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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說這話時,銀發青年的眼眸閃爍如極北方的星鬥,帶着濃濃的厭棄和冷漠。
在搬至程家隔壁以來,時蔚然還沒有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上次看見這樣一副送葬臉,還是在那破敗的街頭雪花般飄飛的通緝傳單上。
為了争搶有限的物資,荒星平日就會爆發形形色色的沖突。大家夥兒都不是什麽好人,長年累月的被關在荒蕪之地,養蠱似的,沒被逼瘋就不錯了,很少有理智。這也是為什麽多年來卡茲曼星只進不出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人口溢出的原因。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
瘋子們最不缺的就是被欺淩的對象。
那段時間,時蔚然的豔名傳遍大江南北,成了衆人眼中巴結權貴不成的美貌賤貨,卡茲曼星上的惡徒們有着奇怪的共情,時蔚然此舉仿佛是在說“聯邦的男人就是比他們這群人強”,自我帶入後感覺有被冒犯到。
他們瘋狂的找時蔚然的麻煩,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陸山彥因此見識到了人類暴力的上限與腌臜的下限,同時目睹了時蔚然頻繁搬家的全過程。
吃完飯團,時蔚然提着牛奶去隔壁給老程家兒子講故事。
老程的兒子今年七歲,三年前被查出對卡茲曼星上的短波光過敏,一旦接觸強光,皮膚肌肉細胞就會破損崩壞,輕則皮膚紅腫潰爛,重則死亡,每天只能待在黑暗狹小的膠囊屋裏,非必要不出門。
小孩兒被包在厚厚的棉麻布裏,側臉的位置濕了一塊,暈出淡淡的紅,那是潰爛的皮膚流淌出來的組織液的顏色。
大概是因為進入了太陽黑子活躍期的緣故,強光連膠囊屋都有些扛不住,這小孩兒即便有裏三層外三層的防護,病情也還是每況愈下。
時蔚然故事講了一半就發現這小孩兒有些心不在焉。
聽衆不想聽時蔚然也懶得浪費口舌,他放下二手童話書道:“在想什麽?”
“我好像快死了。”小孩兒說:“就算一直待在屋子裏也沒有用。”
“死”這個字在他嘴裏滾出來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尋常。
時蔚然皺了皺眉。
他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六歲那年,母親也說過類似的話。
預見死亡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應該是屋子的系統出問題了。”他拍了拍小孩兒的頭,一本正經的說着白色謊言:“我那兒控溫系統就壞了,早上差點沒被蒸熟。”
“是嗎?那要聯系中介來修呀!”小孩兒信了,巴巴的抓着他的手道:“我去找號碼給你。”
這片區域的膠囊屋都歸同一個租房中介管理,時蔚然記得那是個燙着大波浪卷的女人,單身帶娃,精明又有點嘴碎,不肯讓人占一點便宜,不過也能理解,荒星上的交易不存在七天無理由退換貨,更沒有什麽消費協會的保障,經驗豐富如時蔚然大抵能猜到電話打過去會被推诿到什麽地步。
不過打就打吧,他心想,就當給小孩兒一個安心。
“嘟——”
忙音響了一陣,接通。
“喂?”
時蔚然的身軀不易覺察的繃緊。
似乎也沒料到接電話的會是個男人,躺在床上的小程張嘴欲“咦”,被時蔚然反手捂住。
那頭有人小聲追問了一句話,語速飛快:
“是認識朱曉雯的嗎?收五千塊讓他們來領屍體,少一分也不行!”
