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到來
到來
“冼先生,人帶來了。”
染着霧霾灰發的青年鼻梁貼了一張創可貼,嘴角還滲着點點血漬,他敲了敲門,推開後讓到一側。
走進來的是一個極其好看的男子,年紀與霧霾灰發青年相仿,不同的是男子規規矩矩穿着修身的學院制服。
他的眼眶泛着紅,攥緊顫抖的拳頭一覽無遺,剛跨進一步便轉身欲跑,撞上已反手關門的青年。
青年垂着眼睑,避開男子那令人垂憐的視線。
青年額前霧霾灰發稍長,模糊了他的五官和表情,但一把抓住男子的力道之大,随手就把男子扔到了茶幾旁。
冼琰剛倒好三盞茶水,拿起一盞放到茶幾邊緣,嘴角帶出一抹冷笑,直起身反手攥住男子柔軟漆黑的發,下一秒狠力朝茶幾撞去。
男子吃痛一聲倒地,桌邊斟滿的那盞茶水晃蕩傾瀉,滾燙的液體恰好落到男子白皙的頸側。
男子應激蜷成一團。
響徹整個廈艾學院的上課鈴響穿窗而來。
冼琰神色淩厲,半蹲在男子面前擡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自己,“才剛上課,就想逃課?”
男子咬着薄唇微顫,卻越顯陰柔冶豔。
冼琰手指下移,摩挲男子被燙得辣紅的白皙側頸,而後掐住提起。
男子瞳孔猛地瑟縮,雙手求生般握住對方手腕掙紮。直到雙腿直立幾近窒息,冼琰才松手,将沾了茶水的指尖抹在男子領口。
而後轉身朝茶幾對面沙發上的青年笑道:“鮮少爺,您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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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琰雖已三十多歲,但歲月并沒有抹去他的俊美臉龐,他的笑似這夏天還未開始升溫的風,輕柔舒緩,仿佛剛才的粗暴行徑和他無關。
“這是今年的拔尖人才”,冼琰淡笑,“現在的學生不懂把握大好前程,都敢撬開教務處櫃子竊取舉薦表篡改,幸好被及時發現,不然”,瞥一眼已經站到靠窗位置的霧霾灰發青年,“下幕可就被扣上沒有誠意的帽子了。”
窗邊的青年默然,風微拂他的霧霾灰發,初夏的陽光還是暖的,自窗外綠蔭斜照到他的側臉,勾勒出流暢而清俊的輪廓。
冼琰繼續道:“今年下幕最出色的計算機學院人才,先給鮮少爺看合不合胃口?”
沙發上的青年漫不經心地敲打沙發扶手,傳出輕微的噠噠響聲,不置可否。
冼琰朝霧霾灰發青年昂了昂下巴,“豐蔚,過來,給鮮少爺展示一下我們的人才。”
於豐蔚走到瑟瑟發抖的男子旁,自剛才擰起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男子真的美得不可思議,側臉線條清秀,即使臉色慘白也帶出別樣的淩虐美。
他不知道冼琰為什麽會選擇他,明明不該是他。
下一秒,眼裏的躊躇被凝神取代,於豐蔚一把揪住妄圖再次撲向門口的男子。
不顧男子掙紮,單手扣住他纖細的手腕迫使他跪在地上正對沙發上的青年,然後端起下巴,展示出一張無助卻精致的面孔。
冼琰興致極高地朝青年介紹:“鮮少爺,這是最上等的人才。”
眼神示意:“豐蔚,繼續。”
於豐蔚扯掉男子學院制服,男子掙紮無果,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於豐蔚有些煩躁,掀起男子內搭的白襯衫衣擺,露出一截纖細。
男子蒼白的臉霎時近乎泛青。
於豐蔚越發煩躁,摁低了他的頭,他怕這張痛恨混着絕望的臉。
那情緒分明更多是沖自己。
冼琰:“鮮少爺,如何?”
沙發上的青年背窗,深刻五官在背光裏隐晦,眼底凝了深黑的底色,視線漠然從男子豔紅頸側劃過。
停下了敲點沙發扶手的食指。
冼琰揣摩青年的态度,補充道:“很完美,對陌生領域的學習能力很強。”
青年似乎嗤笑了一聲,似有似無地嗯了聲。
冼琰以為本次交易即将達成,更加賣力地介紹連男子自己都不知道的閃光點。
但青年似乎不感興趣,食指又開始漫不經心地敲點,視線落在側牆「溫良好學」幾個毛筆大字上。
這裏是廈艾學院,榨幹下幕勞動力集資建成的唯一一所能被上幕看得上的大學。
此刻進行的,是上幕到下幕進行的人才選拔專項培育活動。人才由學院綜合考察舉薦,一次舉薦兩名,若有一人被成功選走,活動當即結束。
親自前來的上幕富人十人不止,但會依着地位先後進入面試室,而沙發上的青年是第一位跨入者。
“鮮少爺對他感興趣嗎?”冼琰問。
青年視線從幾個遒勁毛筆字上收回,目光再次投向顫抖不止的男子方向。
冼琰了然地笑,“如果鮮少爺滿意,我們現在就可以成交。”
“是嗎,他值多少?”青年語氣像是揶揄。
於豐蔚猛地看向冼琰,滿眼驚色,但沒有妄動。
“五百萬。”冼琰只是專注交易,“身份什麽的只要您想,我立刻就令人将其抹得一幹二淨。”
青年嗯了一聲,多少帶點随意。
冼琰面色凝重,“交到您的手上,就是您的人,您怎麽培育都可以。”
五百萬,冼琰可以說是白送給青年,就眼前跪地的精致男子,上幕趨之若鹜者不少,價格自是不必愁,但冼琰有意要與青年有所牽連。
青年低笑,收了扣着扶手的食指。
冼琰猶豫:“若您不喜歡這個,可換另一個,不知您喜歡哪一類?”
冼琰知道事情變得棘手了,青年此刻的想法他有點琢磨不透,難道青年,真的只是單純來選拔人才?
不,不會,開展了幾年的游戲,參與其中的有誰不知道規則?更別說眼前堂堂上幕鮮式集團少爺。
不知情者自不會泰然站在這。
思及此,冼琰一怔,看向仍摁着人的於豐蔚。
他就是不知情者,而且投向自己的眉眼內夾雜着不虞和愠怒。
冼琰嘴角噙起笑,不知是自嘲還是樂于這樣的場面,目光投回青年身上,笑道:“不知鮮少爺對文學人才感不感興趣,我手上還有個……”
“不必了。”
冼琰驀地皺了皺眉,“鮮少爺,若文學學院不行,金融學院也……”
“我說了,不必。”
青年截斷冼琰的話。
眼中墨色淄然,幽邃的視線投向男子,落在死死摁着男子的那支手,用力過猛卻有種克制的顫抖,目光沿着手臂往上,落在霧霾灰發青年的臉上。
“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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