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心思各異的同伴

心思各異的同伴

敲定了去參加芳草大賽的事，羅小蓮立即忙碌起來，把手頭的事都分別安排好，又興致勃勃地收拾起東西。

自進了劍宗山門，這麽些年她都沒有出去過，也不知外面變成什麽樣了。

不過……她好像也從沒機會仔細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想到此處，羅小蓮自嘲地搖了搖頭。

聽說這次帶隊的是百獸園的劉長老，就是那個吃了她的丹藥後重新長出一只眼的奇人。

羅小蓮有聽茵茵說起過這人的故事。

兩百多年前，劉長老外出游歷時與人鬥法，不慎傷了一只眼，傷好之後疤痕特別明顯，給他造成了很多麻煩。不但早有婚約的未婚妻跟人跑了，門中師兄弟們也常在背後說些嘲笑的話，只有那些天真單純的靈獸不會嫌棄他，所以漸漸地，他也不愛與人往來了。

或許是惡性循環，他性情變得孤僻之後，名聲也更差了，加之面容可怖，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又多了個“獨眼怪”的稱號，新入門的小弟子一見到他就會被吓哭。

由于不是簡單失明，而是眼珠完全損毀，想要恢複原貌要麽晉升化神，有一次重塑身軀的機會，要麽向藥王谷購買可令斷肢重生的六階丹藥再生丹，不論哪一種都難于登天。但沒想到這個頭疼的問題最後這樣輕松地就解決，這事在宗門裏被人津津樂道了好久。

羅小蓮也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煉出來的丹藥居然還有這種效果，而且還僅僅是三階，丹術一道果然神奇。

滿滿當當塞了一儲物手镯的東西，羅小蓮第二日精神抖擻地去找了梁茵茵，然後一起前往劍宗山門。

到了集合的地點，劉長老早早在那等着，他身旁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看去十分顯眼。

劉長老多年受外貌歧視所苦惱，深知言語神色皆能傷人，見到羅小蓮半點異樣都沒露出，溫和又熱情地打了招呼。

而梁茵茵一來就被馬車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一臉驚奇地繞着它轉，“這就是烈焰馬嗎，真的太有氣勢了，還有這車，是用赤炎木造的吧，摸着就暖暖的。”

劉長老驕傲道：“沒錯，好歹是咱們劍宗第一次參加那什麽芳草大會，這排面可不能輸，正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從氣勢上就得壓倒他們！”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梁茵茵聽了這話，猛地一拍大腿，興致勃勃地湊到劉長老身邊，和他讨論起了這次到了南大陸該擺什麽樣的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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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小蓮在一旁半句話也插不上，只能努力保持着乖巧的笑容。

就在她被這兩人念叨得快要受不了的時候，一陣涼風從遠處吹了過來，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久等了，我沒遲到吧。”

羅小蓮轉頭望去，一道青色的身影從上方飄下，黑發如瀑，銀面寒芒，一身翠若松柏的青衫襯得他像剛剛羽化登仙的竹子仙。

柏長青走近了，瞧着小蓮臉色愣愣的神色，不禁擡手戳了戳，“怎麽，看呆了？”

羅小蓮被這一指頭給戳醒了，跟炸了毛的貓咪一樣往後跳了一步，“柏……柏師兄？”

“當然是我。”

羅小蓮有些驚魂不定，“你怎麽……還戴上面具了？”

柏長青擡手摸了摸面具，“昨夜起了風疹，怕有礙觀瞻。”

“風疹？”羅小蓮回過了神，忙又上前一步，“不要緊吧。”

“老毛病了，無妨。”柏長青的聲音透着輕松。

這時，劉長老非常及時地走了過來，“你是柏樂師弟？”

柏長青抱拳道：“劉師兄。”