對方有捂着終端機的聽筒,如果這頭不是時蔚然,大概什麽也不會聽到。
多年來的摸爬滾打賦予了時蔚然一些過于卓越的反偵察天賦。
“剛才送的快餐沒給筷子。”時蔚然說。
小程的表情愈發疑惑。
對面也接不上詞兒,沒說話,呼吸聲沉重,時蔚然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打錯了。”說完,他主動挂斷了電話。
膠囊屋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時蔚然順手将該號碼拖入黑名單,并删除了通話記錄。
這塊惡人遍地走又無法律監管的荒星土地上人命如草芥,這點時蔚然是知道的,只是禍源未免離得太近了,又來得太突然了。
不要被惦記上才好。
“阿蔚!”陸山彥在門外叫他。
時蔚然拍了拍小程的頭,推門而出。
膠囊屋跟前有許多廢棄的金屬垃圾,時間一長跟地表長在一塊兒,形成了大大小小表面抛光的金屬樁,可以當板凳使。
陸山彥就蜷在這麽一個不算高的金屬樁子上前搖後搖。
“給你找了個活。”他嬉皮笑臉,“老程不好意思開口,托我問問。”
“說給我聽聽。”時蔚然往他對面的金屬樁上坐下,曲起兩條長腿。
陸山彥沖膠囊屋擡了擡下巴,“他家小程現在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醫生建議他們搬家到高緯度地區去,沒準還能活長一點兒,以後應該還要根據光照途徑頻繁的搬家。”
“需要錢。”時蔚然一語道破。
“沒錯。”陸山彥說:“往東有一片灘塗區寸草不生,老程的玉米和土豆在那兒能賣出六七倍的高價,但是中間要跑一百多裏。”
荒星上的一百多裏可不是平坦到可以開自動駕駛的超速公路,時蔚然垂眼道:“懂了,他們缺個司機。”頓了頓,他道:“為什麽不找當地的捷運公司?”
“找了,沒談妥,對方要抽百分之六十的利潤。”
“六十?”時蔚然皺眉。
那等于老程這一棚蔬菜瓜果都白種了,屬實是獅子大開口。
“托最近那位上尉的福,咱們這兒也基本看不見幾條蟲了,所以只要有一輛大排量的鷹嘴皮卡,這一百多裏就能跑下來。”陸山彥說。
卡茲曼星上吃喝住都尚且成問題,就更別提“行”了,能搞到機動車還是大型機動車的,不一定有錢,但一定有強硬的組織背景,畢竟再有錢的人遭遇掠殺,錢就會變成別人的。
“你覺得我能搞到鷹嘴皮卡?”時蔚然掀起眼皮。
“你不可以。”陸山彥說:“誰還可以啊?”
時蔚然鼓了一下腮幫子,漠然起身:“真看得起我。”
-
翌日傍晚,陸山彥去往區中心垃圾站。
天氣炎熱,垃圾站的廢物堆砌無人處理,味道很不好聞,陸山彥捏着鼻子繞了半圈,在一片空地上看見了時蔚然。
銀發青年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手臂和腰腹的肌肉緊實流暢,半點不顯得突兀,裸露的鎖骨肩頸幾乎與發梢同色,白的惹眼,他反戴着一頂棒球帽,銀發在腦後紮了個小揪,從車底滑出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油污,淺棕色的眸子亮如星子。
這輛鷹嘴皮卡居然成型了,距離上次陸山彥提議過後才兩天。
機動車的設計與組裝本身是一門學問,聯邦軍校有專門的機械學院,機械生要通過一系列的理論課程才能進入實操的階段,而這樣一件作品如果被當成作業布置下去,他們少說也需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
時蔚然毫無理論基礎。
多年來他能依靠的只有那些糟糕的經歷,他搶過無數的車,砸過無數的車,同樣也在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修好過無數的車。
他是典型的體驗型選手,純靠感覺在混沌中摸索出一套教科書上沒有的知識體系。
陸山彥願稱之為“天才”。
“你這是把誰的膠囊屋改裝了?”陸山彥盯着那輛堪稱憑空出現的鷹嘴皮卡看了許久,看出了一點端倪。
“我的。”時蔚然說:“控溫系統崩潰,也沒有售後服務,不如廢物利用。”
膠囊屋裏調控溫濕度的能源核與發動機能源核的運作原理基本相同。
“你還真豪氣啊!”陸山彥拍了一下車廂,震驚道:“那你以後住哪兒?”
“沒想好。”時蔚然說:“實在不行跟你住也行。”
陸山彥:“???我謝謝你啊。”
他又看了眼這輛皮卡,發現四個輪子的型號都不一樣,方向盤也磨損的很厲害,顯然都是時蔚然在垃圾場裏淘金的結果沒錯了。
“就差推動器了。”時蔚然說:“幫我找找有沒有适配的替代品。”
“比如?”
