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章
容戈臉上濺滿了血。
他茫然地看着地上屍首分離的父皇,緩緩将頭轉向燕王爺猶在滴血的刀尖,瞳孔驟然收縮:“啊!”
他顫抖着雙手,使勁将手在地板上摩擦,企圖蹭掉那些刺目的鮮紅。
越來越多的血混雜在一起,仿佛滾燙的熱水澆在皮膚上,容戈撕咬着,翻滾着,怎麽都驅不走跗骨之蛆般黏膩而惡心的氣息。
他抽搐着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滿殿刀劍相逼,厮殺震天,血氣彌漫鼻尖,肚子裏翻江倒海噴湧而出,“嘔”!
“你一定要親手殺了他!”父皇那雙陰翳的眼睛在他腦海裏回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無措、茫然、害怕、仇恨,各種感情交織撕扯,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生來便是大順太子,父皇總是笑眯眯的,所有人都聽他的話。
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他從來沒見過死人。
可是,那個打噴嚏了小心翼翼喂他吃藥全世界最好的父皇,被燕王殺了。
連全屍都沒有。
他疼着疼着,眸光裏浸出恨意來。
“父皇。”他喃喃道。
他忍着害怕抹了把臉上的血,小心翼翼湊到父皇屍首跟前,将父皇的腦袋拼到身體上。
“父皇!”他捂着胸口疼得喘不過氣來,眼淚模糊了雙眼,眼前天昏地暗。
“父皇,你醒醒。”
*
“主子。”天闕看了眼小太子,向容離請示。
“暫時看押。”容離道。
“是。”
天闕手一揮,兩個士兵上前抓住容戈。
此時所有反抗侍衛均被拿下,大殿裏血流成河。
一應大臣乃至衆女眷均被驅趕至大殿一角,甲兵們玄鐵鑄就的槍|尖泛着森冷寒光,上面猶有厮殺留下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滲得人心底發冷。
這些人緊咬嘴唇,嘴裏、鼻端全是血腥,平時金貴嬌嫩的人,此刻卻連一絲聲音都不敢發出。
皇帝都被斬了,他們又算什麽?
誰都不想成為下一個刀下亡魂。
于公子臉色發白發紫,牙齒打顫,渾身哆嗦,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紅血絲遍布眼球,瞳孔不正常收縮着。
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地上一灘水溢出。
卻是誰都顧不上了。
宋頌被幾個甲兵看着,不得動彈。
順帝被斬以後,大殿便淪為這些複仇的兵士們屠殺的戰場。
殿裏那些助纣為虐的走狗無法填平他們家破人亡的悲憤,一個個都殺紅了眼。
容離在血腥屠殺開始之前,将她推出殿外,讓人看守起來。
夜,更黑了。
殺聲既停,又響起衆人驚恐到極致的慘叫。
“啊啊啊啊!”
宋頌敏銳地捕捉到容戈的聲音。
“統子,給我鏡頭。”
系統将殿內畫面傳送給她。
目之所及,令她心頭一跳。
衆兵士殺了走狗猶不解恨,一刀刀将昏君屍體幾乎砍成了肉泥。
容戈腿上不知被誰砍了一刀,此刻早已成了血染的人,一雙眼睛裏溢滿仇恨,不依不饒爬向屍體。
“住手!”
旁邊兵士惡意滿滿又給了他一刀。
“砰”!
他的胳膊無法施力,人砸在地上。
“住手啊!”他憤怒着,嘶喊着,仇恨着,最後全都化為無能為力的絕望。
“押下去。”最後還是容離蹙着眉頭打斷了這一幕。
容戈立刻被拖走,所有掙紮不過蚍蜉撼樹。
宋頌眉頭一跳,看了看看守自己的兵士:“世子讓你們看着我是怕我有危險,現在宮裏守衛已經拿下,天色已晚,世子還有事忙,我要先回府上。”
兩個兵士猶豫地互看一眼,有些遲疑。
宋頌道:“你們可以去向天闕侍衛請示,他若點頭總沒有問題了吧。”
“姑娘稍等。”一個兵士立刻進殿。
沒過一會兒出來了,臉上帶着輕松。
“姑娘可以走了,我們護送姑娘回府。”
宋頌眼看着容戈被人帶走,一路往天牢而去,心念一轉:“走吧。”
出宮的馬車停在南門。
天牢在東邊。
半路,她捂着肚子:“哎呦,我肚子疼。”
兩個兵士目露着急:“姑娘怎麽了?”
