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錢淼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外加一個被子和明黃色的四件套，鋪好後的卧房顯得明亮而溫馨。

可葉風卻有些犯愁，他那幹淨整潔空曠的客廳擺了一堆小玩意，什麽可愛的玩偶娃娃，稀奇古怪的擺件，招財貓，手工木雕等等。

他一開始是抗議的，可惜玩那個什麽鯊魚按壓咬手指玩具把把都輸，輸一回錢淼當着他的面放上一件，直到空的地方都擺滿了為止。

看着錢淼興高采烈地将鯊魚擺在電視櫃正中間，并美其名曰“The rights of the winner”時，他這個男主人對客廳的使用權便沒了。

對此，兩個人非常正式且嚴肅地舉行了第一次家庭會議，會議的內容就是“論鯊魚玩具擺放位置是否合理？”

錢淼悠閑地坐在茶幾的左側擺弄着招財貓的貓爪，葉風面色嚴肅地坐在茶幾右側，認真注視着對面人的表情。

他敲了敲茶幾，嚴肅地說：“這位辯友請正視自己的态度。”

錢淼板着臉轉過招財貓對着葉風撥了一下貓爪，貓爪搖晃起手臂，大有種“廢話少說，不服就來”的架勢。

葉風作為反方首先發言，他鄭重其事地移動到沙發旁，正對着鯊魚說：“作為一個失敗方，每天都要看見它，我的心情很不好，正方辯友的做法嚴重破壞了我的心理和情緒，所以我要求将鯊魚玩具收到抽屜裏，放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說完後他再次回到茶幾的右側，并起雙腳，坐得板正，伸出右手：“請正方發言。”

錢淼學着葉風的樣子坐到了沙發上，望着正前方的鯊魚，她盯着看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走了過去，她拿起鯊魚玩具放在茶幾上：“來一局，你贏了就聽你的。”

葉風很無奈地看着她：“我們這是在辯論，不是為了輸贏。”

錢淼皺起眉：“那是為了什麽？辯論的結果不也是有輸有贏，你不就是不想看見它，想辯贏了讓我拿走這個嗎，浪費時間，直接用這個多省事。”

葉風拿走錢淼手裏的鯊魚玩具随手扔在沙發上，嘆口氣說：“是，我是不想看見它，但是我更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讓你知道我不喜歡客廳放着這麽多東西，收拾起來麻煩不說還不小心容易打碎弄壞，還有那個鯊魚玩具，我就沒贏過，你真的覺得那個公平嗎？”

錢淼腦子裏轟得一聲，她低下頭沉着臉，低聲說：“葉風，我不想和你吵。”

聽着錢淼聲音沉悶，葉風也覺得自己态度過了，緩聲說：“這不是吵，是辯論，我說出我的想法，你說出你的觀點，誰說的對聽誰的，畢竟我們還不熟悉彼此，多交流總不是壞的，你覺得呢？”

錢淼垂着的頭微微向下點了點：“嗯，我知道了，下次吧，今天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葉風想了想也是，逛了那麽久他都有些累了，更別說比他走得還多的錢淼：“好，那你睡一會兒，等你醒了我帶你出去吃飯。”

錢淼沒回答低頭往客房走了，葉風有那麽一瞬間感覺她情緒不大對，後來一想她可能是累了便忽略了那種感覺。

這一睡，再醒來就到了下午3點，葉風睡得腦袋昏昏沉沉起來時有點眩暈，他緩了一會兒才起身下床，想着叫錢淼起來收拾一下去吃飯。

一開門一股飯菜香撲鼻而來，應該是錢淼起來做得但沒了做飯的聲音，難道是她做好飯又去睡了？

他敲了敲錢淼的房門，沒人應答，許是人在餐廳，他直奔餐廳走去，空無一人，餐桌上擺着三盤菜，還在冒着熱氣。

明明是很溫暖的場景，不知為何，葉風有種不好的感覺，他想去看一眼錢淼的房間，誰知在路過客廳時忽然偏了一下頭。

他停住了腳，見客廳恢複到了之前的樣貌，上午擺滿了櫃子的玩具和裝飾品都不見了，他心裏莫名感覺有些酸澀，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從左到右掃了一群，看見那只随手扔得鯊魚竟還在沙發上，它恰好擠在兩個抱枕之間，許是被擋住了所以錢淼沒看見而沒有拿走。

不知該說它倒黴還是幸運。

葉風将它放在了電視櫃正中間，錢淼說“The rights of the winner”的話好像還言猶在耳，他疾步走向她的屋子，這次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果然屋子裏是空的，床鋪，地面打掃地很幹淨，除了明黃色的被子還在，不然根本看不出曾經被錢淼住過。