“燃氣竈,電焰烤爐,吹風機配香薰點火器也行。”
前兩個還貼點譜,後面的簡直是離離原上譜,陸山彥滿頭問號:“……你仿佛在逗我笑!”
“你能給我個現成的推動器來我也真的會謝。”時蔚然面無表情道。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在垃圾堆裏遨游,不知過了多久,靜止的皮卡車廂裏忽然傳來一點兒響動。
時蔚然閃電般回頭。
“有人。”他吐出兩個字,箭步翻上車,“嘩啦”将車廂擋板拉開。
空曠的車廂裏趴着個人,被厚厚的棉麻布包成了個狼外婆,他維持着一個伸手夠東西的姿勢,距離指尖兩三厘米的地方有一根鉛筆。
時蔚然聽到了自己下巴掉在地上的聲音。
“小程?!”
-
“你想幹嘛?”時蔚然叉着腰,語氣糟糕:“想上天?”
“我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什麽樣。”小程抱膝坐在車廂裏,蔫頭耷腦。
“現在看到了?可以回家了麽?”時蔚然道。
“不!我不回家!”小孩兒像是多長了一條膽子,辯駁道:“我之前從來都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寬敞的地方!”
“寬敞?你說這裏?”時蔚然用拇指戳了戳:“垃圾堆得跟山一樣,臭不可聞!”
“你不覺得好壯觀!好厲害嗎!”
“……你管這叫厲害?我不覺得!”時蔚然道:“為了看這堆垃圾,把命搭上?你這小孩兒腦子壞了吧!”
“那也比在家裏等死強!”小孩兒也急了,大聲說道。
銀發青年被杠無語了,叉腰在原地轉了半圈,最終把機修手套脫了摔在地上,氣結:“我不理解。”
“你當然不理解。”陸山彥說,他正在翻小程的日記本,這小子剛才弄出動靜來就是為了去摸寫日記的鉛筆。
很難想象,這小子居然昨天就在這裏了,趁着晚間沒太陽,将垃圾場逛了個遍,在日記本裏寫滿了“好酷”,“好棒”,“超厲害”之類的溢美之詞。
“你看多了的東西就不會覺得好看。”陸山彥輕聲嘆道:“哎阿蔚,如果給你一個走出卡茲曼星的機會,代價是死亡,你接受嗎?”
時蔚然微微一怔。
陸山彥拍了拍他瘦卻堅硬的肩膀,“看,你也沒法兒拒絕。”
時蔚然沉默不語。
陸山彥其實很能理解他的矛盾。
找到這一處信息閉鎖的無争之地很難,他藏斂了渾身鋒芒,在老程家隔壁裝大寶貝,明裏暗裏的幫襯着老程一家,看得出來有在很努力的去維持一段穩定的關系,當初頻繁搬家也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厭倦。
沒人喜歡成天的颠沛流離。
一束白亮的強光突然貫穿了黑暗的垃圾場。
震耳欲聾的發動機轟鳴宛若野獸的嘶吼,時蔚然以手遮目,聽聲辨物,低聲道:“大托?”
陸山彥眯着眼睛,果然看見了那種八個輪子的大型機動車。泛着藍光的金屬輪胎微微懸浮,每秒轉速可達近四十,車身被劣質噴漆畫滿了塗鴉,依稀可以看到“大龍捷運”四個字。
“我去,冤家路窄啊!”陸山彥臉色微變,“之前跟老程要百分之六十利潤抽成的就是他們。”
時蔚然警覺的眯眼。
大托所過之處煙塵四起,兩股車前燈上下舞動,怒龍般照耀着不遠處的鷹嘴皮卡。
幾個男人從車上跳下來,為首的那個格外肥碩,脖子上卡了幾個金環,冷冷道:“嚯,我說那賣菜的怎麽拒絕的那麽幹脆,原來這還有戗行的呢?”
