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此時正是暮色四合,漫天霞光染紅天際,山圍被落日餘晖點成殷紅,宮牆在這殷紅之下透着一股不詳的氣息。
“當”地一聲,開宴的鐘聲敲響了。
衆人回過神來,加快腳步。
“砰”!
焰火沖上雲霄,在尚未收阖的夜幕中炸将開來。
七月初七,順帝壽宴,獅子國獻“焰火”,燃之,可沖天際,作五色花狀,美而壯觀,是為奇談。
衆人仰頭驚嘆:“真乃奇聞也。”
這焰火是個新奇物,今年才得的,禮部為了皇帝壽宴煞費苦心,第一道焰火便是用來告天下,壽宴開始。
宋頌跟在容離身邊,踏進大殿:“世子,焰火可真好看。”
容離道:“跟着我,不要亂跑。”
宋頌:“可這于禮不合吧?”
容離定定看她一眼。
宋頌被看得有些心虛:“好,好吧,反正我名聲不會更差了。”
她眼珠子一轉,輕輕扯了扯容離寬大袖袍:“世子,你可不能悔婚,我今天還說楊媛嫁不出去了,你要是不跟我成親,我豈不是要被她笑話,這可不成。”
容離抿唇,沒有說話。
宋頌撇了撇嘴,她趁人不注意,一把抓住容離的手。
容離眸光陡然一變,還未反應過來,手裏便多了一樣東西。
源源不斷的溫熱傳來,一直熨到心底。
燙得他心顫了顫。
他輕垂眼睑,向手心看去。
赫然一塊波紋溢溢的玉佩。
“砰”!
又一朵煙花炸響,彩色焰火似乎散落耳際。
他張了張口,萬千佛經從心底拂過,找不出哪一句可以解脫此刻情景。
宋頌皺了皺眉,不滿意他手上冰冷溫度,雙手将他手掌合起,将玉佩包裹住。
她的眼睛裏映着焰火,仿佛有星辰閃耀,臉上笑容綻放,容離似乎聽到滿園花開的聲音。
“這個給你,有了這個,就不冷了。”
此時衆人多已落座,目光若有似無向這一角飄來。
他們看不見倆人在做什麽,只是觀之形容,甚是親近。
好些人眸子裏露出玩味,等着一會兒看燕王府的好戲。
但凡宮中宴會,燕王爺必定不能缺席。
皇帝以娛燕王爺為樂,衆臣子多有捧場。
這次世子也在,不知皇帝要怎麽拿燕王府尋開心呢。
被庶弟揍得鼻青臉腫的于公子看着倆人目光裏陰狠閃過,仰頭将眼前酒杯一飲而盡,露出個殘忍的笑容。
宋頌當時一看見這枚玉佩就覺得它最适合容離。
便宜雲如玥還不如給容離。
而且,這人的體溫說是冰冷一點也不為過。
她乖乖聽話跟着容離落座。
果然,她一坐到容離身後,全殿之人均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雖然已有婚約,但她畢竟未過門。
如此這般坐在燕王世子妃的位子上,實在……
古板的老頭們感到一陣牙疼,若不是今日特殊,他們怕是要站出來罵死宋頌。
“啪”的一聲,淨鞭開道,銅鑼聲響。
“陛——下——駕——到——”
唱禮太監的聲音如此這般傳将過來,令這座莊嚴的大殿籠罩在一股黑暗中,黑暗盡頭是帝王走在死亡道路上的腳步聲,是随從們衣衫摩擦的沙沙聲。
宋頌擡頭看去,皇帝今日滿面紅光,眼睛裏不知在算計什麽,渾身都寫着兩個字——興奮。
往後一看,她瞳孔驟然一縮。
八個侍衛用鐵鏈鎖着一個人。
那人腦袋軟軟地耷着,衣衫破碎,滿身血污,臉早已辨不出原來面目,只是一聲聲傻笑令人心寒。
她立刻握住容離的手,觸到滿手冰涼。
衆臣們跪伏在地,高呼:“皇上萬歲!”
“嗯?”昏君眼睛眯了起來,看向仍舊坐着的兩個人。
在一殿匍匐在地的人中,他們二人兀自坐着,旁若無人,太過顯眼。
也太過礙眼。
“大膽!見了陛下還不行禮!”劉總管臉色鐵青,拂塵一揮,令人拿下。
容離輕輕放下茶盞,擡起眼睛淡淡看向帝王。
順帝卻在看見那雙眼睛的瞬間一陣恍惚,腳下退了一步,嘴裏喃喃:“媛儀,媛儀。”
劉總管大驚失色。
順帝也只是恍惚一瞬,待到清醒過來,看着容離眸光陡然陰狠,暴戾一閃而過:“将這犯上作亂的亂臣賊子給朕拿下!”
