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走到葉風家門口時，錢淼還不是很緊張，但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她心跳加速，心髒怦怦直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都有可能。

葉風的家收拾地很幹淨，裝修風格簡單，黑白灰為主色調，搭配亮色的沙發，略微有些紮眼，與整間屋子的格調不協調。

屋子中隐隐飄來清淡的味道，并不是空氣清新劑，而是某個品牌的男士香水，不甜膩也不沖，她的一位很精致的男同事經常噴，說是“斬女香”。

“随便看，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住，不怕看。”葉風将錢淼的行李推到客廳，又從廚房拿出一瓶水遞給還站在門口沒動的錢淼。

他指着進門右手邊朝南的屋子說：“這是主卧，我平時睡這裏，看不看都無所謂。”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走過去打開了門，裏面空無一人，錢淼跟在他身後來到朝北的屋子：“這是客房，沒人用，你想在這住多久都行，哦，對了，客廳左手邊還有一間屋子，我平時做書房用，也有床能睡人，看你喜歡哪個住哪個。”

“旁邊就是衛生間，主卧也有一個衛生間我平時都用主卧的，所以你自己用旁邊的那個，不用擔心。”

“廚房在另一邊，冰箱裏什麽都有，想吃什麽不用客氣随便拿，現在這裏也是你的家，那你看看缺不缺什麽，旁邊就是超市，我現在去買。”

錢淼忙擺手：“不缺不缺。”

葉風不知道是不是被錢淼的緊張感染，顯得有些拘謹：“行，那你先熟悉熟悉，有事叫我。”

他走出房間忽地想起什麽又折回來，錢淼吓得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葉風局促不安地說：“我沒什麽事，就是想說我明天開始休假，你看你是想去哪逛一逛還是說在家待着？”

錢淼覺得自己剛才反應過激，不好意思紅着臉說：“在家吧，正好我們商量一下去哪旅行。”

葉風邊說邊往後走：“好，那你先休息。”

直到聽見主卧的關門聲，錢淼才松了一口氣，她細細地打量起這間客房，兩米寬的大床，柔美的落地燈，精美的壁畫，還有一個小小的陽臺，一個次卧比她租的一整間房子都大上許多。

她将行李箱連帶着輪子都拿濕紙巾擦了一遍才推進房間，除了門把手哪裏都不敢碰，她拿出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輕手輕腳地将自己收拾一通，才很小心地摸了看着就柔軟光滑的被子。

她将自己縮成一團塞進被子裏，皮膚所碰到的是一片滑膩，人猶如在棉花裏，軟綿綿的。

她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手腳上的繭子将被子刮壞，明天還是去超市重新買被子吧，那是偷偷地去還是告訴他一聲好呢？

……

一陣嘩啦的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水聲從短到長再到消失，用時不超過十分鐘，錢淼呆愣愣看着天花板盯了十分鐘，然後拿起手機點開葉風的微信頭像：“你知道你家牆壁不隔音嗎？”

不到一秒鐘，葉風回了消息：“知道”。

錢淼的臉唰得紅了，所以說這人是故意讓她将他洗澡的過程從頭到尾聽了個遍嗎？

她想了想回複到：“那你知道我能聽見你用沐浴露擦身體的聲音嗎？”

這回手機過了半天才響起提示音，葉風：“要不，你換個房間？”

錢淼慢慢拿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兩只手在被窩裏互打。

好嘛，原來他不知道，所以她為什麽要說那句話，這下好了，兩個人都尴尬。

許是沒有收到錢淼的回複，葉風竟來敲她的房門，她趕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才去開門。

“不好意思，這個房間之前都是我朋友來的時候住，他們沒有和我說過它這麽不隔音，你要不換去另一間？”應該是急着解釋，葉風周身飄着熱氣，頭發還在滴水，水滴順着他的脖子流向鎖骨，然後團團停在那，不舍離去。

錢淼一半的身體藏在門裏，另一半感受着來自葉風身上的水蒸氣，她的臉熱得發燙，只想趕快趕走他：“不用了，哈哈，反正我們已經結了婚，早晚都要适應的，就這樣吧。”

她自己說的話自己都沒有明白什麽意思，什麽叫早晚适應，适應他洗澡嗎？還是适應那個很“不一般”的聲音？

她在胡說些什麽！太丢臉了！快逃！

“啊，對了，我剛有點渴，我去拿水。”她側着肩膀擦過葉風的胸，因為離得太近，葉風頭發上的水滴滴在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唰得熱起來，像是熟透了的西紅柿。

葉風覺得她的一連串反應很好笑，跟在錢淼身後說：“幫我也拿一瓶吧，謝謝。”

看到葉風跟在自己身後，錢淼的眼睛擠成了月牙，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了聲“好”。