時蔚然與陸山彥蹲在密閉的車廂裏,兩人各出一只手捂着小程的嘴,付大龍的聲音被隔在牆外,悶悶的,時蔚然仍然覺得有些耳熟。
他垂目,對上了小程相似的眼神,豁然一怔。
——之前借女中介的終端機與外界通話的就是這個聲音!
下一秒,整個車廂悶聲轟鳴。
大托前面的鐵板朝兩旁扇形張開,縫隙中竟然伸出了一個圓筒狀的噴射口,藍色的火焰噴射而出,頃刻間将整個皮卡含住!高溫的火舌将車頭的金屬板燎出了焦色,支撐用的鋼筋發出了爆裂的“噼啪”聲,方向盤上的軟質皮受熱攣縮!
付大龍和他手下的喽啰們在駕駛艙裏哈哈大笑,尖叫起哄。
車廂外宛如有狂風席卷,牆壁的溫度在節節攀升,小程的額頭上被蒸出了汗,他緊張的貼近了時蔚然,眼底有眼淚在打轉。
我們會被蒸熟嗎?會死嗎?他在心底一遍遍的诘問。
他看見時蔚然在沖他比口型,眸光鎮定。
“別怕,這可是膠囊屋改造的。”
……
……
火焰噴射了足有一分多鐘。
這輛大托當初打着“高荷載穿越蟲巢”的旗號進行過攻擊裝置的改造,車頭的火焰炮能将一整條大型蠕蟲瞬間燎成焦炭,付大龍按發射器的手都酸了,對面那輛皮卡的鷹嘴車頭也崩壞的不成樣子,他停止了攻擊,帶着一群人跳下車,得意洋洋的晃過去。
“車上應該沒人哦?”
“有估計也烤成人幹兒了!”
“讓他丫的戗行!就憑一輛散裝的垃圾!”
“你說他多想不開,跟之前那女的一樣,非他媽不肯交保護費,還咬大龍哥,這不找死嘛!”
“在咱們的地盤上,敢跟大龍哥作對,統統該死!”
“燒掉燒掉!全都燒掉!燒成灰給他揚了!”
幾人繞着皮卡轉了一圈,沒什麽收獲,又繞回了車頭,付大龍叉着腰道:“明天再去找那賣菜的,之前給他臉他不識擡舉,這回記得問他要九十的抽成,我看他還敢拒絕!”
話音未落,皮卡後方傳來了一點兒動靜。
“誰!”付大龍面露異色,他撩起衣擺,露出了腰間的一把短,槍,緩緩的朝着車後方靠過去。
他走到側面,擰着臉探頭,發現車廂後的擋板居然升了起來。
有人出來了?!
付大龍心裏“咯噔”一聲,如此情況下還有人能活着往外逃,委實算不得什麽好事,他東張東望的搜尋着可疑目标,同時,自皮卡的頂端緩緩冒出一個人影,閃電般一躍而下——
付大龍被重重的撲倒在地!
他下意識的就要去摸槍,然而對方的動作與他相比簡直像是開了八倍速,他的指尖都還沒摸到槍柄,手腕便被砸折,對方的身軀輕盈卻像一只兇猛的螳螂,将他的關節要塞精準卡住,付大龍肥胖的身軀死命的掙紮,那一堆堆的肉卻盡數成了他的負擔,他擡起頭,将對方模樣映在瞳孔裏,剛要發出痛吼,一支尖銳的鉛筆便刺穿了他的聲帶——
……
車外傳來短促密集的槍聲。
陸山彥用雙手捂着小程的耳朵,過了許久,時蔚然才再次出現在車廂外,銀發青年的神色平靜,除了肩頸和下颌處沾了些血跡,半點看不出剛才開過一輪屠殺。
“五殺!”他輕擦臉頰,朝那輛大托擡了擡下颌,仿佛在看一頭待宰的肥羊。
“老陸,咱們有現成的推進器了!”
他微微一笑,面容在血色的襯托下是驚人的美麗與妖冶。
看他這麽開心,陸山彥克制不住的捏鼻梁,嘆氣道:“你克制一點,可以不用這麽開心,不然人家真的會分不清誰才是受害者。”
時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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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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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