侍衛們團團包圍,手中長劍直指而來。
宋頌手心被汗浸濕。
“啪”一聲脆響。
衆人心頭一跳。
原來是容離将杯蓋阖了上去。
他在劍光中緩緩起身。
刀劍所向,他自巋然如山。
衆侍衛眼看他一步步走向劍尖,淵渟岳峙,氣勢如虹,眸光似神佛,悲憫凡世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股磅礴的力量壓在他們脊背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侍衛們內心顫抖彷徨,膝蓋幾乎要跪下去,大滴汗珠從額頭滑落,連喘氣聲都粗了起來。
“站,站住!”一個年輕的侍衛哆嗦道。
容離眸光看了他一眼。
侍衛腳下一軟,癱在地上,身體猶在發抖。太可怕了,他心想。
我今天要死在這兒了。
從沒有人,只是一個眼神,就令他怕到骨子裏,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凍住。
這個人比閻王還可怕。
皇帝看他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裏,眼睛裏陰翳閃過,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将他給朕大卸八塊,有功者,賞黃金千兩!”
“啪”地一聲。
容離袖袍輕輕一揮。
皇帝被摔在于次伯府桌上。
滿面狼藉。
殿裏頓時亂了。
侍衛們被容離壓制動彈不得,大臣們頭冠跌落,倉皇無措。
女眷探頭一看,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宋頌忙上前将燕王爺身上鎖鏈去掉。
就在皇帝大喊“來人,救駕”時,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腳步聲傳來。
“咚”“咚”“咚”——
仿佛敲在衆人心上。
所有人仿佛被按了靜止,僵硬着脖子轉頭向殿門口看去。
黑夜裏逐漸清晰的場景讓一雙雙眼睛瞪大,倉皇、害怕、難以置信争先搶後出現在瞳孔裏。
“啊”!
最後化為了尖叫。
那是鐵甲踏在地面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是□□撞擊地面引起的顫抖。
黑夜裏,一雙雙仇恨的眼睛死死盯着大殿,死亡的氣息席卷了整座皇城。
焰火猶自渲染夜幕,卻已不複先前燦爛。
滿城百姓目帶憧憬,卻不知皇城裏已換了天地。
“燕王府軍!”淩麗華釵發缭亂,瞪着殿外,難以置信。
皇帝倉皇逃至龍椅,護衛重重守護。
此番情景,諒誰都反應過來,燕王府這是——逼宮!
大臣們倉皇無措,唯恐刀劍無眼。
容離背手而立,後背與黑暗融為一體,蒼白瘦削的臉上是俯視蝼蟻的漠然。
“拿下。”
猶如驚雷炸響,震顫大地。
“嘩啦”!
鐵甲兵一擁而入,寥寥宮廷護衛不堪一擊。
“來人,救駕!燕王反了!”
皇帝舉着一把劍,顫顫巍巍對着鐵甲,目眦欲裂,青筋暴起,臉上肌肉顫抖,猶如困獸。
宮中守衛不至于此。
只是信號放出這麽久,禁軍為何遲遲不來?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雄渾的聲音傳來。
永昌侯心頭一跳。
“昏君,我燕王府五萬大軍早已占領了皇城,你還在等什麽!”
所有人目瞪口呆。
眼前人仍是破衣爛衫,滿面污垢。
可他分明威武雄壯,鐵骨铮铮。
那雙滄桑的眼睛不複渾濁,于堅毅中透露仇恨。
皇帝一腳跌落,摔下龍椅。
口齒不清,牙齒打顫,滿目怨恨:“你,容宴之……你該死!朕要你死!”說到最後,噴出一口血來,染紅了明黃龍袍。
容戈滿目倉皇煞白着臉站在殿中,突如其來的變故猶如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眼見父皇吐血,他心口驟然劇痛,啞聲長嘶:“父皇!”
整個人撲到皇帝跟前。
“父皇,你怎麽了?父皇,你醒醒!”
皇帝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見太子,眸光顫了顫,霎時變得狂熱起來,他死死攥着太子的手,緊緊盯着他,猶如獵人蠱惑獵物:“太子,你是父皇的兒子,你看清楚……這個賊子——”他艱難地緩了緩,眸子亮得不正常,整個人透露出不詳與黑暗,“你一定要替父皇報仇,一定要手刃仇人,不然父皇即使死了也不安寧,我會變成厲鬼夜夜來找你,你一定要替我殺了賊子!”
容戈哽咽着咬牙:“父皇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皇帝将他拉近,盯着他的眼睛,喘氣聲猶如風箱拉扯,急速而粗嘎,他急迫地捏住容戈肩膀:“你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容戈哭了出來:“我答應父皇,我答應!”
皇帝嘴角露出個詭異的笑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燕王爺提着馬刀,一刀下去,屍首分離,血濺三尺。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
宋頌心頭一跳,還未看見,眼前已被人擋住。
清冷藥香沾滿衣襟,容離的聲音在這雜亂的殿裏,帶有安撫人心的力量,讓人心裏變得寧靜。
他道:“別看。”
天闕見主子一直讓雲芷跟着,眼裏閃過着急。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燕王爺,又看看世子擋在身後的女人。
容離眸光淡淡掃過他。
天闕心裏一驚,瞳孔陡然一縮:“世子?”
容離目光冷了下來。
天闕躬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收拾殘局。
王爺的命令看來是無法完成了。
世子不想取雲芷性命。
只是,今日過後,世子身份必不同以往,雲小姐,怕是……
作者有話說:明晚六點。
咳咳,我也想寫多點,但是實力不允許【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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