廚房很好找，但冰箱的門有點難找，她研究了一會兒才打開，再看葉風時，他已經走到了陽臺不知道在看什麽。

她本想把水給了葉風轉頭就走，誰知卻被外面的景色吸引停在了他旁邊。

“摩天輪，真漂亮。”錢淼喝了口水，感慨了一句，

葉風轉頭看她：“想去嗎？我明天帶你去。”

錢淼見他沒有打開那瓶水，只是在手上拎着，所以是故意将她引到這裏，說的這些話？

她搖搖頭語氣随意：“不想去，沒意思，你應該帶很多人去過吧，還沒去膩嗎？”

葉風眯起眼睛瞧她：“你這是在套我的話？是不是想知道我交往過多少女朋友，你直接問，我保證，都告訴你。”

錢淼突然覺得他們周圍出現暗流湧動，這意味着兩個人的較量要開始了嗎？

先是試探、然後刨根問底，最後坦白從寬，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自己的過往情史，隐藏的秘密，這些是成為夫妻的基本條件吧。

可她不需要。

錢淼的耳朵唰得涼了下去，她咽下嘴裏的水，擰好瓶蓋，神色淡然地說：“不想知道，我這人記性不好，自己的事都記不住，你與我說了估計過兩天我就忘了，沒必要。”

葉風挑了下眉毛：“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我想知道你剛剛說你沒有交過男朋友是不是真的？”

錢淼偏過臉端詳了他一會兒，沒有品出他眼神裏的意思，誠實地回答說：“真的。”

葉風頗為驚訝，一臉的不相信：“不能吧，……那是他們沒眼光。”

錢淼哂笑：“你是不是想說我長得很賢惠，顧家，适合結婚啊，我謝謝你，這是我第三次聽到這話了，哦，那我知道了，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與我結婚，呵呵，所以啊，你看我多聽你們的話，跳過談戀愛直接結婚。”

“不過啊，你們都看錯了，我這人性格不好，孤僻執拗，不會與別人好好相處，家庭也不好，結婚那是禍害好人家！”

她拍拍葉風的肩：“兄弟，運氣不好啊，浪子回頭卻遇到了我，還正好碰上我想結婚，可惜啊，你就沒有前兩個那麽幸運了，攤上了我這麽個累贅。”

錢淼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半瓶水，不再理會想要說什麽的葉風，轉身往房間走去。

錢淼早就知道因為愛情結婚對她而言就是天大的笑話，她就應該爛在出租屋裏別出來禍害別人家。

她從箱子裏拿出收好的結婚證，将所有東西都整理好裝在行李箱，方便明天直接出門辦離婚，葉風和前兩個人一樣不該這麽倒黴被她纏上。

*

錢淼是被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響吵醒的，她忍不住瑟縮一下，心髒縮緊，仔細聽外邊的動靜，沒有聽到爸媽的吵架聲，她心下一松，翻了個身，柔軟的觸感包裹全身，這才意識到她現今是在別人家，不是在自己家。

她埋頭閉了會兒眼才起身，打開房門便聞到一股煎雞蛋的香氣，呵，那個想娶賢惠老婆的人竟然自己起來做早飯了。

就見葉風手裏端着兩杯牛奶往餐廳的方向走，許是餘光瞥見了她，扭過頭笑着說：“老婆，早啊，過來吃早飯！”

“早！”錢淼還不習慣說出“老公”兩個字。

餐桌上有煎好的面包、雞蛋和火腿，葉風在餐盤裏擺弄着什麽，在錢淼坐下的時候将餐盤放在了她的面前。

“哦，是個心。”錢淼看着像是被狗啃了一圈的面包，點了點頭，“做得很好，下次別做了。”

餐廳裏只有咀嚼的聲音，

“我有話和你說”

“我有話和你說”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開了口。

錢淼吃人嘴短，先做了讓步：“你先說。”

葉風捏着手裏的三明治思考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以為兩個人能結婚需要很深的機緣，我之前也交往過不少女朋友，也有幾個動過結婚的念頭，但最後都沒結成，沒那個緣分吧。”

他擡眼看向在沉思的錢淼，說：“你也說那日見到我并不滿意，但我們還是領了證，既然我們兩個有婚姻緣，都想成家，那不如試着走下去，畢竟再想遇到一個能結婚的不容易。”

錢淼盯着眼前的“心”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葉風放下捏扁了的三明治問：“那你剛才想說什麽？”

錢淼想了想還是算了，拿起心形的三明治咬下一口說：“沒什麽，一會兒陪我去趟超市吧，我想添點東西。”

有些人有緣無份，有些人有份無緣，當下的錢淼以為她與葉風是有緣有份，後來才知道兩個人是虎緣兔份，在虎年相識，在兔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