉到的豪族子弟,巨富之子,大多都是學了十幾年,有真才實學的學子們。
發覺自己竟然無論從哪個論點都駁不倒葉棠,這些學子們很是懷疑人生。
回望自己過去十幾年的苦讀,學子們不禁開始思考自己如此苦讀究竟有什麽意義,怎麽自己這麽努力了還能輸給個以不學無術聞名于世的淫。蕩公主呢
葉棠更絕。她見學子們的答案不能使自己滿意,一皺眉頭便放出話來: “我大夏當真無人怎得學子水平如此低微”
葉棠這話可是誅心。要知道能夠走到殿試的學子,其老師不說必然都是朝臣,但沒有經過朝臣的教導就能走入殿試的人确實沒有。因為科舉本身就是選官,你沒有現役的官員指點,如何能知道當今的朝廷缺乏是的什麽樣的官員,你要怎麽做才能抓住那個吸引現任官員任用你的點
說這些學子們水平低微,那等于是在罵學子們的師長統統不行了。
可見識過葉棠對政事,對民生,對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解,就是祝太師也不能說葉棠說得不對,其他官員們更是只能面紅耳赤地硬着頭皮挨罵。
“此次秋闱着實令本公主大失所望,更令本公主憂心我夏朝國祚。來年四月再行春闱,參考者不拘男女,這要再不能讓本公主滿意——”
葉棠眯着眼睛,十成十的刻薄相。
“那我夏朝還是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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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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