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起拍戲吧（五）
一起拍戲吧（五）
顧飛揚醒過來的時候，林栖正給她掖被角。
見她睜眼，林栖很驚喜。“醒了？感覺怎麽樣？”
顧飛揚動了動手，發現上面紮着輸液管。可能因為發燒過的原因，現在她渾身上下輕飄飄的，有點兒虛，又有點兒覺得舒服。
“還好，不難受。”
林栖坐到一邊，欲言又止的，最終還是從保溫杯裏給舀了一碗粥出來。
“餓了麽？先吃點東西。”
顧飛揚眨眨眼，裝模作樣地擡擡手然後放下。“沒力氣，算了，不想吃。”
林栖：……
放下粥，在顧飛揚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林栖單手把她的上半身給托了起來，又用另一只手拿了靠枕靠在她背後。
“來吧，我喂你。”
雖然本來就是自己故意作的，但是看到男人喂過來的那一勺粥，顧飛揚忍不住臉有些發燙。幸好此時她原本就生着病，有些臉紅也看不出來。
病房裏靜靜的，顧飛揚就這樣就着林栖的手喝完了一整碗的粥，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種老夫老妻的溫馨感覺。
“你現在在這裏陪我，不用拍戲嗎？”
“江導把清心的戲份提前了，所以我正好有空。”
“哦。”
話說完，氣氛似乎有些冷。顧飛揚想和林栖多聊幾句，努力找話題。
“抱歉啊，因為我耽誤進度了。”
“你是資方，哪裏用得着跟我道歉。”
咦？這口氣怎麽聽着有點生氣了的意思？
“你生氣啦？”
林栖收拾好碗筷，又坐回病床前，看着顧飛揚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
“再怎麽想拍好戲，都不能以傷害自己的健康為前提，你怎麽能為了效果故意淋雨淋到生病也不說呢？”
顧飛揚頓時不樂意了。
“不是你說拍戲要體驗人物嘛！這場戲剛好需要虛弱無助的感覺，生病就能得到最好的體驗啊！再說了，你光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前年你拍《春風又綠江南》的時候，不是為了表現憔悴的感覺連眼睛發炎都沒去治嗎？還有去年的《絕對使命》，男主角腿受傷了你就在鞋子裏放石子提醒自己，要說傷害自己的健康，你比我過分多了好不好！”
林栖頓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憋出了一句解釋：“我……我不一樣，我是男生，一點點小病沒有大礙。”
“男生怎麽就不一樣了！你這是性別歧視！”
“總之你不可以這樣，以後都不可以，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是誰啊你就不同意？你憑什麽管我？”
“我……”
林栖忽然就頓住了聲音，而後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紅，耳尖和脖子全都沒有例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什麽可口的點心。
顧飛揚放肆地看着眼前有點過分“美味”的男人，心裏一面大喊着“卧槽”，一面有些癢癢的。
你什麽？你有本事倒是接着往下說啊！
可惜未能如顧飛揚所願，林栖沒再說下去，反而換了另外一個話題。
“你怎麽知道我拍那兩部戲的事情？那時候你還不認識我吧？”
這回輪到顧飛揚沒聲音了。
“難道……你是特意去找了我當初的消息嗎？”
顧飛揚的臉色開始出現林栖同款泛紅，她看林栖把目光移過來，整個人一緊張，立刻想掀被子把自己蓋起來。然而她忘了手上還紮着輸液針，一激動，針紮到皮肉裏，疼得她大喊了一聲。
林栖連忙按住她的手，看針管很快恢複原位沒弄出什麽傷，這才松了一口氣。
“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事總是這麽不上心麽？就算你不心疼，你親人朋友看見了也會替你心疼的。”
聽見這話，顧飛揚突然一下子冷了臉。
“抱歉，我父母雙亡，也沒什麽朋友，估計死了都不會有什麽人為我傷心，所以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林栖頓時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經歷了震驚之後，慢慢變作一種類似憐憫的東西。
顧飛揚後悔自己一時心直口快說出了口，看見林栖的表情之後，對自己更加厭惡了。
“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
這個夜晚，顧飛揚有些難以入眠。
灰色童年什麽的，說起來也就那麽回事兒。意外人人都會碰上，只不過她碰上的時候，年紀小了點，時機不巧了點，她走出陰影的路也崎岖了一點。
早幾年沒人氣的時候，看着周圍的人再怎麽慘也能有個家回，自己窮困潦倒地租地下室吃榨菜拌飯卻只能撐下去，是有些悲涼，偶爾也會羨慕。後來她就學會慢慢壓死這種情緒，把自己由內到外地全都武裝起來，做一個張牙舞爪的妖精。
以至于到現在她如日中天，幾乎再沒為了這種事自傷過。
可不知怎麽的，一聽林栖提起家人朋友，顧飛揚一下子又想起了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心裏的酸意直沖沖冒上來，下意識就開了口。
啊！
顧飛揚把被子掀開，很是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要是自己不那麽沖動，沒有說出那句話就好了。
同情什麽的，寧願不要。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已經不可能。那晚過後，顧飛揚明顯感覺到林栖對自己的态度變化了許多。怎麽說呢，他對她更加關心了，更加親昵了，甚至還會主動找她聊一些和拍戲無關的事，如果沒有發生那晚的事，顧飛揚會覺得很開心。
可現在顧飛揚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他這是幹嘛？情感扶貧？
顧飛揚心情不佳，對林栖的态度冷了許多，就連對手戲的時候也受到了影響，兩人之間的氣氛出不來，總讓人覺得隔了一層。
安清心多少看出了一點什麽，忍不住跑來問顧飛揚。
“你和林栖這是怎麽了？你們倆鬧翻了？”
顧飛揚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着劇本，其實她最近心裏也不好受，知道自己實在是別扭得有些過頭了。可是她這人臉皮又薄，只好一直這麽繃着。
猶豫再三，顧飛揚就把事情大概跟安清心講了一遍，安清心聽了以後很是無語。
“就這點事兒你要跟他冷戰？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資方，整個劇組都看你臉色吃飯的？你給林栖擺臉色，他一個什麽都不是的藝人會碰上什麽事兒你不會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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