劉長老撓撓頭，暗道奇怪，柏樂有這麽高嗎？這才二十多年不見，這小子還長個了？雖是心裏疑惑，不過劉長老也沒過多糾結，畢竟誰也不會閑得無聊來冒充柏樂不是。

因為之前就有求道峰的弟子過來告訴他宗主決定讓柏樂也跟着一起去，所以劉長老也沒太在意這件事，既然人齊了，他便道：“既然你也來了，那我們就走吧，這回就我們四個，事不宜遲，今天傍晚之前應該能趕到焰雲城。”

“好。”羅小蓮搶先應道，說着便要往馬車上爬，只是轉過去的臉微微發燙，奇怪，她剛剛是怎麽了，竟然看呆了，柏師兄有那麽好看嗎？

柏長青伸手去扶，結果剛碰上她的胳膊，羅小蓮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蹿上了馬車，“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柏長青收回了空落落的手，有點遺憾，何玉還說這回的衣服是她的得意之作呢，一點用都沒，小蓮都快要對他退避三舍了。

梁茵茵在下面，左看看戴着面具的奇怪男子，右看看紅着臉的小蓮，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不過現在也不是多想的時候，她便也跟着上去了。

柏長青沒有進車裏去，而是和劉長老一起坐在了外面。

即将出發之時，羅小蓮思來想去還是硬着頭皮又從車裏探出腦袋，跟劉長老提了一下想去祭拜母親，劉長老很痛快地同意了，馬車臨時變了方向。

——

烈焰馬很平穩地拉着車廂。

劉長老一臉八卦地把頭湊了過來，悄聲道：“說吧，是不是想追那個姓梁的小姑娘？”

“什麽？”柏長青一時沒聽懂。

“哎呀，我這馬車隔音很好的，裏面聽不見，你老實跟師兄說，是不是看上了那個梁茵茵？”

柏長青被這話驚得一時不知該從何回答，“這，那個，劉師兄，你是怎麽想到這種離奇的事的？”

前有小蓮莫名認為他喜歡元霜，後有劉長老口出驚人覺得他喜歡梁茵茵，難不成他看上去很像個風流之徒？

劉長老一臉不信，“還裝蒜，知好色則慕少艾，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這身衣服不便宜吧，還刻了魅惑陣法，難道不是別有所圖？”

柏長青低頭看看衣服，他還真不知道這上面居然刻了這種陣法，看來何玉當真是用心了，不過這話可不能明說，于是裝傻道：“一件衣服而已，我只是覺得它好看才穿的。”

“哇，無心的啊，那你不要告訴我，這次出門也是覺得好玩才來的。”

“你幹嘛這麽問，我出門游歷不算奇事吧？”

“怎麽不算，咱們宗門神龍見首不見尾榜，劍尊都只排第五，你可是第三，平白無故湊這份熱鬧，還敢說不是看上了人家？”

“咱們宗裏還有這麽個榜嗎？”柏長青一時不知是該先震驚于這奇葩的榜單還是該吃驚自己竟也名列其中，“第一是誰？”

“還能是誰，你那個消失了六十年的大師兄喽。”

“誰排的這麽個榜？”

“當然是宗主。”

柏長青深感一言難盡，師兄，我看錯你了！

劉長老按捺不住好奇追問道：“說吧，是不是想追求人家，我可告訴你，這丫頭模樣不差，又會掙錢，其實想出手的人還不少，你要是有那個意思，可得好好想想辦法。”

“不是她。”

“啊？什麽？”

柏長青深吸一口氣，“我喜歡的不是她。”

劉長老被這話給震住了，半晌才回過了神，重重地拍了拍柏長青的肩，“難道你居然喜歡羅小蓮嗎，哎呀，你這眼光着實不錯啊。”

原來剛剛那聲柏師兄不是錯覺，我說呢，柏樂是宗主弟子，跟黃樂城平輩，羅小蓮算是他的師侄，怎的還無端降了一輩，原來是早就勾搭……呸呸呸，認識了嗎，這小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狡猾了。