宋頌忙蹲在地上,一個勁喊疼:“不行,我吃壞肚子了,”她看了旁邊掖庭一眼,伸出手一指,“我去方便一下,你們二人在此等着。”
兵士眼裏遲疑:“姑娘,今晚宮中太過危險,天闕侍衛交代,我們不得離開姑娘左右。”
宋頌又喊了一聲疼,瞪着眼睛:“我要去如廁!如廁!你們跟着如何能行!給我等着!不許跟!出了事我擔着!”
說完警告地指了指,一溜煙跑進了掖庭宮大門。
“不許跟過來。”她威脅道。
兩個兵士想到天闕對這位姑娘的關照,心裏既擔心跟過去沖撞,又擔心宮內大亂萬一她遇上危險可如何是好。
倆人站在掖庭門外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宮門。
就在他們等得心焦,忍不住想進去看看的時候,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宋頌伸了個懶腰,抹了把滿頭大汗,長松了口氣:“也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可差點疼死我了。”
兩個兵士一顆心放回肚子裏,也不禁抹了把頭上的汗。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姑娘,走吧。”
二人一前一後保護宋頌,将她送至國公府馬車邊。
兵士正要幫她開車門,宋頌一馬當先爬到馬車上:“我自己來。”
她趁兵士轉身松馬缰的時候,鑽進馬車裏。
裏面赫然一個血人!
宋頌摸了摸男主鼻息,是活的。
她皺着眉頭腦子飛速運轉。
“快些駕車回國公府。”她掀開車簾一角,探頭向兵士道。
二人露出一口白牙:“是!”天闕侍衛交代給他們的任務,相當于世子親自交代的任務,他們一定要好好完成!
馬車“噠噠噠”走了起來。
到得承天門,城門上駐紮了上百人。
箭頭閃着藍光在黑夜裏發出幽深恐怖的氣息。
“何人?”
城門下傳來聲音。
一個兵士立刻跳下馬車,掏出腰間令牌遞給将官。
頭戴翎帽的将官接過令牌一看,大吃一驚,又望了望那輛奢華高調的馬車,立刻退後一步,躬身行了一禮,手掌揮了揮,城門打開,“請。”
兵士接過令牌,小心翼翼收好,回到馬車上,不忘安撫宋頌:“沒事了姑娘。”
宋頌“嗯”了一聲。
她囑咐系統将容戈身上血腥味遮掩好。
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經歷過厮殺的戰士,一絲血腥味都能引起他們警惕。
容戈這麽個血人若不是有系統幫忙,她縱使有通天手段也無法将他安全運出宮門。
拜天闕給的令牌所賜,之後重重宮門,他們都很順利的通過。
宋頌一邊給容戈傷口上藥止血,一邊吩咐兵士再快些:“快近子時了,再快些。”
容戈這個傷勢,再拖下去,她不能保證讓他完好如初。
即使用了大量迷藥,容戈在昏迷中仍在痛苦掙紮。
宋頌沒什麽感情地嘆了一聲:也不知作為男主是幸呢還是不幸。
在今晚之前,容戈是個沒有經歷過一絲挫折的天之驕子,是昏君捧在掌心嬌慣大的太子,是大順未來的皇帝。
所有人對他畢恭畢敬,予取予求。
而今日之後,他非但一無所有,這晚的事情還将成為他永遠的噩夢。
宋頌搖了搖頭。
這些她管不了。
她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順利從這個世界脫身。
突然,安靜的街道上響起激烈的馬蹄聲。
四面八方,火把亮了起來,将黑夜照得煌煌如晝。
宋頌眼皮一跳。
她探頭詢問:“發生了何事?”
駕車的兵士一臉茫然,眼睛裏卻透着擔憂:“怕是出事了,姑娘,我們快些!”說着一鞭子甩在馬身上,趕着馬車快速奔馳。
眼看再過兩條街便到國公府了,馬車卻突然減慢速度。
“籲——”
馬車停了下來。
宋頌深吸了口氣,收拾好臉上表情,掀起車簾一角,探頭向外。
“怎麽了?”她臉色有些疲憊,眼睛裏揉着血絲,精心梳起的頭發也散落幾根。
對面停着一輛馬車。
一陣涼風吹過,街道上殘落的枯枝窸窣作響。
只見一只瑩白的手從對面馬車中伸出,掀開車簾。
容離瘦削冷硬的下巴露了出來,蒼白的唇給更加蒼白的臉襯得有些豔色。
一雙沉靜的眸子透過她,落到馬車裏。
宋頌一顆心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明晚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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