他轉身走向主卧尋找手機，明明剛才還看過時間，可翻亂了整個被子就是找不見，直到抻起被子全都抖開，手機才砰得一聲摔在地上出現了。

他扔掉被子撿起手機，一條新的消息都沒有，他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劃動找到了錢淼的微信，最新的一條消息是昨天晚上他發的“老婆，晚安。”

看着“老婆”兩個字，他一陣冷笑，錢淼從來沒回應過他，說不定在她心裏根本沒把自己當回事，他還叫的賊起勁，他就是個笑話。

“走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再怎麽着都還是夫妻吧。”他在語音通話上重重地按了下去，呼叫聲很快響起。

兩三聲之後那頭給挂了，他又重新打了過去，又給挂了，他不死心地繼續打，這次電話沒挂，但那頭始終沒接。

一聲清脆的關門聲響起，葉風急忙走了過去，看見進來的人是錢淼，他安了心但又止不住地生氣：“你去哪了？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錢淼一邊換鞋，一邊淡淡地說：“去買醬油啊，我在門口了就沒接，你找我有事啊？”

她語氣平靜，倒讓葉風顯得有點沒事找事，他一時語塞，想了想說：“啊，我是想問你客廳裏的東西呢？你都給扔了？”

錢淼點了下頭：“對，你不是覺得礙事嗎，哎？怎麽在這？”

她徑直朝着鯊魚玩具走去，拿起東西就要走，卻被葉風搶了下來：“錢淼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這麽霸道，做之前能不能與我商量商量？”

他的這句話把錢淼說懵了：“你不是不喜歡它放在那嗎？我拿走它哪裏做錯了？”

葉風覺得對錢淼的做法很無語，他将鯊魚重新放在櫃子上，說：“是，我是說不想看見它，可我沒說要扔了它啊，還有那些個擺件，我既然認輸了就表示我同意它們在那，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就直接全都扔了，我的想法就這麽不重要是嗎？”

錢淼的眉頭擰的很緊：“是你說的不喜歡，我是顧及你的想法所以扔了，你又不高興，那你想讓我怎麽做呢？”

“葉風，我不想和你吵架。”錢淼低着頭沉着聲音說。

這是葉風第二次聽見錢淼說這句話，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咽下嘴邊的話，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說的對，我們再說下去就是吵架。”

“我以為我只是将我的想法說出來，然後你把你的想法也說出來，彼此交流才能相互了解，但是說着說着就變成了苛責你，對不起。”

葉風突然的道歉讓錢淼心裏一酸，她見過太多身邊的夫妻拌嘴吵架的場景，以“讨論”開始，以吵架結束，且用的時間能達到4-6個小時不等，最誇張的一次是她舅舅家的姐和男朋友打電話，讨論見女性朋友前是否與對方說一聲，而從晚上九點吵到半夜三點。

她姐的意思是他應該與她說一聲，她不會不讓他倆見面，但她男朋友的意思是她又不認識那人，怕她誤會，而且只說個話的工夫沒必要告訴她。

錢淼以為，吵架的結果不過是兩個人都想說服對方聽自己的話，讓自己稱心罷了，既然如此如了對方的意，避免沒必要的争吵不就好了。

但葉風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許是錯的，他也許并不是想她聽話，如他的意，而是真的在認真思考她的感受，了解她的想法。

“那個，先吃飯吧，一會兒菜涼了。”錢淼實在說不出她也有錯這種話，她轉身往廚房走去，

葉風瞧她不再生氣，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小心翼翼問她說：“你剛才沒想要走吧？”

錢淼打開醬油蓋子，搖頭說沒有。

“那就好。”葉風面浮喜色，見她去拉醬油中間的細拉環，擔心她受傷，想伸手攬過瓶子卻被錢淼拒絕，

他收回手讪讪地問：“那怎麽不見你的行李箱？”

錢淼輕松地将拉環扯下，邊打開鍋蓋邊說：“箱子被我放在櫃子裏了。”

“哦，是這樣。”葉風尴尬地搓搓手說：“還要弄什麽，我來幫你。”

但又被錢淼拒絕，他裝作無所謂地看了眼四周，發現了什麽說：“這菜聞着真香，你手藝肯定不錯……”

話說得太早了，因為他看見錢淼将醬油噸噸地倒入了排骨湯裏，他張大着嘴，好久才合上：“是不是倒的太多了？”

錢淼偏過頭看他，那眼神既清澈又迷茫：“是嗎？我看那湯清湯清水的沒有顏色，不該多放些嗎？”

葉風抿起嘴唇：“你這都快成黑湯了，那你放鹽了嗎？”

錢淼搖搖頭問：“要放嗎？我以前都是不放鹽的。”

她伸手要去拿鹽罐，葉風連忙攔下：“不用不用，這樣就挺好，吃飯！”

他急忙端起鍋往餐廳走，這回再看桌上的三道菜，他心頭一震，“難怪要出去買醬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