雖是驚訝，但劉長老覺得這也算美事一樁，便鼓勵道：“雖然模樣是差了一點，但本事很不錯，你能如此慧眼識珠，師兄看好你呦。”

柏長青戴着面具，外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發出的聲音還能聽出幾分情緒，“她長得其實也不算差的。”

“咳咳咳！”劉長老剛想說什麽就被自己口水給嗆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身邊的人，原來不是慧眼識珠，而是審美異于常人嗎？

——

馬車行進了一個時辰，很快便來到青松城外。

望着十幾年如一日的小村莊，羅小蓮感慨良多。

沒有驚動任何人，羅小蓮安靜地來到了母親的墓前。

荒草叢生，墓碑上的字也模糊了，小小的墳包孤獨地立在山坡後，顯得萬分凄涼。

羅小蓮從儲物手镯中取出了一些種子和藥粉，揮手撒在了四周，種子入土後，五顏六色的小花很快開了出來，一朵挨一朵，美不勝收。

給母親磕了一個頭，羅小蓮一時也不知該對她說什麽，說爹爹如今生活幸福，早已把您忘得一幹二淨，還是說女兒如今進了劍宗，日子過得還不錯……

正在羅小蓮心中思緒此起彼伏的時候，旁邊突然多了一人，緊挨着她跪了下來，對着墓碑拜了一拜。

“你幹嘛？”

“拜一下我未來的岳母。”

羅小蓮聽了這話險些跳起來，“你胡說什麽呢！”

柏長青臉不紅心不跳，“哪裏胡說了？”

“什麽岳母，這是我娘，跟你有什麽關系！”

“所以我才說是未來的，措辭很嚴謹了。”

羅小蓮捏起了拳頭。

柏長青卻悠悠道：“你莫不是想在這麽嚴肅的場合動粗？多一個人祭拜她不算壞事吧，至少，這世上又多了一個人記挂着她。”

羅小蓮又松開拳頭，臉色不明地扭過了頭，“你這人怎麽這麽厚臉皮。”

“舍得下顏面才能達得到目的，這一點你不是深有感悟嗎？”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羅小蓮嘟囔，但不知怎的，心裏微微生出了一絲甜意。

“母親看過了，那羅家你還去嗎？”

羅小蓮的臉色頓時黯淡了幾分，“不去了，那裏從來也不是我的家。”

“可那裏有你的父親。”

“是羅元霜的父親，不是我的，羅家族譜上也從來都沒有我的名字。”

瞧着小蓮落寞的表情，柏長青有些心疼，“我明白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羅小蓮有點疑惑，“你明白什麽？”

柏長青壓下了心底複雜的思緒，說出口的聲音帶了些笑意，“看來以後提親得去找黃長老了。”

“你……”羅小蓮氣惱不已，“你就非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不着調的話是不是。”

“怎麽不着調了，我想未來岳母最希望的看到的，就是你幸福的模樣吧，有個人願意一生一世待你若珍寶難道不好？”

羅小蓮的心有些亂，“一生一世太長了，未來的一切誰能說得清。”

——

青松城的行程沒耽擱多少時間，夜色将近，羅小蓮一行人終于到了焰雲城。

十日後，芳草大賽将會在這個終年氣侯熾熱的城市舉辦，皆時，無數的低階丹師都會齊聚在這裏。

焰雲城的城門口，烈焰馬緩緩落下，羅小蓮剛把車廂門打開，梁茵茵搶先一步出去，直接往天上扔了一個竹筒。

竹筒很快爆開，在上空炸成一簇煙花。

煙花還帶着字，在略顯昏暗的夜空尤為引人注目。

“劍宗羅小蓮丹師前來參賽！”

烈焰馬也很會挑時機地長鳴一聲，五階靈獸的威壓鎮得周圍的靈獸全都趴下了。

羅小蓮默默關上車門，救命，誰給個殼讓她鑽進去！